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卡尔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对于卡尔来说, 他从不怀疑自己可以接受布鲁斯做出的任何选择，在他身上实施的任何举止这件事。
毕竟卡尔字面意思上的不是一个正常家伙，人类的道德和某些方面的羞耻感、距离感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卡尔只能从布鲁斯对他的掌控, 对他的限制，对他的注视, 对他的伤害感觉到布鲁斯对他同样深厚的在乎。
卡尔也永远不能否认在布鲁斯说对他离开这件事控制不住情绪, 一定要时时刻刻的看着他否则就会焦虑就会难过的时候, 感觉到的那种翻涌沸腾的喜悦。
卡尔喜欢这个。
这让他无比直观的意识到布鲁斯到底有多么需要他、关注他。
所以卡尔永远不会担心布鲁斯对他的束.缚程度，他只会担心布鲁斯对他的束.缚还不够深。
毕竟只有爱才会试图支配, 只有爱才会试图掌控, 也只有爱才能把名为人类的物种永久的栓在另一个物种的身上, 让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成为不分彼此的一个整体。
超人和蝙蝠侠是灵魂伴侣, 是最好的搭档，有着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深厚友谊，那是一种跨越生死和宇宙的真挚情感。
甚至某种程度上因为双方都是世界支柱的缘故, 对于这个宇宙来说，基本也可以等同于世界的稳定程度。
所以人类的距离感其实完全不必出现在他们之间, 毕竟其他宇宙的超人和蝙蝠侠都默契到不需要张嘴说话直接脑内沟通彼此相互聊天了，这距离感就算有也完全就是累赘。
布鲁斯韦恩属于克拉克肯特，克拉克肯特也属于布鲁斯韦恩。
而对于自己的所属物, 任何生物都应该拥有绝对的支配权。
也因此，不管多少次，卡尔都会帮助布鲁斯明白并且彻底的理解这一点。
……
不过话是这么说, 对于布鲁斯的不安, 其实卡尔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毕竟他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家伙, 对于自己上心的存在总是显得特别的体贴，就算不能感同身受, 大多数时候也很愿意尝试去思考代入——当然了，就是很多时候因为物种不同、三观不同，他的代入总是会和实际真实情况产生不是一点半点的偏差就是了。
卡尔偶尔对此有数，不过他觉得至少在带入方面产生的偏差肯定不包括今天这个，现在这个。
毕竟卡尔虽然不能理解人类的分离焦虑，但是其实他对于控制欲有着还算深刻的了解。
他虽然不太表现得出来，但他确实是一个控制欲还挺旺盛的家伙。
对于自己的所属物，卡尔总是非常的上心。
卡尔迄今还记得他尚未进入成年期的时候和成年期的同族打架打输了之后的狼狈。
在那之后他经历了长达数年的逃亡，好不容易摆脱追击之后，虚弱的趴在一个星球上面休息。
那是一个很富庶的星球，好运气的具备不少能量充沛的奇怪小生物，卡尔当时就是靠着那些生物撑过了伤势最严重也是最需要修养的一段时间。
他那时候真的太惨太弱小了，被同族打的九死一生几乎被啃食殆尽，仅有的补充自己救命的机会全部寄托在这个好不容易发现的小星球上，因此每天都会紧张兮兮的全面戒严、巡逻，清点星球上吃剩下的生物个数。
他真的每天都在数，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
而每当那些小生物消失一个或者死掉一个却并不是因为被他吃掉，卡尔都会非常心痛并且不可遏止的焦躁不安。
也是那个时候，卡尔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
只有有实力的存在才会在面对所有的事情都游刃有余。
他现在之所以表现出来对布鲁斯离开里的独立活动还算松弛是因为不管是系统还是以他自身的能力都能精准的定位布鲁斯的位置，确定他的生死。
但是布鲁斯不一样，他做不到这一点。
他只是一个闻起来很甜，看起来也很甜的脆弱人类，他和卡尔之间有着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
就算卡尔现在拘束于超人的身份，他们之间也有着基础力量的鸿沟。
卡尔逐步觉醒的力量注定了他总有些时候会发生突然情况，卡尔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可控的、只是他为了超人的人设表现出来的，但是布鲁斯不会知道。
布鲁斯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卡尔突发.情况造成的危险感。
毕竟这个世界对于氪星人这种存在其实是不友好的，虽然目前地球上的氪星人就卡尔一个，但是其他超级英雄的苗头却也不少。
卡尔读取过一部分猫头鹰法庭基地里已经被制作成傀儡的九头蛇的记忆，再加上玛莎和乔纳森自小的耳提面命和系统从世界意识那边薅过来的资料，在卡尔所了解之中，这个世界上有特殊能力的人其实不算少。
人类这个群体中就有自然衍生出来的一部分特别存在，比如变种人。
他们和其他普通人类明明都是相同的种族，相同的存在，但遭遇的事情却永远都是那么糟糕。
人类是擅长迫害同族的。
卡尔对此没什么感觉，毕竟他自己吃过的同族就不少，成长过程中吞噬的其他存在也数不胜数，最基础的生物链在他身上得到的是最好的呈现，弱肉强食在他看来非常正常。
卡尔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真正的威胁到他，所以他松弛且自在。
但是布鲁斯不知道。
所以他会担心，他会因为卡尔不在他的视线里感觉到不安。
可这不是布鲁斯的问题，这是卡尔的问题。
他放任了布鲁斯对他的蚕食和靠近，但是没能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而布鲁斯自己的力量不够，他当然会因此警惕并且焦躁。
所以他应该做点什么，他必须做点什么。
可是他应该做什么？
卡尔不懂。
他对于人类社会总是一知半解的，也因此上学之前在斯莫维尔这个地方虽然不少人都知道肯特家有个小子，但是谁也没有见过卡尔几次。
虽然上学之后因为接触的人类比较多，再加上比较善于观察让他好歹够呛维持住了一个人类的表面，但从同学们的不肯靠近的状态也该知道他的表演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卡尔曾经是这样的，后来和布鲁斯熟悉了更是如此。
毕竟布鲁斯对卡尔的纵容远比肯特夫妇更加深重，打掩护几乎已经成为一种顺手的情况，而布鲁斯对卡尔的接受度总是高得离谱，一来二去卡尔更加不会去关注太多人类相关的事情。
反正就算出现什么问题布鲁斯也总是会提醒他、帮助他、纠正他，只要听布鲁斯的肯定是没错的。
这么多年，卡尔已经习惯了什么都去找布鲁斯解决。
就好像现在，卡尔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居然仍旧下意识的把视线落在了布鲁斯的身上。
卡尔看着布鲁斯漂亮的钢蓝色眼睛安静的注视着他，似乎还在思考他之前和他说的那句话。
一边看，布鲁斯的手还很轻的、很轻的，一下一下的揉卡尔的小卷毛。
卡尔熟悉这个，这是布鲁斯在思考的表现，这是在这几年他们独处的时候因为‘吸人’和‘被吸’而衍生出来的习惯。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卡尔立刻放弃了思考。
他的大脑就这么蓦的放空了，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卡尔根本没意识到他其实现在应该自己思考问题，就那么本能的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布鲁斯接下来的话。
即使卡尔完全不知道布鲁斯想要说什么。
但是他的人类是聪明的人类，他的人类是很好的人类，卡尔信任布鲁斯对他的注视，卡尔当然也会信任布鲁斯在他的鼓励下做出的任何的选择。
布鲁斯无论想要做什么都一定是正确的。
所以他只需要耐心等着就好。
卡尔安静的看着布鲁斯，放松躯体任由对方似乎是觉得很解压的捏捏，然后在一片沉默之中，他听见布鲁斯开口说：“我想在你的身上装一点东西。”
“一些，很小很小的玩具。”
布鲁斯看着卡尔，如此补充。
大概是因为思考了太久的缘故，又或者是之前的情绪沉淀到了现在终于得以在生理器官上面呈现，那双漂亮的钢蓝色眼睛在布鲁斯说话的时候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带着一点点水汪汪的朦胧感。
似乎是在试探，又似乎不是。
布鲁斯用那种卡尔无比熟悉的、也听过很多次的柔软清澈的声音很小声的问：“克拉克，你会拒绝我吗？”
“我不会。”
卡尔毫不犹豫，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卡尔说话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我很早就说过，布鲁斯，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对你说谎。”
所以只是安装一些小玩具而已，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布鲁斯还能害他吗？
卡尔无比自信的想。
他看着布鲁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一个浅浅的天真的笑来，像是终于被安抚或者满足了的猫猫，在主人的安抚下发出安全而舒适的呼噜呼噜声。
卡尔没控制住自己。
他同样对着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布鲁斯所谓的小玩具到底是什么，但卡尔知道，能笑的这么可爱，他的人类肯定是已经被他安抚好了。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卡尔终于放下了今天晚上发现布鲁斯在哭的时候紧绷的心情，他愉快的询问：“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找材料或者找资料。”
毕竟这事儿是今天晚上才提起来的，而他离开布鲁斯也不过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总体来说布鲁斯在他身上安装小玩具的想法应该是突发奇想，所以肯定还需要一定的准备。
说实话，卡尔其实并不能明白为什么装小玩具会让布鲁斯开心，但是卡尔明白自己对人类社会的了解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既然能让布鲁斯开心，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那他肯定不介意加快这个进程。
卡尔觉得自己的提议简直贴心非常，终于把人哄好的放松感让他只等着他的人类一发话就立刻展现他的超级速度，然后把一切都妥当的做好，并接受甜心布鲁斯尾音柔软的夸夸。
卡尔……卡尔没等到。
面对着看起来蓄势待发的氪星人，布鲁斯对着卡尔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二个柔软的笑容。
如此天真，纯粹又干净，细看甚至大概还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更加明显也更加容易被捕捉的迫不及待。
“不需要你帮忙准备，也不需要材料。”
布鲁斯一只手从床上伸了下去，探进自己的床底，非常轻车熟路的在床下面掏出一个被火熏的有点黑的盒子，然后一个用力，把这个盒子提上了床。
卡尔眨了眨眼。
他的系统面板上面因为还没选择所以系统没来得及给他的躯壳升级的缘故，到现在还没有觉醒透视的能力，卡尔看不清里面都是什么，但大概是一种冥冥的直觉，卡尔大概其实也能猜得出来那里面应该就是布鲁斯说的小玩具——
那是真的好小哦。
卡尔走神的想，就这么一小盒能装什么东西？
卡尔看着布鲁斯带着这个世界上最甜最可爱的笑容看着他，然后嘭的一声掀开了盒盖。
卡尔看见了盒子里摆了一堆的精密小仪器，有的甚至还在闪烁着幽蓝色的光点，运作的时候密密麻麻的带起器械和电流的声音。
卡尔抬头看向布鲁斯。
卡尔：“这是……”
“小玩具啊，我很早就已经准备好啦，只是一直都没来得及说，因为觉得你可能会不愿意什么的……毕竟如果克拉克一直跟在我身边，这些东西其实用不用都无所谓嘛。”
布鲁斯眨了眨眼睛，像是埋怨，又或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是克拉克偷偷离开我了。”
“克拉克偷偷离开我之后，我不能知道克拉克在哪里，在做什么，什么时候会回来。”
卡尔简直汗毛倒竖，不明白怎么明明事情好像已经过去了，但是又突然开始翻旧账。
他立刻：“我下次不会了！我下次肯定会和你说的！”
“是啊，所以还有下次。”布鲁斯看起来很沮丧：“克拉克是不可能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你总有些时候有事情要离开。”
“我不是说这么做不可以，毕竟你已经答应我以后都会告诉我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告诉了我之后，我还是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想要就算你出去的时候，也能看得到你，听得到你。”布鲁斯说：“这听起来很过分吧。”
“我其实本来有想过这么做会不会不好，毕竟我们只是朋友，或许确实不应该干涉对方太多，但是……”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不管是卡尔还是他自己其实都知道这一句但是后面是什么。
但是重要吗？
对卡尔来说不重要，他从布鲁斯的这一系列话里只感觉到了一句话——安全感，布鲁斯需要安全感。
而这些小玩具，很显然就是能让布鲁斯感觉到安全的东西。
卡尔看着布鲁斯，卡尔看着布鲁斯用漂亮的钢蓝色眼睛看着他。
在这一刻，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没有但是，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但是。”
“做你想做的，布鲁斯。”
卡尔坚定的握住布鲁斯的手：“然后告诉我，你需要我怎么做。”
布鲁斯看了卡尔一会儿。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开视线，就维持着那种和卡尔对视的眼神，手向下，非常精准的抓住了巷子里一个小小的器具。
锋刃在月色下闪过一道寒光。
卡尔听见布鲁斯柔软的声音。
“躺下。”
他说：“然后等我把这些放进你的身体里就好。”
卡尔看见布鲁斯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然后他说：“我保证，克拉克，这不会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