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瑾瑜被叫回了神,发觉自己失态,脸上顿时有些羞赧,老实答道,“我知道他是谁。你们今天可是陪卢郡王打猎去的?”
那几人有些微愕。风公子闻言,也再次将眼睛朝瑾瑜递来。
瑾瑜看他们的样子,约摸估计自己猜对了,这才道,“你们今日可有见过刘立?”
风公子率先发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哥哥。”瑾瑜想了想,才答。
风公子却不信,“他哥哥不是病得起不来床了吗?你又是他哪来的哥哥?”
瑾瑜还没回,其余几个公子哥,都开始用暧昧地眼光上下打量瑾瑜,嘲笑道,“听闻那家伙风评很差。最喜欢找好看的男人认哥哥弟弟。就是不晓得,原来他还好你这一口。我看你该叫妹妹吧?哈哈哈……”那人说罢,居然用手中的马鞭,来挑瑾瑜的下巴。
瑾瑜怒视他一眼,夹了一下马肚子,勒紧缰绳,撤开一点,已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
“卢郡王呢?怎么打猎只有你们几个?”
风公子拖长声音“哦……”了一声,伏在马背上,抚摸马鬃,玩味地望着瑾瑜,“我晓得你是谁了。我还一直好奇,他嘴里常常念叨的‘拖油瓶’是哪个?今日一见,哼,那家伙还真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忒不满足!”
另一个也道,“卢郡王今日有急务要处理,就没来打猎。你家刘立非要跟风公子比试赛马和射箭。哪知技不如人,掉下了山崖,我们正急着赶回去禀报郡王,好派人来搜山救人呢。”
瑾瑜听得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急着赶回去’,方才见到他们时,分明是有说有笑,慢慢在逛。刚才风公子的那番话,还有他现下幸灾乐祸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副醋坛子打翻的模样。哪里像是单纯幕僚该有的状态,难道说……他是卢郡王的那个……?
瑾瑜想通的瞬间,再看他时,眼神也与方才大有不同。那风公子像是也明白了瑾瑜的想法,眉头皱了一下。
刹那,瑾瑜已心下了然,不再跟他们废话,策马匆匆离去。
到了西山猎场,一找便是七天。
刚开始,是为了寻刘立。哪知才一进山,就下了暴雨,正想回去,山洪又阻断了来时的路。不得已,瑾瑜只好翻山绕行,结果一不小心,就迷了路。几天下来,瑾瑜人在山中,外边的消息也不大清楚。饿了,就在林子中采些野果子充饥;渴了,就手捧清泉喝几口。瑾瑜骑来的马,早已葬身在山洪激流之中。翻身的路程,只能步行。刘立是死是活就更不晓得了。
这天,瑾瑜路过一处低谷,眼见天色将暗,头顶又乌云密布,正想找地方过夜,巧见前面一座垂直的山崖底部,恰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
瑾瑜心头一喜,正想上前,那山洞口的矮树丛中,突然响动了一下,似有活物躲在其内。
瑾瑜这几天在山内,遇到不少野兽。闻声赶紧猫下腰,藏在了一个土疙瘩后,直露出两只眼睛,往那处窥视。
不多时,果真看见一个跛脚的白毛狐狸,从刚才响动的矮树丛中走出来。那狐狸个头也不算太大,只跟往常看到的菜狗差不多大小。毛色雪白发亮,很是漂亮。唯独那受伤的右后腿上,凝着巴掌大的黑血,走路时,一瘸一拐,步履蹒跚。
它到了山洞前的小河沟旁,开始舔溪水解渴。看样子,像是许久不曾进食。饿得皮包骨头,有气无力。瑾瑜慢慢支起身子,瞪着狐狸喝水那处小溪边上,目不转睛。
因为他看到,仅在狐狸身后一尺开外,躺着一匹四蹄白毛的死马,正是自己以前牵错过的飞燕。
也是刘立的爱骑。
那狐狸……难倒就是刘立?
瑾瑜太想看清,忍不住上前一步,结果‘咔嚓’踩断了一截地上的枯木枝。那狐狸立即像踩中尾巴似的,机警地朝这边望来,牙齿外露,全神戒备,喉咙里也‘呜呜’发出低吼。
瑾瑜大着胆子又走上前几步,那狐狸远远与之僵持着,见瑾瑜往前,便慢慢往后退,步伐有些乱,下盘却很稳,前肢的指甲,长长地划在泥土地面上,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模样。
“刘立?”瑾瑜试探性地朝对面叫了一声。
狐狸碧色的眼珠子一亮,威胁式的低吼骤然不见了。下一瞬,只眨眼功夫,狐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扶树干,小腿有伤的男人。
夜幕下,瑾瑜看不清那人是不是刘立。于是,便想尽量上前,往那人身边走,哪知才迈开步子,对面那人却道:
“你站住!别过来!”出口的声音,霎时间证明了他的身份。
瑾瑜止住脚步,朝他喊话,“我是来找你的。你受伤了,我带你回去。”
“哼!”刘立冷笑道,“你会这么好心?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送我上西天,你会带我回去才有鬼!”
“我真的是来找你的。”瑾瑜平心静气望着对面,喉咙滚动几下,方才道,“你死了,刘清也活不成。跟我回去,你的腿需要看大夫。”
瑾瑜说罢就要上前,刘立却扶着树干,直往后退,“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你!你休想趁我受伤的时候治我于死地!”
一直乌云罩顶的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闪电,直劈在瑾瑜与刘立之间的大树上。一时间,好像山崩地裂,二者都吓得伏在地面上。眼睁睁看着那棵被劈的大树,断裂成两半,倒向刘立所站的地方。
“快躲开!”瑾瑜大喊。那树落地之时,发出巨大的声响。树干被雷击中时,已起了火,这下遇着地上的枯枝败叶,火势很快蔓延开来。不到一会儿工夫,刘立跌坐的周围,便围成了一片火海。
瑾瑜晃过神来,爬起来就想先找刘立,却见火光之中,刘立抱着头颅,蹲在原地,瑾瑜见他没事,先大松了一口气,又见火势还不到逃不出来的地步,刘立却一动都不动,非常害怕地缩成一团,极为畏惧地盯着火焰,根本不跑。
瑾瑜本想朝他喊,叫他赶紧出来,眼见如此,忽然想起以前叫人在暗巷里暗算他的事。
难倒他怕火?
怪不得那次自己和人怎么打,他都没事。却只要一点火,他就不动弹了。
瑾瑜想起以往在家,只要有火的地方,刘立也是向来不沾边的。哪怕再冷的冬天,他也从来不烤火,原来是这么回事。
火势借着大雨之前的风,越烧越旺。瑾瑜只好自己动手,抄起一些青树枝去灭火。所幸不久之后,天空就降下了倾盆大雨。火势也很快被扑灭了。
瑾瑜又脏又累,一身的汗,一脸的黑,最后又一头的雨水。
刘立却从始至终只是蹲在原地,抱着自己,一味地发着抖,看上去挺孬。
瑾瑜丢开手上的树枝,走到他身边,蹲下去拍拍他的头,“没事了。”
刘立身体一歪,倒在瑾瑜怀里,失去了知觉。
瑾瑜展臂接住它时,感觉有些不对,随手摸了摸刘立的额头,眉头一皱。
“好烫……”
‘滴、答……’
刘立微微转醒时,山洞顶上的钟乳石刚好落下一滴水,打在额头上,冰凉凉的,惹人一惊。睁开眼,四周仍旧是一片漆黑,只有洞口处的一丝光亮,显示现在是白天。
刘立一时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刺溜’一下想从石床上爬起来,腿脚却被人摁住了。
“别动!”
刘立顿时又是一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洞内昏暗的光线,方才看清面前之人,又迅速警惕起来。
“你想做什么?”
瑾瑜没回他,嘴里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刘立瞪着他好一会儿,他才以袖捂面,在掌心内吐出一坨绿色的,黏糊糊的东西,还连着唾液。
刘立嫌弃地看着,忍不住皱紧眉头,下一刻,居然看到他将那些浸过口水,又咬得稀烂的植物残渣,往自己受伤的小腿上抹,而自己流血的伤口处,已经在自己失去知觉的时候,涂抹了好多这种东西,一向极爱美,又洁癖十足的刘立瞬间崩溃地大喊大叫。一巴掌打开瑾瑜即将要伸来的手。
“你居然趁我失去知觉的时候,往我身上吐口水!你真是太让人恶心了!是不是跟钟九首那个脏猪玩得久了,也变得跟他一样邋遢?!”
瑾瑜手心咬碎的草药被他拍掉在地,不能用了。他也只是抬眼望了一下刘立,并未说话。
刘立的小腿受了伤,无法走路。瑾瑜要带他回家,刘立心中起疑,又身体受伤,不敢轻信瑾瑜,一路都小心翼翼放着瑾瑜,又出言挑衅。走了一阵,两人饥肠辘辘。瑾瑜扶着比自己强壮许多的刘立,很快没了力气,提出要刘立变成狐狸,自己抱着走,会轻松一些。
刘立更加疑心,对瑾瑜大吼,狐族只有在自己最信任的东西前,才会显露狐身。要自己在瑾瑜面前变,瑾瑜简直是痴心妄想,大意如此。
瑾瑜也不吭声,又扶着他走了一段,二人渐渐都力不从心。刘立渴了,催促刚坐下的瑾瑜去河边打水给他喝。瑾瑜回来之后,刘立却叫瑾瑜先喝,确定没有毒的情况下,全部抢来喝完了,一点都没有给瑾瑜剩下。
两人在山中走了几天,刘立渐渐察觉瑾瑜对自己没有加害之心,是真心想带他回家,又想不通为什么,于是便以开玩笑的口吻,问瑾瑜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是不是喜欢上自己,可惜瑾瑜沉默的态度,总是让自说自话的刘立每次都很快暴躁起来,说话的口气也很快就变得非常难听。
每次瑾瑜都是一直皱眉沉默,直到实在忍受不了,才以很平静的语气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刘清。怕刘立死了,刘清也活不成。
刘立听了,非但不满足,还郁闷又生气,但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解释心里的疑惑,于是也不说话。
二人的谈话每次都以刘立的挑衅起头,最后不欢而散。
刘立却开始忍不住观察瑾瑜。下雨的时候,二人躲进山洞避雨,洞内山风阴冷,刘立看着蜷成一团靠在洞壁睡觉的瑾瑜,衣角都是泥巴,哪怕睡着了,也紧皱着眉头,故意挑了一个离自己最远的位置睡,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洞顶落下的水珠帘,叮咚作响,奇怪地让刘立觉得此刻的心境很是耐人寻味,又说不上什么感觉。
瑾瑜睡醒之后,发现洞内已经没有了刘立的身影,只有大腿边上,靠了一只闭目而寐的白毛伤腿狐狸。
瑾瑜算了一下时辰,发现不再天黑以前赶回家,刘清体内新加的灵魂,就要散尽。刘清很可能性命不保。瑾瑜抱起狐狸,决定冒险爬山崖断壁,操近路回家。
狐狸趴在他背上,心想瑾瑜如果又异心要害老子,我就先下手为强,一口咬断他脖子,要死也拉个垫背的。结果一路往上爬的时候,好几次二人都险些丧命,狐狸也在途中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开始很配合地乖乖趴在瑾瑜背上,时不时用牙齿帮一下。
二人回到家中,刘立又变回人的模样。在家养伤期间,因为是狐,所以换药这种事,理所当然只能也只有是瑾瑜来做。
刘立对瑾瑜的态度变了很多,再也没有出言挑衅或当面说出难听的话,却几乎与瑾瑜不交谈了。有时瑾瑜帮他换药的时候,刘立就只是沉默看着,发现出神了,又非常自然地移开目光。瑾瑜明知道他在看自己,既不对视,也不刻意紧张。
而一切的‘不刻意’,让两人彼此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刻意’尴尬起来。
后来很多生活的细节,让刘立又发现,其实瑾瑜对自己,一直有一种刻意的示好。只不过三年以来,自己怀着憎恨瑾瑜的心,从来没有发现过。而瑾瑜所有对自己的细节,瑾瑜都已经不耐其烦地做了无数次。就好像强迫自己造成一种喜欢刘立的假象,来达到欺骗自己的目的。
刘立终于明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瑾瑜已经做好牺牲自己,换刘清活的觉悟。可惜他就是一直骗自己,也没办法爱上刘立。可他还是一直坚持对自己讨厌的刘立示好,想要改变这种现状。
刘立搞不懂瑾瑜现在对自己这么好,究竟是已经真的爱上自己了,还是因为习惯,又很讨厌这种陌生的心境。觉得干嘛放这么多心思在一个人类身上?又刻意忽略掉了。
过了一阵,刘立腿伤好了,去看刘清。这时的刘清已经完全只剩喘气的份,眼睛都睁不开,躺在床上,像个植物人。
瑾瑜每天来帮他活动四肢,擦洗身体。日复一日,做得那么自然,没有怨言。
这一次刘立依旧靠站在刘清房内的屏风处,看着瑾瑜坐在刘清床沿,习以为常的一幕,没有说话,也的确找不出语言。
恰好下人来传,说卢郡王来传,听说刘立受伤以好,叫他去府上玩。
屋内二人都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瑾瑜立即回了头,去看刘立。
那种眼神,让刘立有些惊,又少许喜,更多的却是莫名地产生了一种责任。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就一如以往地痞痞一笑,打开扇子,故意笑出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就要出门。
瑾瑜却突然丢下手中的帕子(在给刘清擦手),追了两步,叫住刘立,又突然停下了。刘立没回头,停了脚步,侧头偏了一点,等他说话。
结果瑾瑜吞吞吐吐,只开口叫他今晚回家。因为是十五。
刘立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走了。
到了晚上,刘立果然回来了,看到瑾瑜照旧发情地蜷缩在床上,衣不遮体,又想习惯性地用手帮他解决,结果这次被瑾瑜一把抓住了。刘立还没开口,瑾瑜就已经对着他嘴唇吻了下去。刘立这次也跟中了魔似的,不知道是夜色太美好,还是今晚瑾瑜身上的睡衣特别诱惑,反正总而言之,他就失控了,于是二人阔别了一年之久,终于又滚床单了。
期间那个激烈,瑾瑜张开腿配合的姿态,还有沉浸在情欲里兴奋得呻吟,都让刘立彻底忘却了一切。
两个人欢愉一场过后,刘立心头又是无休无止的困惑。瑾瑜也只是很没有力气地躺在床上喘气。刘立觉得这段时间二人呆在一起的时间,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压抑得只想逃,于是就……走了。
从此不再回家,天天不是睡在花街柳巷,就是卢郡王家。
因为他知道如果刘清有事,瑾瑜一定会来找自己。
瑾瑜这几年跟钟馗成了好朋友。钟馗平时很邋遢,每回瑾瑜来他家前,他一定会沐浴更衣,搞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瑾瑜每次来,二人都只是坐在树下,听钟馗弹琴。有时瑾瑜累了,就躺在一旁,说一些钟馗听不明白的话,然后淡淡一笑。钟馗原本在皱眉想:瑾瑜是不是不开心。一见他笑,就什么都忘了问。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十五那天晚上,瑾瑜从钟馗家回。钟馗提出要送他。走到一个男倌馆门口,瑾瑜突然听见里头一群莺莺燕燕和几个男客人在嬉笑,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刘立。
瑾瑜几乎是听到的一瞬间就往刘立坐的那里望去,结果恰好看见卢郡王调笑刘立,非要刘立喝一杯掺了东西的酒。
刘立一直在笑,放浪形骸,醉生梦死。可他眼里的孤寂,只有瑾瑜看见了。于是瑾瑜便站在门外,眼神亦很复杂地望着门内的刘立。那么多人就只看他一个。钟馗站在瑾瑜身边,当街那么多人,他就只看到瑾瑜眼里的复杂,可他自己眼里受伤的神情,便没有人看见了。
刘立终于看到了门外的瑾瑜,有些愣住,又很快不着痕迹地想要离开。卢郡王身边的风公子很快也看到了瑾瑜,于是向卢郡王进谗言。
卢郡王听了很不高兴,叫住刘立不许他走。刘立听了,仍旧执意想走,卢郡王就以床底之欢,邀请刘立。风公子一听,脸色顿时黑了一半,满腹偷鸡不得拾把米的愤怒,又不好做声。
刘立一笑,只说:不得反悔,还有改天之类的话,刚想走,卢郡王搂住刘立的腰,捏住他下巴,笑得邪狞,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只在上面的。”
刘立脸色一变,又立即笑得风流又暧昧,推开他,转身走出了门,瞥了一眼门口呆着的瑾瑜和钟馗,头也不回地走了。瑾瑜立即去追,钟馗也想追,走了几步,又停下了,恹恹收回了想拉住瑾瑜袖子的手,却没看见身后台阶上眼神怨毒的风公子。
这晚回到家,瑾瑜看到刘立眼无聚焦地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瑾瑜走过去坐在床沿,拉开衣襟,对刘立说:“你上我吧。”
刘立只是一把将他拉倒在床上,又想只用手。瑾瑜却变得很大胆,也不说话,只是又搂脖子,又亲嘴,一个劲地勾引刘立。刘立心里烦躁,瑾瑜又一直衣着半褪地拱在自己怀里喘气,一不留神,又失控了。
结果这一做,把心里那些怨气都发泄了出来。两个人汗流浃背地在床上滚(没想到我写了三年H,最后一次竟然可以用出如此和谐的词汇),第三次时,用的是骑乘位,刘立看着鬓发汗湿的瑾瑜,主动坐在自己身上扭,突然感觉心里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瑾瑜睁着雾气朦胧的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刘立,喘气的声音都性感到令人发狂。
瑾瑜说,“你不要再去找卢郡王。以后你就上我。”
刘立没说话,突然抱紧他,二人同时到达了高潮,瑾瑜突然身体脱力,脑袋栽在刘立肩窝上,四肢也软了。
刘立突然就慌了,手忙脚乱地把他放在床上,嘴对嘴亲了他一下,像是度了一口气给瑾瑜,然后一直定定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瑾瑜幽幽转醒,一睁眼,看到刘立的眼睛,便笑得有些虚弱,很无所谓地语气说了一句,因为太舒服而晕过去之类的话。说完自己都不相信,刘立也不相信,移开眼睛,一时场面又变得很尴尬。
第二天,刘立居然没有出门。陪着瑾瑜呆了很长时间。瑾瑜觉得奇怪,又有些受宠若惊地拘谨,于是话都不自觉地多起来。结果很快给刘立套话紫之中,发现瑾瑜这段时间记性变得很不好。瑾瑜察觉到什么,就解释说是自己最近没睡好造成的。刘立便不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瑾瑜照例在开饭前,示好地想给刘立夹菜,结果筷子一滑,没夹起来,又试了几次才成功。瑾瑜抱歉地笑笑,又说了一些话,掩饰过去。刘立看在眼里,心中梗了块石头一般难受。
因为以他以往吸魂的经历,他知道瑾瑜这些身体现象代表着什么,但是又不愿相信,不愿去想一些事情。
吃过饭,刘立叫瑾瑜睡午觉。瑾瑜从来不睡午觉,觉得很奇怪,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真的困倦起来,而且瞌睡至极,竟一觉睡到了旁晚。起来的时候,刘立已经不在身边了,一问下人,说刘立已经去卢郡王府上了。
瑾瑜着急往郡王府去。到了郡王家,一番通传之后,瑾瑜顺利地进入了卢郡王的卧室。
外间没有人,刘立披着头发,挑开珠帘从里间走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深衣。胸膛处没有衣襟遮挡,全部都是粉红色的吻痕,敞开的衣摆,让瑾瑜看到刘立裸露的大腿内侧,刚好在此时流下一缕乳白色的黏液。
刘立眼神冷漠地问瑾瑜来干嘛,卢郡王正在睡觉,叫他滚。
瑾瑜有些受不了眼见的事实,要刘立一起走。刘立不肯,还叫进下人,将瑾瑜打出了卢郡王府。
结果几天之后,刘立就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抬回来的。全身上下都是伤,已经晕过去了。那种伤,都是男人在床上折腾的。
瑾瑜这回照顾刘立很久,他才重新清醒过来。咬牙切齿骂郡王的幕僚——风公子,并告诉瑾瑜风公子是条蛇精,叫瑾瑜以后不许去郡王府。
这一回瑾瑜却对刘立没什么好脸色,说他是报应。并一再强调以前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现在全报应到他自己身上。刘立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怒火攻心,强 暴根本不反抗的瑾瑜。
刘立进入他身体的时候,瑾瑜感觉一丝恍然,像是身体中的一部分,离开了,有些恍惚。脑袋也是一震,很快晕了过去。
隔天瑾瑜想写字,发现笔怎么也拿不起来了。而且开始非常瞌睡,常常本来只是想呆在一个地方一会儿,结果很快就失去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立身体好了之后,又要去郡王府,找风公子报仇。刘清的命也已经到了尽头。
瑾瑜提出,要刘立走前跟他喝一次酒。
刘立本想推脱,却还是答应下来。两个人烂醉如泥,倒是笑在一起,豁达了。
刘立说,要是救不了青青,他往后都会为此遗憾。
瑾瑜就躺在他旁边,只是笑,又问他,知道自己遗憾什么?
刘立说不知道。瑾瑜就很落魄地说,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被人亲过。无论是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喜欢自己的,都没有。感觉有点遗憾。
刘立听了不知道说什么。也没告诉他,自己以前给他度气的时候,是亲过他的,又觉得他后来说的那句话,自己要是承认了,有点奇怪,也很不好意思,于是就没讲。
瑾瑜突然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定定看着刘立,问他可不可以再跟自己来一次。
刘立很想拒绝,打心眼里知道一定要拒绝,谁知看着瑾瑜的眼睛,开口的话,竟然变成了“好吧。”
清爽的秋风夜,屋内幔纱飘舞。床底之间抱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下身连在一起,目光如水对望着彼此。高潮的一瞬间,刘立发觉这么多年,瑾瑜头一回在自己面前露出一抹没有负担又满足的笑,笑容的收尾,他亲了一下自己,唇和唇才刚贴上,瑾瑜身体一滑,生命的时钟也在这一刻,彻底停顿下来。
刘立眼睁睁看着瑾瑜的身体在自己的怀抱中倒下,身体还带着温暖的感觉,眼睛却已经再也睁不开了。心脏的部位,连出一条锁链,通向门外,刘立知道锁链的尽头,栓着的,是瑾瑜的魂魄。
他终于已经抽魂成功。而瑾瑜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副空壳。
刘立大脑内一片空白,也没有什么思想,低头看着瑾瑜紧闭的睫毛,好久,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抱起瑾瑜,推开门往刘清的屋里走,到了刘清床铺那儿,将瑾瑜放下,把树精的魂魄抽出来,放进了瑾瑜身体里。
等了一会儿,瑾瑜果然睁开眼睛,活蹦乱跳地爬起来,跟刘立说话,很是高兴。
刘立也高兴地笑着回答他,看着面前瑾瑜的脸,心里居然有一丝害怕,却不知道在怕什么。
树精很兴奋地跳下床,跑到镜子面前看自己的样子,摸摸头发,又摆摆姿势,很是满意瑾瑜的躯壳。
刘立坐在床沿,看着瑾瑜不同以往的动作和表情,心里突然慌起来,随便说了一个理由,离开树精,顺着心脏延伸出来的锁链去寻。
结果一直出了刘府,出了城,锁链还没有到尽头。
刘立一边顺着锁链走,一边心绞痛不止。因为这条锁链,代表着他所抽魂魄之人,有多么想在死后见到自己,无论什么原因。质问也好,心有不甘也好。可是瑾瑜的魂锁,却那么长……他根本就不想再见自己,一次,都不想。
刘立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混蛋,什么时候爱上的……骗子……”终于走到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远远便看见瑾瑜背对着自己,站在大榕树下,一身白衣,腿脚是透明的,心房上,连着自己锁链的另一头。
他,已经是鬼了。
刘立忽然全身冰凉地痉挛,肌肉和心都抽搐不已,一时竟连脚步都迈不动了。
瑾瑜却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仅差几步,就走到面前的刘立,微笑着问了句:
“他还好吧?”
刘立点点头,知道他惦记的是刘清,说了句,“他没事了。”就找不出可以再说的话,也不敢再看他,于是变出一把剑穗是白狐毛的长剑,朝地面一插,砍断了魂锁。
瑾瑜彻底变成了孤魂野鬼。
刘立丢下一句,“你别乱走,呆在一处半个时辰后,鬼门关就会自动打开。”末了又补上一句,“找个好人家投胎。”说罢,转身就跑,像是逃避什么般,一跑,完停不下来,一口气奔回了城,直到再也喘不过气,才想起自己还要呼吸。
瑾瑜蹲在树下,孤零零等待鬼门开启,突然树梢上一动,几片树叶落下间,瑾瑜眼前出现一条大蛇。
刘府办丧事。死的,当然是一向病弱的刘清。刘员外和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死去活来。前来拜祭的亲戚朋友,都劝慰两老,说刘清的身体,这天是早晚的事,叫他们节哀顺变。
下人们却很奇怪。一向跟大少爷刘清很亲近的瑾瑜,看不出一丝难过,倒是一向与刘清不合的刘立,哭得肝肠寸断。
于是下人们议论纷纷,都说还是血浓于水,要紧关头,还是亲兄弟感情深。
树精得了皮囊,以往虽呆在刘清体内,却睡时多,醒时少,根本不大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如今好似解放般,立即缠着刘立,要“开荤”。
刘立‘大’字一躺,说:“你来吧。”
青青开心不已,背后划出树根与树梢无数,看样子像滑腻腻的JJ,满屋子都是,触手一般往刘立身上各敏感处聚拢。
一些缠绕着刘立手脚腕,一些勾住乳头与JJ,还有一些钻进尿道,更有好奇捅进后庭,塞满刘立口腔的。触手分泌出一些黏液,具有催情作用,刘立渐渐失去理智,沉迷进情欲中。
一场欢愉过后,刘立却发觉,自己期待已久的与青青的第一次H,完全跟自己畅想了一万次中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特别是他看着那张瑾瑜的脸,笑出瑾瑜从不曾有过的气质与神情,感觉都是陌生的。
青青却很是高兴,如胶似漆地对刘立好,却逐渐随着时间的流逝,发觉刘立对自己并不怎么样。
自己每次充满爱意的示好,都会受到冷遇。再后来,刘立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青青一眼。青青渐渐发现事情的本质,质问刘立是不是已经喜欢上瑾瑜?
刘立听到这个问题时,几乎全身肌肉都紧绷到失去知觉,脸上明明在笑,表情却是僵硬的。这段时间一直沉默的他,突然就变得很多话,不停地在青青探寻又疑惑的眼神中,喋喋不休地说:“我怎么会喜欢一个人类?笑话。这不扯的吗?人类的寿命多脆弱。人心又叵测。再说我要是喜欢他,我怎么会斩断情锁,让他去投胎?你想太多了……”之类的话,说完就抱住青青H,完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每回对视,依然会回避青青的眼神。
府中下人们开始议论,说瑾瑜(就是青青)无情无义,像个婊子。原本一直看中刘清是大少爷,就对他好。结果刘清死了,他又把自己送上三少爷刘立的床。
只有瑾瑜原本的丫鬟小翠,始终相信自己伺候的二少爷不是这种人。有一次青青撑头在窗前发呆,刚好听到下人们的议论,小翠一气,就冲动说出瑾瑜以前对刘清所做的点点滴滴。
青青听了,开始觉得很疑惑,暗示性的问小翠。终于给他套出来,原来瑾瑜生前,是喜欢刘清的。
由于青青呆在刘清身体内太久,还是受了一定的影响,于是他开始时不时问小翠,以前瑾瑜怎么对刘清。
小翠便把以前瑾瑜对刘清的好,细微末节都全数告诉给青青听。
日复一日,青青对比刘立对自己的态度,再想想瑾瑜对刘清(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对青青),就越发喜欢照镜子。
到最后,竟发展到不再找刘立做那事,而是宁愿面对镜子自渎。
青青也再没追问过刘立是不是喜欢瑾瑜。因为刘立也已经发觉,青青爱上了一个死人,爱上了自己现有容貌的原先主人。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刘立和青青都以为瑾瑜已经投胎做人。
哪知道瑾瑜根本没有得去地府,而是刘立刚走,就被一直潜伏在树上偷听的蛇精,给抓了去,软禁在郡王府中。
蛇精(风公子)抓他,一开始是为了挟制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刘立。结果发现瑾瑜是艳鬼。
艳鬼,死因是马上风。就是做 爱时死去的鬼,才能叫艳鬼。
鬼都有饿的时候,所以叫饿鬼。
艳鬼平常都是透明的,长相会因为看到他的人的喜好而变化得更美丽。如果不想让人摸,就摸不到。而艳鬼饿的时候,就会想找人做 爱,身体也会因为饿的程度,由冰冷刺骨越变越烫。哪怕它不想让人摸,身体也会变成实体,软绵绵散发香味,就好像人一样。
于是自古以来,都有很多人死于被艳鬼吸阳气。
蛇性本淫,见到瑾瑜是艳鬼,哪里肯放过,于是软禁瑾瑜,每夜与之交尾。瑾瑜饿起来,又不想害人,于是只好妥协。白天瑾瑜没有东西遮体,又不能见光,只能呆在阴暗屋子里,不得离开。
日子久了,蛇精渐渐对瑾瑜有了感情,想讨好他,便问他有什么心愿。
瑾瑜说想投胎。蛇精觉得奇怪,本以为他会说自己想见刘立,于是不放心又问。
瑾瑜便苦笑一下,因为已死,也没什么顾及,于是把生前的事都跟蛇精说了。蛇精大为震撼,烧了一件黑色斗篷给瑾瑜,跟他说,自己愿意离开郡王府,带他去地府,助他投胎。
瑾瑜穿上黑色斗篷,全身上下一丝不露。蛇精牵着他的手,准备带他离开扬州,去附近一个阴气浓重的坟地,等鬼门关打开。哪知这晚刚好是花灯节,街上行人拥挤。蛇精牵着瑾瑜的手,在前边开路,结果遇上前来报旧仇的宿敌——山猫精,被暗算伤了元气,眼看就要在人群中变了蛇身。无奈之下,只好松开牵瑾瑜的手,逃进了一条小巷子里。瑾瑜是鬼,身体很轻,几乎是瞬间就被拥挤的人群冲散。
郁闷许久,终于决定出门散心的刘立与青青。走到一半,人群突然潮水一般涌来,正想退后,刘立怀里突然撞进一个人,轻飘飘的,低头一瞧,黑衣斗篷,遮面盖头,清澈的眼睛一抬,脸上的纱布掉了,居然是瑾瑜。
刘立霎时就傻掉了。抱着瑾瑜跪在当街,根本不知道心里的感觉怎么形容。
瑾瑜看到青青,赶紧从刘立怀中出来,抱歉地对他一笑,生怕产生什么误会。刘立的脸顿时就黑了一半。青青却是一喜,瑾瑜的这个动作,让他觉得,自己单恋了许久的死人,果然对自己是有情的,不单只是喜欢刘清(他觉得瑾瑜喜欢刘清是对兄长的崇拜,真正喜欢的是自己,而且很后悔自己叫刘立勾引瑾瑜,要不然瑾瑜还是喜欢自己的,不会喜欢刘立,从而被勾魂死去,为此青青自责了很久)。
于是两个妖孽立即拉着瑾瑜回了家,追问瑾瑜这段时间的去向。
瑾瑜死活不肯说,却又饿了,害怕自己做出丢脸又冲动的事情,于是便想走。
青青毕竟比狐狸大一千岁,很快发现了瑾瑜隐藏的秘密,于是故意支开狐狸,骗瑾瑜跟自己上床。
做的时候,诡异无比。青青只是坐在屋中的圆桌前,淡定喝茶。衣摆下伸出来的不是脚,而是盘根错节的触手系JJ,全部爬满窗户与门框,堵住所有出路,不让瑾瑜逃走。而瑾瑜早已被他生出来的无数根JJ压在床上,捆住手脚,嘴里,后庭,以及尿道都塞满了这些树精的触手。呻吟还是不住地溢出来,嘴角除了树精分泌的黏液,还有瑾瑜流下的口水。
而青青只是衣冠楚楚地坐在圆桌前,享受地舔着嘴唇,闭着眼睛,好像品尝到无与伦比的美食。
刘立发觉不对劲,赶回来时,被树根树枝挡在门外,看到瑾瑜在屋内的样子,怒火中烧,开始对屋内的青青大吼大叫,以为瑾瑜是被强迫的,变出狐穗剑砍断门前的一些树枝,冲进屋内。瑾瑜已经被喂饱了。因为觉得自己太过淫荡,害羞的瑾瑜不愿面对二人,赶紧变作透明魂魄,消失在立即就要抓住他的刘立眼前。
刘立简直疯了,质问青青为什么要这么对瑾瑜。青青坏笑,带着诱惑,告诉了刘立,关于艳鬼的一切。
刘立越听,脸越红,渐渐就不说话,也不怒了。
过了一会儿,又底气不足地问青青,“他都不见了……”
青青狡黠一笑,“害羞呗。饿了就会回来的。”
果然后来瑾瑜饿的时候,又回来了。却避开青青,见刘立。
刘立这回装B了,故意写字,不看他,装得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问瑾瑜为什么不去找青青,笑问他是不是被青青的H方式吓到了,还暗示瑾瑜对比,以往自己对瑾瑜H的时候多么温柔。
瑾瑜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横在青青和刘立之间的第三者,现在又来主动勾引刘立做这种事,觉得很不齿,一急之下,哭着想逃,才飘到门口,被刘立一把抓住,吓得抱在怀里来回啃,还边亲边骂他蠢。
瑾瑜饿急,很快受不了诱惑,与刘立激烈无比滚床单。饱了又不好意思地消失不见。刘立醒来看不见瑾瑜,又气又急,喊又喊不出来,根本没得办法。
第二回瑾瑜再来找他,刘立就闹别扭了,死活要求瑾瑜做完不跑,才肯‘勉为其难’地答应和瑾瑜H。
一来二去,青青很快发现两人的性爱,于是很不爽。逮到一次瑾瑜正要和刘立H,他就变出树根无数,冲进房内,将刘立压在墙上,用触手固定好,自己抱住饿急的瑾瑜又舔又咬。瑾瑜羞得之哭,又逃不开。刘立被压在墙上,变作狐身,四肢乱动,想从树根之间爬出来救瑾瑜,结果青青一气之下,用树根变成一个笼子,将躺在床上的瑾瑜关进去,用树根(触手)H他。刘立看得眼红,呼呼喷着气,将狐狸头伸进笼子里,却伸长舌头,只能舔到瑾瑜的脚底心。
瑾瑜被刺激得大声呻吟,精液喷溅在狐狸鼻头上,狐狸舔了舔,哀怨地望着趴在笼子上,满足不已舔嘴唇的青青。
青青解开笼子,刘立立即扑上去,也要攻瑾瑜,却见瑾瑜呜呜直哭,又横竖下不去手了,于是抱起来拍拍背,瞪着青青,很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