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花言坐在路边花坛再次惆怅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叹的第十一声气了,系统相当理解那种筹备了半天结果失败了的无力与挫败感,它安慰道。
【没事的,宿主,这只是一次很小的失败,我们下次一定能成功的!比如说进监狱,其实我觉得进监狱这件事肯定能成功,我这里很多数据储备,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全部都复制来给你……】
没等系统说完,只听对方愁眉苦脸地说出了真正原因。
[坐牢会留下案底,以后我是不是不能考公了。]
系统:?
系统再一次觉得自己宿主很难懂,它迟疑地询问,【但……但是宿主你不是不想上班吗?】
而且每个国家的标准不同,所以哪怕坐过牢,在这里应该也是能考的吧……?
不不不,更重要的是自家宿主不是黑户吗?黑户怎麽考公啊?!
系统大为震惊,不是很懂自家宿主奇怪的执念。
[……也是。]
花言沉默了一下,脑海里从“坐牢会有案底,就不能考公”,到“脑海里有个什麽都能复制的系统考试算不算作弊”,到“他真的要在这里当官方机构的员工吗”,到“这个世界的官方机构员工真的很稳定吗”,再到“万一刚考上就被福地的大电风扇卷死了怎麽办”,最终遗憾放弃。
那就先等“太宰治”他们完成委托回来吧,在这期间他顺便再吃点好的,比如说刚刚路过的帝王蟹餐厅。
花言清点了一下剩余的钱,沉痛地发现钱不太够,而他当流浪汉又没有经验,导致一直乞讨不到钱,在这种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怎麽想都觉得只能再次成为“算命仙人版雇佣兵”。
为了避免遇见上一任“雇主”发现自己任务还没完成又接新任务像个骗子,他特意换了一条街道。
花言精挑细选了一个不会太引人注意到被巡警驱赶,又不会被所有人忽略的位置,他百无聊赖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路过的行人中偶尔有几个会朝他投来一瞥,但却没有人为他驻足。
是因为没有什麽可以彰显自己目的的物品吗?
花言犹豫片刻,被斗篷盖住的手中逐渐凝聚起星星点点的光芒,那些光芒逐渐演变成一块长条形的模样,想要弄个牌子什麽的。
“嘿,我的朋友,你在这干什麽?”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美式日语的腔调。
花言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光点飞速散去,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来人,后者那头灿烂的金发在光芒下闪烁夺目。
太阳光了,幸好他戴着墨镜,不然肯定要被刺伤了。
花言阴暗地往墙边挪了一下,语气有些不确定,“大概是在准备给有缘人算命。”
“这也是你的爱好吗?”
挥别太宰治特意来查找花言的弗朗西斯闻言,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蹲在巷子口旁边两袖清风的青年,觉得对方这不像是在等有缘人算命,像是准备乞讨的流浪汉,如果再放个碗的话就更像了。
“算是吧,”花言语气忧郁,想到了即将要成为不法分子去坐牢的命运,“你就当我是在转移注意力安抚自己的情绪好了。”
弗朗西斯很是理解,他知道很多干这种危险事情的受雇佣者都会有些缓解压力的方式。
不过……
“你的手段有些青涩,他没喝那杯咖啡,看起来好像被发现了啊。”
“是啊。”花言更忧愁了,旋即又反应过来了什麽,有些愕然,“你怎麽知道我做了什麽……”
他很快想到了那杯还没处理掉的咖啡。
他记得当时军警抓到费奥多尔后就全部都撤退了,应该不会再特意杀个回马枪把那杯咖啡也端走,所以是太宰治吗?
对方发现了什麽?
是因为他把那个店员唤醒的太早了?让太宰治发现了店员的异常,进一步检查了那杯咖啡?
咖啡里的药来源于港口mafia,太宰治曾在港口mafia工作过,对方会从药物联想到前不久港口mafia仓库失窃的事情吗?会告诉港口mafia吗?
他其实已经不担心被港口mafia知道是他洗劫了仓库的事了,这可能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毕竟他都已经要进默尔索了,那自然是干的坏事越多越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港口mafia现在就知道了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无疑是一个坏消息。
他现在还没开始实施进默尔索计划,如果太宰治现在就把这个信息告诉了港口mafia,那他现在时间就变得紧迫起来了。
即使他有把握不会被港口mafia抓住,也有把握在与港口mafia正面起冲突的情况下获胜。可被港口mafia缠上仍旧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万一被港口mafia拖延住了脚步,又或者是被影响到了进默尔索计划的实施,他就很难再接触到费奥多尔了。
可恶啊!
都怪他太有道德了,怕他走后店员被老板当做旷工扣工资,早知道就不那麽有道德,或者自力更生处理掉那杯咖啡好了。
花言一分钟脑海里跑过无数念头,弗朗西斯注意到对方抿起的嘴角,哈哈大笑地安慰。
“不用这麽愁眉苦脸,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那杯咖啡,不过我不能保证那个人没有发现什麽,你知道的,他很敏锐。”
花言意外地看着眼前的金发男人,十分感动,“谢谢,帮了我大忙了。”
只要处理掉关键证据就行了,有所怀疑也无所谓。
如果他有钱的话,现在肯定已经热情地邀请对方吃饭表示感谢了,但很可惜他现在没钱,所以只能用真挚的语言表示感谢。
“这没什麽,倒是你。”弗朗西斯饶有兴致地蹲下身,“你接下来打算做什麽?”
对方的目标进了默尔索监狱,那是个守卫严密、固若金汤的地方,就连位置也只有欧洲政府的上层知道,如果对方的雇主好说话一些,这种情况或许能够算完成任务,如果不好说话,那对方十有八九要想办法进默尔索监狱了。
花言沉重地叹了口气,“想办法去坐牢。”
“看起来你的任务很艰难。”弗朗西斯普通地感叹了一声,随即迫不及待地问:“你想怎麽去坐牢?一般的异能罪犯可进不了默尔索。”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是对方的第一个任务,因此应该没杀过几个人,也没干过什麽穷凶极恶的事情。
花言没有说话,他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的话里他怎麽听出了一股看热闹的感觉?
“就当做是我帮你处理咖啡的报酬?”
弗朗西斯笑着朝花言眨了眨眼睛,“我保证在你计划开始前不告诉任何人,而且我觉得,既然你打算进那个地方,那麽计划实施后,其他人知道你是罪魁祸首,对于你而言,不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吗?”
确实如此。
既然对方都这麽说了,告诉对方也无所谓。
“大概是一场混乱?”花言想了想,又补充道:“一场需要让横滨所有势力都畏惧的混乱。”
弗朗西斯微微挑眉,“听起来很危险,是一场死伤无数的混乱?你想清洗横滨吗?”
“不。”
只见拥有着一头如银辉般白发的青年轻轻摇了摇头,架在鼻梁上的墨镜遮盖了对方大部分神色,仅能从扬起的嘴角与平静的嗓音中捕捉到那一缕似别有深意的意味。
“能够让人畏惧的不仅仅只有死亡。”
“哦?”弗朗西斯诧异了一瞬,很快又拍着对方肩膀,笑道:“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计划!”
花言被拍痛了,他看了对方一眼,默不作声地挪了挪,与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已经告诉了弗朗西斯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对方是个敏锐的商人,应该知道该怎麽做,不需要他再过多提醒什麽了。
花言委婉地驱赶,“我还有事要干呢。”
对方一直蹲在他面前,妨碍到他干正事了。
弗朗西斯没有在意花言的小动作,他已经确认了对方的想法和接下来要干的事,那麽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在不被对方所引发的混乱影响的同时,从中大捞一笔,好更靠近他想买下整个特务科的目标。
听见这句话,他好说话地一点头,潇洒地起身,刚准备离开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好心提醒,“如果要算命,最好还是支个小摊什麽的,你孤零零地蹲在这,可怜得有点儿像是流浪汉。”
“不过这边好像不让随便摆摊。”
弗朗西斯摸了摸下巴,放弃了继续去纠结这个问题,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总之祝你好运,希望下一次我还能再见到你,我的朋友。”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flag。
花言有点想追上去让对方把这句话收回,但又有点懒得动弹,挪了一下脚之后还是选择放弃。
他原来很像流浪汉吗?
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还挺有天赋的?
花言又重拾信心,燃起了热情,他手中飞速复制出了一个碗,开始上演横滨街头流浪汉试营2.0。
然而在他拿出碗后,那些过往的行人不仅没有施舍他,甚至还有部分人在看清他面前的碗时故意绕远了一点,仿佛怕被他暴起赖上似的。
瞧不起谁呢!
花言恼怒地用视线谴责那些夸张绕远的路人,他虽然在当流浪汉,但是还是很有素质的!那种耍无赖的事情他才不会干!
花言在这里蹲了一下午,可能是这条街道比之前那条人流量大,也有可能是他确实有当流浪汉的天赋,总之他收获了一百日元。
花言颠了一下碗里的硬币,金属硬币与瓷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这一百日元看起来有点磕碜,甚至极有可能他去最繁华的商业街逛一圈都有可能捡到一百日元,但这枚一百日元在花言眼里却拥有不一样的意义。
这是对于他流浪汉天赋的肯定!
他相信只要继续尝试下去,等他经验丰富了,肯定能跟擂钵街那些流浪汉一样,月入过千!
花言眼神坚毅起来了。
于是第二天他果断选择了重新当“算命仙人版雇佣兵”。
培养流浪汉经验的事情还是等他从默尔索出来后,有了充足的时间再说吧。现在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在进默尔索前吃到那家帝王蟹餐厅,他觉得自己的一些美好的品质就要消失了。
好在接下来所遇见的“雇主”所求的事情都不怎麽困难,大部分都是一些查找物品与宠物,又或者是因为一时迷茫与为情所困来求个决断之类的。
花言看人收费,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零零碎碎赚到了几万日元,以至于当他踏入那家帝王蟹餐厅时险些喜极而泣。
他一掷千金点了个帝王蟹套餐,帝王蟹身上所有部位皆用不同的手法料理烹饪。
经验老道的厨师制作出的料理就是与复制出食物不一样,花言认为里面肯定注入了厨师灵魂与情感,所以才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而系统却认为这只是因为花言吃那些所复制的食物吃腻了。
对此花言选择性忽略了系统为了说服他,所搬的什麽“太过容易得到的不会珍惜”,又是什麽“数据表明人类普遍都喜新厌旧”之类的,像是在攻击他一样的说辞。
花言品尝着手里的烤蟹肉,在系统不服气的喋喋不休里,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麽,不过既然想不起来,那应该不算重要。
他一口吸溜掉碗里的蟹黄面,刚准备转头喝一口清茶解腻,余光却忽然注意到有三个容貌陌生的男人拉开椅子坐在了自己身旁,他们一个坐自己左边,两个坐自己右边,以一种包夹之势把他围在了中间,甚至左边那个还撑着腮帮子看向了自己。
花言开始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太暧昧了。
没等他出言示意对方保持距离,只听自己左边看起来三大五粗的男人发出了熟悉的嗓音。
“哇哦~都是我爱吃的。”
这甜腻又轻佻的语气,这宛如刀削般的正方形面庞,这宽广犹如双开门冰箱的体格。
声音是太宰治,外貌却是男人中的男人。
你究竟是谁?!
花言瞳孔地震。
连带着原本想要去拿水杯的动作都停滞在了半空中。
“哈哈,你果然吓了一跳呢。”
借助幻象系异能进行了外貌伪装的“太宰治”看见对方大为震撼的模样,发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花言下意识扭过头去看自己另一边坐着的两个陌生男人,其中一个带着黑框眼镜,一脸老实模样的男人弱弱出声。
“不关我的事……都是他的主意,我们上午刚到的横滨,原本想先联系你,跟你说声的,但是在感知到你的位置在这家餐厅后,他提议要这麽做……”
通过声音和语气,花言已经很清楚地得知了这个黑框眼镜是“谷崎润一郎”,也明白了“太宰治”这麽做的原因。
对方这麽做估计不仅仅有他们长时间没见,所以想要恶作剧一下的心理在,还想顺带吃一下帝王蟹。
毕竟他之前让他们不要被其他人发现,因此想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顺理成章地出现吃帝王蟹,就只能幻化成别人的模样。
果不其然,“太宰治”努力暗示道。
“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哦。”
“我知道了,”花言无奈地叹了口气,“麻烦你们了,一起吃吧,我请客。”
“好耶~”“太宰治”高兴地欢呼一声,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朝吧台里的主厨点餐,“麻烦给我也上一份跟他一样的!”
花言偏头看了眼另一边不好意思开口的两人,接道:“给他们每人上一份跟我一样的。”
里面忙碌的主厨回过头看了一眼四人,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后又去缸里捞了三只帝王蟹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家店位置偏僻、料理很贵,也有可能是花言刻意错峰用餐,整个店里现在就只有他们四人,相当于主厨在专门为他们服务一样。
花言垂下眼眸,喝了一口茶水,不仅想起了自己原来是遗忘了“太宰治”他们的事,也逐渐回想起他们分别的时间,“那件事这麽棘手吗?”
需要花近一个月?
“唔……也不全是,我们还做了些其他的事情。”“太宰治”停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通过更为隐秘的方式传递给了对方。
[毕竟我对花言你好奇很久了,所以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很好奇这个世界。]
[好奇我?]
被对方这麽一说,花言也开始好奇自己当初在他们眼中到底是什麽模样。
自己现在形象剧变,他们也都没一个人露出过惊讶的反应,就仿佛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嗯嗯~]
“太宰治”点了点头,他勺子挖起送到他面前的蟹黄拌饭,一边塞进嘴里,一边解释。
[花言可能不知道吧,最初我们是看不见你的,只能感知到你的意思和想法,虽然一开始觉得有点像幽灵什麽的,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所以在港口mafia那边传出消息时,我们还惊讶了一下你居然有实体之类的呢。]
惊讶吗?
花言回忆了一下。
武装侦探社可能是已经从港口mafia三人那得到了消息有了缓冲,所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惊讶,但港口mafia三人第一次见到自己,好像也没有表现出惊讶的反应吧?
是因为当mafia的心理素质都很好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花言的犹疑,“太宰治”补充道。
[大概是因为日积月累培养的默契与信任?所以无论你有没有实体和长什麽样对于我们来说都无关紧要,我们只需要确认眼前这个人是你就好了。]
花言懂了,就像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与感应一样。
[不过你的好奇应该不是在好奇我有实体这点吧?是在好奇为什麽突然能够看见我的实体了,以及我居然活在跟你们世界相同又不同的地方?]
[真不愧是花言呢。]
“太宰治”声音透着些许笑意。
[所以有弄明白什麽吗?]
花言接过里面主厨递过来的蟹肉。
[发现了两个世界确实一模一样,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比较快?]
“太宰治”不确定地说着。
所以你这近一个月除了处理委托,其他时间都用在玩上了是吧?
花言疲惫地看了对方一眼,却也能理解,毕竟委托没有时间限制,在出差时间充沛的情况下,不顺便悄悄摸鱼——当做是在旅游,简直都对不起这麽宽裕的时间。
吧台里的主厨不断端出一道道用不同方式烹饪的帝王蟹各个部位料理,餐厅里安静得一时之间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花言来的比他们早,吃饱后撑着下巴一边思考之后要干的事情,一边等待其他三人吃好结账。
“接下来要做什麽?”
一旁的“太宰治”吃完最后一道料理,抽出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花言思考了一会儿,微微摇头。
“谢谢你们帮我解决那件事,接下来没什麽要做的了。”
“唉——”“太宰治”露出一副遭遇了重大打击的模样,“难道是要让我们离开了吗?”
“是的。”花言冷酷出声。
他可不想被“太宰治”拖累,害得自己在“国木田独步”那边信誉大减。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妒忌对方,他看不得有人把出差当旅游玩。因为自己当初没享受到,所以现在也要撕了别人的伞。
“不要这麽无情嘛——”
“太宰治”伸手环住花言脖颈,展现出一副热情的模样,他拖拽着嗓音,使用了诡辩加诱骗的组合拳,“其实我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弄清楚哦,如果花言让我留下来的话,我觉得我一定能得到答案,难道花言不好奇……啊,这个问题你应该明白,所以——难道花言不好奇谜底是什麽吗?到时候弄清楚了,我第一个告诉你,也只告诉你哦。”
这一套组合拳结结实实打在了花言身上,他可耻地心动了,并开始觉得“太宰治”果然是棘手又诡计多端的那一类。
“……我知道了。”
花言确实知道“太宰治”所在意的问题是什麽,如果他猜得没错,对方在意的问题应该是——对方所在的世界与这个世界之间的关联,以及他身上的神秘点。
花言并不介意对方弄清楚这个问题,更何况他也很好奇答案,这个答案能够帮助他弄清楚更多的信息。比如说他所召唤出的人物卡为什麽跟复制物品时的感觉不太一样,又比如说他当初玩游戏时在对方眼中究竟是什麽样的存在,他甚至可以借此机会验证一下满额的信任与好感,是否真的意味着百分百的坦诚与完全的信任。
虽然通过“中岛敦”或者其他人,他也能拼凑出答案,但那太花时间,也太过于麻烦了,现在有现成的当然要用。
毕竟有句话是,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太宰治”计谋得逞,他高兴地再次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麽?”
“我将要在这里引发一场混乱。”
花言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句微不足道的小事。
话音落下,两边坐着的三人都下意识看了过来,只有主厨假装什麽都没听到继续烹饪帝王蟹料理,看起来也是见多识广的熟练老手。
“——‘我要看见血流成河’之类的?”
“谷崎润一郎”嗓音刻意压低,想要营造出那种恐怖氛围,却又很快破功恢复原样。
“诶?听起来好危险啊。”“中岛敦”担忧地皱起眉。
“如果要达成这个目的,是不是把那个人也喊来比较好呢?”“太宰治”提议道,“毕竟他很擅长这个,还能把自己也摘出去,不过如果需要战斗,那还是换个人选吧。”
花言知道对方指的是谁——“费奥多尔”。
从最后一句话来看,“太宰治”对“费奥多尔”似乎颇有微词,像是当初组队战斗的时候受够了后者。
他无言地看了看一旁的“太宰治”,又看了看一旁的“谷崎润一郎”和“中岛敦”,为什麽他一说混乱,这三人最先想到的是血流成河啊?
是因为当初打游戏的时候一上线就是刷关卡吗?为了材料打了又打,为了人物卡死了又死,活了又活。
总觉得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形象说不准很扭曲。
花言颇有感触地微微抬头,叹息出声,想到了泰戈尔的诗。
他余光注意到墙角的监控,原本忘记这里是餐厅的记忆又苏醒了过来,将想说出的计划吞了回去。
确认三人都已经吃好,他干脆利落地掏出了所有积蓄结账,结完账剩下了几百日元,还够他们每个人再买瓶饮料。
花言在路边自动贩卖机里买了四瓶饮料,带着三人轻车熟路地进了街边监控死角的巷子中。
“好了,就这吧。”
花言随手拉开饮料拉环,灌了两口,看向在“细雪”作用下变成两个陌生男人的“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
“我送你们回去。”
“诶?”
“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相互对视了一眼,仿佛是有些猝不及防,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些许难为情的神色。
“我们……”
“中岛敦”食指挠了挠脸颊,“我们也想知道花言你接下来要怎麽做,如果很危险的话,我们还能保护你之类的。”
花言有些意外,旋即好说话地点头。
虽然他要干的事情没什麽危险,也不会造成血流成河,但他知道他们估计也有好奇原因在,所以满足一下也没什麽。
他刚要开口回答,身旁的“太宰治”像是忽然察觉了什麽,倏地回头。
无需交流,“中岛敦”迅速冲了出去,在没有开启战斗页面的情况下,他没办法直接动手,索性仅堵住了对方的退路。
花言紧随其后,一层红光附着在他身上,速度提升到极致,一把抓住了巷子口偷听的那人,相触的瞬间重力施加,旋身甩进了巷子最深处——那是个死胡同,杜绝了对方逃跑的可能性。
在对方狠狠撞上墙壁落在地上发出闷哼的一瞬间,花言也随之出现在了对方面前。
他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偷听者,但在看清对方模样时,他不由得愣了愣,旋即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为了避免计划出现什麽纰漏,花言本来是想先把整个不讲武德的偷听者关起来,等到计划结束再放出来的,但如果是这个人的话……
地上的人似乎被摔狠了,扶着险些飞出去的圆眼镜,缓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要掏枪。
而在对方回神压下眼冒金星感的间隙里,花言已经掏出了昏迷小药水,又复制出了一块手帕,当着对方面炮制好了不法分子必备的迷魂小手帕。
直觉告诉坂口安吾那绝对不是什麽好东西。
他手中的扳机尚未来得及扣动,视野中的白发青年就已经身形一闪来到了他面前。
花言借助异能加持很轻易地赶在对方开枪前捏住了对方手腕,手中用力一捏,对方手中的枪就因为被卸力而掉在了地上。
比想象中的容易,看起来刚刚那一下好像把对方摔的不轻。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再加上被偷听这件事太吓人了,让他一时之间没能把控好力道。
枪落地的声响似乎唤起坂口安吾的意志力,对方所学习的用于自保的格斗技巧在此刻骤然爆发。
虽然对方身上有个类似于脑震荡一样的debuff,但花言也没练过近身战斗,又不想直观地在对方面前暴露重力异能,于是两人僵持住了。
花言站在对方身后,一手环住对方脖子,控制住对方的行动,另一只手拿着迷魂小手帕不断朝对方口鼻靠近。
坂口安吾拼命抵抗手帕靠近的同时,不忘悄无声息地去够掉落在地的手-枪。
“哇哦,一下子扔飞了好远呢。”
“太宰治”轻佻的嗓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坂口安吾动作停顿了一下,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不可置信,他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内心涌出的巨大错愕甚至让他忘记了即将盖在脸上的迷魂小手帕。
花言敏锐地抓住了对方这个松懈的时机,迷魂小手帕猛地往下一压,虽然这一用力让对方重新回过神对抗,导致没能直接盖住口鼻,不过距离已经足够对方吸入挥发在空气中的药物。
坂口安吾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可他仍旧执着地注视声音传来的方向,坚持地想要弄清楚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声音的主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入了视野,最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
——完全陌生的面孔。
对方身形伟岸,双肩宽广,长得一脸正气浩然,明明看起来那麽方正,发出的声音却是太宰治。
你谁啊?!
坂口安吾瞳孔地震。
在巨大的冲击下,坂口安吾忘记了自己还在抵抗迷魂小手帕,他手上力气一失,迷魂小手帕直接盖在了口鼻上。
药物瞬间被吸入身体,坂口安吾在回神的同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拍向身后的白发青年,哪怕是死,他也要看清对方墨镜下的全脸。
花言实在没想到对方吸入了欧洲特制昏迷小药水还能有力气朝他发起进攻,一时之间躲避不及,后仰躲避的瞬间被对方勾到了一点墨镜。
大片如万花筒般、绚丽到极致的色彩在坂口安吾因意识不清而模糊的视野中晕染,人类所有已知的色彩在眼前不断交织,潺潺流动,光怪陆离得如同进入了绮丽梦境,令人头晕目眩。
坏了!这药还有致幻效果!
这是坂口安吾彻底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看着地上倒下去的人,花言有些苦恼,他指尖摩挲着墨镜框,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见。
“身残志坚。”
看了一场精彩反扑的“太宰治”夸赞出声。
夸的显然是地上的坂口安吾。
花言默然盯着对方,他很感谢对方的出现,如果现在不说风凉话就更好了。
“太宰治”假装没看见对方幽怨的表情,他指了指陷入昏迷的坂口安吾,“接下来要怎麽办?”
花言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迷魂小手帕抹消,“只能放在这了。”
坂口安吾是肯定不能关的,如果关了,谁把他送进默尔索?
他忽略了这个小插曲,抬头看向跟在“太宰治”后面一同赶过来的两人。
“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我要做的很简单。”
他打了个响指。
无数光芒飞速在他身边凝聚,最终凝结成一道熟悉的身影。
雪白的发丝在半空中微微扬起,那抹若有若无的雾气伴随着对方的出现逐渐浓郁。
“就是这样……”
在那双血色的眼眸睁开的刹那,雪白的雾气飞速蔓延。
“重现“龙头战争”。”
确切来说。
是复制了“龙头战争”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