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当天部活结束后, 星野十夜被及川彻揪着念了许久。
在星野十夜承诺“绝对不会偷偷加练”后，及川彻才满意的放过他。
“让你在体育馆看着大家训练却无法参与其中也太残忍了。”及川彻叹气：“接下来两天的部活你都不用参加了，正好是周末，在家休息也不错。”
于是第二天的星野十夜, 选择了在青叶城西游荡。
如果是当初那个没加入青城的星野十夜, 这个时候或许会选择在家看看录像看看书, 来消磨一下时光。
但是现在的星野十夜, 已经无法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了。
正好, 他似乎还没有好好看过青城的校园，不如趁着有空, 四处逛逛。
于是他漫无目的的走着, 欣赏这所建校许久的私立学校。
双腿仿佛自动巡航般, 来到了青城的另一个体育馆。
星野十夜：果然, 想打球的心是藏不住的。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心理，星野十夜蹑手蹑脚的凑近，准备看看这间体育馆是否有人在使用。
……好像没有人？
星野十夜伸出橘脑袋, 顺着体育馆大门的缝隙向里面看去。
里面很干净, 虽然相比于排球部使用的那个体育馆来说，这个体育馆的占地面积有点小，但依旧能满足大部分体育运动的需求。
就在星野十夜仔细打量着体育馆内部设施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有些凶狠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星野十夜头发都吓得炸起, 整个人像是慌乱得失去了对四肢的掌控, 迅速扭回头，在看清身后的人后, 四肢乱七八糟的向后躲去。
本就没锁的体育馆被他用后背推开，脚也被门槛绊住，整个人猛的后仰, 摔进了体育馆。
那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动作，似乎是想要扶一把，但没来得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对对对不起！”星野十夜保持着摔倒的姿势，光速向后移动，和眼前这个人拉开距离：“我、我不是坏人！”
京谷贤太郎抿唇，收回了手：“嗯。”
就这个胆量，看上去也不像是想要做坏事的。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这个凶巴巴的人，眼神有些许意外。
虽然看上去很凶，但莫名的并不让人畏惧？
星野十夜小心翼翼的从地板上站起来，小声道：“这个体育馆没有社团进行部活吗？”
京谷贤太郎推开大门，迈步走进去：“周末没有。”
声线还是很凶，但有问必答……意外的好沟通？
星野十夜胆子莫名大了起来，也跟着这个人走进了体育馆：“那你是来这里干什么呢？”
京谷贤太郎看了他一眼，刚刚这家伙还像是鹌鹑一样超级胆小，现在又变得胆子超大了。
他懒得再回答，而是跑到体育用品间，推出了一个排球车。
“排球！”星野十夜眼睛一亮：“你是来练习排球的吗？！”
京谷贤太郎：不然呢？把排球拿出来踢着玩吗？
他选择了沉默，又搬出了球网架。
星野十夜主动上前帮忙，将球网和标志杆都立好。
京谷贤太郎：眼里有活的奇怪家伙……不用白不用。
等将球网都布置好后，京谷贤太郎从排球车里拿出一个排球，开始练习发球。
星野十夜在干完活后便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这个发型个性的少年练习发球。
抛球姿势一出，星野十夜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排球经验者。
他的目光顿时更加专注，紧盯着这个人的动作。
京谷贤太郎才不在乎别人的视线，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被他抛起的排球。
迈步助跑，急停起跳。
星野十夜眼睛大亮。
好漂亮的跳跃！好流畅的背肌！
仿佛画风骤变，撕开了周围空气一般的挥臂姿势，像是豹子扑食般的凶悍利落！
排球被轰出，落地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排球弹得老高。
“好球！”星野十夜大声称赞道。
京谷贤太郎脚步踉跄一下，他才意识到，那个橘毛还没有离开。
他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被一个尚且陌生的人用这样的视线死死盯着，后背顿时浮现出层层冷汗，紧张得眼神四处乱瞟，声音也越来越小：
“真、真的是很好的发球……抛球很稳，落点也很好……”
星野十夜脚步挪动，小心翼翼的蹭到了体育馆门口，小声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京谷贤太郎盯着他，在星野十夜落荒而逃之前，缓缓出声：“你会打排球？”
星野十夜紧张的点点头：“我、我是青城排球部的选手……”
“几年级？”
“一、一年级……”
在得知橘毛是一年级时，京谷贤太郎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星野十夜：一年级怎么了？
京谷贤太郎一副命令的语气：“你来做我的陪练。”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刚想答应下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双棕色眼睛，仿佛在说：
星酱，我会一直盯着你，一直……
星野十夜蔫了下来：“我因为过度训练，被教练禁止训练了……很抱歉。”
京谷贤太郎闻言，全包眼线勾勒出的凶悍眼睛里带着几分失望。
星野十夜：总觉得良心好痛……
京谷贤太郎痛失一个陪练搭子，只能一脸深沉的继续练习发球。
星野十夜在知道这个“超级潮男”是排人后，胆子便大了许多，虽然有禁令不能训练，但他还是主动上前去帮忙捡排球。
京谷贤太郎：虽然不是陪练搭子，但是个很善良的捡球员。
于是两人十分默契，一个练习，一个捡球，谁也不说话，就这样打了半个小时的排球。
星野十夜数了一下他发球的个数，犹豫的出声道：“那个……先休息一下吧，补充一下水分，再换个练习项目。”
连续发球半个小时，就算是铁打得胳膊也应该好好歇一歇了。
京谷贤太郎想了想，还是将手中的排球放回排球车中。
两人在体育馆附近的售卖机买了运动饮料，回到体育馆后靠墙喝着。
“你叫什么。”京谷贤太郎擦着头发，突然出声。
星野十夜愣了一下，连忙回答道：“星野十夜。”
京谷贤太郎放下毛巾：“京谷贤太郎。”
很轻松的完成了交换名字，然后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星野十夜战术性喝水，缓解自己的尴尬。
“我好像看过你的比赛。”京谷贤太郎再次出声。
准确的说，他看过青城在IH预选赛上的所有比赛。
在星野十夜说出自己是排球部成员后，他才想起来这件事。
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橘脑袋10号。
强势的空战、精准的拦网、严密的防守……
任何一项拎出来都是值得称赞的出色，承担了青城排球部重要的攻坚任务。
星野十夜小声问道：“京谷你……没有加入排球部吗？”
京谷贤太郎摇摇头：“加入过。”
星野十夜闻言，表情一怔。
加入过……这种说法，听上去便是满满的故事。
京谷贤太郎难得遇上这么合拍的人，就连话都多了不少：“我很讨厌运动社团的前后辈关系。”
只是因为年纪就能得到支配后辈的权力……这算什么？等级制度吗？
比他大一两岁就是什么无上的权柄吗？
要他尊重前辈，那些所谓的前辈有尊重过他吗？
“然后我大闹了一场。”京谷贤太郎冷笑，像是回忆起了好笑的事，凶悍的眼睛里也泛起愉悦的光彩：“我将那帮家伙揍了。”
星野十夜瞳孔地震：“揍、揍了？！！”
好干脆利落的解决方式……
京谷贤太郎理所当然道：“打不过我还想让我听话？凭什么？”
星野十夜被他的逻辑绕进去：“好像很有道理……”
弱肉强食什么的……不对，这里不是动物世界频道啊！
京谷贤太郎打断了星野十夜的思考：“不过我也因此被禁止部活了……当然，我根本没打算回去。”
他冷笑一声：“等我把那些所谓的‘前辈’都熬到毕业，到时候我再回去找入畑教练认错。”
所以还是打算认错的啊……星野十夜这样想着，也开始顺着京谷的思路思考：
“入畑教练禁止你参加部活，但没有将你除名，也是在等着你回去吧……”
京谷贤太郎沉默一瞬，低声道：“我辜负了入畑教练的期待。”
他一直为此感到很抱歉。
星野十夜歪头：“所以京谷你是二年级？”
京谷贤太郎点点头，长相超级不良的他认真说道：“我在等三年级毕业。”
他一定要熬到头上再也没有人为止！
星野十夜眨眨眼，发现京谷最开始的反抗方式很激烈，但后续都是选择了偏消极的方式：
逃避。
他改变不了运动社团明确的前后辈制度，所以干脆远远躲开，将一切都交给时间。
星野十夜缓缓出声：“京谷，原来你也是笨蛋。”
京谷贤太郎被一个胆小的橘蘑菇丢了个“笨蛋”炸弹，炸得他眼神都清澈了：“笨、笨蛋？！你说我是笨蛋？！！”
星野十夜点点头：“笨蛋。”声音异常坚定。
“哈？？”京谷贤太郎想发脾气，但一想到这家伙胆子小得可怕，又努力憋了回去，憋得他咬牙切齿：“我哪里笨了？”
他超聪明的好吗！
星野十夜靠着墙，抬头看向顺着窗户照进体育馆的阳光：“时间是世界上最最珍贵的。”
他想过，如果他能加入北川第一排球部，改变那个“胜利至上”的环境就好了。
可人生不能重来，他的勇气仅限于此，他的声音不够强大。
星野十夜认为自己没有改变一切的力量，于是他将自己的全部勇气都付诸声音，把北川第一排球部所有人不敢说的话说出来，然后逃跑，一刻不停的逃跑。
至于这声音的力量是否有帮助到他们……他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京谷很厉害……虽然我认为暴力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但京谷有对不公平举起拳头的勇气，这真的很厉害。”
星野十夜连着说了两次很厉害，可见他虽然不赞同暴力解决问题，但对这份勇气感到赞叹。
“既然有挥起拳头的勇气，为什么没有改变‘传统前后辈制度’的勇气呢？”
星野十夜眨眨眼，字字句句都足够真诚：“是京谷的话，一定可以做到吧。”
向不公正说不，京谷的声音，一定会比他大很多。
京谷贤太郎下意识反驳：“不，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做这种事，我——”
“因为京谷喜欢打排球啊。”
星野十夜打断他的话，理所当然道：“排球的话，一个人是不行的。”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注定了你会有各司其职的队友，你会成为队伍中的一环……这也是排球的魅力啊。”
星野十夜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说得口干舌燥，顺势喝了口水，才又继续道：
“为了打排球，为了拥有目标一致的队友，再努力一点也没关系吧。”
星野十夜认真的看向京谷：“因为不公正所以逃跑，浪费掉整整两年的时间，这才是浪费……青春是没有办法回头的。”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就算逃跑，也应该是在用尽全部力气和手段后，才需要逃跑来休养生息，等来日再战。”
京谷贤太郎扯了扯嘴角：“在你这里，逃跑变成战术了。”
星野十夜小小的翘起嘴角：“算是战术吧……一场战斗，逃跑不算胜利，战胜对手才是胜利。”
他小声道：“况且，现在的青城排球部应该和你印象中那个完全不同了……前辈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星野十夜伸出三根手指，为青城排球部前辈组发声：“我实名推荐及学长、岩泉学长、花卷学长、松川学长……”
“都是好学长！”
京谷贤太郎脸上写满无语：“实名推荐……你以为你是在卖菜吗……”
他声音一顿，又继续道：“现在排球部已经打进全国，并不需要我的力量——”
星野十夜连连摆手：“才没有这回事！京谷你很强，从发球就能看出来……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再重新回到赛场。”
他想了想，又道：“当然，现在的青城真的很强，所以你未必能当上正选哦。”
京谷贤太郎露出凶残的笑容：“你对你的队友们好像很自信。”
星野十夜很是骄傲的点头：“当然了，他们都是最棒的排球选手！”
京谷贤太郎拿着排球站起身，他也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大部分人都认为他用拳头的时候比用嘴要多很多。
他被畏惧、被厌恶，是教练眼中棘手的不良选手，也是混蛋前辈口中的刺头后辈。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和一个胆小的家伙聊这么多。
沟通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啊……
“来给我捡球。”
“哦哦。”
星野十夜起身，眼神还迷迷糊糊：所以京谷到底会不会回到排球部啊……
——
周一，星野十夜终于被解了禁令，可以正常参加部活。
星野十夜感动得眼泪汪汪：“排球……”
及川彻笑得前仰后合：“你才三天没训练，怎么像是一年没见过排球一样？”
星野十夜一脸认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着。”
及川彻：……星酱是笨蛋吧。
“给一年级们介绍一下。”
入畑伸照出现，身后跟着一个星野十夜十分眼熟的人。
“这位是二年级的京谷贤太郎，因为当初一些原因被禁止参加部活，如今禁令结束，正式回归。”入畑伸照介绍道。
青城排球部一年级们确实不认识这位京谷学长，眼神有些好奇。
这么长时间的禁令……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及川彻对京谷当初那件壮举还是很有印象的，闻言笑眯眯道：“欢迎回来，小狂犬。”
青城众：很好，起手就是一个外号。
京谷贤太郎对于前辈的态度还是很差，刚想对着这位龇牙，突然想起星野十夜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的样子，又忍耐下来。
“及、及……”京谷贤太郎咬牙，深吸一口气，发现还是叫不出“学长”这个称呼。
“及及？”及川彻陷入沉思：“这是小狂犬为我准备的昵称吗？”
京谷贤太郎木着脸：“并不是。”
及川彻却自顾自的点头：“好吧，如果小狂犬你很喜欢叫我及及的话……”
京谷贤太郎抓狂：听我说话啊！我说不是！不是！
及川彻已经在开屏了：“我就说小狂犬和我最要好吧！还给我起了昵称！”
他一脸得意：“这就是及川大人的厉害！”
京谷贤太郎：有一种拳头捶不到他脸上的无力感。
刚想到这儿，一个拳头破风而来，对着及川彻的后脑勺就是一个精准暴击：“别欺负后辈嘴笨。”
及川彻抱着脑袋，感觉自己超冤：“我明明是在表达友好啊！”
岩泉一淡定：“完全没看出来。”
京谷贤太郎看向岩泉一的目光有些崇拜：这一拳，好！！
星野十夜看着这一幕，心情极好的翘起嘴角。
青城前辈们天下第一好！
……
京谷贤太郎回归，让原本平静的青城排球部陷入了一阵鸡飞狗跳。
无他，京谷贤太郎实在是太不服管教了。
无论是练习赛还是日常练习，他都我行我素，丝毫不管队友死活。
岩泉一淡定了撸起了袖子，和京谷贤太郎进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结果当然是岩泉一全方位的胜利。
星野十夜目睹了这场头狼的战斗，再看向及学长时眼神充满了诡异的惊叹。
及川彻被星酱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嘴角扯动了两下，努力保持微笑：“星酱你在看什么……”
星野十夜认真道：“及学长的头真厉害，被岩泉学长捶过那么多次后，依旧坚硬好用。”
如果是他被岩泉学长那样高强度的捶……会变傻吧，绝对会变傻吧！
及学长的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盾！
及川彻：……
星酱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脑回路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岩泉一通过一系列的比拼后奠定了自己“头狼”的位置，终于让京谷变得听话起来。
星野十夜回想起京谷的话，其实京谷的逻辑有迹可循。
他尊重强者，并且愿意服从强于他的人，至于弱者，别想指挥他。
“小狂犬，冲得太过了哦。”
京谷贤太郎对着及川彻龇牙。
及川彻看着凶狠的小狂犬，突然微微一笑。
京谷贤太郎迅速后退，露出了警觉的表情。
星野十夜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是直觉系。
京谷贤太郎在勉强融入了排球部后，距离IH大赛开始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入畑伸照在比赛开始的前半个月，公布了首发名单。
“及川、岩泉、金田一、国见、星野、松川、渡。”
星野十夜有些担心的看向京谷——他知道，京谷能再次回到青城排球部，和他说了什么关系并不大，更重要的是京谷还想打排球。
可接下来的IH大赛首发名单上，却并没有京谷。
等到星野十夜的视线落在京谷的脸上时，却意外的发现，京谷并没有露出什么负面情绪，虽然也称不上开心，但也看不出难过。
等部活结束后，星野十夜盯着京谷，盯到京谷贤太郎浑身不自在的转身，没好气的出声：
“看什么？难道我会因为没能进入首发阵容而破防吗？我才不会那么没品。”
星野十夜眨眨眼：“诶？”
京谷贤太郎轻嗤一声：“我确实讨厌凭借资历上位的弱者。”
他表情认真：“可是你说得对，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
京谷贤太郎很清楚，自己毫无协调性可言，对于队伍来说，弊大于利。
即使他自信自己的能力足以胜任首发的位置，但他无法和队友完成配合。
“在我没有彻底理解这个道理前，我都不会被安排上场。”京谷贤太郎那一根筋的脑子，对自己的认知却格外清晰。
星野十夜眼神里带着敬佩：“太厉害了，京谷。”
这份自我认知，真的很通透。
“不愧是我看中的小狂犬！”
及川彻突然出现，吓得两人同时战术后仰，浑身上下写满了惊慌失措。
及川彻对上京谷那警惕的眼神，笑得意味深长：“我会让你清晰的意识到，什么是六个人的排球。”
京谷贤太郎：感觉危险在悄悄逼近……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