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用说话
系统大声鼓掌并震落天花板上三颗灰。
宋汝瓷的耳廓红了下, 他第一次说这种话,在心里和系统道谢,俯身把那一袋子药和心理咨询月卡整齐装好、打结, 放在新生们依旧愣怔错愕的视线里。
宋汝瓷拿起书包, 去跟护士补交费用。
炸开的一片混乱争执里,有人忽然回过神, 强行拨开吵成一团的“穆鹤的朋友们”, 脚步声急促。
徐鹤安追上来:“宋汝瓷。”
宋汝瓷停下脚步。
“你住哪?”徐鹤安盯着他,宋汝瓷显然不宽裕, 要把出租屋留给那种蛀虫,宋汝瓷自己怎么办?
徐鹤安摸出把钥匙, 递给眼前这个人。
“我有个空房子, 在你们学校附近, 我哥给我的, 里面东西都全。”
徐鹤安说:“反正我也不用, 你过去住——”
他的话头顿了顿, 咬了下腮帮, 皱着眉错开视线, 不看宋汝瓷的眼睛,没继续向下说。
这种事在家境富裕的二代圈子里其实不少见。
一眼看什么人顺眼、合胃口了, 随便给把钥匙把人哄过去住两天, 玩腻了再轰走。
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又没什么损失。
徐鹤安厌恶这些人的行径, 但从小耳濡目染,也只会这些。他想借房子给宋汝瓷住,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宋汝瓷不容易。
徐鹤安没有父母,从小跟着他哥, 在乌烟瘴气的地方混着长大,学习稀烂,仗着点天赋去个还算不错的俱乐部当了青训生。
他听那些人说宋汝瓷厉害,成绩拔尖、每年都能拿一等奖学金。
宋汝瓷居然还打了这么多份工。
他觉得宋汝瓷厉害。
徐鹤安也从来没见过像宋汝瓷这种人,咖啡店里,宋汝瓷在那等人,站在斜射进玻璃窗的阳光下,清瘦身影柔和安宁,连那一片角落都仿佛跟着寂静……有人调侃他眼睛都看直了。
徐鹤安当时站在那,捏着泛出青白的指节,没反驳。
他就是眼睛都看直了,他长这么大,没见过宋汝瓷这样的人,看了一眼就再挪不开视线。
徐鹤安本来很讨厌穆鹤,非常讨厌,只是碍于朋友勉强没发作,半点不想和这些人掺和这种烂事。
但因为担心宋汝瓷,他没按时归队,甚至翘了场练习赛,一路跟到医院。
浅色的眼睛轻轻弯了下。
……心脏咚地一声掉进肚子里。
徐鹤安重重吐了口气,抬起头:“你愿意?我告诉你地址,很近——”
“我有地方住。”宋汝瓷不拿他当幼稚猖狂富二代,很柔和耐心,一样一样解释,“我在上学,可以搬回宿舍,如果一会儿能面试成功,也包食宿,不会流落街头。”
徐鹤安的话全被堵在嗓子里,很不自在,错开视线。
很糟糕。
他把第一面弄得很糟糕,烦躁腾上来,几乎无法压制,头顶却被轻轻揉了揉。
徐鹤安打了个激灵,向后飞速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在墙上。
他的反应太大,因为感触过分陌生,宋汝瓷的手很温柔、很软,轻轻摸他的头发……这辈子没人这么摸过他的头发。
他说不出话,眼睛莫名奇妙涨得疼,喉咙酸涩,像生吞了个手剥柠檬。
宋汝瓷撑着手臂,稍稍俯身,明净浅瞳弧度柔和,好好和他道谢:“谢谢你。”
徐鹤安把衣角攥得没法看,他觉得局促,他还没开始蹿个子。
小时候他哥做灰色生意,惹了不少人,那段时间的记忆很混乱压抑,他受过些刺激,需要长期吃药,长个头要比同龄人晚。
徐鹤安本来不在乎,他其实连命都不在乎,爱活就活爱死就死,反正他能长这么大用的全是脏钱,这些钱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他骨头缝里都有罪,死了也活该。
今天头一次,他因为这种小破事觉得心烦,他做了骨龄测试,他为什么不立刻长完剩下那二十公分?
平时要靠药物压制的焦躁就这么离奇平复下去。
“不……客气。”徐鹤安低着头,攥着指节,他怀疑自己的动静只有自己能听见,“你真要接褚家人的生意?”
“那个人很恐怖,我听……听说他杀了很多人,说不定什么面试就是个圈套,他会杀了你。”
宋汝瓷似乎不太认可他的看法。
浅色眼睛的柔和弧度消失了,变得认真,徐鹤安僵住,匆忙问:“我说错话了?”
“是我个人的想法。”宋汝瓷摇了摇头,温声说。
柔软额发随着动作而被晃得稍微松散,停在淡白的清秀眉宇间,宋汝瓷还带着病,脸上没什么血色,宋汝瓷有心事,垂着目光静静望着窗外。
徐鹤安生出不安。
他莫名觉得宋汝瓷的身影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很远,远到不可触及,哪怕扑上去牢牢攥住,也会在指间安静流逝。
煎熬了一会儿。
他听见宋汝瓷轻声继续说下去:“‘听说’有些时候,是很糟糕的东西。”
……徐鹤安瞬间想起宋汝瓷在外面风言风语里的那些“听说”。
他立刻懂了,后悔莫及,连忙解释跟保证:“我不听他们胡说,宋汝瓷,我相信你,我以后也不听别的人乱说了,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
语气太急,连声音都有些发哑。淡到几乎已近透明的眼睛被他惊动,轻轻眨了下,回过神,又恢复了那种仿佛有无限包容的温和。
“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
宋汝瓷朝他笑了笑:“面试的确需要谨慎,我会多加小心。”
徐鹤安用力抿了下嘴唇。
他已经看见褚宴往这边走,对他们这种灰色领域里做捞钱勾当的人,褚宴是根本不能惹、提都不要提的恐怖存在。
但宋汝瓷抬头,看过去,本来安静寂寞到令人看着心生恐慌的眼睛,就慢慢变得柔和清亮。
像云雾被看不见的手轻柔拨开,露出窗外那轮月亮。
“宋汝瓷。”徐鹤安急着问,“我听他们说你打游戏,我能不能找你打游戏?你要冲排名吗?我可以帮你,你知不知道游戏主播?特别挣钱。”
“挣钱”两个字可能是找对了关键词。
浅色眼睛眨了下,暂时收回视线,又重新望向他。
徐鹤安争分夺秒问出了他的账号,飞快发过去好友申请:“我能给你发消息吗?不打扰你,你什么时候上线回我就行。”
徐鹤安开始学着好好说话:“你要是有什么麻烦事,也随时找我。”
这些话给他赢了一点柔和的笑影,也让宋汝瓷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向他道谢。
这次他没再像个兔子或者刺猬,很温顺地低头,让宋汝瓷再省一点力气,宋汝瓷看起来是真的很不舒服、很疲倦,可即使是这样,眼睛里却依然温暖干净。
宋汝瓷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和他道别,关照他路上小心。
他低声答应,用力攥着食指的指节,看着宋汝瓷带着那个装满了打工用品的沉甸甸的书包,朝褚宴走过去。
褚宴低头,接过书包,和宋汝瓷轻声说话。
宋汝瓷的神情是他没见过的舒服放松。
褚宴也笑了下。
……褚宴带走了宋汝瓷。
直到这时候,僵到发木的脊背才稍稍恢复知觉。
徐鹤安看了一会儿这两个人,慢慢走下楼梯、离开医院,一路打车回俱乐部,不知道喉咙里是什么滋味。
/
系统其实也看褚宴挺顺眼。
虽然系统也不清楚,褚宴为什么会有份工作要面试,会约宋汝瓷来咖啡厅——残余的剧情似乎本来没有这一段。
本来没有,本来今天宋汝瓷不会来咖啡厅,不会和这些人碰巧遇上。
宋汝瓷一个人在打工回家的路上病发晕倒,被小混混偷走书包,在小巷子里躺了一夜。
当然,这种“拙劣的借口”是无法说服穆鹤,更无法说服穆鹤那些坚定维护他的朋友们的……于是宋汝瓷拿穆鹤买药钱出去逍遥、全花光了的离谱传言就这么扩散开。
现在闹了这一出,剧情线发生剧烈变动,一切都猝不及防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那些大一新生是真的有点慌了。
他们亲眼看见了宋汝瓷昏倒、看见了宋汝瓷病得有多严重,也知道了宋汝瓷一直在带病连轴转打工,买药和心理咨询的钱居然一直都是宋汝瓷在出。
那穆鹤过去为什么从来没跟他们说过?
就算强行替穆鹤开脱,说穆鹤不知道宋汝瓷这么辛苦——吃药要花钱、看心理医生要花钱总知道吧?钱从哪来,天上掉的?
如果说状况不好的一方就更该被关心、照顾,那宋汝瓷辛苦成这样,严重缺乏休息,缺乏营养,身体差到晕倒,难道就不该被关心?这又是什么逻辑?
所以宋汝瓷说要分手,别说指着人家宋汝瓷的鼻子骂渣男,就连和稀泥、劝和劝不分的混账话……他们这回也是真的半个字挤不出来了。
宋汝瓷和他们同年,只不过是上学早,真要算年纪,甚至比穆鹤的生日还小了一个多月。
医院填表,宋汝瓷甚至连亲属都没有。
不知道是孤儿还是父母离异,宋汝瓷的紧急联系人电话,甚至都是计算机系三年级辅导员的。
得多大的脸才能要求宋汝瓷无条件地供养穆鹤、照顾穆鹤??
凭什么??
这些人自己都没脸说,你一言我一语争了半天,只能勉强解释成穆鹤“生病了”、“情绪不好”、“钻牛角尖”,准备去劝穆鹤把出租屋也还给宋汝瓷,要么就退租还钱,搬回宿舍住。
住宿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吃食堂很便宜,学校还有勤工俭学岗。
他们可以借穆鹤一些钱应急,等穆鹤有钱了再还。
系统尊重祝福。
……
系统收回探测数据,不再管这些注定讨债路漫漫的冤大头,悄悄问后座上的宋汝瓷:「宋汝瓷,宋汝瓷,褚宴想雇你做什么?」
褚宴是来接宋汝瓷的,不必再交医药费,褚宴已经付过,接下来的治疗也不会放在这家医院。
这里是家二甲公立医院,离咖啡厅最近的最优解。宋汝瓷当时不能剧烈移动,不能受强光、强音刺激,褚宴脱下风衣将人整个裹住,抱着宋汝瓷,来医院做了紧急处理。
医院给宋汝瓷补了电解质,又输了两袋营养液,稍微补充了一些能量。
但对宋汝瓷的神经系统疾病束手无策。
褚宴把宋汝瓷带上车,这是辆一眼就能看出不平常的车,轮胎和车窗都做了改装,有强度相当高的防弹甲。
现在这辆车很寂静,只有发动机的轻微声响,褚宴坐在副驾驶,司机缄默得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影子。
系统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毕竟徐鹤安说的某种意义上并没错,褚宴不是善类,系统拉住宋汝瓷,想要提前做准备:「危险不危险?要你开枪吗?我们用不用买防弹衣?」
宋汝瓷回过神,摸了摸紧张过度的小黑影子,在心里回答:「不要紧。」
褚宴是要他帮忙做贴身翻译。
褚宴不在国内长大,说西西里语和意大利语,不懂中文,此前的翻译被对手策反,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所以褚宴需要新翻译。
恰好宋汝瓷要出国交流的就是米兰理工大学——他为此也花了不少精力,提前两年就辅修了意大利语,能完全流畅地听说读写。
对褚宴这种身份来说,身边放什么人,都可能被别有用心者下套。越是从内部找人,反而越不安全,越容易被趁机埋雷留下隐患。
所以,要找一个寸步不离、同食同宿的贴身翻译,最稳妥的选择,恰恰是个完全和这一切不相关、什么也不知道的单纯老实大学生。
系统看着褚宴挑中的“单纯老实大学生”:「……」
合理倒是很合理。
挑不出错。
但直接就选中宋汝瓷,是不是还是太巧了,专修意大利语的学生也有不少,更何况是“寸步不离”、“同食同宿”的“贴身”翻译。
虽然不太好意思就这么承认,但系统的数据库里,其实还有不少很相似的限制级经典剧情,通常情况下当事人连“不懂中文”都是装的,一切剧情只是为了哄骗诱拐单纯老实漂亮大学生……
路边窜出一个乱跑的小男孩。
他们的车为了避让,急刹了下,别开车头。
宋汝瓷的状态并不算好,折腾这么久,其实已经很疲倦,因为这一下而有些仓促地闭上眼睛,额头渗出些冷汗。
他缓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抿了抿泛白的唇角,安慰系统:「放心,褚宴是好人。」
系统:「……」
这台词也好经典啊。
但宋汝瓷很认真地这么相信,并且告诉系统,褚宴没有恶意。
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在招聘网站的简历上有照片,褚宴曾经做过一场梦,那场梦很令人在意,梦里有一位很早就过世的朋友……
系统:「和你长得很像。」
宋汝瓷:“嗯。”
系统:「。」
这台词也好经典啊!!
系统比刚才更忧心忡忡了,绕着宋汝瓷转了几个圈,眼看褚宴对司机吩咐了什么,车缓缓停下,这次平稳到几乎无法察觉。
褚宴下车,拉开后车门。
宋汝瓷眨了下眼睛,抬起头,车停在路边,外面是很高大的影子。
褚宴单手撑着车门框,低头静静望着他。
褚宴问:“下来吗?透透气。”
系统愣了下。
褚宴说的是意大利语,低醇柔和,说实话很好听。
褚宴俯身,扶住宋汝瓷的手臂,力道平缓稳定,他几乎是半扶半抱地将宋汝瓷拢住,护着仍然在渗冷汗的头颈,把人抱出半封闭的车厢。
“闭上眼睛。”褚宴说,“放松,不用说话。”
他把宋汝瓷抱到街边的长椅上。
褚宴的身量很高,绝大部分夜风被他挡住,剩下的很清凉、柔和,带着一点夜晚河边弥漫的水雾。
他们很安静地坐着。
褚宴护着他,掌心温暖,抚摸他的头颈。
这是医生说可以辅助放松的方式,开阔而非封闭的场地,足够的安静,适当的、力度柔和的碰触。
宋汝瓷的病需要精心照料,需要保持安全稳定的外部环境,刚才的急刹是个意外,下次不会再出现。
下次他们乘车出行,褚宴会记得提前让道路保证足够安全。
靠在褚宴肩头的清秀脸庞雪白,宋汝瓷习惯于忍耐病痛,但还是有极细微的、不仔细看无法察觉的蹙眉,睫毛在微微颤动。
宋汝瓷在出冷汗,衣领被打湿,但似乎敏锐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于是仰起脸微笑。
褚宴取出手帕,帮他擦拭掉冷汗:“很不舒服?”
宋汝瓷摇头:“好很多了。”
他看起来也仿佛已经恢复,微仰着头,柔和的浅色眼睛里光泽重新清明,风在鬓角和颈间淌过,带走了温度和最后一点血色。
褚宴想。
宋汝瓷大概看不到自己的脸色有多白。
褚宴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和他争论,只是俯身,将力道放得足够缓,捧住宋汝瓷的肩背和腿弯,把人轻轻抱起来。
褚宴让人找了家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开了间套房。
宋汝瓷的情况不适合坐车,不该走更远的路。
褚宴把宋汝瓷抱进房间,安排人去简单做些补身体的粥和热汤,再置办些生活必需品——既然宋汝瓷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说明宋汝瓷不想再回到那个出租屋,里面的东西也没必要再去取。
等候的间隙,褚宴交给他一张纯黑色的卡片,这是进入云破山庄的门禁卡。
山庄离市区的距离很远,褚宴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贴身翻译,宋汝瓷还有自己的学业和生活。
所以褚宴也替他在市区选取了一套精装修的独立别墅。
之所以选择别墅,是因为褚宴会有些东西需要他翻译,这些东西涉及内部机密,附近的人越少越好。
况且,有些时候,褚宴如果办事顺路,也会去别墅逗留。
……除了这些。
“你要擅长表达不适。”
褚宴提出对贴身翻译的要求:“将来会有些场合,需要了解你准确的身体状态。”
就好比宋汝瓷如果不舒服、感到疲倦,褚宴就不会带着他去赌场之类人流密集又憋闷的场合。
如果宋汝瓷这段时间过于劳累,褚宴就不会安排过多需要大量翻译的场合。事实上褚宴深居简出,并不那么常和人打交道,宋汝瓷的自由时间相当多。
如果宋汝瓷觉得震耳朵,褚宴就不开枪。
……
宋汝瓷在这些要求里怔了一会儿。
不等他提问,褚宴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直接给出他面试通过的理由:“我需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让我觉得安全。”
这倒是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对褚宴来说,他不缺时间,不缺耐心,最重要的就是安全。
以宋汝瓷的身体状况,的确是几乎不可能,甚至也没必要跟什么对家联手、参与什么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的。
不光是梅尼埃病,宋汝瓷的神经系统很成问题,殚精竭虑一定很快就会导致病情恶化,想要活得久,就要放弃一切费脑子的事,平淡,松弛,安稳。
这就成了个悖论。
生病的宋汝瓷,恰恰成了最安全的翻译人选。
浅色的眼睛慢慢思索,被这个理由说服,重新放松,恢复原本的柔和弧度。
“我还让人调查了你的社交状况。”
褚宴问:“介意吗?”
宋汝瓷摇头,他的生活很简单,没有什么秘密,况且面试条目里也已经明确说过了这一点。
以褚宴的情况,的确有必要足够了解贴身翻译的人际关系。
褚宴手里有几份刚送来的资料,他让人去调查医院里和宋汝瓷说话的少年,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徐鹤安,某个会所老板的弟弟,高中肄业,职业游戏俱乐部的种子选手。
身世不算清白,但性格尚可,可以适当来往。
褚宴把资料递给宋汝瓷:“可以交朋友。”
系统:「。」
系统惭愧,收起自己的小黄剧情。
到了这一步,人也抱了,房子也给了,连“我调查了你的社交状况”这种话都说了……接下来,褚宴居然真的开始给宋汝瓷的社交把关。
宋汝瓷的直觉居然没错。
褚宴居然真是个善良正直宽容温厚的大好人。
……
褚宴扔掉一份写着穆鹤、打着红叉的资料,宋汝瓷已经分了手,就不需要再额外给什么建议。
宋汝瓷在酒吧打工,做服务生,因为是在几所知名顶尖高校附近,那是个学术氛围很浓的酒吧。
宋汝瓷在酒吧认识了个脾气非常古怪、较真、刻板,动辄拍桌子大吼,谁都不愿意靠近的刻薄老头。
因为只有宋汝瓷能记住杯子的摆放顺序和打扫流程,所以怪老头只准宋汝瓷靠近自己的位子,两个人慢慢成了忘年交。
目前还没有什么人清楚,怪老头姓刁,叫刁学民。
是几所高校联合斥巨资修建大型数据中心机房,才终于请回国供起来的世界级人工智能和人工神经网络泰斗。
宋汝瓷可以交朋友。
宋汝瓷做陪玩挣钱,在网上加入了个工会,意外认识了一个叫“完蛋了写不出歌要死了”的网友,偶尔会帮对方看谱子,也试着提一些建议。
“完蛋了写不出歌要死了”的真名叫蔺司言,如今炙手可热的顶流,每首歌都爆火,粉丝过千万。
因为几次灵感卡死、思路枯竭,都是靠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上好友“天青色”妙手回春救他一命,蔺司言甚至专门写了首歌激情表白。
……表白天青的谦逊、温和、令人惊艳的灵气和才气。
可以交朋友。
褚宴合上这一份很吵眼睛的文件夹。
宋汝瓷和这些人的友谊,其实本来已经岌岌可危。
本来就是无意间相逢的人,没有太强的纠葛连接,很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慢慢地失去联络,关系淡化,友谊封存,只剩下记忆里模糊的印象。
因为穆鹤的歇斯底里,宋汝瓷险些就放弃了在酒吧打工,也不再有时间和网上的朋友聊天。
现在不会再有什么干涉了。
褚宴拿过第四份资料。
宋汝瓷在学校的成绩很优异,年底就会有出国交流的机会。
目前两边学校的青年学生互发了问候视频,有个二十一岁的意大利小子疯狂爱上了宋汝瓷,每星期通过邮箱询问宋汝瓷什么时候去米兰,辅以海量热情洋溢的赞美,提前预定了一大堆玫瑰花,准备在机场告白。
……
……
褚宴抬头。
褚宴低头,销毁这份资料。
系统:「……」
“时间很宽裕,我没什么着急的事,翻译的工作不忙。”褚宴告知宋汝瓷,“你可以慢慢地做,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褚宴说:“有时间,带我见见你的三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