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池殊把画片翻转了过来。
后面用红笔写着数行小字, 字体纤细而工整。
【他们割下我的头颅
砍去我的四肢
切开我的身体
我躺在盘子里
母亲吃掉我
哥哥吃掉我
人们吃掉我
我的身躯卧在她的身体下
头颅长出花朵
吊死罪人的十字架插入我的脖子
人们将永远露出微笑】
池殊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一行。
突然间,耳边传来系统冷漠的提示音,一行行黑色的字体浮现在他的眼前。
【检测到玩家已开启[缺失的人像]任务, 并持有[塔瑞拉的肢体碎片]。
——条件满足,恭喜玩家触发特殊场景:[皮囊之下]。】
【场景脱离条件:请玩家在场景的最后正确回答, 塔瑞拉的真正心愿是?】
【特殊场景身份卡已发放,请查收。】
【身份卡
姓名:塔瑞拉·兰朗
身份:伯恩公爵待嫁的第七任新娘
有效时长:??
基础危险值:50
特殊状态:失血
介绍:你来自没落的兰朗家族, 你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为了名利, 将你嫁给传闻中的“恶魔公爵”, 伯恩。
在你之前,他已有了六位妻子,无一不在婚后的数月暴毙而亡。你美丽, 娇弱, 是只会依附他人的菟丝花, 面对着那个陌生阴冷的男人, 面对着这座古堡里诡异的一切,你无比不安。
(注:可真的如此吗?)
他们说兰朗家族中的人被恶魔诅咒, 一生都不能流血,否则将因血液枯竭而亡——这何尝不是一种被写定的命运, 一如家族数年前肿瘤般蔓延全身的衰亡。
疯狂的因子流淌在兰朗家族每一个族人的血液, 自出生起, 你就未曾接触过一个真正“正常”的人类。
而当最后一片雪花落下,绝望犹如雪山崩塌。
若人生来残缺, 若溺水者注定无法自救, 若恨以死亡为代价,你癫狂地用荆棘刺破躯体,祈求终于被神听见, 它施施然降临。
你说。
“我们祈求繁荣。”
神摩挲尖利的爪牙:“需血肉,灵魂,与亲人。”
“我们祈求繁荣。”
神蠕动庞大的躯体:“将与爱隔绝。”
“我们祈求繁荣。”
……】
片刻的黑暗后,池殊睁开了眼。
最先入目的,是自己的手。
平放在双腿上,黑色的布料衬着冷白的手背,指骨修长,指尖微微蜷缩,左手腕处缠绕着纱布。
他正坐着。
不知为何,他的脑子很晕,太阳穴处一抽一抽的疼,疲乏感包裹着绵软的肢体,似乎就连呼吸都需要耗尽他的全身气力。
忍住不适,池殊抬起了头。
他看到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脸,以及……当下的模样。
那一瞬间,池殊觉得,直接晕过去或许会是种更好的选择。
镜子里的青年面色惨白的吓人,唇色淡得近乎于无,茶色眼眸犹如无机质的玻璃,一缕缕纤长的发丝沿着苍白的脖颈垂落下来。
他身上正穿着中世纪淑女才会穿的长裙,高领处的纽扣遮挡住喉结,纯白的蕾丝花边开在肩头,束腰包裹住腰腹,紧得让他差点窒息。
池殊:……
让一个男的来扮演新娘,这游戏怕不是有什么变态的癖好。
第一件事,他先掀开裙子,低头看了看,松了口气。
第二件事,他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隆起,感到异常的触感,而后极不文雅地扯开了胸口的几颗扣子,将手伸了进去。
扯出了两团柔软的假体。
胸口沉重的感觉瞬间缓解了不少。
池殊的心彻底放下。
幸好,这个游戏并没有对他的身体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改变。
头上的并不是假发,而是头发长长数十倍后的结果,长度刚及腰际。
池殊将束腰调松,一脸麻木地对着镜子里的女版自己看了几秒,忽然感觉现在这个模样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的五官被柔化了几分,原本眉眼间不时会流露出的攻击性彻底褪去,配上那白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去世的脸色,给人一种林妹妹般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当然,仅限于当下。
要不是迫于形势,女装?呵,绝对不可能。
等了片刻,迟迟没有异常发生,池殊坐不住了。
……难道和上个副本不一样,这个[特殊场景]需要玩家自己去寻找线索?
想了想,他打开了许久没进入过的直播间。
无数条弹幕自他的眼前飞速掠过,看得他一阵眼花。
【主播开弹幕了!终于等到了——!激动!】
【惊了,这个副本里面竟然还藏着特殊场景,之前好像从没有玩家触发过】
【主播小心点,特殊场景会比副本危险很多】
【我去,我这么大一个帅哥呢?怎么一眨眼就成美女了?】
【笑死,主播刚才检查身体的反应太真实了】
【从没看过这个特殊场景,期待一下】
【主播女装真的好美呜呜我直接大吃特吃】
【观众***打赏了一朵礼花,积分+50。】
【观众***打赏了一颗彩蛋,积分+20。】
……
直播间的人数即将摸到一万的门槛,池殊垂落的视线扫过弹幕,通过观众透露出的信息,意识到这个[特殊场景]似乎是第一次被玩家触发,到底会发生什么,都还是未知数。
看来是不能从观众那里获得线索了。
不过……
自己现在的模样,倒可以趁机顺便营业一下。
不然女装的罪可就白遭了。
直播间的画面上,青年乌木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襟口处的扣子解开三颗,蕾丝衬着瓷白的锁骨,华丽的衣裙穿在他的身上,并无丝毫违和感。
池殊看向虚拟摄像头,睫毛微垂,色泽极淡的眼瞳给人种温柔的错觉。
他的面容白得如同上好的瓷,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
青年的五官被柔和,唇瓣因失血变得苍白,此时此刻,他的模样无疑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显得脆弱与病态,让人不禁想起摆在橱窗后的人偶,纤细的丝线缠绕住他的关节,精致,美丽,不堪一击。
池殊的脸上露出微笑,目光仿佛透过屏幕,看向每一位观众。
像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他的声音不重,却清晰地传进了观众的耳朵里。
青年的神态真挚而专注,在那一刻,无人能怀疑其话语的真实。
“谢谢你们,你们实在太热情了。”
弹幕疯了一样地滑过眼前。
【?为什么这个男人什么也没露却让我忽然兴奋起来了】
【主播的颜太能打了长发真的好美awsl】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连看狗都深情的眼神了】
【我就是主播的狗,汪汪汪】
【天哪主播怎么完美做到又帅又纯又欲又涩的呜呜呜呜呜】
【主播声音好好听,主播能叫一声亲爱的吗?】
【别的直播间都有,我们也想听(哭】
【想听主播叫亲爱的呜呜呜呜】
【亲爱的亲爱的真的想听主播叫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观众***打赏了一朵焰火,积分+100。】
【观众***打赏了一朵焰火,积分+100。】
【观众***打赏了一朵礼花,积分+50。】
……
看到后面大面积一连刷屏的的弹幕,池殊眨了眨眼,薄唇抿起,似乎在犹豫着。
片刻,青年的声音缓缓响起:“嗯……好吧。如果是你们。”
弹幕刷得更凶了。
他的眼睛成色漂亮,浅淡的虹膜如同琉璃,一旦与它对上,就再难移开视线。
池殊随手将沿着侧脸滑落的长发捋到耳后,入镜的指骨漂亮而纤长。
而后,青年弯起眉眼,唇瓣张合,吐出轻柔的字眼,犹如咬一颗甜味的蜜糖,嗓音带着些似笑非笑勾人的味道。
“亲爱的。”
弹幕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一次能有主播让我有心动的感觉,主播太会了呜呜呜】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主播真的好涩我疯狂舔舔舔】
【我宣布,我就是主播的狗,谁也别跟我抢】
【明明主播过副本的时候是个冷静又可靠的帅锅,怎么营业起来突然就变那么涩,但我好爱啊啊啊】
【刚才那一幕已经保存了打算反复狂舔主播的美貌】
【老婆你好辣斯哈斯哈】
【观众***打赏了一朵焰火,积分+100。】
【观众***打赏了一颗礼炮,积分+500。】
【观众***打赏了一颗礼炮,积分+500。】
……
得到满意的反馈,池殊也没了继续留在直播间的必要,脸上一面露出微笑,手上动作却迅速且无情地关闭了弹幕。
直播间内顿时一片惨嚎。
【啊?不是?这就下了?】
【泪,流了下来】
【主播都不多留一会儿,真的就营业完就退啊】
【无情的男人呜呜呜呜】
【可恶,已经被这个男人狠狠拿捏了】
【主播好心狠但我怎么突然更喜欢他了】
【虽然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给他投礼物的手】
【观众***打赏了一颗礼炮,积分+500。】
【观众***打赏了两朵焰火,积分+200。】
【观众***打赏了一颗礼炮,积分+500。】
……
池殊站起身来,顿时感到一阵晕眩,他连忙扶住梳妆台,不让自己眼前一黑倒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缓了一会儿,他点开身份卡,看着多出的“特殊状态:失血”一栏,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似乎是被上了负面效果。
他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纱布,中央已经被渗出的血洇成淡粉色,伴着若有若无的疼痛。
池殊一圈圈解开了它,苍白的皮肤上,一道深红的伤痕横在手腕,还在不断渗血,没有愈合的迹象。
新伤吗……
他把绷带缠了回去,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房间和进入[特殊场景]前的几乎别无二致,看来这里就是塔瑞拉的住房。
简单地搜寻了一番,池殊在柜子的最下层找到了一些凌乱的手稿。
它们并没有按时间排序,更像是主人临时写下的随笔,有的纸页已经残缺,字迹也凌乱得难以辨认。
入目的第一句话就令池殊瞳孔微缩。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清晰地、难以逃避地意识到一个真相,哪怕那多么残酷,就如同这该死的世界,令我深深地无力与痛苦——
我是个男性。】
他连忙往下看去。
【自出生起,我的衣柜里便永远堆满了裙子,巨大的镜子前全是精致的首饰。
她亲手打理我的头发,为它装点上美丽的花,不让任何女佣经手它。
她热衷于买入一切她看中的衣物——即使在家中最窘迫的时候——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一件又一件地试穿它们。
也许是那逐渐被岁月侵蚀的容颜与变形的身材打击了她,常常地,我能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伴着歇斯底里的哭泣。
那些她不穿的衣物自然全给了我。她剥光我的衣服,亲手为我穿上它们,然后将我放在镜子前,温柔地抚摸我的脸蛋,赞叹着我的美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只廉价的洋娃娃。
每当我想拒绝,她就会疯了般地打我,将房间里能看到的任何东西砸到我的身上,又在之后伏在我的脚边痛哭流涕地忏悔。
几日之后,她又会忘了所承诺的一切,继续在我的身体上添加伤口。
她那毛骨悚然的执念令我害怕,日复一日,我终于学会了如何伪装一只被剥离情感的人偶,双眼空洞地任由她摆弄,露出她所喜爱的,“淑女的笑容”。
这时她会那些腻烦乏味的词句,一遍又一遍地夸赞我的美貌,如果我的表现好,晚上就有了上桌吃饭的权力。
没有为什么,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想要一个女儿。
而在我出生后,她永远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我的家族,兰朗家族,曾是王室中最为辉煌的一支贵族。
但盛极而衰的命运却在数年前咬住了我们的尾巴,它们像蛀虫一样爬上来,吃空了里面的果实,连那一丁点难啃的核也不放过,最后不留体面地撕开了最外面的那层遮羞布。】
【兰朗家族的人都有疯病。
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前大笑着在火海中自焚而亡,我从未见过他一面,自外族嫁来的母亲也变得疯疯癫癫,我的哥哥阴晴不定,举止喜怒无常,他可以上一秒温柔地摸我的头发,下一秒把我的头狠狠往墙上撞。
那么我呢?我呢?我也是个疯子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但即使没有,我想,也离它不远了。】
【它说他叫派克,派克,神明的侍者,侍奉至高无上的██,那位只在最古老的禁书里,以零星的字句提到的神。
它那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我,我看到自它的身后伸出无数黑色的触手,每一根仿佛都有着独立的生命,它们用我无法听懂的尖锐的声音交谈。但我一点也不害怕。
派克以绝望为食,人类的痛苦是最美味的佐料。它说很乐于“拯救”像我一样的人。
我问它是否所有人生来注定不幸,它发出古怪的、沉闷的笑声,仿佛声带的另一头连接着深海。
“并非如此。‘小姐’。”
“命运注定不公,而伟大的██会平等地向每一位行于绝望迷域间的人类投以注视,只要你承受得起的代价。祂会帮助你。”】
【我的哥哥,我亲爱的哥哥,佩利·兰朗,他让我半夜前去他的房间。
我或许能猜到他想对我做什么。
从他每当看向我时几欲穿透我皮肤的炽热视线,从他抚摸过我头发时突然加重的力道,从他那突然伸进我衣裙里滚烫的指尖,从他偷走我的衣物疯狂嗅闻时双眼猩红的模样……
那天晚上,我所剩无几的情感再一次从体内剥离。
我的灵魂木然地游荡在这座空荡的城堡,里面贵重的家具很多都已经变卖,许久无人清扫,爬满了老鼠与虱子。
就像我的生命。】
【当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后,前往无人的院落,用荆棘刺破中指,他们的血液会引来恶魔。
——摘自《███》
注:这是兰朗家族生来便背负的诅咒。】
【最终我将这一切的根源归咎于家族的衰败,不论是我日益痛苦的精神,他们的歇斯底里,亦或是来自那些贵族尖利刻薄的窃语……就如同名为贫穷的病症能招致世间所有的灾祸一样。
我长久地、麻木地跪倒在地面,荆棘疯狂爬满我的身体,我的鲜血开出花朵,它们艳丽而邪恶,果实中孕育着蠕动的触手。
那熟悉的、庞大的影子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说。
“我们祈求繁荣。”
……】
【祂允许了。
祂将赐予我“契机”。
而我永久地失去了██】
……
池殊将看完的手稿整理好,放回了原位。
这个[特殊场景]的脱离任务是需要他正确回答一个问题:塔瑞拉的真正心愿是什么。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最为浅显的便是“祈求家族的繁荣”,当然,也有可能是摆脱那个令他窒息的家。
不过池殊清楚,真相绝不会这么简单。
他若有所思。
恶魔给予塔瑞拉一条“契机”,应该指的就是让他嫁给有权势的伯恩,以换得家族的繁荣,那么之后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隐隐觉得,塔瑞拉的死亡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门口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外头传来女人的声音:“塔瑞拉小姐,请允许我进来。”
池殊盯了那扇门几秒,说了声“请进”,而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并没有改变,但这似乎并不影响这里npc对他身份的判定。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名为玩家们送餐的女仆。
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分别摆放着银质的盘子、一把刀、以及纱布。
她瞳孔放大,里面布满血丝,面容苍白而亢奋,投向池殊的视线带着一种诡异的狂热。
他立刻就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了。
这里是塔瑞拉生前的场景重现,获得禁书的女仆渴望拥有像塔瑞拉一般美丽的容颜,故而每日都会自他的身上取血。
这似乎是设定好的剧情,池殊无法拒绝。
青年任由对方颤抖的指尖解开手腕上的纱布,刀锋在他的皮肤上轻轻一压,伤口立即扩大,比正常颜色更淡的血液流了出来,淌落到银盘上。
并不疼,但鲜红刺得池殊一时眼晕,他忍不住撇过了头。
由于身份卡的设定,他现在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了。
“公爵在哪里?”池殊问。
“我已经同您说过,公爵暂且还不想见您,您最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乱跑。”
女仆专注地盯着他流血的手腕,双眸失焦,几近出神般地喃喃道:“这里很危险,小姐,一旦触犯禁忌,谁也救不了你。”
很快,鲜血铺了银盘薄薄一层,女仆仔细地给他包扎好伤口,双手捧着容器离开了,仿佛那是这世间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失血过多,池殊按着额头缓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打算去外面找找线索。
这里是在玩家进入之前的森地洛林堡,或许,会有更多不一样的发现。
沿着暗红的楼梯,池殊缓缓走下了二楼,在拐角处,忽然听见有人谈话,人声越来越近,似乎在朝他走来。
他连忙躲进了角落的阴影,悄悄探出头,看到有两个仆人打扮的女子,正穿过一楼的大厅。
“昨天公爵回来了。”其中一个说,“你有听见吗?来自地下的……声音。”
“我听见了……”另一个压低了嗓音,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响……地下……二层……”
池殊微微一愣。
这座古堡内,竟然还有地下二层?
昨天他在地下一层转的时候,可从来没有看到还有其他的通道。
“出去了……他又带回来……一些……”女人的声音很轻,字句模糊,“之后还会有……”
“活……很多……”
池殊微微蹙起了眉。
一些……?
还会有……什么?什么活……?
两人朝他的方向缓缓走近,放低的嗓音变得清晰起来。
“你听说了吗……一种奇怪的病,得了它的……就像瘟疫……王室很多人……”
“……恶魔的诅咒……”其中一人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四处看了看,“不能受伤……血无法止住……”
“……恐慌……死人……很多很多……”
“紫红色……皮肤……全是洞……”
之后零星的字句再难捕捉,两人渐渐远去,池殊的身影自角落走了出来。
他来到窗前,看见外面浓黑无光的天色,但花园中的蔷薇却红得诡异,它们摇曳着,像一只只朝他招手的鲜红手掌。
耳边响起了空洞的钟声。
池殊连忙回头看向墙壁上巨大的挂钟,古铜色的指针正指向罗马数字十。
钟声很快敲响了十下。
古堡内的长夜彻底降临。
但他清晰地记得,在刚到一楼时,时针才堪堪走过八。
池殊突然意识到,特殊场景内的时间流速,是不正常的。
如果自己扮演的身份“塔瑞拉”没有同场景中的重要人物或线索互动的话,时间流速就会变得飞快,这逼迫着身处其间的池殊尽快寻找线索,在有限的时间内。
不能再拖了。
古堡的大门并没有锁,他走了出去。
他来到蔷薇花丛间,这里很安静,黑暗犹如海绵吸食了一切声音。
不远处立着几只坟包与十字架,池殊数了数,坟有六只,十字架有七个,其中一个的影子上挂着绞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