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路珂嘟囔不是早就看光了吗，几个男生为了省时间，一起洗澡也是常有的事。
林泽无语：“谁没事会看你脚底板啊。”
如今回想起来，恍若隔日。
林泽的手在沈夕然面前挥了挥：“别发呆。”
沈夕然回过神来，笑着说出他方才的回忆。
安跃听了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好快啊。”
柳斯淇喃喃：“说出去圈圈都不会信，我们是被路珂的脚征服。”
林泽嫌弃地看着柳斯淇，说什么鬼话呢。
几个人闹了一会儿，重新投入到舞蹈编排上。
路珂的后空翻保留了下来，为了增强效果，阅剧无数的柳斯淇教他新招：翻完之后，单膝跪地，再猛地抬起头，对着镜头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邪魅的笑容……”路珂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哪本言情小说里蹦出来的台词啊。”
柳斯淇扭过身，一手划过他的耳侧，撑在墙上，隽秀的脸庞缓缓压下。
“你觉得呢？”暖暖的气息拂在路珂的鼻尖上。
单看上半身倒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是目光一下移，看到路珂为了配合柳斯淇的演出，横劈出去的大长腿就分外搞笑了。
沈夕然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
安跃举起手机“咔嚓”一声，拍照留恋。
林泽白眼一翻：“幼不幼稚啊。”
路珂嘿嘿一笑，哥嘴上说他们无聊、幼稚，可是每一次都会安安静静地陪在他们旁边，由着他们胡闹。
其实成员们不知道，他第一次见到林泽，同样认错了人。
*
在练习室里面的碰头，并不是路珂与林泽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彼时路珂在田径上遇到了瓶颈，教练建议他考虑转业。
当然，教练的想法是转到其他项目或者读个体育教育学之类的，万万没想到，他直接转唱跳去了。
本来就对街舞有兴趣的路珂，顺势说服父母去学跳舞了。
路珂素来是个大胆的人，敢想敢做，学了一个学期的基础课，就敢到大街上表演。
他想嘛，街舞街舞，不就是要在街头舞蹈。
跳得自然不算好，然而他那优越的身形条件以及不怯场的自信感，成功引起了星探的注意。
那之后没多久，路珂就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见到了林泽。
那时候，林泽似乎把前来面试的路珂当成了工作人员，开口第一句便是：“你迟到了五分钟。”
“不，我……”路珂刚要解释，被林泽打断了。
“坐吧。”林泽反客为主，上手交叉放在桌上，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惊人气势。
路珂不自觉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我对偶像团体毫无兴趣。”大言不惭的话随随便便就说出口了。
路珂从没见过这样的男生，态度坚定而又强硬，充满着冲击力。
“现在的男团概念太狭隘，”林泽侃侃而谈，“纵观国内稍有影响力的团体，不是性感就是可爱，完全将魅力定死在了框架里，年复一年的新团体全是在复刻前辈的老路。”
路珂挠挠头说：“这是市场的选择，特立独行的团体不是没有，只是在发光之前都被淘汰了。”
“什么叫淘汰，”林泽拧眉道，“人的审美是可以提高的，能够打破僵局的才能名流历史。”
“历、历史？！”路珂吃惊不已。
他想当偶像不过是喜欢跳舞罢了，完全没想过会被拔高到改变市场，进入历史的程度。
林泽瞧着他的表情，目露不悦：“此等模式下的男团寿命也极其短暂，三年、四年，青春不再了，就换一批年轻的男孩继续捧。”
路珂：“……”突如其来的现实攻击。
“我对赚快钱没有兴趣，”林泽身子往后靠，“要做，当然要做最特别的，如果贵公司无法接受，我想我们也无需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
路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企划部的负责人小郁姐歉意地朝两人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林泽听着这话，瞬间整理清楚了状况，明白刚才闹了场乌龙。
他重新审视路珂：“你是练习生？”
刚刚他瞧着来者人高马大，穿衣风格也偏成熟（路珂面试特意借了爸爸的西服），如今再一打量，才发现对方面嫩的很。
路珂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想骗你……”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林泽陈述事实，“我也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若是有错，主要问题在我，我得给你道歉。”
路珂愣愣地看向他，想不到这个人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说话做事却是一板一眼的。
这就是老爹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吗？
小郁姐探寻的视线在俩人之间逡巡，忽地噗嗤一笑。
“我就说你们两个很适合。”
“什么？”林泽咋舌。
小郁姐摇摇食指道：“你们两个一互补就完美了。”
林泽扶着额头：“什么话，我还没决定跟你签约。”
“你的想法我已经听程哥说过了，说实在的，我很钦佩你小小年纪有如此见地，不过呢，”小郁姐话锋一转，“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要徐徐图之，你得先顺应市场，手握资源，站在高位的人才有发言权。”
林泽嘁道：“你不是第一个忽悠我的人。”
“你到底年纪轻，想法还是简单，”小郁姐的声音沉了下来，“但是我可以保证一点，如果说国内哪家经纪公司有可能做到你说的那样，只有我们。”
林泽半点不退让：“恕我直言，超星娱乐规模不算大。”
“可是它是一个全新的，焕然生机的公司。”
小郁姐笑了笑。
林泽沉默片刻，道：“我会考虑的。”
等到林泽离开，路珂下意识地看向小郁姐。
小郁姐察觉到他的目光，忽地问道：“你听说过蓝海之滨吗？”
路珂努力回想了片刻，最终遗憾地摇头。
小郁姐道：“蓝海之滨是由四位年轻男孩组的却是摇滚乐团，出道后第一张专辑销量惨淡，第二张专辑公司强迫他们转换风格，各种擦边、卖腐加上话题炒作，倒是收获了不少关注，可惜好景不长，成员们认为自己是在欺骗粉丝，其中一名主唱，更是因此患了抑郁症。”
路珂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郁姐用略带惋惜的口吻，接着说道：“公司迫于舆论压力，倒是给他们提前解约了，可从此以后再也不曾出现在电视上。他们中，练习时长最长的有整整八年，八年的等待，只换来了一年的灯光，其中半年甚至是在黑中摸索。”
路珂一直都有听闻娱乐圈水深，但是他被保护的很好，如今忽地一听到这样悲惨的故事，居然有些茫然。
“我不想吓唬你，”小郁姐轻轻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偶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阳光，全凭一腔热血是难以为续的，你要有韧性，有觉悟。”
说着，她话锋一转：“你放心，这样的故事绝不会发生在超星娱乐的艺人身上，公司虽然希望你们迎合市场，但也绝不会触碰底线。不是我为公司说话，公司需要优秀的人才，而你们能在这时候遇到超星娱乐，也是你们的运气。”
毕竟新公司的第一个团体，要打好榜样，即便不能大火，为了面子好看，公司也会善始善终。
路珂是抱着过来跳跳舞，见见世面的想法走进超星娱乐的，结果听了一脑袋的大道理。
手握在门把上，路珂仍沉浸在似真似假的“恐怖”故事里。
回到家里，路珂立刻地登上了搜索引擎，输入“蓝海之滨”。
如小郁姐所说，组合相关的信息少之又少，解散的新闻也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因个人原因”。
他翻了整整三页，才翻到一个模糊的表演视频。
四个男孩，头发染成了红橙蓝绿，一看就是刚出道那会儿拍的，组合名字起得那么文艺，造型却是杀马特至极。
他们一身朋克打扮，丝毫不在乎场下人丁稀少，上蹿下跳，对着空气互动，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路珂不太懂摇滚乐，他只觉得耳朵疼，听不出好赖，但是瞧着视频里活力四射的男孩们，总忍不住跟着抖腿，一曲播完，屏幕黑了下去，他方看到自己不知何时微笑起来的面孔。
感染力十足，不外乎那个少年老成的怪人会喜欢。
然而一想到他们的结局……真是令人不甚唏嘘。
*
回到现实。
林泽被路珂的眼神盯得发毛。
“看我干什么？”
路珂现学现卖，邪魅一笑：“突然想起了中二期的哥，多么令人怀念啊。”
如此一说，路珂不禁转向沈夕然，愤而控诉：“明明是我先的！”
他只是进公司晚，见到哥可是最早的。
“——嘶。”
沈夕然被雷得不行，问安跃：“足各王可是不是跟淇淇哥偷看美剧了。”
柳斯淇喊冤：“我最近在看泰剧！”
论狗血还得是他泰。
女三号被车撞出了一个托马斯回旋，飞出去五米远，倒地翻滚三周半，还能一口气不带喘的拽着男主角背500字台词。
牛哇！牛哇！
路珂深情注视着林泽：“哥，你不记得我们命运般的初见了吗？”
林泽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记得，我们也不是命运，是资本让我们相遇。”
沈夕然：“渣男。”
柳斯淇：“渣男。”
安跃：“渣……不渣。”
林泽：“……”
林泽：“我看你们是活得太舒坦了。”
第 38 章
@FOURST林啧啧：还是作业太少了。[三人可怜巴巴地写检讨图]
热评：
——235喜提检讨+1
——怎么没有4号？
——因为要维持队长的威严啊doge
——哈哈哈, 你是懂CALL BACK的。
——队长的威严是什么梗？
——亲亲快去补团综233333
@FOURST柳斯淇77：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工作的太过忘我，恍然间错过了许多。现在只想看一眼星空, 许一个未完成的愿望。[配图：手摇23年的冰阔乐][配图：月光下忧郁的四十五度角侧脸]
热评：
——你是懂EMO的。
——眉宇间淡淡的忧愁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 减之一分则太短, 我愿称之为影帝级别的演出。
——别摆POSE了, 大哥喊你回家写检讨！
——新壁纸( ‘ω’ ) get！不得不说，气质这块, 咱77拿捏得死死的。
——V我五十, 假装没看到上条动态。
@FOURST足各王可：明明足不出户，却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经历了人世百态，幽幽一声轻叹，我的心事能与谁来说。（文稿：476）[配图：柳斯淇另外一面侧脸]
热评：
——好家伙, 搁着搞文学替身呢？
——文学替身，我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嗝！快送急诊室！
——我怀疑你们想笑死我, 好继承我的一块钱财产，并且掌握了证据[滑稽]
——@FOURST队长安跃, @FOURST沈夕然，你们俩的段子呢，快点交出来！
——照片是珂总拍的吗？拍的很好，下次别用阴间滤镜了。
@FOURST队长安跃：对不起，拦了, 没拦住。
热评：
——没关系, 圈姐原谅你（憨笑
——脑补出队长伸出尔康手，眼睁睁看着他们点发送的画面了233
——这不比博人传燃？！
@FOURST沈夕然：哥说你们既然这么闲, 那就再写三百字吧。
热评：
——现场直播，搞快点！
——哈哈哈，然宝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泽：幼稚。
*
林泽一登上保姆车，便见到柳斯淇举着个小圆镜，对着额头的痘痘长吁短叹。
“看来你青春期挺长。”林泽心情不错，笑着调侃了一句。
柳斯淇内心受创，鼻子出气，挤出一个“哼”。
路珂拉开车门，长腿一迈，矮身坐进副驾。
“哪里来的小猪。”
柳斯淇不高兴地控诉安跃：“我不就长了个青春美丽痘吗，安跃逼着我喝了一大壶凉茶，我半夜跑了整整三趟厕所啊！你们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吗？”
安跃一来，沈夕然立刻打小报告：“队长大人，淇淇骂你不是人。”
沈夕然早早的上了车，缩在最后一排写歌词，不声不响，导致后上车的人都忘了他的存在。
柳斯淇冷不丁中了一枚暗箭。
沈夕然：“我录音了，人证物质具在！”
路珂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发网上，叫键盘侠主持公道。”
柳斯淇哀嚎，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经纪人程畅走到车门边抱怨：“老远就听到你们咋咋呼呼的，也不怕引来狗仔。”说着他一拉车门和路珂看了个对眼。
路珂笑嘻嘻地打招呼：“Good morning!”
程畅嘴一撇：“下来。”
路珂拒绝：“不，我块头大，夹中间坐着太难受了。”
程畅无奈地说：“你看谁家保姆车的副驾不给经纪人坐，快下来，我不是都禁止你举铁了吗！”
路珂振振有词：“我没举铁，我举得是矿泉水瓶。”
柳斯淇趁机打小报告：“4升。”
程畅头疼万分：“你们还挺得意？”
搅拌车安跃和稀泥道：“程哥坐我边上吧。”
路珂打定主意耍赖皮，程畅拖又拖不动，打也打不过，只得听从安跃的建议。
坐上车，程畅翻开他的小本子说：“我们作为开场嘉宾，下午一点半准时登场，演唱三首曲目，外加采访和游戏环节，两点四十左右结束。接下来回公司写签名卡，录制小影片等，晚上六点到八点，去参加电台访谈节目《RADIO STAR》，今天暂且就这些。”
“暂且？！”柳斯淇咋舌。
“怎么，嫌工作太多了？”程畅扬眉。
“哪能呢，”柳斯淇朝路珂挤眼睛，“我们还等着结算呢，是不是。”
路珂郑重点头：“我得赚钱买香水。”
程畅面无表情地说：“哦，那你们的目标还挺远大。”
“噗。”
驾驶座上的助理顾冬，低头闷笑。
这几个小年轻太能叭叭了，他们每天吃住在一起，居然还能有说不完的话，怪神奇的。
沈夕然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经纪人：“程哥，不是说M娱乐的男团9月出道吗？”
这9月眼见着过完了，也只放出了两段三十秒的预告，人脸都看不清。
具体原因程畅没有全部掌握，不过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M娱乐是女团起家的。
现今的大师姐“Moon Girl”，出道足有七年了，是现役最长寿的女团之一。从两年前就开始“养老”了，半年回归一次，频率稳定。
她们停在二线，路人盘不算大，但胜在粉丝长情，死忠粉不少。
今年M娱乐想把公司内的大势女团推上顶端，又想占有男团市场，投入甚多，分身乏术，所以下半年的“Moon Girl”回归搁浅。
月粉们虽然不满，但是在偶像安抚后，勉强接受了。
真正点燃导火索的是，不久之前公布的专辑制作名单，其中一首非主打赫然写着“Moon Girl”队长的名字。
师姐为师弟写歌并不少见，问题是，去年的采访中，该队长才说过，她们想制作一张完全由成员们作词作曲的专辑，所以她把其他的创作邀约都给推了。
这个队长，在娱乐圈里那么多年了，也有自己的脾气。
捏着鼻子捧新人便罢了，公司变本加厉，甚至要求她去“约束”粉丝，鼓动月粉们购买有“Moon Girl”参与的新团专辑。
她当天便发了一条限时动态：抱歉，我们写了几首歌，可惜都不符合标准，没办法跟大家见面了。
粉丝不是傻子啊，一看就明白偶像暗示什么。
家族爱？
那都是公司营销出来的。
为了利益，亲兄弟还会阋墙呢。
偶像之间如果关系好，粉丝多半会爱乌及乌，这平时连个互动都没有，你说师姐为了给师弟写歌，自己的专辑都不做了？
糊弄傻子啊。
月粉们近两年表现得太佛系了，M娱乐完全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低估了他们的杀伤力。
尤其是这些粉丝已经完成了从学校到社会的转变，思维更加成熟，不是公司发发水军，派派粉头就能控制住的。
为了新团的未来，M娱乐不得不暂缓脚步，先停下来处理公司内部的矛盾。
以上这些信息，程畅暂时不打算告诉成员们。
M娱乐公司大，矛盾也多，然而作为一个假想敌，是十分不错的。
他眼睛也不眨地回道：“据说延迟一个月，应该是内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几人一听，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安跃：“是不是MV的后制没做好？”
路珂：“有成员突然长胖了？”
柳斯淇啧啧两声：“天真。”
此言一出，包括程畅在内，五双眼睛都看了过去，顾冬要开车不好回头，高高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