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毕业考试-外语-33
“不管你相不相信,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女老师无视了所有人，一步一步走到了朱彩娟面前。
“因为我知道你很爱我，一直都知道。”
朱彩娟伸手捂住嘴巴, 因为这两句话泣不成声。
刘娟有些僵硬地伸手想要抱住她, 可是又好像是在顾虑些什么, 停在了半空之中。
朱彩娟直接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能再坚定一点就好了……如果……”
“妈妈。”刘娟回抱住她, “不要再想如果了。”
白屿清看了看时间, 开口道：“很抱歉打扰到你们，但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要合作的话, 现在就该商量交易内容了。”
听见他的话, 黑雾瞬间弥漫了整个会议室，刘娟转过头, 双眸变得漆黑一片，散发着阴森森的鬼气, “合、作？你们这些人打破了我妈妈平静的生活, 还妄想跟我谈合作？”
谭谨言下意识挡在云梨身前，又把余十安往身后拽了拽，充满警惕的盯着似乎就要暴起伤人的刘娟。
陆卓手中出现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也竖起了满身戒备。
“冤有头债有主, 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非常公正的道理。”
商榷手中抓着枭冥, 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激怒刘娟，将枪口对准了她。
“你活着的时候，就想要滥杀无辜了吗？那可真是, 天生恶鬼。”
刘娟动了动脖颈, 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 周身黑气骤然暴涨，杀意布满整间会议室。
“你在威胁我吗？”
商榷勾了勾唇，将枪口慢慢对准朱彩娟，“难道不明显吗。”
刘娟僵硬的脸色微变，尖啸吼道：“你敢！”
商榷歪了歪头，修长的手指扣上扳机，在她与朱彩娟之间来回游移，玩味道：“要试试吗？”
朱彩娟有些懵了，事情好像瞬间变得糟糕起来，之前没有能保护女儿的她，心中所有的悲伤后悔愤怒都逐渐涌了上来，黑气逐渐从她周身渗出来，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白屿清微微皱眉，对于刘娟他们不得不防，甚至要试探她的软肋到底是不是优先于她的恨意，然后再迫使她与他们合作。
因为长时间的愤怒怨毒早就将她侵蚀了个彻底，她对人类没有任何好感，更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心，甚至有可能在最后关头反扑他们。
他们与刘娟之所以还能有对话的机会，只不过是因为她有一部分还被封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布偶中，更重要的是，朱彩娟在这里，她必须保持理智，才能给朱彩娟创造假象生活。
如果朱彩娟出了问题，因为想要保护女儿也变成了厉鬼，那他们只能被迫救人渣，走那条马上会变艰难的路了。
“朱老师。”白屿清出声喊道，“我认为，在你对我们吐露过往的时候，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了。”
朱彩娟已经变得猩红的眸子阴冷地转动着落在了白屿清身上，又颤动了一下。
“可是你们现在想要伤害我的女儿。”
商榷摇了摇头，枪口彻底停下，选定了目标，“我们想要伤害的，是你。”
“朱老师，虽然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但是从根本上来讲，你还是一个干净的灵魂，因为你的女儿，用她的鬼气滋养着你，让你在自己还活着的幻想下，作为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生活在这座校园里。”
“之所以她能够察觉你的变化，也是察觉她自身鬼气的变化，所以，那些让你感觉到充盈的力量，它不是你的，只是被她聚集在你周围，虚幻，飘渺，让脆弱的你感觉自己很强大，可是实际上——”
商榷看向刘娟，道：“你不堪一击，随便一个用来对付鬼怪的法器，就能将你的灵魂打散。”
“我说的对吗，刘娟。”
刘娟阴冷道：“那又怎么样，谁先死还不一定。”
白屿清手中出现裁决之刃，指向刘娟，“是吗？”
傀儡丝悄无声息地在她们周围织了一层隔离的网，唢呐磕到桌角发出一声鸣响，余十安手中出现一把黄符，陆卓双鞋长出翅膀。
白屿清道：“现在，你觉得你还能完好的护住她吗？”
刘娟阴冷地扫视着他们，会议室内黑气越发浓重，落在皮肤上几乎成实质性的凛冽刺痛。
然后——阳光乍然照进屋内，黑雾尽数散去。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商榷微微眯了眯眸子，恶劣道：“跪下。”
朱彩娟微微睁大双眼，刚刚褪去的猩红重新涌现，愤怒地想要挡在刘娟面前道：“你们怎么能……”
傀儡丝骤然发难，钻进墙壁将她死死控制在一角。
刘娟双手指甲嵌入掌心，黑色的血不断滴落在地面上，她恨恨地看着商榷，双膝慢慢弯曲。
傀儡丝绷紧开网，却柔软温柔，直接将准备跪的刘娟托起来，带到了会议室的椅子上坐下。
至少现在看上去，是厉鬼的软肋赢了。
商榷收了枭冥，耸耸肩随便拉开一张椅子让白屿清坐下，又将手肘搭在椅背上微微弯腰，道：“浪费太多时间了，现在我们开始谈合作吧。”
朱彩娟被傀儡丝困住，却并没有被伤害的痕迹，目前好像阴转晴，她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你们知道我会帮你们的忙，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屿清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刘娟道：“除了朱老师之外，你恨所有的人，是吗？”
刘娟抬眸看他，阴森森的鬼气挥之不去，让她的那张脸僵硬又诡异。
白屿清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回答，将手指交叉搭在一起，道：“都说过人性本善，但是其实，恶比善的占比可多了太多了，那些嘲笑躲避过后惋惜，都是你用痛苦换来的，可是不管你多么努力，他们永远都会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你，其实这比恶意对待的时候要更加糟糕，对吗？”
“你永远也换不来任何人的尊重，平等的尊重，因为他们一旦开始可怜你，平等的天平就已经开始倾斜了，你被放在了低等的位置，而他们，那些可怜着你的人，同学，老师，教职工，他们全部都高高在上，点评着你可怜的人生。”
“恶心。”刘娟冷冷地开口，“所有的人，都无比恶心，都该死！”
白屿清点点头，“确实，人类总是自以为是，好像每个人都是救世主，都以为可以做别人的拯救者，他们为此自豪，为这种行为取了个名字叫做救赎。”
“可是实际上，满足的只是自己的情绪价值而已。”
“我救了一个人，将她从泥沼深渊中带出来，让她沐浴阳光，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需要她感激我，需要她用看救世主的目光看着我，只要这样，我就愿意继续救她，扮演好救世主的角色。”
刘娟情绪震动，全身的骨头都咔咔作响，好像逐渐接近失控的边缘，可是却依然是安静坐在椅子上的。
“利用他们这样的心理，我的生活就会好过很多，我是弱者，我需要被同情，因为太弱了，所以什么优点在我身上都不算优点，他们说，那是老天对我的怜悯，那些优秀，那些日夜的努力，都沦为了不值一提的垃圾。”
“没有人会嫉妒我，没有人会羡慕我，我是可怜的，谁对我出现了那种情绪都是他们所认为的罪恶。”
“她都那么可怜了，学习好一点才能在社会上活下去吧。”
“她都那么可怜了，会一些技能才能在社会上活下去吧。”
“我的耳边，那些人的话每一天每一晚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在循环播放着，每听到一次，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们，杀光所有的人，才不会听见那些自以为是冠冕堂皇的话。”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都是人，他们却要用那种看什么低等动物的目光看我，凭什么我们明明是平等的，在他们那里我就是需要被可怜的低等人！”
朱彩娟听着这一切，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娟，她不知道，她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她的女儿天赋异禀，她一直以为她的女儿自己也能成长的很好，她懂事，聪明，温暖，积极，乐观……
原来……原来她比她想象的要更加辛苦吗？
朱彩娟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明明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脏像是被什么搅碎了一样？
刘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道：“如果不是我的妈妈，让我感受到了她真的很爱我，我大概会，不，是早就会变成一个报复社会的杀人犯了，我厌恶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
白屿清说了这么久，身侧递过来一杯水，他接过来喝了两口，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道：“朱老师，现在你恐怕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偏要搞那么一出了。”
朱彩娟泪眼朦胧地转头看他，“你们会怎么帮助我的女儿？”
商榷笑道：“不是已经说了吗，冤有头，债有主，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那些学生吗？是朱老师你吗？是我们吗？不，都不是，这一切的源头是刘传，所有罪恶的开端。”
白屿清看向刘娟道：“现在让我们谈谈，你是怎么激怒的刘传，让他杀了你之后还一定要杀掉或者封印你的灵魂的。”
“我能感觉到，妈妈就在我身边，像是往常一样照顾我。”已经到了这一步，又或者是白屿清说出了她心中所想，刘娟索性不再隐瞒。
“所以我觉得，人是可以变成鬼的，我要报复所有人，可是做人的时候我做不到的，可能我杀不了两个人就会被警察抓走了，但是如果我变成了鬼，就不会，我会和妈妈团聚，可以做一切我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我查了资料，只有枉死的鬼才能迅速变成厉鬼，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杀人，所以，在我感觉妈妈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狠狠骂了刘传，我说要毁了他，我说要让他丢了工作，去找校长，让他再也混不下去。”
“他很轻易的就被激怒了，我跑得快，他抓不到我，我进了礼堂，站在灯光下，你们真该看看他那时候的表情，他害怕的脸都绿了。”
刘娟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哈哈哈，他也会怕，他也会怂，我有点后悔，我就该早这样威胁他！”
“够了！”朱彩娟抱住刘娟，“够了……不要再说了……”
白屿清垂了垂眸子，然后抬眸问道：“刘娟的灵魂被封印在一个玩偶中，但是刘传将那个玩偶不小心丢了，朱老师，那个玩偶是你拿的吗？”
朱彩娟愣了一下，“什么……玩偶？”
白屿清眯了眯眸子。
“我被封印的时候混沌了很长时间。”刘娟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妈妈已经快要消散了，她应该靠近不了那个被加持过的封印玩偶。”
白屿清眸光微动，然后道：“我们现在是达成一致了是吗？”
刘娟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白屿清站起身，道：“我们会帮你杀掉你真正的父亲，他现在，也快要来上班了不是吗。”
刘娟冷声道：“那打动不了我，他该死，那些高高在上施舍的人，也该死。”
白屿清勾了下唇，“我只是觉得，朱老师该有新的人生，你也应该有，作孽太多恐怕会被剥夺往生机会的吧，为了这一生已定的尘埃落定，斩断你与朱老师之间往生的母女羁绊，值得吗？”
“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全世界几乎都是这样的人，刘娟，你杀不了全世界的人。”
“这是事实。”
刘娟手指收紧，转头看着朱彩娟，她这悲惨一生唯一的温暖，值得吗？
不值得，而且，她赌不起鱼死网破。
“成交。”
白屿清朝着会议室门外走去，“那就合作愉快。”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稍顿，“如果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出来的，什么场景，或者标志物，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那个玩偶，同样是你的软肋，但是我们不需要第二个软肋，而刘传就不一定了。”
刘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僵硬地点了点头。
谭谨言忽然道：“如果可以的话，其他人彩排的时候，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刘娟这次没有点头。
白屿清看了谭谨言一眼，然后道：“走吧，我们该分头去找那个玩偶了，我和阿榷搜教学楼，你们去找林挽清一起搜别的地方，可以告诉他们缝隙鬼的事情。”
陆卓点点头，“知道了。”
几人离开后，两人单独走在走廊中，商榷忽然问道：“清清，你觉得不掺杂任何情绪杂质的，真正的救赎是什么？”
白屿清看了他一眼，清浅地笑了起来，“是我漫长无聊的人生中，突然闯进了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他抱着杀了我的目的，对我说了一句甜言蜜语。”
商榷微微扬眉，“我猜一定还有下文。”
白屿清看向远方，“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很不幸，那句破绽百出的假话，让我有了想让它成真的兴趣。”
“所以，无聊的人生中希望出现了。”
“哇噢。”商榷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然后将他拽进一旁的空教室中抵在墙边，“可我觉得，那句话开启了我倒霉一生的最大幸运。”
白屿清挑眉揶揄道：“所以这就是你低级生活道具多到爆·炸的理由？”
商榷凑上去咬了咬他的唇瓣，危险道：“宝贝儿，揭人不揭短啊。”
白屿清双臂勾上他的脖颈，眸光潋滟地将他往下压了压，“所以要和我接吻吗，小猫？”
异瞳深沉晦暗，喉结上下渴望地滚动着，气温逐渐升高，身形健壮的小猫毫不客气地压上勾引者的唇瓣。
“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