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226
一切似乎都是一个美好故事的开端。
水到渠成的感情, 独特的，在彼此之间都很特殊的从萌芽发展至今的默契，有太多太多的理由能被用于证明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爱是藏不住的, 哪怕他们可能彼此在没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存在这种情感了。
绿灯侠的领地饬令不能阻止塞尼斯托和哈尔乔丹的接触, 无法阻止他们之间逐渐升温的感情。
宇宙守护者们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关注这两个人, 时时刻刻的避免他们的隔开。
所以当两颗心想要接近的时候，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他们的交融。
除了他们自己。
之后的剧情, 屏幕没有详细播放太多，大概是因为在那之后绿灯侠哈尔乔丹就已经逐渐的登上地球超级英雄的历史舞台，也可能是因为在那之后, 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罕为人知。
塞尼斯托的邀请，是一切倍速之前最后的温存。
就好像任何一个被男朋友邀请着回自家看看的人一样, 哈尔表现在外的，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的兴致勃勃。
就好像所有正在观影的人一样。
最伟大的绿灯侠，整个宇宙里秩序最好的扇区, 属于曾经的塞尼斯托的星球, 他的家乡——任何没有细节了解的人, 都不会能忍得住不去好奇。即使他们其实太多人已经能够知晓大概的结果。
威廉汉德是知情.人之一。
科鲁加的毁灭, 可以说是除却至黑之夜之外, 黑灯亮相最为轰动的第二场战斗, 黑死帝的现身，最伟大黑灯尸的诞生。
诚然威廉汉德是死亡最忠诚的走狗, 作为一个黑灯尸也当真没有传统意义上真正的感情，但这一刻，他仍旧不由自主的在躯壳内燃烧起了对哈尔乔丹的些许怜悯。
你会失望的。
威廉汉德想道。
他现在甚至已经不需要多看就能猜测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即使他从来没有目睹过现场。
但结果已经很明确了。
爱情的萌芽或许只来得及勃发崭露头角，就到了该被毁掉的时刻, 而最可怕的是，这甚至不是什么所谓的误会或者其他可以被规避的东西。
只是道路不同而已。
就算不是现在，换个别的什么时间点，他们之间也终究要有这样的一天。
只是来的太快了……快的让人感觉猝不及防。
无须顾忌时间的流逝，可以说在屏幕的加速之下，人们几乎是看着塞尼斯托和哈尔带着无比快乐的心情来到了科鲁加的土地上。
塞尼斯托在介绍他的家乡。
这里是他的骄傲，他的证明，他的意志的最直观的体现，这一刻的塞尼斯托很难说没有带着一点微妙的炫耀的成分，毫无遮掩的在和哈尔分享这一切。
他要让他最棒的学生以及新上任没多久的伴侣亲眼见证这些。
以至于感情在这时甚至短暂的冲散了些许的理智和敏锐程度，他没能看得见就在他身侧飞行的哈尔乔丹那面具都无法遮掩的越来越沉默的言语，以及越来越安静的情绪。
当天晚上，他们在科鲁加属于塞尼斯托的住处短暂的休息了一晚。
大概是因为心里存着事情，这极其具备纪念意义的一晚，他们没有发生任何情绪到位之后会发生的关系。
哈尔乔丹坐在窗户边上，绿灯制服尚未从他的身上褪.去，面具在这一刻简直像是焊死了一样的牢固。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塞尼斯托的接近，沉默了有小半天的时间。
“我没想过这里会是这样的。”
哈尔的声音带着点斟酌之后的滞涩，也可能是单纯太过激烈的现实震荡了情绪，以至于声带传达了被冲击之后大脑无法处理太多的卡顿：“这里，科鲁加，和地球很不一样。”
“塞尼斯托。”
哈尔扭过头去看自己的爱人：“你的人民……他们……”
有几秒难言的沉默，声带似乎被卡住了。
直到情绪催化生理的特性，那声带才隐隐约约的打着颤，但又似乎像是错觉一样，把质疑消散在本就几乎难以听清的尾音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道。
声音却小的可怜，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眼前的塞尼斯托。
没有喜悦，更没有丝毫的快乐。
情绪似乎在一瞬间充斥了太多复杂的成分，但很快又被遮掩在了难言的安静之中。
即将在身侧站定的科鲁加男性顿了一下。
塞尼斯托看着几乎有大半边脸都被阴影遮盖住的哈尔，他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乔丹？”
声音没有被屏幕翻译，但谁都知道这独特的科鲁加系言语音节是在喊谁。
哈尔乔丹也知道。
就好像他知道自己此刻内心简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情绪一样，他在这一刻简直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知道着塞尼斯托言语里淡淡的疑惑。
他是该质问的。
或许。
屏幕的细节特写之下，任何人都看得见那一只没能被塞尼斯托看见的手，在这一刻紧捏成拳，又因为过度的力道细微的颤抖着，亦如同此刻哈尔乔丹内心纷乱的情绪。
但最终，面对塞尼斯托的疑惑，哈尔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是扭过了头，安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在那里，科鲁加的人民安静的几乎不存在一样。
这里不是地球。
这里……没有自由。
也是当天晚上，哈尔没有再打任何一个招呼，在塞尼斯托有所察觉但是没有来得及多说一句话的时刻，他独自一人在科鲁加安静的飞行了几个小时，然后彻底离开了科鲁加。
之后的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样急转直下。
或许有人在那一晚上哈尔紧握的拳头里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也不会想到哈尔乔丹的行动居然会如此之快。
离开，回来，绿灯军团的出现，冲突的爆发，塞尼斯托被剥夺戒指，被关押，被隔离。
爱情在整个大变的局势之下已经成为被洪流碾压的最微不足道的部分，上一次是宇宙守护者隔开了他们两个，而这一次，是哈尔乔丹亲自做出了选择。
科鲁加终于迎来了解放。
人们欢呼，为迟到的自由喜悦，属于塞尼斯托的金属塑像被忘记在无人的角落里，新的篇章在此刻开始。
但对于哈尔乔丹来说，喜悦似乎是与他绝缘了。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生活中塞尼斯托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了。
他没有再去那个熟悉的小土坡等着可能会回来的，大概是无疾而终、再也没有可能了的爱情的寄托者。
他有了新的朋友，认识了新的战友，组建了属于自己的联盟小群体，有了一些讨厌的敌人，生活也伴随着他上任绿灯侠的时间而逐渐地忙碌起来。
他似乎把塞尼斯托忘记了。
他似乎把那一段时光彻底的丢掉了。
甚至于偶尔有和哈尔乔丹熟悉的绿灯侠提及某些部分的时候，他看起来似乎也毫无异常的样子。
他仍旧是那个刺头的哈尔乔丹，缺少了一个老师，但他和新兵教官基洛沃格的关系开始逐渐变得不错。
然后他们有了一段大概甚至算得上是非法乱跑的不守规矩的旅行——在甘瑟的操作之下，他们带走了绿灯军团最快的宇宙飞船。
他们甚至在那之后还认识了一个被坑蒙拐骗进红灯军团的家伙雷蛇，并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建立了挺不错的友谊。
他似乎是终于开始了自己的新人生，彻底抛弃了旧过往。
也就只有从偶尔涉及到塞尼斯托的某些话题的时候，有着屏幕的特写，人们才能察觉得出那一点点甚至不到半秒的停顿。
但旧时光不会真的不留痕迹的。
就算是表面上没有波动，私下里的波涛汹涌也永远不会变少。
在一场旅行的事件之中，哈尔极其突兀的陷入了一场眩晕。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就那么在战斗最白热化也是最危险的时刻，突兀的陷入了昏迷。
攻击差点命中这个突然失去身体控制的灯侠，是雷蛇恰好在附近，用灯戒的能量拟态挡住了致命的攻击。
在战斗结束之后，基洛沃格离开扫尾，余留下雷蛇回归飞船。
而作为飞船自带的人工智能，艾雅已经在这短暂的间隙把哈尔乔丹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个遍。
用以检测的能量光束略过哈尔的身体，最终长久的停留在腹部的位置。
雷蛇推开门的时候，只看见无数的数据飞快的在艾雅的手中掠过。
他看不懂，于是选择直截了当的询问：“哈尔怎么样了？”
艾雅的数据短暂的收了起来。
她扭头，有片刻的停顿，那机械化的女声才终于道：“绿灯侠哈尔乔丹怀孕了。”
她把自己之前检测到的图像展示给自己的同伴：“从胚胎发育情况来看应该已经有接近六个月的时间。”
六个月？
雷蛇：“……但是他的性别和肚子大小——”
“孩子现在就在他的肚子里。”艾雅说道：“六个月的发育时长，看起来距离出生最多也就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腹部的凸起程度几乎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的原因可能在于孩子的大小异常——”
“雷蛇。”艾雅顿了一下，才再度开口：“这大概是因为他怀的不是纯粹的地球婴儿。胚胎之中检测到了非地球人类的基因成分，根据对比显示，这个婴儿很有可能是地球和科鲁加的混血。”
“科鲁加？”
艾雅：“科鲁加。”
雷蛇不是绿灯军团的人，他甚至不久之前还混迹在宇宙守护者们的管辖区域之外，他不知道绿灯军团，甚至是哈尔乔丹之前的过往。
但这并不妨碍他意识到什么。
雷蛇：“所以哈尔是有一个科鲁加的恋人？”
雷蛇微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看起来有些紧绷：“所以我们其实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先去找一个妇产科医院吗？”
毕竟根据艾雅的说法，哈尔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怎么看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在飞船内部生孩子吧。
没有条件也没有设备的，虽然就肚子的大小看起来孩子的个头应该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小，但是问题在于男性产子，本质上就和女性产子有所区别。
说到底，就算是雷蛇，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
尤其是不多久之前哈尔还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说老实话，雷蛇脸上现在几乎是写满了担心和后怕——怀孕后期别说是战斗了，就算是磕磕碰碰的，那可也有概率造成流产的！
“艾雅，能检索到附近的妇产科医院吗？”雷蛇如此说道，顿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通知一下哈尔的科鲁加伴侣？”
合情合理的建议。
但出乎意料的，艾雅并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
这个搭在绿灯军团飞船内部的智能AI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如果是刚诞生的时候，艾雅可能会立刻选择按照雷蛇的话进行行动，但是现在——
“绿灯侠哈尔乔丹的同伴记录里，唯一有过接触的科鲁加人是前1417扇区绿灯侠塞尼斯托。”
雷蛇：“？”
雷蛇：“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先联系这个塞尼斯托？”
雷蛇顿了一下：“另外，为什么是前绿灯侠……难道他已经……”
毕竟绿灯侠从来没有退役的说法，除却被宇宙守护者们手动停职，基本也就只有战死这一条命运。
塞尼斯托是更为特殊的那一个。
艾雅没有经历过那一段时间，但她承载着绿灯军团的数据库，作为绿灯军团的AI，她的确知晓塞尼斯托和哈尔乔丹之间的事情。
“我不确定是否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绿灯侠哈尔。”艾雅如此说道：“塞尼斯托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很不愉快的往事。”
“前绿灯侠塞尼斯托目前已经被剥夺了绿灯戒，流放至反物质宇宙。而致使他被流放的原因，是因为2814扇区绿灯侠哈尔乔丹向宇宙守护者揭发了1417扇区绿灯侠塞尼斯托对科鲁加的独.裁统治行为。”
雷蛇：“……揭发？”
“是的，揭发。在那之后，2814扇区绿灯侠哈尔乔丹带领绿灯军团前往逮捕了1417扇区的绿灯侠塞尼斯托。而根据我的了解，在绿灯军团内部广为流传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老师和学生，并非情侣的关系。”
那这就很有意思了。
雷蛇：“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秘密恋爱？”
艾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毕竟艾雅严格来说根本不属于被承认的绿灯军团的一员，在雷蛇之前，她也不过刚认识哈尔乔丹没多久，更别提塞尼斯托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就她所知道的信息进行推理，哈尔乔丹根本不可能怀上塞尼斯托的孩子。
但是现在那个小小的生命就在哈尔乔丹的肚子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出生了。
那哈尔乔丹知道吗？
哈尔乔丹知道他怀孕了这件事吗？
不。
他毫无疑问的是不知道的。
这一点哪怕不需要屏幕内的哈尔乔丹亲自来说，对于屏幕外的人而言，也不会是什么难以猜测的事情。
一个未知的生命，诞生在一对刚确认关系没多久，甚至还没来得及在一起多久，就分裂了爱人之间。
屏幕内，空气像是死了一样的安静。
镜头在这一刻给时光进行了极其恐怖的加速，没人知道在那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等到再一次时间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是雷蛇满手鲜血的抱着一个皮肤黑黑的小婴儿。
哈尔乔丹的腹部被盖上了毛毯，很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
毫无疑问他是在无知无觉之中完成了一次生产，而这里的见证者也就只有艾雅和雷蛇。
这是西蒙巴兹的出生，这是毫无疑问的，之前就已经被众人所知道的事情。
在那之后，西蒙巴兹会被雷蛇找机会送往地球，完成自己在地球上的生长，直到命运再一次让父子二人相聚。
但那一切都和此时此刻的哈尔乔丹无关。
他还在昏睡着。
身体的虚弱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是失血过多的苍白。
为了避免婴儿的身份被发现，雷蛇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他找不到可以托付婴儿的安全的人，也就只能尽快的处理西蒙巴兹的去留问题。
室内，最终只剩下了一个艾雅。
人工智能安静的照顾着昏睡的绿灯侠，静静的等待着他的醒来。
空气中，血液的腥气还在缓缓的酝酿，仪器滴滴作响，宣布着沉眠中的地球男性此时安稳的睡眠。
一切似乎都很平和。
但在艾雅没有看见的地方，在镜头刻意贴近了的角度之下，哈尔乔丹身上的毯子却在某个瞬间很细微的动了动。
有些许微弱的黄色光芒从细小的缝隙之中透出，一只黄色的蝾螈的尾巴很快的在毯子和身体的间隙飞快的闪过，随后停留在还没来得及愈合的腹部，隆起一个小小的鼓包，随后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拟态，又再次消失在毯子不透光的环境里，看起来了无踪迹。
似乎是哪里不舒服，哈尔在这一刻很轻微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能看的见紧皱的眉头和一瞬间错乱的呼吸。
细弱的呜咽在声带之中酝酿的瞬间又被压回喉咙，一切甚至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已然归于平静。
艾雅：“？”
在这片刻似乎是某种直觉的预警，艾雅下意识的扭过了头。
她看了一眼屏幕。
屏幕上，数据还在正常的运转，一切似乎和之前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恰好此时雷蛇从外面短暂的进来，看见艾雅略微疑惑的眉眼。
雷蛇：“艾雅？怎么了？”
有几秒的安静。
艾雅疑惑地视线在哈尔乔丹的身上停留许久，末了像是不能确定什么一般，迟疑着掀开毯子看了一眼。
衣服完好，什么都没发生。
好像不久之前那种有人入侵了这里，似乎哈尔身边还有什么别的生物存在的感觉是一种虚假的错觉一样。
但数据没有显示异常，现实似乎也没有任何不对。
艾雅把毯子重新盖了回去，她顿了顿，视线到底是收了回来，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
雷蛇点了点头。
两个人没有再纠结于之前那一点点小小的异常直觉。
接生一个孩子并不容易，这个孩子的诞生消耗了他们很多的精力，而接下来还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也因此注意力不可避免的被偏移，被吸引离开这里。
艾雅或许短暂的即将接近真相，但因为某个存在有别于正常生物的特性，因为他的身份的特殊性，也因为那是在此之前从没有人发现过的秘密，直觉终究没能指引她发觉真正的问题所在。
在没人能发现的，屏幕所透露的特殊的视角里，一个些微散发着一点点微弱黄色光芒的胚胎，此时此刻已经在哈尔乔丹的腹部悄无声息的落了根。
那是一个新的孩子。
诞生在仅仅不到三十秒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