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刘立心头没来由一阵烦,丢开瑾瑜,出了屏风。
“你马上给我滚出来!”
瑾瑜被他推撞在木桶边沿。弄撒的洗澡水,‘哗啦啦……’如波浪般回响。心里的逆鳞,也被刘立一片片生生剥离了去,露出鲜红的血肉,却致死都不能叫一声“疼”。
以前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没有缘由抱怨。
今后的一切,也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的余地。
少顷,心头一万分不情愿的瑾瑜,还是擦净了头发上的水珠,穿好深衣,从屏风后慢吞吞走了出来。
刘立同样穿着深衣坐在床沿,看到他小步小步地踱,干脆站起来,拉着瑾瑜的手腕,将他往床铺那儿带。
到了,二话不说,压倒在床上,就开始解彼此的衣服缎带。动作熟练,手法流畅,却依旧面无表情,就跟那夜瑾瑜躲在窗台下,看到他上夜莺时一模一样。
瑾瑜知晓他要干嘛,也终弄懂了他的目的,内心的排斥,还是让他忍不住伸手压住了刘立正在自己侧腰上掀开衣裳的手背。
“何……何苦来……你不情我不愿的……难倒只有这一个法子?”
刘立手指一停,下一刻已抽出被他覆盖的手,又继续动作,平静无波道,“好歹也算一个法子,总要试试。而且今个儿是十五,你不会忘了吧?我不上你,一会儿难受的可是你。”
瑾瑜嘴唇一抖,说不出话来,眼眶内雾气缭绕,委屈又惹人怜。刘立却就此放开了他,爬起来,背对瑾瑜,坐在床沿,整了整衣襟。
“不愿意就算了。弄得好像每回都非得我强迫你。你当我乐意跟你么?你不清楚,我自个儿还不清楚我想跟谁睡觉么?可我跟谁都不能跟他!青青进去的时候,刘清还太小,又抱恙在身。这么多年,能拉扯大,也都靠青青两千年的法力在维系。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将死之人,不举比起续命之事,又算得了什么?”
刘立说到一半,竟自言自语越说越快,像是压抑得太久太久,再不解脱,也已离崩溃的边沿不远。他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瑾瑜的肩膀,摇晃他道: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瑾瑜被他摇得头晕,手臂生疼,下了死力气挣脱钳制,朝他怒吼,“怎么又是我?我遭你惹你了!才会往家里带回两个妖精……”说着,懊悔不已,趴在床铺内,哽咽无声。
刘立像是发泄了一阵,心情又稍稍平静了些,坐在床沿,胸膛仍旧起伏不定,俯视床内的瑾瑜,恨恨道:
“都是因为你老超出我的预算,破坏了我的计划!打我进人间的第一天起,就没有撬不走的墙角,勾引不了的人!何等风流的人物我没见过?到头来哪个不是拜倒在我腿下!偏生遇见你,又丑又倔!我是阴沟里翻船,有苦说不出!你怎么就偏偏喜欢上刘清?不喜欢我呢?”
最后一句话,刘立像是一下子将这十年来淤积的郁闷,一股脑儿嘶吼出来,声音大得骇人。
话音落尽时,寂静的屋子内,竟有回音流向窗外,消失在夜色中的院落。
瑾瑜压抑的哭腔,带上了浓浓的鼻音。拼命扭开的头,藏不住滑出眼眶的泪。
“你也不瞧瞧自己以往对我做的那些事。哪一件,能让我稍微对你动一点心?”
刘立闻言,突然很激动,喋喋不休道:
“你要是喜欢我,我至于那么做么?你以为我喜欢来硬的?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我不犯贱!我也是被逼急了!说到底,你最爱的终究只是你自己!”
“不……”
“你嘴里一直说你喜欢刘清,却什么都不肯为他做?只是一味看着他慢慢病死而已!”
“不……不是……”
“怎么不是?你们人类就是这样,表面上尽是虚情假意,其实内心自私自利得很!”
“求你别再说了!我不是……我不是这种人!不是……不……呜呜呜……”
瑾瑜捂着耳朵,不停摇头,趴跪在床铺上,哭得枕头都湿了。刘立却动手扒掉他的裤子,压在他背上,做着野兽亘古不变的交配动作。
昔日自己对刘清许下的愿,说过的话,仍历历在目。
“刘清,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即便……要我用命去换,我也愿意。”
“绝不反悔!”
瑾瑜终于受不了这种身心俱损的折磨,趴在枕头上,放声哭喊出来。
刘立喘气的声音就在耳边徘徊,带着怨恨的质问,在身体愈见加快的律动中,不停地向瑾瑜发泄着他内心淤积的怒火。
“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吸不出你的魂魄!!你这个会喜欢自己继兄的不要脸贱货,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禽兽?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婊子!我干死你!”
尤带急喘的话音骤停,刘立一声低吼,孽根狠狠嵌入瑾瑜温暖的体内,只余两只鹅卵大的蛋子拍打在瑾瑜白嫩的屁股上。
瑾瑜被他撞得轻哼出声,意识模糊只觉得体内炙热的硬物差点将自己的肠肚插穿,又终停在身体最深处,抖了几下。一些滚烫的液体,渐渐充满了肠道,又顺着闭合不上的后庭,慢慢流了些许出去,黏在大腿根部,又脏又瘙痒。
春去秋来,夏至冬离,一年又一载。
三年过去了。
瑾瑜已经十七岁。
而原本就比他大两岁的刘清,如今已年满十九。转眼,就要弱冠了。
当年瑾瑜在榕树下许的二十年阳寿,如今眼看已不剩毫厘。
前些年还会趁刘立走开时,挣扎着意识蹦出来同瑾瑜说会儿悄悄话的刘清,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很难再见得到一面了。
那三年前被刘立强行灌入刘清身体内的夜莺灵魂,就更不用提了。短短仅一个月不到,刘清便不再捏着嗓子,娘娘腔地叫刘立“少爷”。举手投足间,也没有了阴柔之气,更不会再翘起兰花指,或捂着嘴娇笑。
刚开始时,瑾瑜沉浸在痛苦之中,并未发现这些异常与变化,直到一旬之后,刘清的病情骤然加重。他大汗淋漓地在床榻之间滚来滚去。撕心裂肺地叫喊,像是身体疼痛到极致,又随时都会崩裂开来,才会发出的悲鸣。
瑾瑜吓坏了,小心翼翼抱着他,又左右找不到伤痕,只能不停询问他哪里在痛?
坐在床沿的刘立只暗道了一声,“啧!怎么这么快就消耗完了?近来越发快了……”瑾瑜没听懂,刘立便撒腿跑出了房门。转眼间,已没了人影。
瑾瑜被他用结界封在房中,自然不可能跟出去。就算可以随,他也未必会去。现下,他最不放心,也最关心的人——是刘清。
而他看着怀中如万针刺肤般疼痛缠身的刘清,也只有了无对策,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过是一味抱着他哭罢了。瑾瑜心中,除了感同身受,还有深深的愧恨和内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还不如让他当年就死了,免得如今受这般煎熬。活不成,又死不去,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妖怪害死,又取而代之,天天在身边,又报不了仇。这些如同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的劫难,全都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一个偶然提议。
瑾瑜自责不已……
比起刘清所说,他和刘家欠瑾瑜的。瑾瑜更觉得,自己欠刘家的,太多太多……就算是立马上吊死了,都不足以弥补自己昔日的过错。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一切的造作,是由自己开的头,那就也由自己来化解这所有的恩恩怨怨吧。
瑾瑜想通的瞬间,抱起已然脱力,又晕过去的刘清,走到门口结界处,用刘清的手指试了一试,结界果真如他所料,敞开了一道拱门。
其实瑾瑜心知肚明,就算刘立对自己再坏,他也绝对不会伤害刘清。
于是瑾瑜狠下心,将刘清平放在结界之上,又怕他冷,回房拿来一床被褥,将他包裹好,这才跨出结界,跑了。
到了书院,同学们一窝蜂围上来问东问西,多半是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上学?
瑾瑜没法回答,也没时间,他怕刘立很快会找到他,随手拉住一个熟识,头一句便问:
“钟九首来了么?他在哪儿?”
那人不解,见他一副着急模样,照实答道:
“你没来这一个多月,他也是天天课也不上,抱着把琴,在后院伤春哀秋,不知道成天到晚叹息个什么劲?澡也不洗,人变得好邋遢,又臭!同学们都敬而远之,不爱搭理……”
瑾瑜还没听完,就已撒腿朝后院奔去。哪知才到回廊一个僻静拐弯处,忽闻两个男人在角落里讲话。语气暧昧至极,时不时还夹杂着情色的喘息。
照以往,瑾瑜对这种事根本不感兴趣,也不会多做好奇停留。
偏生给他听到,其中一个男人讲话时的嗓音,分明就是刘立!
“其实你一直很喜欢我吧?”
“呃……我……”
瑾瑜现在只要一听到刘立问这句话,心里就打铿,也会立马感觉到不妙。因为他每回问这句话,都要死人。唯独没做鬼的那一个,就是他最讨厌的瑾瑜自己。
几乎是本能,瑾瑜发现刘立的那一刻,马上闪身躲到了一个柱子后面,张头探脑地往刘立与那名同窗所站的死胡同窥视。
“你还想隐瞒?我都看出来了。你往哪儿躲?”
‘淅淅沙沙……’那角落里,又传来些衣料摩擦的声响,还有草地被乱脚踩踏发出来的稀疏之声。
那人道,“刘立……你……”看着刘立一瞬不眨望过来的双眼,渐渐红了脸庞,“我今天豁出去了!”长袖起,遮住他与刘立紧贴的颜面。却连鬼都看得出他们在干什么!
瑾瑜心下悲凉的同时,又愤恨非常,恨自己无用,奈何也阻止不了刘立,因为他知道刘立这么做,是为了刘清……或者他只是为了刘清身体里,那个唤“青青”的灵魂。
可,这一切,终归是错!是违背道德、良心与常伦的!
瑾瑜以往所受的教育,他读的书,明的理,都不能让他坐视不管,放任刘立自由。
他离开那柱子后,绕了一条更远的路,往后院奔。他想起之前在榕树下,钟九首对自己含笑说过:
“我会捉鬼的,也会降妖!”
瑾瑜现在已经没有心思斟酌他这句话是吹牛,还是真的。他只是觉得,也许找到钟九首,说不定事情又会有新的转机。
可一路上,瑾瑜的脑海里,不停反复出现刘立望着那同窗时的复杂眼神。
并不是因为稀奇。相反,他的这种眼神,瑾瑜见过很多次。
刘立第一次喝醉酒,跑来自己房内,变作狐狸时;他在自己身上尝试到失败后,抱着刘清哭泣时;他刺穿夜莺,进入她身体时;还有他一次次强迫自己做那事时……
瑾瑜对他这种既哀怨,又无奈,还悲戚,更含着寂寞与迷茫的眼神,原来一向不明就里。想不通他一个平日里呼风唤雨,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平日里要什么有什么,又生性骄傲自满的人,怎么会一再露出这种孩童般受伤不已的表情?
如今,瑾瑜总算知晓了缘由,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好过;相反,变得更糟糕了。
原来他也不想的……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谁造成的错?
瑾瑜不用去问,刘立也会一遍遍提醒瑾瑜,“都是你的错!我为了爱人,尽了一切努力。而你呢?你为他做过什么?你只不过是一味抱着他哭而已,再等着他慢慢死去!别看你表面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其实心肠最硬,最毒!”
这番话,后来的日子里,刘立不知指着瑾瑜的鼻梁,骂过他多少次,特别是后来好多次欢爱过后,刘立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吸不出瑾瑜的魂魄,而刘清的身体状况,日渐危急。刘立每次离开床铺时,辱骂瑾瑜的言辞,竟比一般嫖客骂妓女都不如了。
起初,瑾瑜听到时,气得几欲背过气去,哭得全身痉挛,抽搐到脱水昏迷。
翌日小翠收拾房间时,定又会发现很多珍珠。可惜这些,当时看来,都不重要。
刘立成了家中一把即点即燃的火。谁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如此‘小事’,下人们又怎会提及,找死?
那日瑾瑜在书院,最终还是见到了钟馗。
“你找我何事?”钟馗看起来糟透了!身上的衣服,没一块是干净的。脸上的络腮胡须,也拉碴脏乱,乱糟糟一坨,还爬着蚂蚁。见到瑾瑜,清澈的眼眸倒立马闪烁一下,明亮起来,高兴的神情藏都藏不住,叫人一瞧,便晓得了心思。
瑾瑜问他,“上回你说会捉鬼降妖,可是真的?”
钟馗立即道,“那当然,我从不说谎!”
“你可愿意帮我?”瑾瑜渴求地望着他。
钟馗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看着,突然醒悟自己现在的模样很脏又很挫,于是不好意思地扭捏了几下。瑾瑜以为他不愿,顿时急了,又问一遍,钟馗才吞吞吐吐,红着脸道:
“你与我这般要好,我岂会不帮你?只是感觉你这样问,不把我当自己人,怪伤心的……”
瑾瑜一愣,忽然又豁达了。
这世上……原来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不为其他,也没有目的。
一向沉重的心,这一瞬,奇迹般地,轻松不少。
“我与你投缘。这辈子遇见,已是福气。”
钟馗闻言,傻呵呵笑了好久,挠挠头,不晓得该作何回答,好半天才想到,“你是不是对鬼还有妖怪感兴趣?我去捉一个回来给你玩吧?虽然捉活的要多费一番功夫,不过不要紧,大不了我多试几次,总会有一个弄不干净的。”
瑾瑜道,“不捉活的,你如何降它?”
钟馗想也不想,“干嘛要捉?直接打死不就完了么?特别是妖怪,本就是成了精的生灵,死了还是要堕入六道轮回的。掐死丢给阎王不就解决了。鬼嘛……就一巴掌拍飞!弄得它魂飞魄散!”
那一刹那,瑾瑜踌躇了……
若钟九首所说一切属实,弄死刘立,只不过小菜一碟。可刘清呢?
会不会被一锅端?
舍得吗?
瑾瑜舍不得……
明知他现在非人即鬼,似妖似魔。
可惜人就是人。什么大道理都懂,讲别人时,好歹都是容易的,轮到自个儿身上,做不来的,就是下不去手。
因为人是有感情的……
可惜刘立不懂。因为他不是人,他只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假如钟九首吹牛,他并不会降妖。到时非但取不了刘立的性命,反害了一个无辜又不相干的友人。
瑾瑜惋惜,又叹息……
自己种下的孽债,横竖还是要自己来还。
依靠他人,怨天尤人,往往都到不了想去的彼岸。
不过一条卿卿性命罢了,何苦执着于‘放不下’?
给他,不就完了么……只要刘清能活,便好……
可是,刘清能活吗?
“能。只要你把魂给我。”这话是刘立说的。
瑾瑜选择相信,但他不敢确定刘立是不是骗自己的。因为刘立只想拿到他想要的,并不关心刘清的死活。于是瑾瑜在这三年内,旁敲侧击问过钟九首很多回关于这方面的事。得到的结论,促使他留在刘立身边,长达三年,从未离开。
而刘立,在这三年之内,对瑾瑜的态度,可谓完全变了。
头一年,刘立在床下对瑾瑜又骂又嫌。转个背,又将瑾瑜弄回到床上,换着花样,变着法子折腾。该做该吃的,一样没少。温存,却连半点都谈不上了。
而瑾瑜,在他这里受到的对待,简直就是刘清身体状况的晴雨表。
每回刘清的身体出现腐败或枯萎的迹象,刘立定会去外头抓一只喜欢他的人魂回来,填进刘清的肚子里。可这些魂魄停留的时间却各不相同。有些可以顶个把月,有些仅保留一天,便没了踪影。
每当有魂从刘清的身体内离开,刘清便会如同前面提及的诡异模样发作一次,而且疼痛的时辰和程度都在逐渐放大。而他每次枯萎的时间间隔,却在迅速缩短。
刘清每次发作,必定会在床上滚来滚去,嘶吼喊叫。疼极时,六亲不认,见谁都又打又踢,瑾瑜和刘立都被他咬伤过好多回。刘立却每次都推开瑾瑜。即使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依旧紧紧抱着刘清,不松手,不还口,也不让瑾瑜近身,嘴里哼唱着瑾瑜从未听过的古老摇篮曲。他眼中包含的泪光与温柔,就像是极寒冷的天山之上,偶尔才会盛开的珍贵雪莲。见者,无不为之动容。
瑾瑜也不例外。三年里,他是真的下定决心想爱上刘立。如此,也能救刘清一命。
可惜爱情这种东西,岂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于是,第一年,瑾瑜活了下来。
因为刘立每回在刘清疼极晕过去之后,一定会突然转过头颅,眼神凶狠又仇恨地瞪向瑾瑜,就好像他是造成刘清痛苦根源的凶手!
瑾瑜亦有些心虚。每回一看见他用这种眼神朝自己望来,脚步便下意识地往后退,继而全身一震,恐惧地往外跑。
却每回都被很快追上来的刘立拖进房间内,一路撕扯衣服,丢得满地都是,然后毫不怜惜地将其压向床第之间,肆虐蹂躏。
刘立总是连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不及脱掉,只将裤头拉下,解开胸前的几颗盘扣,便汗流浃背地在瑾瑜身体内逞欲。他额头上的汗水,穿过浓密的剑眉滴淌下来时,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闭上早已盈满泪光的星眸,故意高昂低吼得很大声,像是在享受。
可躺在他身下的瑾瑜,即使已经疲惫得宛如死鱼,也可以奇妙地感受到他顺着胸肌流至衣襟内的汗水,更像是流进心房的血泪。
无数次,刘立发泄完后,立即提裤子下床。就连瑾瑜无力收回,因为前面欢爱而吊在床沿外的手臂,他都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帮了。
还有好多次,瑾瑜被他折腾到出气多进气少,哭着求他停下来,直到嗓子哑了,再也发不出声音,刘立也不会减少进入他身体的次数。但只要下人在门外一喊,说刘清又有变故。刘立即便只做到一半,哪怕很快就要出精,他也会瞬间清醒过来,很快抽离孽根,稍稍整理,便跑出去。
头一年,瑾瑜过得比狗还差。
合着双腿在床上,还有人跟他谈情。瑾瑜却只是个……说不上来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年,刘清的身体每况愈下,已不再能坐起,只是躺在床上度日。有时清醒,也只能同瑾瑜说上几句话。俨然已是一个废人,离死不远了。
刘立不再纠缠瑾瑜,反而碰都不想再碰他一下。扬州城内,倒添了一位风流多情的花花公子。
今个儿调戏这个,明日喜欢那个。没有人知道,他今天晚上,会寐在谁的家里,谁的屋。还是整夜不眠不休,流连于烟花之地,醉泡在温柔乡里。
对瑾瑜来说,刘立更像是一个腻味了自己的丈夫。成日成夜,见不着人。白天时,无影无踪;夜了,也不归宿。
每到十五月圆,身上狐毒发作之时,瑾瑜也只能默默蜷缩在床上,自渎。
可惜这样并不能给他带来解脱,每当瑾瑜到达崩溃的边缘,刘立一定会及时出现在他眼前。目光依旧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又了无生气。
他身上传导而来的酒气,还有不知从什么人身上沾染来的脂粉味,都让席卷在情涛欲浪中的瑾瑜,莫名地一阵阵心痛。
有些东西,便在这一次次微乎其微的相处之中,渐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刘立却不觉得,他只是粗鲁又不留情地将手指塞进瑾瑜的后庭,一如往常地帮他解决生理需要。
这一年,他只用手满足瑾瑜。连裤头,都不再松了。他已对瑾瑜彻底失望,觉得瑾瑜穷尽一生,都无法爱上自己。却又不乐意面对绝望,看着刘清一天天虚弱下去的身体,瑾瑜的皮囊,又是他忍不住肖想的对象。
他不止一次在事后对瑾瑜说,“要不是看在刘清喜欢你的皮相,我连手指都不会施舍于你!有这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去找他人。好歹可以缓缓刘清的命。上你,狗屎我都捞不到一坨!”
瑾瑜听了,不是不受伤的。却在不久之后,真的沦落到每逢十五,便到处寻找刘立的下落,之后还会不顾刘立毫无反应的表情,也不管周围是不是还有艺妓或者小倌,便恬不知耻地脱下裤子,骑在刘立身上,心急火燎地扭动腰肢,求他满足自己。
刘立只不过眼神凄凉又孤寂地拿起杯酒,往瑾瑜身上洒,他也可以瞬间变得狂乱,呻吟高叫,到达高潮。
刘立却连个“贱”字,都懒得说出口了。
头一年骂得太多,第二年,已觉腻烦。
第三年,扬州来了一个年轻的郡王。游玩封地时,路过扬州,很是喜欢,便常驻下来。
当地很多官员,听到消息,无一不想巴结。
刘立却很快取得了郡王的信任。轻松之极,令旁边一干人等,猜疑嫉妒,什么难听的流言蜚语,都往街头巷尾散。
刘立的名声,已经臭到妇孺皆知的地步。
只有瑾瑜知道,他是去干嘛的……又为何而去……
多少次半夜醒来,瑾瑜躲在被窝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嘴里头念念叨叨,不知嘀咕些什么。远远站在廊下听,就跟那鬼哭似的,令人心里直发毛。
刘立说过,“那些魂,没什么存在感。所以撑不了多久。”
什么人存在感强?
——位高权重者。
因为往往他们的一句话,就可以影响或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当时听到这些,瑾瑜只是稍微明白了:为什么许多灵魂进了刘清的身体,又走了。只有那口气恶劣还喜欢出手打人的“本座”与那傻子还在。明明他俩,是最先放入刘清身体内的。
刘立说,当初只想保住树精的灵魂,没来得及想太多,一个不够,便灌入了两个。哪知这两个灵魂,生前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死后相见,只会分外眼红。容在一个身体内,必起争斗。而争斗的结果是各有损耗,而刘清的身体也坏得更快了。
无奈,只能继续往里填充灵魂,包裹住渐守不住的刘清与精元外泄的青青,但长此以往,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能换肉体。
瑾瑜的魂,却抽不出来。
于是刘立找了一个存在感强的灵魂,作死的去勾引。
瑾瑜晓得,应该阻止,却不阻止。
他为虎作伥了……
又过不了心头的那道坎。
他活得很累,还不如死了!
偏生心头有一处血肉,绞着似的抽痛,让胸口宛如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逼得人老是喘不过气,只能捶胸与叹息。
瑾瑜撑头抓发坐在桌前,闭目凝神。内心的纠结尚未理清,门外又传来下人的急促呼喊。
“二少爷!三少爷坠崖了!”
瑾瑜已经在森林里走了七天七夜。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树木荆棘划得破烂不堪,手臂与腿脚的皮肤上,也血痕道道,有摔的,有擦伤,还有蚊虫叮咬的痕迹。闷热潮湿的森林,让人非常容易出汗,沾到那些细细麻麻的伤口,便又痒又疼,瑾瑜却已顾不上这么许多。
来的途中,瑾瑜遇上了一行人。当中一个,瑾瑜认识。正是那刘立新近巴结的江州郡王身边的一名幕僚,人称:风公子。
他们三五个人,皆穿着骑马装,身后背着弓箭,像是刚打猎而归,来的方向,正是瑾瑜要去的地方。
刘立如今与瑾瑜已形同路人,晚上也鲜少回家睡觉。却每日都必定回家一趟,且总可以精准地算好时辰,在刘清醒来的前一刻,在床沿坐好,等待刘清睁开眼睛,又直到他睡着,方才离去。
虽然瑾瑜依旧每日精心照顾刘清,但每次当他看到刘立踏入屋内,必定会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去,关好房门,在回廊的屋檐下,等刘立拉门从里面走出来。
每回,他都会问刘立接下来的去向。一开始,刘立很厌烦,眉头一皱,回顶他道:
“你烦不烦?本少爷去哪儿,还用得着跟你汇报?”
瑾瑜也不气,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我是为了刘清。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晓得地方,我也好去寻你。”
再后来,瑾瑜即便不问,刘立每回出门前,也会跟他说去处,虽然说话的时候,总是背对着瑾瑜。
“明日我陪卢郡王去西山打猎。”
“路上小心。”
前一日,一切照旧的冷淡对话犹在耳边;刘立也一如往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这才翌日黄昏而已……变故似乎大得有些不真实。
瑾瑜勒住缰绳,在那一行并不熟识的人前停下马,抱拳礼问,“敢问几位兄台可是从西山打猎回来?”
几个人打量了一番瑾瑜,其中一个方才道,“正是。”又回递了一个瑾瑜看不懂的眼色,给风公子。
那位风公子拉马上前,黑衣白马,面无表情,一双狭长神秘的杏仁眼,斜瞥了一下瑾瑜,并不吭声。
瑾瑜一愣,不禁看呆了,以前虽远远见过此人,也知道其名号,却从未打过招呼。想来二人还是头回如此近距离接触。
那风公子瞧自己的眼神,分明跟刘立如初一则——都透露出一股子高傲与不屑,做起来却全然不一样。
刘立看人时,不自觉会带着一丝勾引与魅惑。这风公子即使同样的眼神,演绎出来却是邪佞非常,透着一股子狠劲。冥冥中,又觉得他与刘立有一些相像,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正思索间,风公子身旁的几个人已叫嚣起来,“看什么?你知道他是谁么?岂是你能随便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