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十层
“这！这又是怎么了？！”又有人立刻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神迹降临到一半,为何竟突然就不继续显灵了？
领域内的宋傲也一直望着那不断攀升的各种枝条，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姜衡，“星海之力撑不住了吗？”他有些担忧的问道。
领域一旦展开，便会隔绝内外,而领域的主人,也只能吸收和运用领域之内的星海之力。
可在与这星力龙卷对抗的过程里，很显然的是,星力龙卷几乎已经把空间里所有能够吸收的星海之力都占为己有了,因为无论是周焯、姜烁，还是此时的姜衡,他们展开领域，使用的都是自己体内的星海之力。
周焯星海之力充沛，自然可以支撑整个领域的展开。
姜烁星海有损,因此要更为勉强,所以无法展开一个独立完整的冰墙，只能将冰墙依附在周焯的火墙之上。
原本水火不仅不容,甚至相克，照理说是无法很好的搭配在一起的,但兴许是周焯与姜烁多年默契,两人竟然能把火墙与冰墙融在一处,不分你我。
想到这里,宋傲便又忍不住想要叹息。原本是一对极佳的神仙眷侣,却怎被命运捉弄，落到了如此境地……还好，还好他和姜衡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姜衡的星海之力也凝实无比，因此支撑起两个领域，倒也还能够做到,可想再支撑第三个领域的打开，也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眼见姜衡额角已然冒出了细汗，宋傲有些担忧的看向他。
“没事，我还撑得住。”姜衡面色已经开始有些紧绷，但还是对着宋傲笑了笑，“放心，我们之前都已经处理过一个星力龙卷了，今天这个也不在话下。”
领域之外，夏阳曦他也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件事。
比起一般的士兵，他在周焯身边跟随多年，但实际上又曾经被姜烁所救，并听命与姜烁，所以自然比普通人在各方面的了解都更多。
看到眼前的情况，夏阳曦很快有了判断。
“所有人，现在立刻把手贴到这些枝干上，把自己的星海之力注入！”夏阳曦忽而大声命令道，“这是在抢救你们自己的生命，我们必须要把那只星力龙卷消灭，否则它一旦突破领域，就会把我们和整个帝都星一起席卷殆尽！”
闻言，众士兵也没有犹豫，纷纷如同夏阳曦所说的，将自己的手贴上领域最外层的枝干，然后将自己的星海之力勉力注入进去！
相比之下，他们的星海之力或许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就像萤火与皓月的对比一般。
但点点萤火汇聚，虽不敢说蚍蜉撼树，却也能将他们的希望，他们的努力一并汇入到这浩瀚无边的领域之中！
一点一滴，涓流纷纷汇聚而来，宋傲能够感觉到领域内星海之力的流动似乎骤然改变了！
发现这一切的不止有他们，还有试图吞噬一起的星力龙卷——虽然由狂暴星海之力汇聚而成的星力龙卷并没有意识，却凭借着星海之力运转的本能，也想要将这汇入的点点星海之力吞吃入腹！
这是一场双方的拉锯战，谁能够吸收更多的星海之力，谁就能够获得胜利！
可偏偏，那些新汇入的星海之力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纷纷避开了星力龙卷的位置，只紧紧依附着那些不断向上生长攀爬的枝条，和它们一起冲向顶点！
快了，就快了！只要再来些星海之力，这五层领域便能在顶上合拢，真正形成一个全然密闭的空间，将那星力龙卷绞杀于此！
似乎也预见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厄运，那星力龙卷却竟忽而开始向高空跃升，企图越过众人的围堵，继续去吸收广阔天地之间的星海之力！
姜衡目光一凛，周身气势陡然再升一层，几层领域壁垒直追那星力龙卷而去，但不过片刻，空虚的星海就令他无法急追直上。
宋傲心中焦急，双手紧握在一处，忽而发觉自己拇指上还带着一枚通体莹润的玉扳指！对了，这枚玉扳指，这里也有星海之力！
情急之下，宋傲也顾不得提前与姜衡沟通，心一横，拇指紧紧按住玉扳指，便开始将其中的星海之力逼出。
瞬间，有一股磅礴的星海之力倾泻而出，经由宋傲的手流淌至他的星海，轮转一圈过后，又再度裹着浓郁的木元素之力，跟着其他几道星海之力急追直上！
似乎是从宋傲体内流淌而出的星海之力比姜衡借由他身体使用的更为精纯而灵活，很快，最外层的木质墙壁竟然率先合龙，死死封住了那星力龙卷的去处！将他挡在其中。
那星力龙卷几次试图冲破包围，却都被死死拦住。
而也就这前后片刻功夫，其他几道墙壁也成功封顶，终于完全把那星力龙卷困在了五层领域之中！
姜衡立刻俯身揽住宋傲——“你这简直是胡闹！”
而刚刚得到片刻喘息机会，周焯便一把松开手中的剑柄，反身把姜烁抱入怀中。
他深深咬牙，可看到姜烁苍白如纸的脸，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恨恨道：“姜烁，你想死，你想得美，你休想！”
姜烁眼帘半阖，眸光温柔，只弯着嘴角微笑，却并没有说话。
他的身体状况，姜衡和他自己都再清楚不过。
陆凡亮的那一击要不了他的命，充其量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而已……这些年的各种事情叠加在一起，他的身体早就被耗空了，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用星海之力强压蛊虫遭到的反噬，也会让他没有几年好活。
姜烁一点也不想凄惨悲凉的死去，他宁愿像今天这样，死的漂亮一点，死的简单一点。
死之前能再躺在这个人的怀抱里，再好好看他两眼，对自己来说，也就很足够了。
只是再无退路和星力龙卷却不会给几人温存的机会，它狂啸着奔向了他们乘坐的那艘穿越通道的星舰！
只一瞬间，那星舰便被星力龙卷卷入其中，疯狂的摇晃了起来。
还好，被特殊材质覆盖的外壳似乎也能抗住这样的冲击，星舰不仅没有散架，甚至连丝毫变形也无。
宋傲有些担忧的看向星舰——不知道小伙伴们在里面如何了。看着情况，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很有可能会被晃晕……
“现在怎么办？”宋傲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往姜烁那边看了一眼，“我恐怕，等不到它其中的星海之力全部耗尽，那边就……”
他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但眼看着姜烁恐怕撑不住一会儿了，他现在全然就是用最后的生命力在撑着燃烧星海，没有任何一丝保留。
或许，这就是他最后的歉意……
“我们曾经是怎么解决星力龙卷的？”宋傲蹙着眉头，向姜衡问道。
他是听姜衡说起这件事，但那时他似乎已经陷入到了无意识状态之中，对于全程都没有什么记忆了。
“突破星海，需要吸收大量的星海之力……”姜衡三言两语解释道，“我们当时在风眼中心，是从其中将其能量全部吸收的。”
突破星海！这让宋傲眼前一亮，他急速在脑海中检索着这段时间在天城看到的文献。
实际上天城的资料记载了很多星海之力的修炼方法，或者说，它完整的记录了人类是怎么从没有星海之力，到学会星海之力的。
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发现了非常多的修炼方法和途径，也研究出了各式各样的星力武器。
按照记载，单单一个点燃星海的方法，便有十余种，年龄也并没有什么严格限制，与现在帝国所执行的这一套差别非常大。
帝国或许是为了简便，为了垄断，为了所谓的统一标准，而将星海的点燃和修炼都变得“标准化”、“格式化”。
这样做自然是大大提高了效率，却极大削弱了星海之力修炼的柔度与广度。
修炼并非是机械化的标准生产，而更像是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特别制定的独一无二的方案，若是全都千篇一律，下限高了，上限却低了。
而星海突破也是如此。
听到姜衡所说，宋傲遍寻近日脑中的记忆，终于在其中翻出了一条自己眼下可以用的！幸而姜衡还只是星海九层，并未直接突破到星海十层，这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看着宋傲眸中陡然亮起光芒，姜衡便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对策。
还没等宋傲开口，姜衡被直接回答道：“我信你，开始吧。”
宋傲刚准备问出口的询问就被他这样堵了回来，忍不住哑然失笑。
分明是面对着如此紧迫的情况，宋傲的心情却反倒放松了下来。
他们从死局走了出来，每一步都是最好的安排。
“星海之力借我一点。”宋傲冲姜衡眨了眨眼，笑道。
姜衡自然是毫无保留的全部奉上：“你拿去。”
宋傲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忆着那文书中记载的一切。
这是一种极难达到的，突破星海的条件——因为属性限制，虽然人人都可以拥有元素之力，但至多也就拥有两到三种，甚至拥有三种并非是什么好事，太过于驳杂的元素之力只会削弱每一种元素之力的能量，最后成为“三有三不沾”。
而如果真达成了万中无一的五行元素齐聚，那么便可尝试这种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突破星海之法。
宋傲把姜衡的星海之力渡到自己掌心，然后一一推出，以手为笔，开始在空中划出一个奇异的图形。
姜衡虽然看不明白宋傲画的到底是什么，却莫名便能从其中感受到一股奇妙的韵律。
那图形似乎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吸引力，让姜衡的眼神完全无法从它身上挪开。
不仅仅是姜衡，就连周焯和姜烁也暂且放下了两人之间难得的温存，忍不住被宋傲所勾勒的这奇异图形所吸引。
“这是阵法。”宋傲一边用星海之力绘制，一边解释道，“其实飞鸽信道就是阵法的一种应用，只是帝国只保留了部分他们觉得可以使用的东西，却把其他的全都抛弃忘记了。”
宋傲解释了一句，便吩咐道，“姜衡，你站到这阵法上来。”
闻言，姜衡毫不犹豫的站入其中，宋傲则后撤一步，继续绕着姜衡绘制那个阵法。
“你还记得五行相克相生吗？”宋傲一边继续绘制阵法，一边问姜衡道。
“记得。”姜衡点头。
他们凝结元素之心时那种奇异的感觉还历历在目，虽说现世已经过了两年之久，可对他们来说，却实际上也不过是刚刚发生了不久的事情罢了。
“用那种感觉，调动元素之力吧。”宋傲道，“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巨大的五行领域之中，所有能量都齐聚于此，你从自己的元素之心出发，先将五行流转运行起来，然后向身体外扩展，想办法调用起整个领域里的五行之力……”
但姜衡却并没有开始动作，只定定看着宋傲。
“怎么了？”宋傲终于绘制完成了最后一笔，看到姜衡的眼神，他有些不解道，“快，时间紧迫，还不知道中途那星力龙卷会不会发疯。”更不知道姜烁还能支撑多久……万一其间出了什么差错，让星力龙卷成功逃逸，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姜衡抿了抿嘴角，迎向宋傲询问之中带着些许担忧的目光，“我不会……或者说，我猜，五行之力必须要从木元素开始。”
“为什么？”宋傲有些诧异。
照理来说，五行之力是互相为相克相生的关系，绝不存在什么必须要从哪一种元素之力开始的说法。
“因为木才是带着生命力的元素。”姜衡却自有一套他自己的说法，“或者对我来说，你才是带着生命力的……”
宋傲看向姜衡的表情微讶。
若不是场合不对，宋傲简直觉得这听起来就像是一句情话。
不过宋傲知道，姜衡并不是会说情话的人。
只是，正因为姜衡不会刻意这样去说，却反倒更让宋傲心中涌起伴着温暖的甜蜜感来。
他走上前两步，与姜衡对视。
姜衡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宋傲，等待他调出一股木元素之力来引导自己。
可宋傲却并没有，他伸出右手，轻轻将食指咬破，然后将指尖的一滴血轻轻抹在了姜衡的眉心。
“去吧。”姜衡听到宋傲说，“去更高的地方，去突破一切的界限。”
这句话仿佛带着无可比拟的魔力，直直点中了姜衡，把他心中最澎湃的，最热烈的一切全部点燃了起来。
那不仅仅是带着木元素，带着生命力的一滴血，更是饱含着无尽的情意，深藏着两人之间种种纠缠的恩怨。
倏然之间，姜衡感觉自己就像是开窍了一般，五行之力自他的元素之心涌出，开始往复循环，甚至不用他去思考该如何控制，它们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一样，开始与整个领域之内的元素之力互动，时而亲近，时而疏远，调皮嬉闹在一起。
姜衡脚下的那阵法也开始发出卓然光亮，闪动起耀眼的光芒来。
心之所动，及为所达。
姜衡突然上前一步，揽住宋傲的腰。
还未等宋傲反应过来，他便足尖点地，踩着踏空行步，直直向整个领域的穹顶之处飞去。
而随着姜衡一步一步踏升，那贯穿了其他元素墙壁的枝条们也跟着他的步伐再度蓬勃生长，一瞬间走过春夏，结出果实。
领域之外，无数将手贴在枝条上的士兵都在此刻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原本那些枝条只是在吸收他们的星海之力，可突然之间，不知怎么的，这些枝条竟然开始回吐星海之力给他们！
甚至，这枝条回吐出来的星海之力数倍于他们之前曾经注入进去的，让不少人一时之间差点有些吃不消。
而且，他们都能感觉到这股星海之力远比之前他们所注入进去的更加精纯，还隐隐带着一股令人通体舒泰的感觉，仿佛要沿着经脉，把五脏六腑全部温养一遍。
更有甚者，能够感觉到，自己经脉、乃至于星海之中的暗伤，都在被这回吐出来的星海之力层层治愈！
有些原本就正在星海层级突破边缘的人，此时被这磅礴的星海之力一冲击，竟然直直冲开了层级关卡，包括匡声在内的好些人克制不住，只能现场盘膝坐下，开始尝试冲击更高的星海层级。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阳曦紧盯着最外层那倏然开花，而后又迅速凋零，直接结出了果实的枝条，心中忍不住涌起万千思绪。
如果，如果这星海之力能够治愈暗伤，是不是陛下他也……兴许还有希望？！
可随即，夏阳曦的目光便又黯淡了下去。
即便陛下身上的其他暗伤能够治好，只要那蛊虫还在陛下体内一日，他便永远也无法真正的被治愈。
“陛下……”夏阳曦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而领域之内，穹顶之上，姜衡揽着宋傲，已经站到了整个领域的制高点。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还在无能狂怒，拼命摔打这星舰的星力龙卷，目中之中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怜悯。
姜衡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那星力龙卷。
目光却还是看着宋傲，仔细瞧着他的眉眼，温和笑道：“我现在会了，也感觉到了。”
宋傲点头，“但是你还是放我下去吧，不要干扰你冲击星海十层。”
这毕竟是突破星海十层，纵观整个帝国历史，也没有几人能够达到这样的地步，姜衡却还揽着自己，这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借由扳指里的星海之力，宋傲觉得自己虽然无法施展什么厉害的招数，但区区踏空行步，他还是能够自食其力搞定的。
说完，宋傲便想直接推开姜衡的手，自行下去。
但是姜衡却反倒搂得极紧，丝毫也没有放开宋傲的意思。
宋傲推不开姜衡的手，只得再度转头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别走。”姜衡温声道，“放心，不会影响到我，只是我隐约感觉，这似乎对你也会有好处。”
宋傲闻言一愣，他知道姜衡的直觉一向很准，但冲击星海十层，眼下和他这个星海已经破裂，只能堪堪维持的人实在是不会有什么关系……
宋傲微微蹙眉，还想再开口拒绝，姜衡却不打算继续给他拒绝的机会了，他直接一个俯身封住了宋傲的唇，然后左手点出一股星海之力，直直冲向了那星力龙卷！
那不是一股简单的星海之力，其上裹挟着五种元素之力。
而在那股星海之力冲向星力龙卷的时候，它不仅没有损耗力量，甚至还在不断吸收着整个领域之内的元素之力。
互相交缠，旋转，融合，再生。
更加巨大的能量不断汇集，直直冲向星力龙卷。
与此同时，整个领域的周遭，所有以元素星海之力凝结的墙壁上，这一幕也在发生。
交缠，旋转，融合，再生。
荣枯一度，生灭与时。
那股星海之力直直打入了星力龙卷之中，片刻便将它全部化开，散成了无数细碎的星海之力，零碎落在整个领域之中。
而围绕着姜衡和宋傲两人，另一股小小的漩涡开始围绕着他们周身成型，在那轻柔的风中，宋傲只感觉一股从体验过的精纯星海之力，裹挟着浓厚的五行元素，缓慢的在他经脉之中游走。
它们盘旋在他那脆弱的星海之上，不断轻柔冲刷，就像最温柔的海浪轻抚着沙滩，一遍一遍为他洗去疲惫，为他淘出伤痛。
渐渐的，那星海之中，时间仿佛开始飞速流转，像是倒退，又像是新生。
破裂腐坏的星海纷纷燃烧着粉碎、剥落下来，被那星海之力又温柔的从他的经脉处洗出。
坚不可摧的栅栏将他原本摇摇欲坠的星海稳稳固定，厚重的土壤重生生长。片刻之后，顽强的嫩芽再度冒尖，生长在了这片全新的土地上。
只是又不消片刻，那些嫩芽便生长、勃发，却又很快衰败、枯萎，最后化作齑粉，消散无踪。
可宋傲惊讶的发现，自己星海之内的裂痕，竟然就这样痊愈了！
他的整个星海仿若全新，就像从未受到过那般严重的伤害一样！甚至，他似乎还在其中看到了仍旧在沉睡的九转回环蛊……
惊讶无比的宋傲猛然睁开眼睛，把还与自己紧贴着，沉迷于吻中的姜衡一把推开，“我……”
只是，随着两人亲密接触的分离，宋傲骤然发现，他竟然无法内视自己体内的情况了，这是怎么回事？
宋傲眨了眨眼，满心的喜悦之中，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疑惑。
而这时他才发现，两人正从空中缓缓下落，一股磅礴厚重而后精纯的能量托着两人，带领他们缓缓降落。
只是……宋傲微微皱眉，他竟然有些分辨不出，此时环绕着他们的，究竟是星海之力，还是五行之力。
宋傲尝试再从扳指上引些许星海之力出来，想看看自己体内的情况。
然而这一次，直到他们重新落回地面，两只脚都实实在在踩在了地面上，宋傲也没能再度成功的从扳指里引出任何一点星海之力来。
这是怎么回事？！宋傲看向姜衡。
莫非他刚刚是陷入到了什么幻觉之中，所看到的一切也都不过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你怎么样？”纵使心中有万千疑问，宋傲还是率先开口问了姜衡的情况。
姜衡屏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星海，这才稳稳点头道：“星海十层了。”
曾经，重新踏上修行之路，每一次星海层级的突破都充满了算计，也饱含着痛苦和隐瞒，姜衡也没有想到，等真正到了突破星海十层——他前世都未曾达到的高度时，却反倒是最简单，也最稀松平常的一次。
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他便突破了。
然而心境却更加透彻澄明。
宋傲又定定看了姜衡片刻，确认他的确很好，并没有欺骗自己，这才伸手，又在姜衡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
那是被他抹上血迹的位置，只是不知怎么的，此刻那处却光洁如新，一点痕迹也无了。
宋傲心中还觉得有些许小遗憾，“你怎么样？”姜衡也问宋傲道。
实际上，宋傲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姜衡隐约能察觉到，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果然能对宋傲的身体产生些有益处的影响，只是，他还是想听宋傲亲口告诉他。
宋傲轻轻笑了一声，其实他也感觉到自己身体松快了不少，那种之前总是挥之不去，萦绕在身上的各种疼痛也几乎都消失了。
但姜衡的这个问题却还是有点难以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情况算不算好。”
“怎么？”姜衡脸色一变，立刻执起宋傲的手，就将一股温柔的星海之力探了进去。
宋傲微微耸肩，示意姜衡不用太过担心，但语气也有些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好像感受不到星海之力了。”
就在宋傲话音落下的瞬间，姜衡的星海之力也已经直直进入了宋傲的身体里，在他的经脉之中游走了一圈。
半晌，姜衡脸色稍霁，微微叹了口气，将星海之力撤出，然后把宋傲拥入了自己怀中。
“也不知道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声音稍微有点儿闷，显然为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期不同而感到有些郁闷。
“嗯，你说。”宋傲倒是并不怎么担心，回抱住姜衡，还轻轻拍抚了两下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姜衡斟酌片刻道：“好消息是……你的星海修复如初，没有破损，也没有任何暗伤留存了，照理说，星海的损伤都是不可能修复的……但，或许是恰好突破十层的缘故，五行之力能够塑造再生，所以，现在你拥有一个完好的星海了。”
“的确是个好消息。”宋傲的声音里有了稍许雀跃。
看来刚刚他最后能够内视自己身体状况的时候，看到的一切都的确是真的，并非是他臆想出来的。
能够重新拥有一个完好的星海，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宋傲感到高兴的了。
但随即，姜衡的声音又沉了下去，“坏消息是……这是个没有被点燃的星海，宋傲……对不起。”
宋傲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星海破损，能够完全修复，代价是要重新点燃星海，你会觉得这是个坏消息吗？”
姜衡沉默不语。
的确，比起好消息来说，这个坏消息可以说是完全微不足道的，不过就是重新点燃星海罢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有突破年龄限制也可以点燃星海的方法，因此也不过是重修再来，还需要再多些时间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代价。
只是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姜衡可能会觉得万幸，发生在宋傲身上，他便仍旧觉得，仿佛是自己亏欠了他什么一般。
姜衡这才放开宋傲，仔细凝实他的脸，确定真的没有在宋傲脸上看到任何沮丧的表情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两人在彼此的目光之中找到自己，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姜衡、宋傲。”
只是这时，一道微微嘶哑的声音响起，两人顿时回神，看向声音的来源，便见周焯还单膝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姜烁。
没有了星力龙卷，他们的压力都明显轻了很多，然而表情却没有姜衡和宋傲这样的轻松惬意。
宋傲看向姜衡，拉了拉他的手。
之前得知一切真相的时候，宋傲便想过，总有一天，他是要陪着姜衡来面对周焯和姜烁的。
这其间的纠缠纷乱，也许就像他与姜衡的过往一样，难以说清对错。
无论如何，该面对的却也总是逃不过。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刚刚从天城返回帝国，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幕。
姜衡与宋傲对视了一眼，两人携手向周焯那边走了过去。
此时姜烁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周焯的双手仍旧是牢牢护住姜烁，身形也依旧坚如磐石，但神色之中却有挥之不去的伤感。
他微微抬头，只扫了一眼两人，“你们打算推翻帝国，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周焯没有用问句，而是用一个陈述句说出了两人的打算。
直接是能坐到元帅位置上的人，又与姜衡有如此千丝万缕的关系，周焯能猜到这些，宋傲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但接下来周焯说的，却令两人震惊不已。
只听周焯道：“汐壤帝国事件后，这两年时间，原汐壤帝国绝大部分民众离开，姜烁把他余下的可信势力派到了那两颗星球驻守。虽然汐壤帝国已经没有了星力矿可以开采，但毕竟基础设施完备，也有军队基础，并且远离帝国中心，是建立基地的好选择。”
周焯的目光挪向仍旧深深插入地面的那柄剑上，“我已经给帝都星余下的周家势力，还有在汐壤帝国驻军的守卫下令，那柄剑就可以代表我，我们所有余下的势力，都交由你们安排。”
此言一出，宋傲与姜衡心中都是惊骇万分……
他们原本返回帝国，便是想要先看看各处的情况，可怎么突然之间，就被交付了这样的重担？！
虽然他们的确急需适合的基地，更缺能够建设基地的人手，可……
只是周焯却无意解答他们的疑惑，他蹙了蹙眉，“夏阳曦，滚进来。”
这一声很轻，更是用上了星海之力，除了夏阳曦本人之外，其他人竟全部都没有听到。
夏阳曦打了个激灵，立刻想要尝试突破层层壁垒，却不等他动作，那墙壁就像是有意识一般，直接把夏阳曦从领域之外给吸纳了进来。
“元帅！”看到周焯与姜烁两人狼狈的模样，夏阳曦还来不及高兴最大的威胁已经被消灭，就红着眼睛冲到了两人的身边，“陛下！”
“所有这一切布置。”周焯瞥了夏阳曦一样，淡然道，“你都可以问他，包括姜烁留下的一切。”
闻言，夏阳曦的身体抖了抖，有些怯懦的抬起头看向周焯，“元帅，我……”
周焯冷冷扫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全是冷淡，“你都敢在最后关头瞒着我，只听姜烁的安排，我怕是命令不动你了，是吗？”
“不是！”夏阳曦立刻反驳，但对上周焯冷若冰霜的视线，又忍不住低下头去，“只是陛下说，这是他最后的遗愿，我……”
“遗愿？呵呵呵……”周焯冷笑了一声，“姜烁啊姜烁，天下人皆爱你、宠你，愿为你向我隐瞒一切，你真是……”
虽并不全然清楚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但自己也曾经体会过其中滋味的宋傲看到一代元帅这般为情所困，却仍然忍不住心有不忍。
他蹲下身来，试探性向姜烁伸出手，朝周焯问道：“元帅大人，我也深受宋斩的蛊术所害，但对蛊也有些许心德，虽然……不一定能有所作用，但或许也能帮陛下多争取哪怕片刻，不知可否让我看看陛下的情况。”
周焯唇角依然紧抿着，神色却稍稍柔和了些许。
“可以。”他淡声道，“不必喊我元帅，帝国既然已经再无陛下，也就再无元帅了。”
宋傲点点头，轻轻将指尖摸到了姜烁的脉搏上。
虽然他现在暂且连星海都没有点燃，无法使用星海之力，却可以使用精神力探查蛊的情况——刚刚倒是一时之间全然失去了星海之力，自己一时情急没有察觉。
宋傲凝神，悄然抽出一股精神力，但刚刚这么一动，他便发现了些许不对！
他的精神力比起之前，竟然凝实、强大的数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星海破损的那一遭劫难，在压制住他星海之力的同时，竟然反倒刺激了他的精神力，让其飞速发展了起来！
宋傲微微吃惊之后，便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开始仔细用精神力探查姜烁的情况。
姜烁的身体比他之前星海破损之时还要糟糕——甚至可以说，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是好的。
而他中蛊多年，又一直强行以星海之力压制蛊虫，导致双方两败俱伤，此刻不仅星海破损，就连那只蛊虫在他体内也是奄奄一息。
原本宋傲对蛊虫自然也是深恶痛绝，但走了天城这一遭之后，他才方知，错的并不是这些蛊，而是将它们培育成这样的人。
只是可惜此时他也无法同九命商量，只得用精神力试图把姜烁体内的蛊虫给引导出来。
毕竟眼下姜烁身体状况这么差，如果继续放任这蛊虫不管的话，只怕他也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
而如果将蛊虫取出，或许至少，他还能在最后过一段舒服些的日子。
宋傲这边全心处理了姜烁的情况，夏阳曦则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元帅……之后，您有什么打算？”
周焯又扫了夏阳曦一眼，虽然心中对他有气，但也明白，恐怕从夏阳曦主动提出去监视陆凡亮开始，就是姜烁刻意设的一个局，目的便是要逼迫陆凡亮走这最后一步，引出他手里所有的底牌，以免日后夜长梦多。
原本今日即便没有宋傲和姜衡他们，凭借他二人之力，拼着姜烁把这条命耗尽，也能处理今日之状况。
每每想到此处，周焯就只觉心痛难忍。
姜烁一向都不向他透露计划，却每次都把他算在其中！
偏偏又是因为他对自己太过于了解，知道若把计划事先就告诉自己，自己定然不会让他那么去做。
但周焯更知道，算计了自己，姜烁心中恐怕更有难过百倍，否则也不会明明一直静心修养，却愈加憔悴，精神耗尽。
他们两人，便注定一生彼此折磨，却又难离难舍。
但，无论还剩多少时日，哪怕只有分秒，周焯也发誓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次，已然足够了，他们就要抛下这名为帝国的重担。
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