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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跪下。”

第22章 “跪下。”
秦媛一行人离开之后,我抱着纸箱,拿着即将没电的手机想先打个车。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偏僻,网络很差,我打开导航地图想确定自己在哪里都等了很久。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我在这里等了将近十多分钟,眼看着手机电量一点一点往下掉,月亮一点一点地爬到天空的正中央,打车的页面上还在漫长地旋转。
天气已经入秋,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凉爽,入了夜在这荒郊野岭的地界,就突然开始觉得冷了。
我出来的慌张,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薄毛衣,现在天色渐晚,我逐渐地也感受到寒气无孔不入地往骨头缝里钻。
几把猫倒是眯着眼睛睡得香甜,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从通讯录里找到了“梁砚助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拨了出去。
“您好。”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处理公事的冷淡,“有什么事吗?”
“我。”我的声音梗塞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现在在堰池路北第三化纤厂——”
“你自己不会打车吗?”助理的声音冰冷冷地从话筒里传出来,“我是梁先生的助理,不是你的。”
握紧手机的手突然变得僵硬,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抱歉。”我停顿了一下,说道,“可以告诉我现在梁先生在哪里吗?”
助理沉默片刻,说了一个地名。
我愣了一下。林叔和我说起过那里,我也对那个地方有所耳闻。那里是做什么的,即便他人想要刻意隐瞒于我,但我不可能不清楚。
“梁先生今晚有人陪了。”助理说,“你还是省省吧。”
我刚想说些什么,助理的电话便挂断了。
我看着手机上的记录,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我知道梁砚的助理此时该对我有多厌倦。他不得不跟着自己老板出席风月场所,却还得接着他顶头上司情人的电话。
想来对方告诉自己“鎏金池”这个地方是想让我打消“卖惨”的念头,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别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去“勾引”梁砚。
如果是从前,我大概不会纠缠,宁肯在这个连鬼都见不着的化纤厂自己熬一上一晚。
但现在。
我盯着手机上逐渐下降的电量,想了又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小然,你是真的疯了吗?!”
夏岭的声音很大声,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扭头——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动作,特别是他车速还并不低,“你竟然自己去救猫?你知不知道那个虐猫团伙里面还有在逃的杀人犯?你怎么能以身犯险?”
我坐在副驾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我去的时候真的没想过会有那么危险,但现在从夏岭口里知道了,再仔细想想,如果当时自己知道去救几把猫有多危险,我大概还是会去的。
我说:“谁叫我的猫太可爱了。”
夏岭说:“有我可爱?”
他哼哼唧唧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夏岭的飞机在半个小时前落地,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怎么也没想到夏岭会选择在做完事情后直接坐飞机赶回来,更在我的电话后,想也没想就直接来这里接我。
我像模像样地把几把猫从箱子里拎出来和夏岭作对比,然后点评道:“还是几把猫更可爱。”
夏岭恼道:“再也不接你了!!”
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没再提起梁砚来。只不过夏岭还是有点困惑:“那个虐猫团伙的人呢?你是怎么把猫救下来的?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有受伤,顶多就是挨了一开始的几个巴掌和身上的一身淤痕。
那些痕迹看上去刺目,其实不过是因为我皮肤太白,才愈发衬得惊心怵目。
关于今晚的绑架案,解释起来费劲不说,暗流涌动起来也很难解释清楚。
我长话短说,只告诉夏岭自己被“虐猫团伙”绑架,然后威胁未果,他们自讨没趣,把我放了出来。
听上去有太多bug。威胁未果的“虐猫团伙”居然还能把小猫全须全尾地还给我,我自己讲着的时候都发觉逻辑无法自洽,完全是硬着头皮说的,但夏岭却居然真的听了进去,义愤填膺地同情起我的处境。
夏岭的关注点反而是:“威胁?拿你去威胁谁?”
我向他眨了眨眼。
夏岭会了意,脸一下就黑了。他的愤怒已经不加掩饰:“我就知道,像他这样连尊重人都不会的傲慢装逼犯——”
他又想起我“深爱”着梁砚,话题强硬地扭转过来,冷笑了一下,“他已经无情道大成了,我看这世界上没什么是能让他动心起念的。”
我笑了一下,但没说话。
我其实也很好奇,能让梁砚动心起念的,会是怎样的人?
他究竟还有没有那颗心?
曾经的我总是抱着这样的妄想,想看一看他的心在哪里,但现在便犹如隔花看月,慢慢地远去了。
他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此时的我更不敢再和夏岭说起我目的地要去向何处——我要去“鎏金池”,去梁砚此刻在的会所,扮演他最厌恶的“痴情”。
听话和懂事是演的,痴情自然也不是不能演。
梁砚最厌恶他人痴缠拎不清,林叔和我讲过几次,说是凡是纠缠梁砚的,梁砚是如何一一回绝。
那时候老人家说这话时看我的眼里暗含期待,我想,大概是梁砚授意,期待我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听话乖巧。
“在中央街把我放下就可以了。”我说,“在这里就能打上车,不然——”
我看向夏岭,垂着眼睛。
我不用多说夏岭就自然而然能会“错”我的意。
他冷笑一声,显然是以为梁砚的门禁,不许其他的车辆出入。
但他体谅我的难处,不想让梁砚刁难我,于是也十分理解,最终便真把我在中央街放下,嘱咐我打车回去之后给他报一声平安。
中央街往南走几百米就是“鎏金池”。这样的销金窟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奢侈迷人,走到近处便闻到一阵堪称奢靡的香气。
梁砚的车果然在这,我看了一眼移开视线,揣摩着该如何进去,只是夜色寒凉,我站在鎏金池门口,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门童站得远远的看我一眼,像是知道我不是会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便把目光移向远方,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我下意识地抱住双臂,身后却突然被阴影罩住。我警觉地回过头,发现一个陌生男人正站在我身后,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你不是梁砚的人么。”
那人语气笃定,指间夹着的烟在夜色里明明暗暗,衬出一张优越脸庞,“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我愣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对方却笑吟吟地看着我:“忘了我了?上次酒会你还帮我倒过酒呢。”
原来是曾经来家中到访过的客人。
但我依然没认出他,或者说我确实在那些来访里垂着头发呆,眼神自始至终就没抬起过几次,自然也记不清所有人。
他凑上前来,声音低低地,有些暧昧:“我还夸过你呢。”
记忆犹如潮水般袭来。他的脸与记忆里的某个人的脸相重合。
我想起来了,眼前这个人曾夸我是梁砚找到的“极品”,会玩又带劲,一度想向梁砚讨要我。
“真是可怜。”男人说道,“梁砚不要你了?”
我没说话。
男人的手却不太老实。他凑上前来,手向着我的腰摸去。
我蹙着眉向后一躲,语气里带着警示的意味:“您也知道,我是梁先生的人。”
“那又怎么样?”男人挑眉一笑,又重新凑上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强行盖在我的身上,“你在发抖呢?是因为太冷了吗?”
“穿上外套,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我强忍着不适,刚想说些什么,身后却在此时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含着笑,似乎对男人的话很不解似的:“裕昌,你说的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男人几乎是抖了一下。梁砚就站在我们的不远处,他静静的,轮廓里似乎笼罩着阴沉的气息,偏偏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听到了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
男人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梁砚:“你的小情人向我诉苦呢。”
梁砚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他一眼:“哦?”
男人说:“他说他无家可归,要我带他走。”
梁砚闻言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淡淡的,却让人胆寒。
这样的颠倒黑白混淆事实,我在撒谎人的面前,却全然没有解释的办法。
解释什么?解释自己半夜三更跑到鎏金池,还是解释眼前梁砚的朋友在污蔑我?
“是这样吗。”梁砚看向我,似乎是很和颜悦色的,“你跪下,给裕昌认个错。”
我没有说话,也没管这是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更不想去关注那边门童看向这边的惊诧表情,低下头便要给那人下跪。
只是我还没跪下,那男人便已经察觉到不对,慌张地扶起我来:“梁先生说的什么话,哪里能让您的人跪我?”
梁砚笑了笑。他走上前,将我身上那人的外套用手指夹着,然后扔在地上,很温煦地说:“这样的外套太劣质了,我不喜欢,下次不要穿了。”
我垂着头:“好的,先生。”
他又抓住我的手,带着我走向鎏金池。
身后的男人对于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很是不甘:“梁先生,是他先勾引的我——”
梁砚脚步顿了一下,他似乎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男人的声音如同被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瞬间便没有了声音。
他很温和地笑:“是吗。他犯了错,我来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