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暴君导演
荆榕说睡就睡。
他被捆着放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周围五个男人虎视眈眈地坐着,确保即便荆榕醒来,也绝不可能逃出这个天罗地网。
626:“这就是当代男大学生的睡眠质量吗?好羡慕。”它最近因为看了一本克苏鲁数据书而导致了电子梦变多,睡眠质量不太好,正为此感到十分苦闷。
大约四十分钟后,房间里有了新的动静。一个男人刷卡进了房门,鬼鬼祟祟地交给荆父一张房卡。
“那位的房卡,时效只有三小时,黑卡客户的电子密码是三小时一变的,只有他自己的手机秘钥可以打开。我们避人耳目COPY了一份,切记,只有这一次,三小时后作废。”
荆父要伸手拿,那人伸出手。
“钱在这。”荆父压低声音说,“那位,情况怎么样?”
“他下午出席了一场私人拍卖酒会,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们有药的话,这事会好办点,他有喝咖啡的习惯,冰箱里全是冷冻咖啡液。”
“没药,不能用药,用了万一他不喜欢,这事就大了。要是人他不喜欢,大不了送回来呗。”荆父显然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就这一次机会,成就成,不成我们也没损失。违法的事情我们可不做啊,这是我儿子,你也别怕,咱们是讲诚信的。”
拉皮条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诚信!!
不给上家添麻烦,不给客户留遗憾 ,在有限的规则内钻无限的空子,干无限的损事,这才是他们团队的立身之本。
进来给房卡的那人显然被这一套话安抚住了,他又故作神秘地透露了一个秘密消息:“你货好,这事八成能成。”
“怎么,有说法?”
“卫导有洁癖,喜欢这种漂亮干净,没有风尘气的。行了,完事再说,我先走了,还得交班呢。”
……
房卡到手,荆榕身体一轻,在意识海里睁开了眼。
这么大个大活人,这群人费劲巴拉把他塞进了一个大纸箱里,所有人都穿维修服,上面写着大大的“显示器安装”。
电梯一路上行到十三楼,房卡刷开后,荆榕被火速送到了床上。
非常柔软的大床,真丝缎面床被,微微的凉,房间里温度极低,所有人都被冻得一哆嗦。
“动作快点,别留痕迹。”
荆父指挥着,“放下,灯关好,被子打理好,别给人大导演添麻烦。”
“用给他换衣服吗?”
“换。”
626:“哥,他们给你准备了真丝睡袍,黑色的,名牌,很性感,哥。”
荆榕:“我看看。”
他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
在场所有人:“????”
被迎头喷了乙醚的人,这么快就自己坐起来了?
电光石火间,荆榕就扯了扯衣领,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意:“不好意思,我也有洁癖,我自己穿。”
三分钟后,所有人被反捆双手扔在了冰箱后的储物间。
荆榕顺手在储物间拿了饮料,还扔了几盒饮料给626。
626一边往系统小口袋里装,一边环视四周,感叹着:“不愧是黑卡VIP房,窗外就是无遮挡江景,这个酒柜的东西,兄弟,你说我能掏吗?”
荆榕无所谓地说:“掏吧掏吧。”
“嚯,这是艾克尔酒庄的红酒,73年那一批,没有铜封的,这酒褪值钱了兄弟,现在都是拍卖里偶尔能拿到一两瓶。”
“哈!哥,这里面还有好多粉柠檬气泡水。”626继续掏,它和执行官最近超爱喝这个,它因为气泡爱喝,执行官则因为粉色爱喝。可惜太贵了,一瓶足足要二十二块,他们实在是太穷了,买不起。
“哥,你说,我们算入室抢劫吗,哥。”626问道。
荆榕耸耸肩:“这叫潜规则餐补。”
要不是那个所谓的大人物还没回来,他们甚至想叫客房服务,点个宴会套餐什么的。
处理完这些人,荆榕站起来看了看那套睡袍。
的确很漂亮,新包装的标签都没拆,而且是斥巨资买的名牌。一件好几万,普通的大学生看了不可能不心动。
荆榕灵魂海中的小叶片静静的。
荆榕说:“有点脏,剪了吧。”
他声音平平淡淡,好像这精致昂贵的东西是下水道里脏污的破布。这态度不容置疑,没有商量的余地。
灵魂的小叶片忽而动了动,好像得到了滋养。
荆榕把睡袍扔给626,626立刻掏出碎布程序,将这件衣服的质量全部转化成了能量。荆榕随后在消毒柜里随便挑了一件睡袍,换上后躺回床上,开始和626打游戏。
半小时后,门前传来响动。
626火速完成关灯关游戏一条龙:“哥,来了来了,做好准备,我们抓活的!!我好激动啊。”
荆榕躺了下来,靠在被子和枕头的深处。
卫时琛按指纹解锁进门。
刚刚经历了高强度的人类社交场合,卫时琛站在门口,先让消毒机器对自己进行了全身的消毒,随后他才擦了擦手。
廊灯亮着,他低头看见一张包装精美的黑红色贺卡落在地毯正中央,捡起来看了看。
上面还喷了香水,写着:“卫导:礼物已经给您准备好,祝您度过美好的夜晚。”
还是中法双语的,法语部分有拼写错误。
卫时琛拿消毒枪喷了喷这张卡片,随后用手套拎着放去了柜台边。随后,他打了个电话给前台:“你好,我是1301的客户。”
前台第一次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吓了一跳:“您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很感谢你们的小礼品,以后不需要了,请不要让任何人私自进入我的房间。”卫时琛说。
小礼品?
什么小礼品。
前台一头雾水:“啊!!您稍等,我们问一下情况,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十分抱歉,稍后给您回电好吗?”
卫时琛:“不用,就是告知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他声音很平稳,略有些沙,但透着冷静稳定的上位者之感。随后,他打开浴室灯,冲了个凉,换上睡袍,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他的床也是私人订制的,酒店为他空运的智能遥控床,他一般会洗漱后躺在上面看几部电影。
卫时琛踢掉拖鞋爬上床,刚想掀开被子 ,就摸到了一大块硬硬的人形物。
会动。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卫时琛已经在黑暗里被反压了过来,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力道不重,但是压制力如同铜墙铁壁,即便是温热的,也能让人在一瞬间呼吸不过来,以及明白生杀予夺之权,已经全在对方手中。
黑暗中,卫时琛挣扎着咳嗽了一下,直到对方力道放轻。他说:“你是谁?要什么,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荆榕一只手扼住对方的脖子,笑了一下:“不用谈话,我马上报警。他给你送过多少非自愿的男孩女孩?”
卫时琛呼吸不过来,缓了好一阵后,灵台闪过一道闪电,清明地串起了门口的小卡片、前台疑惑的态度。
还有这个出现在他床上的少年。
他又剧烈咳嗽了几下,随后举起双手:“请报警。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我愿意协助你处理你遭遇的任何困难。”
他的声音十分冷静:“别害怕,小朋友,这是酒店,不是我的私人场所,你是安全的,我现在就可以叫前台上来陪护你。”
他听见少年没声音了,但手劲儿明显放松。
荆榕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识人只需要一瞬,听得出对方话里的诚意。结合之前那群人的动静,的确是可能存在误会。
他松开手,随手用床单将对方的手捆住了:“行,你别动,我开个灯。”
卫时琛咳嗽了几下,想把自己放成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荆榕后脑勺上有眼睛似的:“不动对你最好。”
卫时琛道歉:“不好意思,捆得我有点不舒服。”
626在这一瞬间有点恍惚:“兄弟,是谁被绑来了?我怎么有点分不清呢?”
荆榕耸耸肩,随后开了灯,回头望去。
卫时琛睁着眼睛在床上凝视着他。
他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那是一种有些朦胧深邃的眼神,好像随时随地在思考,虹膜颜色有点过于浅了,让人好像看到一块冷冰冰的镜子,好像要把人穿透。
三秒后。
荆榕盯住卫时琛的眼睛:“。”
626:“完了,兄弟。”
626:“怎么会这样,兄弟,兄弟!!!这是你老婆啊!!”
卫时琛也在看他。
他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面前的年轻人有一张格外具有吸引力的面容,眸色黑得人心慌,极冷极封闭的冷漠气质。
场景不对,但他有些微微的失神。
那种封闭冷漠的气息是年轻的,锐利的,而少年身上还有一种历尽千帆的潇洒意气,复杂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变得比任何艺术品都要令人着迷。
场面居然陷入了奇异的沉默,还有深深的尴尬。
626弱小可怜无助地问道:“兄弟,还报警吗。”
荆榕:“。”
荆榕放下手里的座机电话。
他走过去将卫时琛手上的床单解开,问:“你叫什么名字?”
卫时琛终于逃离了扭曲的姿势,他深呼吸几口,整了整凌乱的衣领:“卫时琛。你不认识我?成年了吗,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他感觉到眼前的少年突然变得格外柔和,但目前并不清楚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转变。他问道:“我能动一下吗?我替你联系警察,我的助理会提供帮助。”
荆榕看了看他,说:“算了。”
他说:“我不报警了。”
他想了想,又问:“你喜欢男人?”
卫时琛:“。”
他深吸一口气,解释了一下:“这中间有些误会。这件事是个乌龙,对你造成了伤害,我会让人处理的。”
荆榕说:“我的意思是,我突然不想报警了,而且我可以陪你睡觉。”
他双手插兜,唇边忽然勾起一丝笑意。
卫时琛盯着他的眼睛。
626:“哥们,你又把你老婆CPU干烧了。”
“是这样的。”荆榕想了个答案,“那些人绑架我过来,我不情愿。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因为你长得很好看,我喜欢你。”
卫时琛又剧烈咳嗽了一下,显然卫导可以处理无数种图像和剧本的细节,但是难以处理现实中如此drama的问题,他拿起床头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随后冷静下来,说:“您成年了吗?在念书吗?”
“成年了,没念书了。”荆榕说,“我爸把我从冰城带到这里来,想把我送给你。”
卫时琛想了想,还没开口,荆榕就稍稍靠前一步,趴在床边看他:“真的不要我陪你你睡觉吗?”
“我没有那种癖好,小朋友。”
卫时琛及时打断了这场对话,他说:“我没有现金,你等一会儿,我给我助理打电话,叫他送你回去。”
荆榕看了一眼他放在床头的分镜稿和各种镜头参数纪录,隐约想起一些之前同事们讨论的话题。“卫时琛。你是导演?”
很少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或许是大山里来的少年。
卫时琛没有否认,他说:“我打个电话,稍等。”
荆榕说:“别打了。这屋里还有五个人,跟我一起处理了吧。”
卫时琛:“?”
626:“震撼,再一次震撼,兄弟。”
荆榕熟练地说:“这种事有第三人知道的话,对你影响不好,我把他们放仓库了。”
卫时琛犹豫了一下,冷静问道:“是完整的吗?”
荆榕回头看他一眼,又笑了一下:“活的。”
他身上的衬衣已经在破烂中被扯得凌乱,领口的扣子还被崩掉一颗,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落拓和疯狂。
*
半小时后,酒店天台。
卫时琛站在一边看着。
荆榕盘腿坐在天台边,将绑架的男人们一个接一个送到天台边,提着他们的脖颈,让他们都体验了一把二十五层的高空,笙城繁华的夜景。
每人体验五分钟。挣扎一次加五分钟。
荆榕手很稳,没有任何人的生命受到伤害,但每个人从他手里下来后,好像都丧失了双腿行走的力气。
做完这一切后,荆榕在雨里洗了洗手,转头看卫时琛,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卫时琛只是个旁观者,他没有对荆榕的做法发表任何评价。
“卫导,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荆榕说。
卫时琛没动。
他并没有觉得眼前的场景危险,只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一种格外特殊的,迷人的气息。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没说别的话,大约是想让这个年轻人离开时,不显得奇怪。
荆榕很自然地接过外套。
他走到卫时琛面前,忽而很温和地弯弯眼睛:“卫老师,你在这个世界,过得好吗?”
好像一声亲密的,朋友间的问候,好像他认识他已经很久了。
卫时琛心底微微一震,他说:“正常来说,很平稳。”
“那就好。”荆榕穿上外套,说,“你不要我,那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