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我叫星野十夜, 毕业于北川第一。”
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国见英闻言，稍稍抬起了头。
他并不是因为听到了母校的名字而升起兴致。
毕竟北川第一百分之六十的学生都升学到了青叶城西，青城的北川第一含量非常高。
而是这个声音耳熟得让他不得不睁眼确认。
果然是那朵阴暗橘蘑菇。
想到这，国见英又将睁开的眼睛缓缓合上, 再次昏昏欲睡起来。
只是嘴角却心情极好的微微上扬。
星野十夜返回到自己桌位上时, 偷偷打量了身边的国见英一眼。
国见英, 北川第一排球部正选。
未来大概率是青城排球部的骨干成员。
……真厉害, 怎么想都觉得超厉害。
星野十夜端坐在课桌前, 看似专心听课，实则神游天外。
国二时从雪之丘转学到北川第一, 办完入学手续后星野十夜才知道北川第一是县内数一数二的排球强校。
星野十夜：……和排球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于是他又开始了对北川第一排球部长达两年的观察。
就像当初在雪之丘观察翔阳一样。
北川第一排球部的内部是有一定问题的——他更倾向于教练的管理问题, 让北川第一排球部陷入分裂状态。
星野十夜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哪来的勇气, 做出了那样的事……
好丢人。
他又回忆起了那段往事, 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死脑子，快忘记啊！
国见英再次掀起自己的肌无力眼皮，有些奇怪的看向星野十夜。
这家伙, 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啊。
因为想起了往事, 星野十夜一整天都显得很消沉。
越是想要忘记的事，那件事在脑海中就越清晰得可怕。
星野十夜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决定趁着课间的时间小小的休息一下。
趴在桌子上很快意识就昏沉起来，迷迷糊糊间, 星野十夜似乎听到了一道仿佛薄荷叶般清爽又带着小调侃的声音：
“欢迎大家加入排球部～”
意识模糊的星野十夜听到了关键词：排球。
“又是排球！”
及川彻看着突然站起身的橘发少年, 眨眨眼，努力保持微笑：“对呢, 学弟，是排球。”
所以排球怎么了？这孩子怎么突然应激了？
等星野十夜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眼神懊悔得只想立刻钻进地缝里。
感觉自己的世界里充满了排球、因此对排球这个名词格外敏感的星野十夜, 在全班同学包括前来宣传社团的学长们的注视下，星野十夜缓缓低下头，小声道：
“我、我很抱歉……”
及川彻笑眯眯的摆摆手：“没事没事～”
随即转头看了岩酱一眼。
幼驯染的默契让岩泉一秒懂他的想法，掏出一张入部申请表，果断塞进星野十夜的手里。
及川彻看着尚且处于“茫然”“震惊”“不知所措”的橘色少年，嘴角的笑意加深：
“我非常期待你的到来。”
星野十夜：“……诶？！！”
……
放学后，星野十夜磨磨蹭蹭的收拾书包，慢吞吞的向外挪动脚步。
在脑内经历了激烈抉择后，星野十夜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前往青城体育馆。
……学长说他很期待诶！
如果学长没有看到他出现的话，会不会很失落……
不愿意辜负任何人好意的星野十夜想，就算是要拒绝，也应该当面好好拒绝才行。
下定决心后，星野十夜迈向体育馆的脚步也越发坚定了。
及川彻在新成员中没有看到那个橘毛，确实有些意外。
他小声嘀咕：“还以为绑架成功了呢，那家伙看上去是很不擅长拒绝人的类型啊……”
岩泉一扭头，一脸无语的看向及川：“你这家伙果然是想绑架人家！”
及川彻理直气壮：“入部申请表可是岩酱发出去的哦！我们是共犯啊共犯！”
岩泉一：……好欠揍一混蛋。
“及川学长。”国见英突然出声，指了指门口：“星野来了。”
及川彻顺着国见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截还来不及收回的橘发。
他眼中顿时盛满惊喜，笑眯眯的小跑过去，将恨不得将头埋进墙里的橘毛少年拖了过来：
“哦呀，原来已经来了。”
星野十夜突然被及川学长拎进体育馆，整个人像是突然从角落里被连根拔起的蘑菇一样不知所措。
及川彻将他放进体育馆，伸手：“这位可爱的学弟，你的入部申请表呢？”
“入、入部申请表在这里……”星野十夜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老老实实的将已经填好的入部申请表上交给这位热情的学长。
至于为什么要填写这个申请表……收都收了，不填写的话似乎有些浪费。
星野十夜知道这个理由太无理取闹了，可他还是工整的在入部申请表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
如今的他已经忘了自己的来这里的目的是“郑重拒绝学长的期待”，像个老实巴交的蔫蘑菇一样等着学长的审判。
“星野十夜……嗯嗯，那就叫你星酱好了！”及川彻自顾自的完成了名字的简化，笑眯眯道：“你是经验者吧？”
星野十夜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小声说道：“算、算是……”
岩泉一刚开始还不明白及川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后辈感兴趣，甚至十分期待他的加入。
现下岩泉一倒是隐隐有些了悟：及川应该不是第一次见星野，或者说应该是早就对星野有一定的了解。
岩泉一的目光落在了四处寻找地缝的星野十夜身上。
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及川如此感兴趣？
及川彻将入部申请表收好，然后指了指一年级组：“喏，到那里站好吧。”
于是星野十夜又老老实实的走进队伍中站好了。
岩泉一大为震惊：就这么毫无反抗的听从了？！！
按指令行事的星野十夜：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听命令就对了。
金田一勇太郎迷茫：这家伙好眼熟……这不就是那个“震惊北川第一排球部的橘毛”吗？！！
国见英转头，看了金田一一眼：你才认出来？这家伙的橘很有辨识度吧。
金田一勇太郎忍不住又看了星野十夜一眼。
确实是很有辨识度的橘色。
“人都到齐了吗，及川？”入畑伸照走了过来，声音沉稳的问道。
及川彻点点头，比出一个OK的手势：“一个不少！”
星野十夜意识到，这下完全走不掉了。
已经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如果被大家发现他其实是个无能的家伙……
意识到这一点的星野十夜眼神慌乱的四处寻找逃跑路线。
及川彻发现了星野过于慌乱的眼神，对他眨眨眼：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星野十夜心虚的移开视线。
及川学长真是个大好人，而他却满脑子想着逃跑……太对不起及川学长的信任了！
星野十夜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在心里不断为自己打气：
已经练习得很好了，自己一个人时也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总之，这次一定没问题的。
星野十夜偷偷握拳，仿佛做下了一个对于他而言无比重要的决定。
入畑伸照对于他们之间的复杂纠葛并不清楚，只是按照传统，让一年级们进行入部测试。
原本表情平静的入畑伸照，随着测试的进行，眼睛越睁越大。
“等等——那个橘毛？”
入畑伸照指着那个轻松一跃就能跳得老高的少年，眼神露出明显的震惊：“及川，他的入部申请表拿来，我看一下。”
及川彻一副“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将星酱的入部申请表递给入畑教练。
入畑伸照仔仔细细的看过没写几个字的入部申请表：
“星野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北川第一。”
入畑伸照表情更复杂了，抬头又见星野十夜轰出了一个极漂亮的大力跳发，再低头看向申请表时，满眼的费解：
“又不是别的地方转学过来的……不可能在宫城县一点名声都没有啊……明明是这么厉害的小家伙……”
入畑伸照翻来覆去的看着星野十夜的申请表，上面写了是排球经验者，位置是主攻手，却没写任何大赛经历。
星野这个水平，在北川第一拿到正选位置是板上钉钉的吧？
“他并不是北川第一排球部的选手。”路过的国见英脚步微顿，难得主动出声：“所以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
入畑伸照更不解了：“有这样的实力，却没有加入排球部吗？”
总觉得这中间有很多的故事。
等到入部测试结束后，入畑伸照看着手中的数据表，如他所看到的那样，星野在各个方面都十分优秀。
无论是跳跃、速度还是力量、技巧，星野十夜的能力都足以在任何一所强校排球队中当上正选的位置。
及川彻嘴角带笑，但眼神中藏着并不明显的惊讶。
岩泉一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挑眉：“你惊讶什么？”
星野十夜的实力不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及川彻笑意加深：“我大概猜到了星酱很厉害……但厉害到这种程度，我还是有些意外啦。”
要知道，这些能力可不是在一场场比赛中磨练出来的。
能够独自一人将排球技巧练习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违反常识。
说到底，排球是个六人球类运动啊……
岩泉一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深藏不露的？星野可是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排球比赛。”
及川彻笑：“还记得那次我们回北川第一看望学弟们吗？”
岩泉一努力回想了一下：“你是说我们刚上高一没多久的时候？”
及川彻点点头，压低声音道：“那时候我就看见这个小橘蘑菇在北川第一体育馆外，鬼鬼祟祟的观察着体育馆内选手们的练习。”
岩泉一思索道：“就算你这么说，也只能说明星野一直对排球很好奇，或者说自己一个人在偷偷练习，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排球实力很强吧。”
此时，刚刚结束了入部测试的一年级们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双人分组练习赛，进一步摸清一年级选手们的实力水平。
这也留给了二三年级们足够的“分享情报”时间。
青城二三年级们都围了过来，听及川讲述他和后辈偶遇的二三事。
及川彻低声道：“当然，一开始我也以为星酱只是一个普通的排球爱好者。”
虽然不理解星酱为什么不申请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也不明白为什么星酱要把学习排球的过程变得鬼鬼祟祟……
但这种事并不是让他对星酱心生期待的理由。
“然后，我就看见了……”及川彻嘴角微动，像是想起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表达：
“差点被教练发现的星酱，只借了一次力，便轻松窜上了体育馆旁边的树上。”
青城排球部大部分选手都是从北川第一升学上来的，闻言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上树？是我想的那棵树吗？”
“那棵树比北川第一的年纪都大吧？超级高啊！”
“感觉那棵树的最高点比北川第一体育馆的都高……”
“星野这家伙，只借了一次力就上去了？？”
前辈组议论声有些大，入畑伸照转头瞪了他们一眼，及川彻顿时心虚的左顾右盼，带着大家缩进了青城体育馆的角落。
及川彻继续道：“从那次后，我就一直在关注星酱。”
或许星酱是天选青城人，他平时也不会有意去寻找星酱，但总是能在各种地方遇到星酱。
于是他在解锁了“猴子版星酱”后，又陆续解锁了“公园版星酱”“体育馆星酱”“比赛观众席星酱”……等等一系列。
及川彻做结束语：“我知道星酱一直在练习排球，也知道他很有天赋……但厉害到这种程度，也是让我很意外的。”
毕竟以上这些解锁地点，都只能看出星酱身体素质强且对排球有迷之热爱，但无法看出星酱具体的实力水平。
青城前辈组恍然：“原来是野生排球小天才啊！”
岩泉一无奈：“喂喂，野生什么的太过分了吧。”
花卷贵大耸耸肩：“但确实不是‘家养’啊。”
想起星野十夜在今天之前都从未加入过排球部，岩泉一陷入了沉默。
糟糕，真的好像野外随机刷新出来的排球小天才。
及川彻理直气壮：“但进了我们青城排球部，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以后星酱也是“家养排球小天才”了！
青城前辈组举手，呱唧呱唧的鼓掌。
入畑伸照看向这帮不着调的前辈组，眼神凶狠：你们一刻也不能老实是吗？
青城前辈组全员立正站好，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向入畑教练证明，他们可以成为老实人。
入畑伸照一转头，就看见星野十夜在暴扣。
“好球。”入畑伸照满意的点点头。
星野十夜刚一落地，就听到了来自教练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在一边给星野托球的金田一勇太郎爽朗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被夸赞就要摆出挺胸抬头的样子啊！”
星野十夜下意识听从了金田一的建议，努力挺胸——但由于他不擅长和人对视，于是依旧保持了低头的状态。
这让他的姿势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金田一勇太郎一脸茫然：“喂……”
挺胸抬头，不是挺胸低头啊！
国见英站在网对面，若有所思的盯着星野十夜看。
他原以为，一向独来独往的星野很不擅长配合别人。
毕竟练习配合的前提是得有人和他一起练习，而星野的状态看上去不像是有练习搭子的样子。
但刚刚金田一那个托球算不上出色，如果金田一很擅长托球的话，他就应该去打二传了。
可星野十夜却很轻松的处理了那个算不上优秀的二传，并且顺势调整了自己的进攻状态。
感觉他的身上疑点重重啊……
星野十夜被肌无力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明明国见同学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眼皮也是半睁不睁的，看上去很平和。
是错觉吗……感觉被轻飘飘的看透了……
星野十夜在各项入部测试上都拿出了相当出色的表现，原本还一脸严肃的入畑伸照表情越来越柔和，到最后已经是眼角带笑了。
青城排球部的组成并不弱——县内第一二传手及川彻，力量型王牌岩泉一，各有特色且综合素质上乘的选手，这就是毫无疑问的强队配置。
但偏偏被白鸟泽压了两年。
究根结底，还是因为青城是一支综合素质强、但没有尖端战力的队伍。
王牌岩泉固然强大，但身高稍有限制，对于拦网没有绝对突破的能力。
而二传及川，即使有一手能够将攻手的实力100%发挥出来的托球技术，但100%发挥就代表了极限——而极限的突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异常艰难的。
新鲜血液的注入，就是青城的机会。
一个打破极限的机会。
入畑伸照突然冷笑一声，吓得正在热身的及川彻差点蹦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入畑教练：
“教练你突然变得好奇怪……”
入畑伸照笑而不语。
打败白鸟泽？
青城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打败白鸟泽。
他们的目标，始终在看向全国。
阻拦在青城面前的，无论是白鸟泽还是黑鸟泽或者是其他什么……
统统都要被青城击溃！
及川彻转头，对上入畑教练的视线，缓缓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看来，入畑教练和他想得一样。
从来不是“青城的对手是白鸟泽”，而是阻挡在青城前路的，都是青城的对手。
新鲜血液的注入，会为青城带来怎样的变化……
真是期待啊。
……
披着星光回家的星野十夜只觉得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原本是想要郑重拒绝及川学长的他，竟然十分自然的加入了青城排球部，并且在入部测试结束后，得到了教练和队友们的夸赞。
星野十夜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今天是在做梦吗？
“不管了，就算是做梦，也是很棒的梦！”星野十夜抬手，用力拍了拍脸，发现真的很痛后，眼睛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排球！
……
第二天一早，星野十夜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教室。
国见英见到星野那熊猫一样的眼睛，吓得眼皮都撑起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星野十夜疲惫微笑：“太兴奋了，一夜没睡好。”
国见英看着那惨不忍睹的笑容，沉默。
行吧……虽然不知道星野在兴奋什么。
星野十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
“对了。”
国见英突然出声，吓了星野十夜一跳。
星野十夜困倦的睁开眼，一脸专注的看向国见。
国见英平静的提起当初那个事件：“你之所以没有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是因为那件事吗？”
星野十夜困得半睁不睁的眼睛突然睁大，好不容易埋进大脑深处的记忆再次被翻起来：“……国见，可以忘掉吗？”
他双手合十，郑重鞠躬，像是在参拜：“这是我一生仅一次的请求，拜托了！”
国见英：……
他慢吞吞出声：“一生仅一次的请求什么的……虽然是很郑重的事，但非常抱歉，记忆这种东西并不听从我的掌控。”
不如说越是想忘记的东西就越难忘记，想记住的反而钻不进脑子。
星野十夜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绝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质问苍天了。
国见英挑眉：“如果我的记忆和你的记忆是同一段故事的话……在我的记忆里，你还蛮帅的？”
星野十夜此时也不觉得困了，只是表情惨淡的看向国见英：“不用安慰我，国见同学……”
国见英打断他的话：“叫国见就可以。”
星野十夜双眼无神：“国见，我的人生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冲动了。”
国见英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立下这种flag的人，很快就会被命运痛击哦。”
星野十夜连忙捂住嘴，一脸惊慌失措。
国见英眼睫微垂，声音和缓：“所以，真的是因为那件事吗？”
星野十夜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
国见英：……？
“不是主要原因，原本我也没想过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
星野十夜低声道：“那件事，只是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旁边正在竖起耳朵吃瓜的同学们：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啊？！
放瓜的时候不许当谜语人啊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