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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锄奸(下)

第21章 锄奸(下)
“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是、是……”

赤州粮仓内,一个黑衣人正压低声音督促几名长工往粮食周围铺上干草,一切就绪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把,正要点燃时,后脑勺却“咚”地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中,当场把他砸得眼冒金星、脚步踉跄。

“妈的!谁打老子?!”黑衣人捂著脑袋大叫。

“你爷爷我打的,怎么著?”

云天和段鸿方立在院墙上,衣摆猎猎飞舞,得意洋洋地看著脚下这几个人。

“你!你是谁!竟敢打府衙……咳咳!竟敢打老子!”

“府衙什么?府衙师爷么,李大人?”云天笑道。

那黑衣人心里咯!一声,强作镇定道:“什么师爷,老子听不懂!你有种就下来,让老子看看你是何许人也!”

“好啊,下来就下来。”云天和段鸿方相视一笑,从高墙上翩然掠下,犹如两只姿态优美的雁。

黑衣人没料到他们身怀武功,方寸大乱,一边向外跑一边叫道:“快来人,把这两个小子拿下!”

云天虽没有拳脚功夫,但仗著一身轻功也足以躲开他人的攻击,而段鸿方显然厉害得多,挥著剑鞘一下一个将他们全部敲晕,接著飞身掠出,一把揪住那正欲钻进马车逃跑的黑衣人。

“李大人,月色这么美,何必急著回家呢?”段鸿方用剑架著他的脖子,阴森森地笑道。

云天随后赶到,摇著头遗憾地说:“你办砸了事情,你们贺大人不知道要怎么罚你──烧毁粮草,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那姓李的抖如筛糠,惊惧交加地大喊:“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指使我做的!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云天大喝一声:“放肆!本官乃京师第一名捕冷面小飞侠,你当著本官的面意欲点燃粮草还敢否认!以为本官眼睛是瞎的么!”

李师爷听见这个自我介绍的方式,忽然觉得一阵熟悉:“啊!!你、你是……!”

云天拍了拍李大人苍白的脸,眯起眼睛道:“乖乖招了,就免受皮肉之苦,否则……皮鞭蜡烛什么的,恐怕你承受不住。”

却说州司府内,贺秉贵正搂著“素素”上下其手,不亦乐乎。正欲撩其衣衫时,“素素”却含羞带怯地躲开,一边撅嘴一边跺脚道:“大人好没诚意,一没跟人家拜堂,二没送人家信物,怎么能……怎么能随随便便占人家的便宜!”

贺秉贵不以为然:“小娘子,你已嫁过周大人了,本官怎能再娶你?”

“那……那信物总该有的吧?人家独自来到赤州,见不到爹娘也没有朋友,大人何不送人家一些有趣的玩意,也好叫我聊以慰藉啊!”

贺秉贵欲火中烧,心急难耐:“好,好!小娘子既已做了本官的夫人,本官自然不能委屈你!”

他面带得意,又夹杂著点故意卖关子的味道走至书案前,挪开一个砚台,露出四四方方的一处凹陷。

接著贺秉贵取下身上的方形玉佩,将那玉石往凹陷处一按,便听墙上传来“啪嗒”一声。

“素素”好奇地睁大眼睛,天真地问:“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呀?”

贺秉贵笑道:“给你送新婚贺礼呀,小美人儿!”

他在墙上推了一把,竟推开一道暗门,敖沈音随他走进去一瞧,发现此处竟是贺秉贵的藏宝阁!

暗门内别有洞天,金银财宝、古玩字画不计其数,直令人眼花缭乱。想不到贺秉贵如此贪婪,上任几年居然为自己敛来这么多不义之财!

敖沈音心中冷笑,面上依旧做出一副崇拜欢喜的模样:“想不到大人有这么多宝贝!大人要送什么给素素呀?”

“心肝儿,当然是随你自己挑了,快快挑好,咱们便去洞房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本官可等不及啦……”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李师爷的敲门声:“大人,大人,事情已经办好啦!下官有话跟您讲!”

“啧,这王八蛋来的真不是时候!”贺秉贵咒骂一句,回头对敖沈音道:“小娘子,本官去跟师爷说几句话,你好生在这里待著,千万不要出来。”

敖沈音乖巧地点点头,专心致志地挑他的宝贝。

贺秉贵走出去关好暗门,将李师爷放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大人,您叫我去烧粮草,下官已经办好了……”

贺秉贵闻言,气得七窍生烟:“混账东西!本官分明叫你等钦差大人们走了以后再烧,谁叫你现在就去烧!你这蠢材!”

“啊?”李师爷大惊,“下官收到大人的飞鸽传书……的确是大人的字迹无误啊?”

“本官整晚都在陪那小美人,何时写过书信给你!”

贺秉贵说到此处,忽然脊背一麻,惊恐地说:“难不成……有人暗算本官?!”

“──不错。”

他话音刚落,暗处便走出两个人,贺秉贵正要喊家丁,却赫然看清那两人正是宁王赵海倾,以及御史官周良平!

当时是,贺秉贵仿佛见了鬼一般浑身抖个不停,他面如土色地盯著赵海倾高深莫测的脸,话都说不利索了:“王、王爷……王爷……”

“王爷在这里,你不用这么深情地呼唤他。”云天从赵海倾身后探出一颗脑袋。

周良平道:“贺大人是否疑惑,那书信是何人所写?”

贺秉贵绝望茫然地垂著头。

云天接著道:“你的素素美人前不久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就写了这么一封信,嘱咐你的好师爷快点去把粮草烧了。”

“她?!”贺秉贵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美人竟会这么做,难以置信地摇头,“她怎会用本王的字迹写信?!”

“敖大哥可是专业间谍,这点小事也办不到的话太有失专业水准了。”

贺秉贵彻底死了心,如丧家之犬一般匍匐在地,手脚发软,再也站不起来。

敖沈音环著双臂走出来,恢复了原本的男子嗓音,“贺大人,你那些宝贝太贵重了,我实在不好意思拿啊──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唰”地扯开衣襟,露出平坦的胸膛:“我是男人,叫你失望了,抱歉。”

贺秉贵惊怒又混杂著恶心反胃的表情令众人心中大快,赵海倾淡然道:“本王的神策军都在外边候著贺大人,大人有什么要交待的,最好一次说清楚,否则本王抄起家来……可不会留情面。”

“我说、我说……求王爷网开一面,不要为难我的儿女……”

赵海倾厉声道:“罪臣之子,焉能苟存?!”

云天扯了扯他的衣袖:“王爷,小孩儿是无辜的嘛……”

贺秉贵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云天连连磕头:“钦差大人,求您放过我的儿女,他们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赵海倾叹了口气,“既然云天这么说,那就依你,本王不追究贺秉贵的后人。”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贺秉贵涕泪纵横,被神策军拖去牢房关押了起来,一代奸官就此落网。

次日正午,那名被贺秉贵捅伤的青年终于醒转,周良平将他安排在医馆养伤,并将他的妹妹接出来送回家中。

青年听说事情始末后十分激动,挣扎著要给云天和周良平磕头,被二人连忙阻止。

他眼眶湿润,感激地说:“钦差大人们真是青天大老爷!我这一刀……挨得值了!”

“说什么值不值的,如果我拦著贺秉贵的话你也不用挨刀子了。”云天歉然道。

“不不不,是小人之前不明事理,冲撞了大人……”

“当时也是权宜之计,你理解就好,安心养伤吧。”云天笑了笑,起身离去。

众人在赤州又呆了三日,赵海倾和周良平处理完一切事务,并将赤州发生的事上书皇帝后,便该到了返程的时候。

赤州人民为了向几位钦差表达谢意,竟用马车从别的地方运来一口猪一头羊,一定要在当地招待他们吃顿好饭。

于是这一天,赵海倾一行以及段鸿方、敖沈音师兄弟应邀来到赤州最大的酒楼,既欢喜又无奈地观欣赏了本地人民热情出演的歌舞,又聆听了许久的炮竹声和敲锣打鼓声,这才饥肠辘辘地拿起筷子开饭。

云天看著桌上的红烧排骨,几欲流下两行清泪:“我有多久……没吃过肉了。”

赵海倾莞尔:“等到了漓州,叫你吃个够。”

云天心念一动,这才想起他们之前约定好的,等处理完赤州的事就去漓州度蜜月。

他侧头看了赵海倾一眼,心头泛上暖烘烘的感觉。

有个人陪著,真是好啊。

云天正在期待他的蜜月之行时,段鸿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云天老弟,你上次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你的轻功怎么会进步这么快?我练了已有八年,可你才刚开始学就几乎和我不相上下,太不公平了吧!”

敖沈音穿著之前那身素白衣衫,在一旁淡然道:“别人比你有天赋。”

云天抓抓头发,“其实也不是天赋问题,我跟你们说,那天我去月隐湖游玩,在湖上偶然遇到一位老翁……”

他将当天的奇遇简略地讲了一遍,不料段鸿方和敖沈音听后,居然都露出一脸震惊愕然的神情!

“云天,你遇到的那老翁,是不是大约这么高,说话跟敲锺似地,留著这么长的胡须……”

云天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你认得他?难道他就是你师父?”

段鸿方艰难地说:“其实……他是我师父的师弟,白风真人。”

敖沈音点点头,神色纠结,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事,“师叔喜欢炼药,更喜欢拿我们试他刚练好的药。”

段鸿方撑住额头,十分后悔:“你说的那枚仙丹,大约就是他之前天天挂在嘴上的‘凝元通神丹’,说什么吃了以后能增进修为,可以前他炼出来的玩意我们吃了不是上吐就是下泻,压根没人肯试他这东西,没想到这回师叔居然真的成功了……”

段鸿方说著说著忍不住懊恼地大叫:“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吞下去!大不了再拉一个月肚子而已!为什么我要退缩啊!”

云天得瑟极了,他安慰地拍了拍段鸿方的肩膀:“老兄,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回头可以让你师叔再多炼几颗。”

段鸿方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那原材料极为少见,上天下海也不一定能收集全,师叔炼出这一颗已属难得,看来是老天注定要你得到它。既然你现在经脉已通,就千万不要浪费了这好资质,我很期待将来有一日能和你交手。”

几人开开心心地吃完饭,便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段鸿方和敖沈音要回赤枫谷复命,神策军护送周良平返京,而赵海倾则与云天二人单独踏上去往漓州的路,开始了他们的蜜月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