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夜半敲门
我问他:“你怎么还把碗给带来了?”
何瑜哼了一声,很不满意我这个问法:“昨天问招待所要的,你就不能吃得讲究一点?出门在外,不吃饱怎么干活,看来操心衣食住行的也只有我了,你啊,靠不住。”
他嘟囔着,又把压缩袋里的汤底调料包倒进碗里,倒了点儿之前在山上接的雪水,等放到火上煮得热气腾腾了,再叫我们几个把一次性碗伸过去,用勺子一勺一勺分给我们。
这个天气能喝上点儿热汤实在是太舒服了,我简直感动得都要痛哭流涕,何瑜弄了汤又开了一盒肉罐头给我们烤,吃得我直打饱嗝。
老钱端着他那流油的碗,对何瑜竖了竖大拇指:“何少爷,您这做饭的手艺鄙人可真是佩服,改明儿到我家去,咱俩喝一杯,我给您打下手啊。”
酒足饭饱,留了何瑜守上半夜,三个人听着外头让人牙疼的寒风声纷纷钻进了睡袋里,钱得利那是对我们相当的信任,一倒头就睡熟了,我从小就有点儿认床,看着屋顶,很困,但是睡不着。
屋外狂风作响,雪打在木头房子上发出沙沙声,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我根本难以入睡,何瑜背对着我们,坐在火堆旁边一根一根的抽烟提神,看见他我倒是有了那么一些安全感。
我缩了缩被子,又翻了一个身,准备合上眼睛睡觉,结果一闭上眼,脑海里依旧萦绕着刚才见到的那群鹿的景象。
我顿时想到了小学人与自然课上讲过的内容,一般来说,鹿这种容易受惊的动物不会主动去招惹人类,而我们刚才所见到的却是它们成群结队地站在那儿,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这根本不像是正常鹿该有的样子,它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到底是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呢?
越想越奇怪,越想越害怕,我脑子里乱做一团,外面风还在自顾自地吹哨,像极了小时候看过的恐怖故事的背景音。
我正想着要不要现在过去跟何瑜换个班,身边的路阿爻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伴随着屋外那些沙沙的风声:“睡觉吧,别想了。”
他话一出口,让我有一种突然被拆穿的感觉,心说这人难道背后长了眼睛,我把遮挡在眼上的睡袋拨开来,见路阿爻背对着我,有些愤愤地把眼睛重新蒙上了,翻身回去,换了一边裹着睡去。
后来可能是忘了自己刚开始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眼睛闭着闭着也就睡过去了,近午夜时偶尔听见身边有动静,应该是何瑜在跟路阿爻交班,我听了一耳朵,没理,实在太困,又接着睡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感觉有人微微晃了晃我的睡袋,打扰我的好梦我就下意识把那人的手给推回去了,然后裹住自己的睡袋想继续睡,结果那人又伸手过来晃我,一下就给我晃醒了。
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
怎么还把火给灭了。我心中一阵奇怪。
我揉了揉眼,眼前还朦胧着,看见路阿爻正蹲在我身边把我摇醒,一时之间我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四下望望,何瑜还躺在我身边打鼾,老钱也跟耗子一样缩成一团熟睡。
“怎么了?”我坐起身来把路阿爻递给我的羽绒服套上。
路阿爻对我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外,他的模样非常警惕,他已经把鞭子和尼泊尔军刀从包里抽了出来攥在手里,这种状态我十分熟悉,登时就清醒了一半,赶紧从睡袋里钻出来,也学他一样蹲着。
他的手势我基本都能看得懂,但是在这里我就看得有些奇怪了,难道是说外面有人在跟踪我们,看我们停下来,所以终于准备动手了?
而且这次路阿爻只选择叫醒了我,却没有选择叫醒何瑜或者钱得利,这种情况可是从未发生过的,我猜测目前我们几个的处境还是比较安全的,因为如果足够紧急,路阿爻就不会只叫醒我一个人了。
于是我跟着路阿爻,穿上鞋走到那堆熄灭的火堆旁边,轻声问他:“怎么了,你是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他扫视了一圈那些被钉死的木头窗户,认真地看着我,说:“我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先把火灭了,但我又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打算先告诉你。”
能让路阿爻变得那么认真的一定不是寻常的事情,这件事应该有些复杂,所以他才会如此纠结。
我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路阿爻说:“我听到有人在拍窗户。”
我被他说得感觉身上有些凉飕飕的,路阿爻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人先拍了两侧的窗户几下,过了不到十分钟,又去敲门。”
听他一说我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附近的村民上山打个猎什么的也挺常见,但是我反应了两秒钟,顿时浑身的汗毛都奓了起来。
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山林的腹地了,这地方他娘的荒山野岭,方圆多少里都没有一户人家,哪儿来的猎户偏偏选这么个暴雪的夜晚上山打猎,还敲门?是晚上没事做闲得慌吗?
我放松了一下四肢的肌肉,问他:“那你当时有回应吗?”
“没有,我觉得太不对劲,外面只敲了两下就没声音了。”路阿爻说。
然而这时,木屋的门口又传来了一阵沙沙声,那是脚踏在雪上所制造出的声响,紧接着,挂在门上的门环被轻轻叩响了。
啪嗒,啪嗒。
屋内的我和路阿爻迅速换了位置,他甩出鞭子和刀,我赶紧爬到何瑜边上把他叫醒,他正睡得香,我把他摇醒他刚想破口大骂,就被我提前捂住了嘴,然后眼神示意他,并冲他指了指门的方向。
等何瑜清醒过来,我又去把老钱晃醒。
此时,那轻扣门环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敲门板,敲一阵停一阵。
咚咚咚,咚咚咚。
何瑜抓住钱得利就要揍,他低声骂道:“好你个老钱,哥几个待你也不薄啊,你就这么跟甘家那边的人通信儿,这么快人就找来了,你小子藏的够深啊?”
“别打别打,何少爷,冤枉我真的冤枉呀,自打跟你们来了这儿之后我就没再跟中原那边儿的人有往来了,我要是叛变,天打雷劈成不成啊,真不是我通的信儿!”钱得利都快给何瑜跪下了。
我急忙拽住他,让他俩闭嘴。
“这几天咱们都在一块儿,他用多少次手机咱们心里都有数,别瞎说。”我压低了声音说。
何瑜指我:“你糊涂啊小幺,他要真想通风报信肯定不可能在咱们眼皮底下,指不定是什么时候把消息透出去的。”
“少东家您相信我,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
我冷静下来,摇摇头,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木屋门口的敲门声此时仍在持续,我用正常声量问了一句:“谁啊?”
敲门声依旧没有停下,与此同时,门外也没有任何人来回我的话。
何瑜问我:“说不定真是甘家的人,要去开门吗?”
路阿爻也转过身来看向我。
我看着那扇门,果断道:“不行,不能开门,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有人来,就算是通风报信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追来要是甘茸的得力干将呢,这时间也不是不可能吧?”何瑜问。
这门敲得让我感到异常烦躁。
钱得利这时从角落朝我挪过来几步,弱弱地说道:“呃鄙人有一蠢点子,不知当讲不当”
我朝他走了几步:“老钱,你见多识广,有什么头绪就快说。”
老钱哆哆嗦嗦地张开嘴,说话的下一秒,敲门声忽然停下了,这就使他接下来说的话变得异常清晰。
“这外头敲门的,万一不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