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21章

第21章
  这件事情一定要装作不知道!“那你说,如果世上有神仙,他好好的神仙不做,为何要下凡做个凡人?”天佑又问道。

  “这个嘛,话本里不是经常说嘛,什么牛郎织女,董永七仙女,不都是动了凡心才只羡鸳鸯不羡仙嘛!”

  “不可能!”天佑立即否定道,思昙和古小粟都是男人,思昙那纯真无邪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动了凡心私下凡间,何况还是对一个男人。

  侍婢当然不知道天佑话有所指,“怎么不可能,那牛郎董永模样长得俊,为人又忠厚老实,不对这样的人动凡心那对谁动凡心?”单纯就事论事道。

  天佑心想,古小粟模样长得还算可以,为人似乎也挺老实的……当即面色一黑,“不会的,不会的!”

  见自家太子神色越发不对劲,“殿下,你究竟怎么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侍婢生怕自家太子得了失心疯,“您若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我们可以宣太医?”

  天佑心想,宣太医也好,此念头一出,又不由道:“宣什么太医!”他又不是得了失心疯,又想,他若是得了失心疯才好呢!这样思昙便不是对别人动了凡心私下凡间,且随时可能离他而去,他留也留不住找也没地找的神仙。

  此前思昙比他厉害些也就罢了,他可以努力赶赶,如今思昙变成了天仙,这他怎么赶?难不成也学人修仙问道,羽化成仙?

  正当他决定修仙问道之时,思昙便如没事人一般朝他走了过来。天佑心内一阵无措,反应过来时思昙便停在了他面前,“我找到了殿下的玉环。”思昙说着将玉环递到天佑的眼前。

  “你刚刚去了何处?”天佑不由问道。

  “自然是替殿下找玉环啊。”思昙说道。

  见思昙毫无心虚的反应,天佑不由心想,没想到这小白兔还挺会撒谎的。

  “我刚刚差人去看了御史大夫之子,可来人禀报说人不见了,你可知人在何处啊?”

  思昙自然没想过天佑会知晓今日之事,回来之后他已跟古小粟串好了证词,就说古小粟看见那纨绔与四人鬼鬼祟祟,古小粟上前询问便不由分说被人打了一顿,正好思昙看见,便上去帮忙,结果那纨绔就丢下玉环匆匆逃了。

  “我正要向殿下禀报,御史大夫之子也不知为何偷了殿下的玉环被我的副官发现,我找寻玉环途中赶到时,我的副官已身受重伤,顾及副官性命——”

  “什么你的副官,你的副官…”思昙对他睁眼瞎话也就罢了,还张口一个副官闭口一个副官,生怕天佑不知道他是为他的副官动了凡心似的,天佑实在听不下去了。可刚吼了两声,思昙便像往常那般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天佑见状,正欲吼出的第三句立即就灭火似的一溜烟消失在了喉咙之中。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便一下拿过思昙手中的玉环,让人更衣就寝了。

  思昙站在原地看着一声不吭没再看自己一眼的天佑,心道,殿下怎么又生气了!?他看得出来此次天佑的火气还不小,见天佑不想理会自己,便回了偏殿打坐修炼去了。

  天佑躺在床上偷偷摸摸瞧了会儿偏殿的动静,发现偏殿最后连灯都熄了,只好苦笑了笑,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天佑生气,思昙想修炼却是静不下心的,刚进芥子没多大会儿便又出来了,一出来便听见天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时至半夜,天佑本该早就歇息的,如今却还在生闷气。左右一思量,便还是起身来到天佑的床边,“殿下……”思昙轻声唤道。

  天佑没想到思昙会来到他的床边,依旧乱如麻的头脑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高兴,且还有将一概思绪渐渐压下去的趋势。

  见天佑没理自己,“殿下……”思昙又轻轻唤了声,思及天佑生气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他将古小粟挂在嘴边所致。他就是不明白,为何天佑总是仇视古小粟。“若殿下实在讨厌古小粟,那思昙便将他调去别处可好,殿下你不要再生气了。”

  没想到思昙会这般说,天佑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你再说一遍!”

  没想到天佑会有这么大反应,“我说,我会将古小粟调走,殿下不要生气了。”

  天佑不可置信地看着思昙,“你要将他调走,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何要调走?”等等,是不是调走古小粟你也要跟着走了?!

  “我何时说过我喜欢古小粟?”思昙反问道。

  “那你不喜欢古小粟喜欢谁?”

  “殿下,这个话题别在谈了,思昙身为离国少将军,至始至终只打算一心为国,忠心向主,没心思想别的。”

  “真的?”刚见识了思昙撒谎的功力,天佑自然有些不相信。

  “思昙发誓,若有半句谎言,便魂飞魄散——”

  思昙没说完,天佑便一下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直到此时真真切切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和气味,天佑才渐渐踏实下来,于是他也逐渐理清了脑里的一团乱麻。然后有个无比清晰的声音告诉他,他喜欢思昙,不管思昙是神仙也好,妖魔鬼怪也罢,他都喜欢思昙。不管思昙是为古小粟下凡的还是为别人下凡的,反正思昙是他的,别人休想跟他抢,不论如何,他也要将思昙留在身边。就算思昙此时真对别人动了凡心,他便将思昙的心抢回来就是,思昙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殿下?”思昙惊疑天佑的举动,实在好奇他今日怎么了。

  许久,天佑才缓缓道:“你不要离开我。”

  思昙不由笑了笑,“我不会离开殿下的。”说到离开,思昙便想起今日演练胜利之后,文宇将军提醒天佑该回宫了,不由觉得,天佑这一出,莫不是怕一人回宫之后孤独。想想也是,天佑从小只要一睁眼便来找他玩,玩性之大思昙自然比谁都清楚,想来接下来除了跟文宇将军学习军务也没别的事,这军务晚学几天也无妨的,于是道:“明日我陪殿下回宫吧!”

  天佑早将这一茬给忘了,原本他是打算留在军营陪思昙,若思昙陪他回宫也好,“好。”说着不由收了收手臂,将思昙抱得更紧了。

  第二日,思昙便陪天佑回了宫,皇上听说二人此次去军营着实大展了番拳脚,高兴之余将二人叫进御书房夸赞了许久,又赐了些稀奇古怪的珍奇物件才放二人回了太子府。

  一别许久,再加上发生昨夜之事,一回太子宫天佑便生出些恍若隔世之感,不由抓了思昙的手,思昙到哪儿他便跟着到哪了,有种今日都不会放开的趋势,直到善安小公主闻讯赶来。

  善安小公主是二人回到太子宫中一柱香之后赶来的,这小公主出门排场很大,还在殿外,叽叽喳喳的声音便传入殿中二人的耳朵里,天佑这才极其不舍地放开思昙的手,“这小丫头,消息倒是挺快。”

  接着二人便听见一声:“思昙哥哥,太子哥哥,你们回来了怎么不派人告诉善安呢!”接着那看起来憨态可掬的小女孩儿便出现在二人眼中。只见那小女孩一见着二人,便向小狗见着骨头一般,眼冒精光朝向思昙扑了过来。天佑哪儿能让善安亲近思昙啊,立即上前一手撑住了善安的头,接着不管善安两手如何用力,却再也没能前进一步。

  “太子哥哥……”

  天佑成天欺负善安,善安傻傻的,就算天佑怎么欺负她,她也还是一个劲儿地跟在这两个哥哥身后,毫无怨言地任天佑欺负。被欺负的厉害了,她便像此时这般可怜兮兮的看着天佑,一副作势要哭的神情,天佑自然是怕善安哭的,便连忙放开了手,“不准哭,你若敢哭,现在就回你的昭华宫去!”

  好不容易见到两个哥哥,善安自然是不想回去的,便立即眨了眨眼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挤了回去。忍住不哭后见是抱不到思昙哥哥了,便转而求其次,一下抱住了天佑,“太子哥哥,善安可想思昙哥哥和太子哥哥了!”说着还拿脑袋蹭了蹭天佑。

  天佑一脸嫌弃,“跟个狗崽子一般。”手却不由摸了摸善安那毛茸茸的脑袋,“我没在宫中的这些时日,你可有好好听话啊!”

  善安点了点头,见天佑似是放松了警惕,便想趁此时机扑向思昙,可刚离开天佑一步却又被天佑一把拽了回来。

  “你这小丫头,几日不见,还学会跟你哥哥我耍花招了!”说着便将思昙挡在身后,并且挡得严严实实的,让善安再无可乘之机。

  善安一看,“太子哥哥欺负人!”

  “欺负你怎么了,我就欺负你,就不给你碰思昙!”

  善安作势又要哭,这时思昙忙从天佑身后出来,“善安不哭。”说着摸了摸善安的头,往往善安只有被思昙摸一摸头,善安便能立马止住哭声,此刻也是,直接她不仅没哭看着思昙笑得还挺甜。

  见思昙也对善安露出笑容,天佑便想起一件被他遗忘的重要事情,那便是思昙与善安有婚约。且这事思昙知道,也没反对。不禁想,没反对便是默许,默许便是乐意娶善安,喜欢一个人才会乐意娶对方的。思昙总说不喜欢古小粟,原来他竟是喜欢善安的吗?

  这么一想,思昙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却要当什么大将军,话本里都说将军配公主,思昙竟是故意做将军等着父皇给他与善安赐婚的吗!

  他怎么把善安给忘了,虽然思昙只主动哄过善安几回,平时再没多余话语,可现在看来,思昙这哄,乃是极其温柔的,思昙何时对别人温柔过?

  想着,想着,天佑本着不让思昙被任何人抢走的决心,立即将思昙拉回自己的身后,“我与你思昙哥哥接下来要去太学,没时间陪你玩,你快回去吧!”

  “那我跟哥哥们去太学!”善安天真道。

  “不行!”天佑严肃道。

  天佑虽总是欺负善安,却是没对善安正经严肃过一回的,如今算第一次,善安自然不敢再说要跟着去的话,也不敢使性子要哭,只得两只手拽着衣角捏着忍了忍,才委屈道:“那好吧,哥哥早去早回,善安备了好吃的晚膳时给哥哥送来。”

  见善安可怜兮兮的样子,天佑不由心软,可事关思昙,他绝不退让,于是什么也没说,便拽着思昙走了。

  善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二人,直到走了很远,善安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思昙看了看,有些动容,便问道,“殿下为何总是欺负善安?”

  若思昙此时不问这话,天佑心中的罪恶感或许会持续许久,这一问嘛,天佑只觉得思昙总是善安,善安的叫得亲热。对他却总是殿下,太子殿下,这般冷淡,便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我欺负她,你心疼了?”

  见天佑反应,思昙不由心道,殿下怎么又生气了?!为何近日的脾气总是这般反反复复?要不要,去天宫向太上老君讨些解燥安神的仙药?

  ☆、(三十八)

  傍晚,善安还真天真无邪地带了好吃的糕饼来找了她的两位哥哥,还非要当着他那太子哥哥阴沉得不能再阴沉的脸亲手喂给她的思昙哥哥吃。

  结果思昙哥哥也只好当着太子哥哥阴沉的脸吃了下去,这一吃,他那太子哥哥便发火将她赶走了。

  思昙吃那糕饼时就觉得口味有些不对,如今回过味儿来头便开始发晕了,才意识到那糕饼中夹着酒心,而他还吃了两个。霎时,只觉脸热得很,身体越来越轻飘,眼前也变得朦胧起来。

  原本天佑赶走善安,便打算跟思昙算账的,结果一回头却见他满面通红,眼神迷离,整个人软绵绵的,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像个小白兔。正要问他怎么了,走近后闻到一股浓浓酒味,于是将善安送的糕饼掰开,才发现酒是糕饼里的。

  见思昙这般软糯的样子,天佑就算非常想发火也是发不起来的。盯着思昙瞧了许久,“几个糕饼而已,你酒量怎么如此之差,这就醉了?”说着手上用了力,将思昙还很稚气的脸捏成了一个圆鼓鼓的嘟嘴包子。

  此时思昙面色红润,鼓着腮,嘟着嘴,眼角含桃,神情迷离,简直说不出的可人。天佑未曾见过思昙醉酒的模样,也不知思昙醉酒时竟如平常清冷的模样这般天差地别。又是新奇又是喜欢。“让你不乖乖听话!”忍不住又挤了挤思昙的脸,见思昙那甚是好看的眉蹙在了一起,才停了手。

  不过见思昙这样子,也不知怎的,他打心坎里觉得这样的思昙着实可人得厉害,让他的心痒痒的,十分难耐,又捧着思昙的脸揉了揉,“喂你你就吃,不知道自己酒量差吗,若你那善安妹妹喂你毒药,你也吃吗,嗯?”

  说着又揉了揉思昙的脸,弄得思昙直蹙眉躲闪,眼见思昙躲着躲着就要倒地,他才连忙撤手将人牢牢扶着,“你真醉了?”见思昙平日的厉害,天佑怎么也不相信思昙的酒量会如此之差,更何况,神仙也会醉酒?

  天佑用打量的眼神顶着思昙看了会儿,确认思昙的模样确实是醉了酒的,于是问道:“思昙,你是神仙吗?”

  思昙酒量多差连他自己都知道,连古修霖都常笑他不论多少,保管一饮就醉!

  此时他显然是醉了,一醉便进入了别人问他什么他只会便如实照答状态,“是,我是上仙。”

  思昙这一答,天佑便确认他真的是醉了,且还醉得不轻,又接着问道:“上仙?仙还分等级吗?”

  “天有九重,分上中低三等,天之下为人间,再分地仙,人间之下是鬼界,鬼界之中有鬼仙。”思昙如实答。

  天佑曾在话本中看到过天有九重的说法,倒是没看过怎么划分的,竟还有鬼仙这个说法呢!没想到思昙会如此老实,而且答话的模样也十分认真,天佑忍不住揉了揉思昙的头,“那你在神仙中的地位岂不是很高?”

  “嗯!”思昙答道。

  “你这小兔子倒是一点不谦虚!”

  感觉到自己正靠着一个十分暖和的物件,思昙便抬起双手将天佑拦腰抱住了,接着在天佑怀里点了点头又蹭了蹭。

  这一抱又一蹭,天佑只觉得一颗心直跳,像是怀里抱着一块大蜜糖,吸入的气息都甜的发腻,且他偏偏又喜欢甜的,更是爱不释手,想将这块蜜糖抱一辈子。

  他既已确认自己喜欢思昙,自然想知道思昙对他的心思如何。

  两情相悦自然是好的,他也极其希望思昙和他怀着同样的心思。常言道,酒后吐真言,此时乃天赐良机,他便捏了捏思昙的脸,拉开思昙与他目光相接,“你如此厉害的一个神仙,又为何要下凡?”

  思昙的思绪已被迷雾层层遮住,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天佑问了什么,因答案很重要,他下意识便没再乖乖答话了。

  天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答案,见他似乎不愿回答,“ 你若不说,我便将你女装的事告诉善安!”天佑威胁道。

  思昙呆呆地看了看天佑,此前他女装的事天佑一有机会便会讥笑于他,这让他觉得颇失颜面。再者他一个大男人穿什么女装。善安妹妹嘴上没把门的,若告诉她,指不定她要将此事传的人尽皆知,有辱斯文。自然是不能告诉的!

  见思昙不知在想什么,以为威胁力度还不够,便又道:“不仅告诉善安,还画一幅你的女装画像让她传播。”

  思昙不由眨了眨眼,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别,我说。”思昙道,可是却忘了天佑想让他什么。

  见思昙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说啊!”

  思昙不由问:“说什么?”

  天佑扶额,敢情他这是忘了自己的问话,“你为何要下凡?”

  见思昙又不说了,“我这就把你的女装画像拿个善安…”

  思昙这才眨了眨眼,缓缓道:“为了一个人。”

  天佑不由心跳一滞,“那个人是谁,你很喜欢那个人吗?”

  思昙点了点头。

  “点什么头啊,我问你那个人是谁?”天佑又有些急了。

  思昙瞧着天佑,不由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不就是你吗,我的殿下。”

  “什,什么?”天佑这下比发现思昙是神仙还要心乱如麻,“你是为了我?你说的可是真的?”

  思昙又笑了笑,点头道:“嗯。”

  天佑心想,那,那你喜欢的人也是我?这念头一浮现,别的念头便不由消失了。见思昙看着自己,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酝酿了许久,才道,“那你喜欢的人也是我吗?”

  “嗯。”思昙认真道,随即勾着嘴角笑了笑。

  看着思昙的笑容,天佑只感觉一股甜意缓缓从心间散开,接着蔓延至喉咙还有眼里,“那你有多喜欢我?”

  “想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

  天佑的心里一阵甜得发腻,“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不仅要与天佑生生世世在一起,还要与下个天佑、下下个天佑在一起。他也想和永烨在一起……想到永烨,他看了看天佑,此时的天佑已与成年的永烨有五分相似,想着永烨少年时定时天佑此时模样,便抬起双手十分珍惜地捧着天佑的脸。人若醉了,思绪也混乱的厉害,又想着天佑前世遭了许多罪,他心疼的很,不过好在这世他不用忍受病痛,便又一阵高兴,不过又想起自己喜欢永烨,永烨却不能喜欢他,便又觉得凄凉。霎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脸上的表情也是五味杂陈,最后也不知怎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思昙平时那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流眼泪的,如今这一流,还哭得十分伤心。平日一见善安哭天佑就怕,一怕便不知所措,如今思昙哭得如此伤心,他显然是更怕的,便更不知所措了。

  他还没学会哄人,也不知自己哪句话不对惹到他了,胡乱抹了抹思昙脸上的泪水,“怎么了?我不问还不行了嘛,你别哭!”

  好在思昙平时就十分安静,如今哭得伤心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流着泪。不像善安,哭起来又叫又闹,还坐地上蹬腿撒泼,让他往往头痛不已。想想思昙若是这样,算了,他不敢想。

  思昙胡乱想了一大堆,最后才回到天佑原先的问话,眨了下眼挤掉让他视线变得十分模糊的眼泪,认真看着天佑道:“真的。”

  还很慌乱的天佑哪知思昙脑里在想何事,不由问道,“什么真的?”问出口后才意识到此二字是指什么,见思昙不答,便又问道,“真的想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见思昙认真地点了两下头,天佑又觉得好笑,“想和我在一起便在一起,你哭什么?”心想,你虽然很香,很好吃的样子,我又真不会把你吃了。

  天佑这一问,思昙刚要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落了下来,吓得天佑立即将他一下抱住,忙拍着他的后背,“不哭了,我不问了,你别哭了!”

  哄了许久,想着思昙应该没再哭了,便小心翼翼地拉开看了看,结果却还是在默默流泪,“怎么还哭,有什么可哭的,嗯?”

  眼泪只是情绪的自然流露,思昙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自然也意识不到自己哭了,加上醉酒的原因,没意识到自然也不知如何收。

  见思昙这哭是收不住了,他不想见思昙哭,且还是如此伤心得哭,他心里也难受,“别哭了,再哭我可要做坏事了!”

  思昙睁着双朦胧的大眼,无辜地看着他。

  天佑突感无奈,“这可是你要哭的。”于是开始上下其手挠思昙痒痒。

  思昙平日最怕天佑挠他痒痒,且一挠一个准,思昙清醒时能及时躲开,让天佑始终未能得手。如今醉了,思昙忘了要躲,便让天佑完全得了手。霎时,思昙的笑声便止不住了。

  见思昙不哭,且从未见过思昙笑得如此开心,不仅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两只眼睛完全弯成了月牙,简直好看极了。天佑便止不住欺负思昙,“还哭不哭,嗯?”

  思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道他又没哭,简直莫名奇妙,但眼下只有先答应为妙,“不,哈,不哭,我不哭了。”

  思昙的求饶乃是人生头一遭,天佑便更不会轻易放过了,“现在说这话可是晚了,看你哭的,我衣服都被打湿了,你怎么赔我。”

  思昙笑得浑身无力,也不知何时就躺在了地上,天佑依旧不依不饶地跪在他身上对他上下其手,“你说,哈,怎么赔?”

  如今心情豁达,胆子也不由变大了,有使坏的机会干嘛不用?想了想,既然他们两情相悦,亲一下也是无妨的吧?画本里两情相悦的人不经常卿卿我我嘛,他想让思昙亲他,亲了他也定会对思昙负责的。便道:“这可是你说的。”随即便伏低了身子,在脸颊距离思昙的嘴唇只有一拳距离时停下了,“那你亲一下我。”

  只要能让天佑不在闹他,让他下油锅怕是也肯的,想都没想便抬头亲了上去。

  这一亲,天佑只觉得从思昙嘴唇碰到的皮肤开始,由上到下,由里到外,整个人酥麻得像是要化了般,心里也比世上所有的糖葫芦加起来还甜。不由道:“在亲一下。”于是将自己另一半边脸凑上去。

  思昙这下没有之前那么爽快,想来是因为自己手上挠痒痒的动作停了,便又示威般的动了起来。思昙果然是忌惮挠他痒痒,当即便又亲了一下。

  天佑满意地笑了笑,见思昙笑得满脸通红,眼角含泪,且额间细汗点点,满面凌乱碎发,实在被自己折腾得可怜,便不忍心再折腾他了。“还算听话!”于是便从他身上退到一边,“起来吧,小醉鬼!”打算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恍惚意识到自己亲了天佑后,思昙的心便跳得厉害。也不知怎地,见天佑拽自己,他便借力将天佑一拉,接着一翻身将天佑压在身下。

  天佑被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还未反应,鼻里便一阵暖香,唇上也一瞬轻柔。接着,那行非礼之事的人亲完人便趴在人肩头睡着了。

  少年尝情滋味,免不了心跳攀升,脸上发热,手足无措,可那行非礼之事的人却趴他身上睡得挺舒服,“小醉鬼!”天佑不由笑了起来。

  可天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美梦都还没醒呢,这个昨夜说要与他生生世世在一起,非礼了他,还整夜抱着他不撒手的小白兔睁眼便说记不得昨夜发生了什么。

  天佑这心里的甜,瞬间就变成了涩,“你真记不得昨夜对我说了什么?”天佑再次问道。

  思昙仔细想了想,似乎说过他是上仙,还说了喜欢之类的话语,别的实在没印象,于是连忙解释道:“殿下,昨夜思昙醉酒,说的都是胡话,思昙怎么可能是上仙呢?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至于喜欢……呃,我一定是把你当成善安了。”于是睁眼瞎话道:“你们是骨肉至亲,长相自然相似,我,自从与善安有了婚约,我便挺喜欢善安的。”

  天佑本就以为昨夜是自己的一场梦,如今思昙挺像回事儿的一说,天佑的脸便拉到了地上。

  他本是少年心性,想要的东西自然要说一不二得到手,善安本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堵墙,眼看着这堵墙越来越后,他便忍不住想将其拆了。

  于是第二日抽空将公主府上下都打点妥当,待入夜之后,天佑便戴着一张又像是老鼠又像是螳螂,赤目黑脸獠牙的饿鬼面具悄悄来到善安的床边。

  善安向来极为惧怕老鼠之类臭名昭著的小动物,也同样惧怕螳螂、蚂蚱等一类的昆虫。此时入夜,善安正躺在床上进入睡眠,天佑便用事先准备好的老鼠布偶蹭了蹭善安的脸,并学着老鼠吱吱叫了几声。

  善安本就睡眠尚浅,恍惚中听见老鼠叫声从脸上传来,而且脸上还有东西在爬。以前天佑总是吓唬善安老鼠要来啃她的鼻子,弄得她每回做噩梦都是老鼠追着要啃她的鼻子。下意识便认为是老鼠来啃她鼻子了,“啊——”地一声惨叫,善安便睁开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天佑也顺势在她睁眼那刻将老鼠布偶扔在她的脸上,又立即趴在地上让善安一时看不见他,嘴里还不忘继续学老鼠发出吱吱声。

  一睁眼,善安便见一老鼠跳在她的脸上,当即又惨叫了一声,连忙起身用手胡乱拍自己的脸,“不要啃,不要啃我的鼻子,我的鼻子一点都不好吃!”

  接着,在善安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之时,天佑又将另外十余只老鼠布偶全扔在了善安床上,连同几只活蹦乱跳的螳螂与蚂蚱,善安一间,登时三魂都没了,便哇地一声,眼泪鼻涕横飞。

  见状,天佑一跃而起将善安揽在怀里,“善安别怕,哥哥在,哥哥保护你!”

  善安向来仰慕天佑与思昙这两个哥哥,一听到天佑的声音,登时入获大赦,忙往天佑怀里钻,“哥哥,有老鼠,螳螂好多、好多,它们,它们要来啃善安的鼻子了!!”

  “不怕,不怕!”天佑立即让守在一旁的丫头将老鼠布偶收走,螳螂和蚂蚱也一并赶走了,“哪有什么老鼠、螳螂,你定是又做噩梦了,不信你睁眼瞧瞧。”说着将善安的视线掰回榻上,“你睁眼看看,睁眼就不怕了。”

  善安自小就傻乎乎的,只会一个劲儿跟着天佑与思昙跑,天佑说什么她便听什么,若不然也不会被天佑瞎编的老鼠故事吓得做噩梦。如今天佑让她睁眼去看,她便听话睁开了,果然,一见床上空荡荡。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便真以为自己做噩梦,当即便高兴地一回头,天佑脸上那张比老鼠还恐怖好几倍的面具便在烛光的映照下惨幽幽地跳进了她眼里。好不容易回来的三魂便又一溜烟儿飞了,眼白一番作势要晕。

  天佑忙摘了面具一把扶住善安,“你别晕,哥哥跟你闹着玩呢,你不是想找思昙哥哥玩吗?思昙哥哥托我给你带了句话。”

  余光中当真看见了自己的哥哥而不是那鼠不鼠,螳螂不螳螂的怪物,声音也是哥哥的声音,听见思昙哥哥给自己带了话。她本就很想见思昙哥哥,若是思昙哥哥要与她说话,她自然是高兴的,硬是拉回了自己的三魂,眼泪汪汪地道:“思昙哥哥要同我说什么?”

  “他说…”天佑故作停顿与遗憾,“他说以后再也不想见你了?”

  这三魂刚归位,七魄都还没回呢,边听见自己最为仰慕,也最想亲近的人再也不想见自己了,眼泪便如绝了堤一般从眼眶溢了出来,“思昙哥哥为何不想见我?”

  “他说,谁让你跟父皇说想嫁他,你小小年纪却这般不知羞,他最讨厌不知羞的女孩儿了。”天佑停顿了一下,“思昙与我是好兄弟,他讨厌你,从此我便不能跟你玩儿了。而且我也讨厌不知羞的女孩子!”

  “我……”善安哭得泪眼朦胧,“我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不知羞也就罢了,如今还撒谎,你还想不想跟和思昙一块儿玩了?”

  善安整日不是跟着天佑与思昙,便是在找天佑与思昙的路上,自然与两个哥哥玩是她目前最大的追求。

  “我想,哥哥别讨厌我!”说着抓住天佑的衣角惨兮兮地乞求。

  天佑虽不讨厌他这个妹妹,甚至有时还觉得这妹妹挺可人,但大多时候他却是嫌这个妹妹像个尾巴一般地粘人。烦得厉害了,他便也只是些微吓吓她,从未有过今日将她吓得这么可怜的经历。眼下便要心软,却又想到这事关思昙,若他不使些手段,自己的老婆便要被自己的妹妹抢了。心道,不行!抢别的都可以,思昙不行,便又心一横。

  “若要我们不讨厌你,你便去跟父皇说你不愿嫁给思昙!”

  善安一听,她此前一心只想嫁给思昙,前些日子父皇好不容易满足了她,这才没过多久,她都还没高兴够呢!

  见善安表情不愿,“你喜不喜欢思昙哥哥?想不想让思昙哥哥喜欢你?”

  善安当然最喜欢思昙哥哥了,纯真答道:“喜欢,想!”

  “还想嫁给他?”天佑继续问。

  善安被戳中心事,噙这泪珠呆呆笑了笑,“想!”

  天佑立即严肃道:“你不能嫁给他!”

  一听天佑的话,善安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为什么?”

  “因为你不知羞,思昙哥哥就不喜欢你,你若非要嫁给他,他就将你嫁给那老鼠螳螂怪。”说着就将那可怖的面具拿到善安眼前,“你想要嫁给这怪物吗?”

  见自己崇敬的哥哥神情冷淡地看着自己,似乎她若真执意嫁给思昙哥哥,思昙哥哥便一定会将自己嫁给那老鼠螳螂怪一般。可她不是小孩子了,见过的人不说一千也有一百,她还没见过有人长得这般恐怖呢。她知道天佑哥哥平时总是吓唬她,每每这时,思昙哥哥便会像个英雄一般地保护她,安慰她,思昙哥哥那么温柔,才不会讨厌自己,更不会将自己嫁给一个这么恐怖的怪物。便不信天佑的话,“哥哥骗人,我这么可爱思昙哥哥定不会将我嫁给一个怪物!”

  天佑严肃道:“你这般不知羞,你思昙哥哥已亲口告诉我说讨厌你了,你若是再不听话,别说你思昙哥哥要将你嫁给那怪物,连我也要将你嫁给怪物。”

  听闻天佑此言,善安突然难得地灵光一闪,“哥哥骗人,父皇是皇帝,父皇便是最大,他说将我嫁给思昙哥哥,你们便不能不听他的话,他便是抗旨,要掉脑袋的!”

  “你思昙哥哥说了,就算是掉脑袋他也不会娶你,再说,别人都称你哥哥我为何?”

  善安想了想,“太子!”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我今后是什么?”天佑接着问。

  善安又想了想,身旁人常说太子以后便是皇帝。便道:“皇、皇上。”这傻公主好不容易脑袋灵光一回却被自己绕进去了。

  天佑一笑,“这就对了,我以后也是皇帝,那时我比父皇还大,我自然可以将你嫁给那怪物。”

  善安一听就急了,“哥哥骗人,这世上根本没有那怪物!”

  “怎么没有,你可知西域?那西域之人,个个獐头鼠目,状如螳螂。你若不在父皇面前哭闹说不想嫁给思昙,将来我做了皇帝,我便毁了你与思昙的婚约,将你嫁到西域,让那些蛇虫鼠蚁整日在你身边绕啊绕啊,到时候你再哭闹可是来不及了,谁知你一哭他们不会将你生吞活剥进肚子里。”

  善安一听,当即就突然噤声了般,吸着鼻子不敢哭了,天佑接着道:“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宫中的这些人。”

  天佑早就打点好了公主府的一切,待善安真问起,丫头公公们竟是说得一个胜一个恐怖,害的善安接连好几晚上做噩梦被老鼠螳螂怪抓去做老婆。善安不愿,那怪物便要来啃善安的鼻子。善安一逃,他们便放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昆虫大军,然后自己便又被那些昆虫抬了回来。

  “你可想好了,你若执意不去父皇面前哭闹,我与你思昙哥哥不仅会讨厌你,还会再也不理你,从此以后你便只能孤零零地在这诺大的皇宫之中,再也没人陪你玩,给你吃糖葫芦、讲故事,你要生生捱个十年甚至更久的年岁。你知道十年有多长吗,三千六百五十天,要你读书认字你一天都熬不过去的,想想要让你读书读个三千六百五十天是何滋味?怕不怕?这还不是更让人害怕的呢,好不容易熬过这三千六百五十天,便有一群老鼠螳螂怪来迎娶你,从此你睁眼是老鼠闭眼是螳螂,要吃的没有,只有黑漆漆白茫茫的一堆堆虫子,你想想…”

  天佑前面说的已经让善安不能忍受了,到了后面,善安的脸都白了,见天佑无比认真地看着自己,长着嘴久久没能说出一个字。

  天佑见事已成,心下松了口气,想着我从此就吓唬你这一回,之后便再也不吓唬你了,也不会嫌你烦了,除了思昙你要什么哥哥就给你什么,哥哥此次对不住你!想着将手里的面具在善安眼前晃了晃,“你可要想好!还有,若你将我今夜与你说的这些告诉第三人,包括父皇,你何日说的,我便趁那日夜里你睡着之后唤来老鼠螳螂怪大军将你扛走。你就算不睡,我便让你睁着眼被扛走,我们都怕怪物,定不会有人去救你。”说完天佑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当夜,善安就将侍婢们招来问了一通,结果吓得一整夜未敢闭眼。连续几日后,便在皇帝面前哭着闹着满地打滚不要嫁给思昙,问她原因她也咬死不说,皇帝自然是疼爱自己宝贝女儿的。嫁不嫁女儿,嫁给谁,自然优先以女儿的意愿为前提。既然女儿如此抵触嫁给思昙,便也只好由她,第二日便取消了与思昙的婚约。

  思昙始终都不知,天佑还背着他偷偷做了这样一件事。因此事确实丢人,天佑从未打算在思昙面前提及,只是长大后每每想起此事,便觉得自己对思昙真是病入膏肓了。

  ☆、(三十九)

  是年,天佑年十六,其父猝然病逝。弥留之际,亲手将这一生都无法轻易放下的万里江山郑重地交与天佑手中,并一再嘱咐此乃祖辈费尽千辛万苦才打下的百年基业,定当全力守护。天佑既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应承天命,继任帝位。

  待先皇丧期一过,文宇大将军也不知所踪,思昙本是先皇与文宇将军精心栽培的镇国大将军,天佑即已顺应天命,思昙也依先皇遗诏继承了总兵虎符。

  是夜,天佑一人坐在高悬的龙椅之上陷入了沉思。初冬已至,寒意渐浓,思昙见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人衣衫单薄,便轻轻走近将一件外袍披在了天佑身上。感觉到来人,天佑这才回过神,看了看思昙,“你何时来的?”

  “刚来。”思昙早就来了,只是看天佑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之上的样子,便一时失神想起永烨来。若当初永烨不被驭坤陷害,如今永烨也定会像此时一样坐在高高的九重天上,而不是寄宿于一个凡人的宿命之下。想着想着他便又仔细地看了看天佑,因着天佑此时与永烨几乎一样的容貌,他便忆起了些与永烨相伴的过往来。回忆总是漫长和久远的,忆着忆着,他便忘了时间。

  “陛下在想何事?”思昙接着道。

  这几年来,天佑总是怀着“明日”便对思昙表明心迹的心思,可随着明日一天天的到来,天佑却始终未能做到。毕竟普天之下,男人与男人的结合是被视为有悖天伦的污秽之事,就算他不顾一切,可他不能不为思昙着想。

  如果思昙对他怀着同样的心思倒好,可天佑多番试探,思昙却始终对他摇摆不定,他看不清思昙到底在想何事。若思昙对他无意,他贸然表明心意,只会令思昙苦恼。若思昙苦恼之下拂袖回了天庭,他又去哪儿找他。他总归是怕的,且随着年岁的增长,知道的事情越多,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他便越来越胆小了。

  他越来越喜欢思昙,可也越来越无法任性的喜欢思昙。随着父皇的离去,如今重担压身,天下的眼睛都放在他身上,他便更不能对思昙许诺什么了。故对登基以来思昙刻意的疏远,他也默许了。

  思昙回了将军府,他则独自守着这诺大的皇宫,他原以为这便是最好的,可每当深夜一翻身,闻不到那熟悉的气味,看不到那熟悉的人,天佑的心中不免寂寥得厉害。

  等白日好不容易见到那个让他夜夜想念的人,他却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将他拥入怀中了。他怕,他怕一碰他那好不容易压下的心思便会止不住溢出来,可他也很怕再也不能碰他。

  “在想你。”天佑只能如平时那般以玩笑的语气说着心底的话。

  思昙知道天佑此生宿命,知道永烨不管是仙还是人都不会有一丁点儿钟情于他,故也从此没奢求过天佑能喜欢他。他明知如此,可每每天佑对他这般玩笑,他却总忍不住心动。

  此时也是,他不由一怔,似是苦恼,似是无言以对。

  天佑见他神情,“我的意思是,在想你想要什么,所追求的又是什么。”天佑始终在试图弄明白这件事,明明是九重天上的上仙,却要隐瞒身份跑到这凡间做一个小小的将军,到底是何事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思?

  可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清一二。见思昙的神情因听了他的说辞缓和过来,他不由苦笑了笑。

  思昙看了看天佑,才缓缓道:“义父于我有恩,先皇又精心栽培,我此生所求,唯有离国安稳和平。”

  天佑因不知思昙所想,也是转移话头的随口一问,没想到思昙却答得认真。话里也一点没有提到天佑。还仿佛若天佑当真做了什么不利于离国的事便是天佑对不起他似的。天佑不由心内苦笑,“将军真是衷心耿耿!”

  思昙答道:“此乃臣份内之责。”

  天佑无语,不过想想,思昙一心为国与他来说是件好事,这国是他的国,只要他在位一天,思昙便也能陪在自己身边一天,这样也挺好的。

  “文宇将军,可有下落?”天佑转移话题道。

  思昙嘴上说着文宇将军对他又恩,实则心和眼却始终在天佑身上,别的人与他来说便是旁人,自然也不关心文宇将军的去向和失踪的原因,“未曾。”

  “他留书一封说要卸甲归田不辞而别,想必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天佑想起少年时想与思昙归隐的想法,“那便不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