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还是有一点难的。
——涩泽龙彦想。
这回不是因为洗澡, 而是因为夏梦想要进来和他一起睡。
隐隐约约的夏梦的声音从他的门外传来，对方难得礼貌了一次，就是依旧有些茶香四溢——
“白毛老婆, 外面是猫！猫想看看你可不可以, 让猫进去吧, 外面真的好冷……”
“猫刚刚看到白毛老婆你的床上有大枕头了，猫喜欢柔软的大枕头, 猫想和大枕头一起睡，拜托拜托……”
被拜托拜托的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思考, 自己都难得想要给“天使”留一点隐私, 天使怎么还主动送上门, 以及客房的枕头为什么会和他的不一样, 一个枕头而已, 涩泽家应该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
但涩泽龙彦也非常诚实地没有去询问管家, 而是主动起身开门。
夏梦抱着明显就和涩泽龙彦的枕头一模一样的枕头在门口等待。
在看到涩泽龙彦后，夏梦的尾巴立马竖了起来：“白毛老婆，你怎么才开门啊！”
这一瞬间，涩泽龙彦总觉得这个场景像是[小游戏-如果你碰到我我就会嫁给你]照进了现实。
涩泽龙彦一边努力保持面无表情，一边把一只小黑猫塞进了自己的被窝。
夏梦原本只是想要按照之前和兰波睡那样和白毛老婆睡, 要是能让白毛老婆给自己拍拍背就更好了，结果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突然被变回了小黑猫。
夏梦猫：？
夏梦猫疑惑地用前爪扒拉了两下，好不容易才从被子里探出小猫头，又把爪子搭上白毛老婆的睡衣：
“咪？”
涩泽龙彦依旧没有要把夏梦猫变回去的意思。
想不明白, 夏梦猫干脆不去思考了。
夏梦猫拜托白毛老婆帮自己打开手机，又用猫咪爪子给询问他发生了什么、魏尔伦有没有伤害到他，以及是不是神秘人出现并救下了他的饭团老婆编辑回复。
当然, 夏梦猫选择性略过了魏尔伦的那部分。
[伟大的深渊之主猫猫：是的！你怎么知道猫猫皇上的皇后回宫了？]
[伟大的深渊之主猫猫：这么值得纪念的一天，猫要在死屋之鼠里抽100个成员，每个成员给猫打10w日元！]
[伟大的深渊之主猫猫：要是有成员不愿意……猫就会化身童脸狼，把每一个胆敢违逆猫的可恶人类都变成童！]
[死屋之鼠：……]
[死屋之鼠：特殊消息-转账10w日元。]
夏梦猫：！
没想到饭团老婆这么上道，夏梦猫有些意犹未尽地放弃了在抽奖的时候暗箱饭团老婆，好奖励奖励对方的想法。
只是用小猫爪打字实在是太累了，人类状态下看着没什么问题的视频帧数对于猫咪来说也有点低……翻了翻手机里的APP，夏梦猫很快丧失了玩手机的兴趣。
夏梦猫两只前爪一起努力将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又在白毛老婆的颈侧团成一团。
夏梦猫悄悄蹭了蹭白毛老婆的肩膀。
然后，被白毛老婆身上的香气包裹的夏梦猫飞速进入了睡眠：
“呼呼……”
涩泽龙彦刚刚还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隐瞒费奥多尔，还在昏迷的魏尔伦又该怎么处理，完全没想到夏梦猫居然这么快就能睡着。
能看得出夏梦猫一向没有烦恼了。
不过天使依赖他，对于涩泽龙彦来说是件好事。
涩泽龙彦的思绪暂停。
他感受着夏梦猫反复拍打在自己颈侧皮肤上的呼吸，半晌后主动伸手，想把夏梦猫挪远一点，结果又被夏梦猫顺势抱住了手指，还拿小猫脑袋蹭了好几下，只能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久久没能入睡。
夏梦猫，好像有点太依赖他了。
要是没有他，夏梦猫真的能维持正常生活吗？
涩泽龙彦觉得事情不能继续这样了。
他一定要做出更大的改变——
不管是改变夏梦，还是改变他自己。
于是，第二天——
努力想要改变的涩泽龙彦主动给夏梦换起了衣服，尝试强迫自己脱敏。
当然，这次的夏梦是人类版。
非常光洁且完美的躯体，就连研究员N留下的实验痕迹，也因为夏梦升级后过于强悍的恢复力完全消失——涩泽龙彦完全无法寻找到任何关于夏梦的过去的线索。
不过这样也很好，因为这是只属于他的珍贵藏品，对方身上不需要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想到这，涩泽龙彦终于满意地继续开始了动作，他用贴近到几乎能感受到面前的少年的呼吸的距离，替对方一件件将衣服穿好，又开始调整细节处的配饰。
这个场景细想起来可能不太妙，但是夏梦早就习惯了被神秘人完全入侵隐私的感觉。
现在被涩泽龙彦直接上手换衣服，夏梦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夏梦还非常喜欢涩泽龙彦为自己定做的衣服——
虽然因为没有准确数据，导致衣服有些地方偏大……但对方给猫尾巴设计了专门的位置！这下夏梦就不用自己修改衣服了！
夏梦转过身，去看自己的白色小礼服背后垂下的长长的黑色猫尾巴。
夏梦心念一动，猫尾巴尖就也跟着左右勾了勾。
——非常完美！
夏梦举起了双手大声宣布：“就算我现在穿越去无限暖暖的奇迹大陆，我也有信心拿下所有搭配比赛的胜利！”
这是可爱小猫咪和伟大的白毛老婆共同创造的奇迹——！
涩泽龙彦：“嗯。”
他知道他的审美一向很好。
脑中闪过一系列适合夏梦的其他形式的白色礼服，见夏梦猫开始折腾身侧的配饰，站在夏梦视线死角的涩泽龙彦才久违地打开了养宠APP。
伴随着游戏启动，屏幕正中出现了两只小动物。
一只是站着穿着白色小外套的夏梦猫，一只是几乎盘在夏梦猫身上、时不时吐出蛇信子确认夏梦猫身上各处的气味的猩红色眼睛小白蛇——明显就是他们现在的状态。
随之弹出的还有[（烟花）（烟花）二·与超越者的对战已完成！]，以及一系列游戏功能解锁的提示。
涩泽龙彦随手关掉APP。
到了现在，涩泽龙彦反而不打算将APP的事情告诉夏梦了。
毕竟夏梦一向不会撒谎，但和APP有关的事，最好还是永远只是一个秘密。
涩泽龙彦将手机收了起来，他正准备对夏梦说些什么，一个身影却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涩泽龙彦身边。
对方向涩泽龙彦耳语了几句。
涩泽龙彦点了点头：“知道了。”
等到人离开了，涩泽龙彦才重新帮夏梦整理了一下领口：
“那个攻击你、还自称是你的同类的异能者已经醒过来了。”
涩泽龙彦抬起眼前猫耳少年的下巴，在仔细端详了一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要去和他聊聊吗？”
魏尔伦昏迷了几乎20个小时，醒来后又被无间断盯着他的涩泽家成员迅速使用红宝石，强行控制住了他的身体。
作为超越者、大名鼎鼎的[暗杀王]，魏尔伦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憋屈了。
当然，魏尔伦知道，其实这群人类根本拿自己没办法。
只要他接着等下去，总是能等到这群人类松懈，从而想办法毁掉那颗红宝石的。
但魏尔伦已经一刻都忍不了了。
魏尔伦几乎是在夏梦出现的一瞬间便再度出声问道：
“夏梦，你刚刚说的阿蒂尔·兰波……你见过他？”
夏梦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夏梦开始认真研究对方的长相。
一边研究，夏梦一边谨慎地问道：“你是法国人？”
魏尔伦强迫自己无视掉正在捏着夏梦尾巴尖玩的那个人类，勉强地回答道：“算是。”
夏梦迅速接受了这个说法。
毕竟只要对方不是种花籍，那对于夏梦来说就区别不大。
况且在种花出生的人机，现在应该还在春晚舞台上套着大红袄转手绢，进行属于机器人的羞辱仪式呢。
面前这个金色头发、气质优雅的非人类一看就没有经历过这个过程。
——得出结论！对方没有说谎！
夏梦再次：“那……你真的是我的兄长？”
这回魏尔伦就干脆多了：“没错，夏梦，我是在研究员N的研究之前唯一一个实验成功的非人类武器。”
“我最初就没有想过要杀你，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魏尔伦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些许：
“我们是真正的同类，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被人类利用，度过快乐的一生。”
注意到夏梦身上复杂到完全不像是夏梦自己能穿好的礼服，魏尔伦顿了一下，接着道：
“在此之外，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够满足你的要求。”
——难得情商上线的魏尔伦对夏梦使用了躺平诱惑！并对确实想要躺平的夏梦打出了暴击！
夏梦终于开始努力思考。
夏梦思考结束：“所以，你和兰波是什么关系？”
魏尔伦已经从夏梦的语气中推测出兰波大概率还活得好好的了，他原本的急躁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阿蒂尔……他是我的亲友，我们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搭档。”
夏梦：！
夏梦飞快地上前了两步，也不管自己的尾巴会从白毛老婆的手中掉出来，他的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亲友？是我想的那个比挚友还要亲密的亲友吗？”
魏尔伦疑惑：“应该是？”
夏梦喃喃：“挚友都已经是男铜的谎言了，那亲友……”
夏梦想象了一下兰波回归，自己却只能苦笑着“我都有点嗑你俩了”然后遗憾退场的画面。
夏梦：。
猫叫魏尔伦兄长，魏尔伦撤回这句话行不行？没别的意思，就是猫真的有点汗流浃背了……
夏梦深呼吸了一下，又猛地转头：
“白毛老婆，你可以先出去一小会吗？”
夏梦有些不好意思地拜托：“只一小会，我需要处理一点私事。”
涩泽龙彦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起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魏尔伦现在也终于能问出口了：“夏梦，你和这个异能者的关系……”
要是他没听错的话，夏梦刚刚是在叫对方“白毛老婆”吧？
之前那个“伊万老婆”魏尔伦还能看出对方的不情愿，但是这个红色眼睛的男人不管怎么看都是自愿的！
这个国家的律法，允许夏梦在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前提下结婚吗？
——自己都是国际通缉犯的[暗杀王]开始思考，能不能将哄骗无知非人类的坏人类送进监狱。
夏梦抬手：“等一下。”
夏梦没有给魏尔伦解释自己和白毛老婆之间命中注定的爱情的打算，他当着魏尔伦的面飞快掏出了手机，狂按好几下，然后直接拨通了兰波留给自己的号码。
在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被接通。
夏梦抢在兰波询问前，语气沉重地开口：“兰波妈妈。”
魏尔伦：？
他的弟弟在叫什么？
兰波早就习惯了夏梦一会一个的奇怪称呼，所以他只是疑惑地问道：
“夏梦，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梦又看了一眼除了武力值强大外，没有任何优点，头发也不是白色的魏尔伦。
夏梦重新燃起了对自己的自信。
夏梦开口，内容差点直接将魏尔伦的CPU干烧：
“兰波妈妈、不对，是兰波老婆，我可以比哥哥更像死去的父亲……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哥哥当亲友了？”
魏尔伦：？？？
夏梦还在继续：“兰波老婆，光是想象一下你和攻击我的坏兄长在一起，我的心就好痛，像是被小猫爪挠了……”
“兰波老婆，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明明只是我哥的小一号，你就不愿意回答我了吗？”
在夏梦叫出下一声“兰波老婆”前，电话另一边的兰波才终于回过神。
他无视了夏梦奇怪的外貌认知，又强行打断道：
“保尔·魏尔伦找到你了？”
夏梦：？
夏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他的大脑前不久才被知识塞满，又因为考试结束被清空了一遍，存储空间无法恢复最初的数据。
简单来说就是——夏梦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为什么耳熟。
夏梦开始描述：“金色头发，蓝色眼睛，扎着小辫子，个子很高，会放好吃的黑红色能量球……”
兰波无视掉了夏梦说的“会放好吃的黑红色能量球”。
兰波：“那就是他。”
兰波语气担忧：“夏梦，他对你下手了？你有受伤吗？”
夏梦立刻骄傲了起来：“没有受伤！猫使用了黑猫咆哮以及黑猫摆尾，砰砰轰啪！然后就制服了邪恶的敌人！”
兰波有些不太相信，但是夏梦的语气听起来应该确实没什么问题。
于是兰波简单夸奖了一下夏梦，又问：
“夏梦，可以让我和保尔单独说两句话吗？”
夏梦：？
夏梦思考了一下，最后表面乖巧地答应：“好，但是兰波老婆你稍微等我一会。”
兰波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夏梦捂住了听筒。
夏梦开始对着床上的魏尔伦进行一个语言上的威胁：
“魏尔伦是吧？等下和兰波老婆聊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也清楚吧？”
魏尔伦欲言又止。
魏尔伦很想说，这个距离，就算是夏梦捂住了听筒，兰波也依旧能听清这边的动静。
但为了能快点接过电话，魏尔伦还是选择点了点头：“好。”
见威胁管用，夏梦的表情好看了一点。
不过光是这样依旧不保险。
夏梦的眼睛恢复了澄澈，就是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离谱：
“魏尔伦哥哥，你刚刚说你是一个好哥哥，什么都愿意给我，不能到兰波老婆这里就不算数。”
很快，夏梦就又将表情切换成了咬牙切齿：“兰波老婆喜欢粉色，但是哥你看看日历，你现在几岁了？”
“——你不会想当我的后爹的，对吧？”
魏尔伦：。
魏尔伦缓缓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没有给自己的兄弟当后爹的打算。
夏梦满意了。
魏尔伦在努力说服自己，但他还是没有忍住：
“夏梦君，就算你觉得阿蒂尔是你的基因提供者，他的身份也不该是你的妈妈……”
夏梦打断：“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有自己的节奏。”
还不等魏尔伦露出疑惑的表情，夏梦就又补充说明道：
“况且——兰波老婆，就是妈妈级别的。”
就和老婆一样，妈妈也是一种感觉！一种氛围！一种气质！
愿意把小猫搂进怀里拍背，还帮小猫梳小猫够不到的尾巴毛的兰波老婆就是小猫的妈妈——！
魏尔伦：？？？
谁？谁是妈妈级别的？
魏尔伦试图让自己的大脑从另一个角度转起来：
“那你有想过，如果阿蒂尔是你的妈妈，那你的父亲……”
夏梦瞬间警觉：“你想表达什么？你想说我的父亲被兰波妈妈克死了吗？”
魏尔伦困惑：“嗯？”
他什么时候表达过这个意思了？
魏尔伦尝试解释：“我……”
“警告你！”夏梦直接打断，“就算这是事实，那也只能说明他自己太废物了！像我这种穿耐克、开别克的聪明小猫，就从来不会遇到被克这种事！”
“还有……”夏梦的眼神格外坚定，“连兰波妈妈给他当老婆这么好的福气都享受不到……命这么脆，死掉也没什么可惜的！就应该早点死掉，然后把自己的位置让给猫！”
魏尔伦：。
魏尔伦这回是真的有些无话可说了。
夏梦只觉得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他直接将手机塞给了魏尔伦，又出于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心理，自己也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当然，在关上大门前，夏梦还不忘最后说：
“不许你做多余的事，我有过小三的经历，做完后是什么状态我再清楚不过了！”
“记住，你现在还是俘虏状态……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砰！”
门终于关上了。
魏尔伦：。
过了好半晌，魏尔伦才勉强调理好自己的情绪。
他语气复杂地开口：“阿蒂尔？”
电话另一端：“是我，保尔。”
这回，魏尔伦没有执着于先前自己脑子里关于兰波为什么还活着的疑问。
魏尔伦只是问道：“阿蒂尔，你所认为能够融入人类社会的非人类，是夏梦这样的吗？”
电话另一端：“……”
电话另一端：“保尔，你清醒一点。”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太直接了，电话另一端又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正常人类可以是任何样子，但夏梦这样子，放在奶牛猫里都有点神经了。”
魏尔伦干巴巴：“哈哈，我想也是。”
在短暂的沉默后，电话另一头的人很快将话题拉了回来：
“保尔，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总之，夏梦他确实是被研究所制造出来，用来对付你的战争武器。”
“但是，提供给夏梦基因的那个‘保尔·魏尔伦’，或许不是你，而是当初失去记忆，停留在横滨的我。”
感觉自己的大脑又被狠狠创了一下的魏尔伦：？
魏尔伦试图让自己的大脑重新启动：
“为什么？如果只是因为‘保尔·魏尔伦’曾经是亲友你的名字……”
一个名字并不能说明什么，法国人重名的情况也并不少见……
兰波打断：“保尔，你不觉得我和夏梦长得很像吗？”
兰波：“保尔，你仔细看看，夏梦是我的等比缩小版。”
魏尔伦：？？？
谁和谁？夏梦和阿蒂尔吗？
到底哪里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