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方以撒也察觉到乔石夷不大想和他说话,讪讪回道。乔石夷捞起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说:“今天挺忙的,就不和你多说了,你要是想和贺琛出来吃饭聊天,等下次吧。”
方以撒连忙说:“好的,谢谢乔哥。”
乔石夷说:“那我先进去了,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
他伸出手,就和以前一样,在方以撒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还没待方以撒反过来过便进了店。
方以撒拨了拨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有些开心,又没由来的有些难过。
他知道乔石夷对贺崇有极大的成见,也曾想过牵线让乔石夷和贺崇谈一谈,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些误会,贺崇并不是一个为了传宗接代去买女性子宫的人,贺琛和乔石夷看起来也没有一丁点像兄弟的地方。
可惜他是一个局外人,这件事情乔石夷也不愿意提及,每每只有作罢。
方以撒站起来,突然想起来自己留在户籍中心的DNA信息,趁着天色还早,便打算去一趟。
户籍中心离这里并不太远,方以撒在路边找了一辆单车,慢悠悠地骑了过去。
户籍中心一楼是办事大厅,下面有十余步阶梯,方以撒腿长,三步并作两步向上走,还没到大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喧闹的人声。
有人闹事吗?
方以撒停了下来,门口涌出来一群人,一男一女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焦心地劝着,一边的保安和工作人员也围在一旁,不住地和那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却像被抽走了脊椎一般,瘫坐在地上,一边嚎哭一边推搡着扶住他的男女。
“我昨天还梦见小宝了,他说他想我和她妈,你们不要糊弄我,说他死了,我怎么可能梦见死人,他就是小宝,他长大了……你奶奶给我托梦,也说他长大了,成材了——”
“爸,我们回去再说,您不能耽误人家工作啊——”
身边的女人蹲下来,想搀住他,男人却推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扑向了身边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小伙子,你给查查,小宝现在在哪里,你们有电脑,一查就查到了——”
他拽得很大力,差点让工作人员摔在了地上,他的儿子女儿连忙去扶那个工作人员,男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又要去抓另一个工作人员,那个工作人员是个姑娘,被这男人吓得花容失色,方以撒在一边看情况不妙,连忙上前去,拦住那个男人:“大伯,您——”
那个男人扑过来,本想推开方以撒,抬头一看,推搡的手势顿时停了——
“小宝?!”
男人慌慌张张地抓住方以撒的肩膀,方以撒一头雾水,那个男人却突然拽着他,向自己的儿女走去。
“你们快来看,快看,小宝回来了——”
那个男人又哭又笑,拖着方以撒的手却丝毫不放松,方以撒满脸尴尬,想挣开又担心惊扰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的男人,只有任那个男人拖着自己到处跑。
“诶,这位师傅,这是来办事的市民——”
“爸,您快松开,您认错人了——”
周围人都来劝,那个男人却罔若未闻,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方以撒。
“他就是我的儿子!”
方以撒找到空隙,本想趁机想挣开,听到这话鼻子突然一酸。
他也是在找自己的儿子吗?
就在方以撒发愣的瞬间,几个保安冲上来,架着男人的胳膊,把方以撒从男人在桎梏下救了出来。
男人的儿子不断向方以撒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爸他最近犯了病,看到一个人就说是我弟弟,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了?”
“我没事,不需要去医院。”
“诶,他脖子被抓伤了。”
有人眼尖看到了了方以撒脖子上的血痕,方以撒伸手一摸,果然一手铁锈味。
户籍中心的工作人员连忙走过来:“办公室里有急救包,你跟我去处理一下,等会儿上医院。”
男人的儿子刚过去劝了下父亲,听到要上医院,连忙跑过来问:“办公室在哪儿?”
工作人员说:“在二楼。“
“那小哥你先跟着她们去办公室,等我把我爸送上车,再来送你去医院。”
还未等方以撒说不用,那个男人又慌慌张张去劝自己的父亲了。
方以撒摸着脖子,视线随着男人的背影,追随到了门口的角落。
被高大的保安拦着,那个男人依然不住地朝方以撒这边挥手,声嘶力竭地叫着小宝。
工作人员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方以撒还没动,又走过来:“怎么啦?”
“那个大伯——”
“哎,隔段时间就要来这里闹腾一次。”工作人员说起来头疼。
方以撒问:“我听他叫我小宝。”
“小宝是他的小儿子。
“小宝是不见了吗?”
工作人员面露同情的神色:“是的,以前他带孩子出去玩,去买根烟的功夫,回来孩子就不见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被拐走也就算了,据说那天他到处找,被他发现了人贩子的踪迹,结果对方的同伙开着车来了,他就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人贩子抱上了车,后来他就精神不太对劲了。”
方以撒有些沉默,许久,他才说:“我也是被拐卖的。“
“诶,是吗?”
方以撒点头:“我前段时间在这里采集了基因和指纹。”
工作人员说:“那就好,只要入库了,希望就会多不少。这位先生也是前段时间过来采集了,听到我们说有很大的希望,就一直过来守着,看到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就冲上去认孩子,谁的话都不听。”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上了楼,刚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正待推门,方以撒的手机突然响了。
方以撒掏出手机一看,是贺崇的电话。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
贺崇问:“等会儿有人约吗?”
方以撒说:“没有啊。”
贺崇笑道:“那我就约你了,今天我提前下班,我们去看电影。”
方以撒还没有从刚刚的突发状况中反应过来:“啊?”
贺崇问:“啊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
方以撒想起脖子上的伤口,突然有些为难:“我……我在户籍中心。”
“户籍中心?”
“嗯,我本来是想在上课前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新进展,结果遇上一点事情……”
方以撒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告诉贺崇自己会来户籍中心,总让他感觉做错了什么。
贺崇似乎也有些紧张:“什么事?”
方以撒说:“我遇上一个儿子被拐的大伯,他把我认成他的儿子了,然后人有点多,脖子上被划了两道,这边有个姐姐带我去办公室处理伤口,等会儿上医院。”
贺崇说:“你在这等我,我马上过来。”
贺崇的公司离这里不远,方以撒处理完伤口,贺崇就到了,看到方以撒脖子上的伤口,心疼万分:“怎么回事?”
“不小心被人抓到了,没事的。”
贺崇说:“还说没事,这么长的两道伤口。”
方以撒脖子上的伤口差不多三厘米长,处理过后几乎看不见了,贺崇还是担心:“走吧,我先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
他向工作人员道了谢,工作人员却说:”先生,要不要先等等,那边的家属说要带这位小哥上医院的。“
对于伤害方以撒的人,贺崇的语气明显不怎么好:“帮我转告一下不用了,他们上医院能等,我等不了。”
工作人员说:“要不您留个电话吧。”
贺崇想拒绝,方以撒却说:“行,我留一个,留我的电话。”
他在本子上写下电话号码后才离开,过了会儿,那个男人的儿子气喘吁吁地敲开门,看到方以撒不在里面,问到:”那个男学生呢?“
“他走了。”
工作人员拿过本子,撕下方以撒写下电话号码的那一页:“这是他的电话号码,有事您联系他吧。”
“不是,我有其他事找他。”他接过那张纸,抬头问道,“我刚听你同事说,他也在你们这里登记了?据说也是被拐卖的?”
工作人员没有直接承认:“如果您是觉得他有可能是您走失的弟弟,那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您,是不会存在这种情况的,您的父亲和他都入库了,如果匹配,这边是会发现的。”
“能不能让我们看看结果。”这个年轻人一脸愁容,“我爸那个情况您也看到了,我们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的,这么多年来,我们花了不少钱,也花了不少精力,就是等着我弟弟回家——”
“这个真的不方便,如果要调取那位小哥的信息,也需要他本人来的。”
“你等我,我给他打电话。”
他说完掏出手机,给方以撒拨了电话,方以撒想了想,说:“要不等我打完针了过来?”
身边一个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插过来:“等你打完针了,人家也得下班了。”
“对奥——”
“没事没事,要不你明天过来?你方便的话留个地址,明天我让我姐开车去接你。”
那边似乎和身边的人商量什么,过了一会儿,方以撒回道:“我明天过来。”
在方以撒面前,贺崇对这户人家颇有微词:“他们是不相信现代技术吗?一定要调你的信息出来再查一次?”
方以撒说:“如果是我,我也会希望能有机会再查一次的。”
他想起那个头发花白身体消瘦的男人,还是止不住的心酸:“我能理解他。”
方以撒低下头,手指抠着手机的贴膜,这是他有心事时的样子,贺崇妥协了;“好吧,明天我陪你来。”
“不用了,你明天要上班。”
贺崇说:“上班有你重要?他要再给你脖子上抓两条血印子,那我真得翻脸了。”
方以撒从没在贺崇面前说过这两条血印是那个男人抓的,就是因为担心贺崇会生气,可惜贺崇还是看出来了。
而且听贺崇的语气,他连前因后果都猜得相差无几,方以撒说:”好吧,明天你和我一起来,不过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等他们发现不是,你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贺崇低头在手机上敲了几行字:“行。”
明天会发生的情况贺崇再清楚不过,方以撒的指纹和DNA信息都已经被删除,那家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场面可能会有些混乱,但是不失为一个机会。
周媛对贺崇发来的信息有些摸不着头脑,贺崇怎么会突然要给别人找孩子,还找得这么着急。
过了一会儿,贺崇又说:“明天下午你联系一下那家的子女,愿不愿意用商业基因库,如果愿意,拿去商业基因库匹配,那边信息收集得更全面,找起来更容易。”
周媛说:“好的,我会尽快把结果向您汇报。”
贺崇说:“十天内给我答复,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要把情况汇报给我。”
所有人都不清楚贺崇在想什么,直到方以撒发现自己的信息录入错误,直到收到那个男人的孩子在多年前已经夭亡的消息。
贺崇私下去和那个男人的儿子见了一面,一个礼拜后,在方以撒重新录入了自己的基因信息后,传来了他的DNA匹配的消息。
那时候方以撒正打算去食堂吃午饭,接到这个消息后,他当即扔下了饭卡,向老师请了假,贺崇比方以撒提前收到了消息,车就停在门外,他也顾不上避嫌了,坐上车直奔户籍中心。
一路上,他坐立难安,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
“会出错吗?亲子鉴定会出错吗?万一不是岂不是误会闹大了?”
贺崇问他:“你觉得他不是你的父亲?”
方以撒猛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能承受,但是我怕他受不了。”
贺崇说:“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方以撒有些苦恼;“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是直觉,还是那次见面并没有幻想中的父慈子孝的画面?
方以撒撑着头想了会儿,贺崇搂过他:“以前总是说要找父亲,现在找到了,怎么反而不敢认了?”
方以撒说:“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预想中迫不及待的心情并没有来临,车停在了户籍中心前的停车场,方以撒一下车,就看到不远处几个人围着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比上次的情况好了些,只是腰背越发佝偻了。
这个男人才四十多岁,却已经苍老得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方以撒百感交集。
贺崇也下了车,看到方以撒站在原地不敢上去,说:“没有人能保证亲子鉴定百分之百没有错误,如果你担心,我可以让你们再做一次。”
“不,他就是我的爸爸。”
也许是男人花白的头发,也许是当初那句声嘶力竭的“他就是我的儿子”,刚才的疑问和喜悦在此刻通通烟消云散,这么多年来的辛酸苦辣通通涌上心头。
他们找了彼此那么多年啊。
方以撒慢慢的走过去,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半跪了下来。
“爸,我是小宝。”
男人摸着他的头,浑浊的泪水滑了下来。
这是属于方以撒和他父亲相聚的时候,贺崇手插在口袋里,翩然转身,他是一个俊朗稳重的男人,即使心里有滔天巨浪,动作依然潇洒。
没人知道,他右手的拳头,已经被捏出了血痕。
贺崇回到车上,拆了一包寿百年,抽出一支叼进嘴里。
“借个火。”
方以撒不爱烟味,贺崇已经戒了一段时间的烟,就连打火机也都一并扔掉了,司机掏出打火机,替贺崇点燃了烟。贺崇靠在椅背上,一边抽烟一边观察着不远处的动静。
一包寿百年去了大半,贺崇的电话响了。
他叼着烟接了:“以撒?”
方以撒说:“我爸让我晚上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贺崇说:“你去吃吧,明天还要上课,吃完我来接你。”
方以撒问:“你真的不去?”
贺崇吐了个烟圈:“以撒,我不方便去。”
“哦……”
方以撒也知道叫上贺崇似乎不太方便,可是让他一个人去,总觉得又有些不自在。
“我明天还要考试,争取早一点吃完。”
贺崇说:“慢慢来,不急。”
贺崇的语气淡淡的,一丁点感情也听不出来,方以撒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贺崇?”
“我在。”
“你是不是……不舒服?”
贺崇把烟摁灭在烟盒上。
“没有,你去吃吧,吃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先回一趟公司。”
“嗯。”
方以撒刚认的父亲叫高文德,和妻子育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高成毅,二女儿高成兰,还有一个小儿子,在一岁多的时候走失了。在小儿子走失后,精神便有些失常了,他的妻子开了一家面馆,高文德状况好的时候就在店里帮忙,状况不好的时候,便把他关在家里,几年前妻子因为操劳去世,他的一对儿女便轮流地把他接到家里来照顾。
现在高文德住在他的儿子高成毅家里,晚上方以撒便去了他大哥家里吃饭,高成毅已经结婚了,妻子是一家医院的医生,家里还请了一个保姆照顾高文德,听说孩子找到了,高兴极了。
“诶,快让我们看看。”
方以撒刚进门就被围住了,亲朋好友纷纷夸道:“小宝长大了这么多!”
“真好看啊这孩子!”
“还在上学吗?”
“现在住哪里?”
方以撒第一次被这么多亲戚围住,有些不知所措,还是他哥哥把他救了出来。
身边的保姆有亲戚看到方以撒粗糙的手指和脸上淡淡的疤痕,猜到方以撒这些年过得不太好,不禁有些难过:“孩子,你这么多年来吃苦了,你爸妈哥哥姐姐也都吃苦了。”
方以撒想到从未见过的母亲,心里有些难过。
“我找了你们很久。”
高成毅不忍心看到方以撒难过,忙说道:“这不都找着了吗,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们过去吧,都别想了,我们去看看爸吧。”
高文德回家后就一直躲在卧室里,他这两天状态很好,没有再犯病,高成毅很是放心,现在方以撒回了家,却躲在卧室迟迟不肯出来,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推开门来一看,两人才发现,高文德是在翻相册。
“小宝,你快过来。”
方以撒乖乖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高文德翻开相册,指着一个小婴儿对他说:“你看你小时候多胖啊,现在一点肉都没有。”
照片上是个胖嘟嘟的娃娃,正趴在地上玩玩具,方以撒仔细瞧了瞧,莞尔道:“我小时候这么爱玩啊。”
“可爱完了,眼睛一盯着玩具,就挪不开了。”
高文德又翻了一页,这一页照片上的小男孩明显大了一些,照片的背景也多了些,方以撒看到一张郊外拍的照片,开心地指着说:“我记得这个!这附近有个水塘对吗?我看到水塘了”
高文德也很高兴:“对,反正不是水塘就是湖,小宝真是聪明,这都还记得。”
方以撒说:“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不过嬷嬷以前总是给我说,我小时候很喜欢去水塘边玩,水塘里还有鸭子,旁边还要桑树。“
高文德眯起眼:“好像是有鸭子,成毅,你记得吗?是不是有鸭子?”
高成毅连忙说:“您可能是记不清了,那个湖里有鸭子的,不过不太多见。”
高文德说:“哦哦,那肯定是有的,哎,我老了,记性不好,还是你们记性好。”
方以撒说:“您一点都不老。”
高文德高兴地搂住他:“小宝嘴可真甜。”
第一次被父亲拥抱的方以撒还有些不好意思:“爸,我可以拍下来吗。”
高文德把照片从相册里取出来:“别拍了,手机拍着效果不好,明天让你哥拿去多冲洗几张。”
“不是,我想给贺——董也看看。”
高文德有些懵:“贺董?哪个贺董?”
这个问题倒是把方以撒问住了,现在他刚找到家人,时间还未成熟,远远不是公布贺崇身份的时候,可是要如何向家人介绍贺崇的身份,又有些纠结。
高成毅在一边解围:“就是那个资助小宝的贺董。”
“哦,是他啊。”高文德比起大拇指,“有名的企业家,心肠也好,是大好人。”
方以撒连连点头:“对,人好,还很温柔,而且特别厉害,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大概是很多人都想变成的男人吧。”
他说起贺崇来就滔滔不绝,高成毅在一边咳了一声。
方以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多,讷讷地闭上了嘴。
高成毅说:“快拍吧,以撒。”
方以撒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贺崇。
“你看,我小时候给嬷嬷说的水塘就在这里。”
方以撒把身后的湖圈出来:“听我大哥说,里面是有鸭子的,不过不经常看见,其实我仔细想了想,也许是我那时候分不清鸭子和天鹅,所以一律称作是鸭子哈哈哈哈哈哈。”
他又把另一张婴儿照片发给贺崇:“我小时候和我现在也不太像,小时候这么胖!眼睛都看不见了。”
贺崇说:“是不是都夸你长得更好看了?”
方以撒有些小得意:“对呀,我一进门他们都夸我越来越好看。”
贺崇说;“你一直都好看的。”
方以撒嘿嘿笑:“别老夸我我会飘的哈哈哈哈。”
他发自内心地开心,贺崇听到他的笑声,心情才稍稍纾解。
“吃完饭了吗?我过来接你。”
“嗯,我再坐一会儿,八点半见吧。”
贺崇心里并不想让方以撒在高成毅家里多呆一分钟,他先把车开过去,在楼下足足等了方以撒半个小时。
方以撒和亲朋好友聊了会儿天,看到时间快到了,便起身打算走了。
“我明天要考试,先回学校了。”
“这么早?”
方以撒说:“我只请了半天的假,不去晚自习还是刚刚给老师说的,我补习班上得晚,课程落下不少,如果再不好好努力赶不上其他同学的进度,明年高考就不妙了。”
高文德很不很高兴:“刚回家就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