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透过病房的窗户往里看去，钟璃正在看书。
秘书很白，白得仿佛是一张透光的纸，美丽又……脆弱。方平抿唇，没忍心打扰他，静静地在外驻足。
[没事就好]
[主播……没有办法完全医治好他吗]
[系统有没有什么好有的药剂呜呜呜]
[唉:-( ]
那天他一夜没睡，守在抢救室外一宿，靠着和网友们互相打气支撑过来。
得到钟璃情况稳定的消息后，他也见到了平静熟睡的钟璃后，才放下心回去休息。
方平隐隐难过，不想在医院待太久，转身准备离去。身后一阵动静，哐当响了好几声——
被死死拽住手腕。
方平震惊地转身看仓促跑过来、撞翻了凳子、撞偏了柜子的钟璃，说不出话。
他气血上涌，很想狠狠数落胡来的秘书，也想甩开他的手扭头离开。
可。
方平看着钟璃漆黑不见底的眼眸，没了金丝眼镜的遮挡，在凌乱碎发的衬托下，显得无辜又令人怜悯。
心里一酸。
打量着初愈的钟璃，方平承认秘书很有魅力，即便面容憔悴，但依旧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甚至平添一丝破碎感，惹人疼爱。
的确有很多人愿意爱他。
方平知道万人迷的实力，这几天也有很多人来看望秘书，不过他病床前无一束花束与果篮，那些人都不幸地没能进病房。
医院今天打电话让他来，也是希望他可以帮忙处理掉那些人送的东西。钟璃不接收，他们并未死心，放到前台甚至保安室。
方平心情复杂。
秘书并不娇小，很高，骨架也很好，就连病号服都穿出了时尚感。
虽然只是个秘书，但声名在外，厉害到狂妄。
可这样的秘书，却有着……脆弱的心脏。
方平沉默。这也是钟璃被收养后却被退回的原因之一。
他试图推开秘书的手，没推动。
“你……”方平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会儿，道，“快回去躺着。”
钟璃没有吭声，依旧死死拽着他，紧紧盯着他，眼圈红红，就像抓住松手就会飞上天的气球。
方平看了看钟璃流血的手，气笑：“赶紧躺回去！我花了那么多钱给你交医药费，你这样是故意让我白花钱吗！”
钟璃一愣。
“我怎么可能走。”方平叹了口气，“至少得监督你待到医生允许你出院。”
“尊重尊重医生护士们的劳动成果。”方平无语补充。
“对不起……”
重新帮钟璃扎针的护士古怪地看了看方平和钟璃，没有说什么，另一个护士拉着方平出病房。
护士无奈道：“你再忍忍。病人现在情绪不能激动，分手的事情，可以等他恢复得差不多再提。”
方平：“……”
分个毛线，根本不是情侣关系啊。
“他这几天都在等你。”护士叹气，“怪可怜的，偷偷抹眼泪。”
方平：“……”
他好想看秘书偷偷摸眼泪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你坏！]
[我也想看hh]
方平不想多费口舌，也因为那天情绪激动认下了家属身份，因而默默目送护士离开，没否认。
回到病房，钟璃重新挂上了点滴，还在削方平带的苹果，削好了，懂事的塞给他吃。
方平：“……”
方平垂下眼帘。
那通电话……
他瞥了难得乖巧的秘书一眼，将疑问咽了下去。对方现在不能情绪激动。
可是究竟是谁打来的呢，又说了什么？
钟璃接电话离开餐厅后，发生了什么？他很想知道，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方平给“衍”发了消息，然而石沉大海。他有点不明白，再怎么说，钟璃也给“衍”善后过，两人关系应该还行，“衍”不至于一点儿反应都无吧。
哄睡秘书后，方平出去继续缴费。他本身就没多少钱，现在真的快身无分文了。可是秘书的病……
方平沉默半晌，想起来他得找金主，这是必做任务，贪婪的恶毒炮灰攀上金主，却被金主玩弄后抛弃……这是他的结局。
之前他总有点逃避，不想被虐，现在……
方平很无语，他一个恶毒炮灰，竟然为了讨厌的主角去找金主欺负自己？！
唉……
如果不是主角没了剧情无法开展，他不可能做此牺牲的。
[嘴硬hhh]
[主播有点傲娇嘿嘿嘿]
[心疼老婆就心疼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方平：“……”
*
来到沈氏酒吧，方平站在门外不敢进。
沈栗一眼就看到方平，探究地观察了他一会儿，伸手想抱抱方平，不知想到什么，僵硬放下手。
沈栗摸了摸鼻子，说：“你去那天的房间，在那边等着。”
沈栗把房卡递给方平，方平接过去，发现沈栗很紧张。
他突然有点害怕，这个大佬攻究竟是什么来头，二世祖都这样。
“沈栗。”方平叫住沈栗。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虽然知道沈栗不会告诉他，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见对方不说话，方平也没有追问。
房间一尘不染。
如果不是记忆残存，这些天又发什么了很多……事情，也许没人知道这边曾经发生了什么。
方平苦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平都快睡着了。
他干脆躺下休息。等大佬来了，说不定就没时间休息了。
方平满头黑线，大佬攻也挺无语，过了半个多月才回复他，他任务都快过时间了。
【寻找金主任务只剩下半小时】
“如果没能完成……”
【积分清零。】
不要啊！
方平痛哭。
他那么辛苦赚来的积分。
方平站在门口，时刻等待大佬。只要对方一开门，他就拉着人家签合同，方平眼中冒着火光，现在的他，强得可怕。
门铃响起。
方平：“……”
真来了时，他的胆子一下子变小，抿唇，手有点抖。
咬咬牙，开门，心如擂鼓。
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机器人。方平狐疑地试探着从它肚子里掏了掏，摸出一个文件夹。
回到房间，他小心翻开文件，看到了一份内容超级详实与看起来超级正规的合同。
对方已经签好字，可惜用白色纸条黏住了，看不到名字。
方平皱眉，大佬攻究竟叫什么，为什么不给人看名字啊。
【倒计时……】
方平赶紧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
【任务完成，积分保留】
方平很想哭，太不容易了。
收拾好心情，他终于有时间仔细看合同。
看了一会儿后，直播间被封了。方平无语。这个大佬攻和秘书是师出同门么，怎么都很爱写小黄文。
看到每月零花钱的数额后，方平很满意。这下别说养一个秘书，十个秘书都不在话下。
方平陷入沉默。
养个球，他要被网友们带歪了，以后得少看弹幕。
“叮咚……”
方平狐疑地打开门，小机器人在催合同。他将合同放回机器人肚子里，然后看到机器人突然张嘴。
方平吓得一趔趄，看到嘴里是……
一枝玫瑰。
方平：“……”
[笑鼠]
[怎么说呢，怎么那么搞笑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这个大佬攻有种笨笨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
回到房间，方平也不知道干啥。
想了想，他洗了个澡。洗着洗着，外面的门开了。
方平心跳到嗓子眼，什么情况，他欲哭无泪，大佬怎么也不预告一下，总是一惊一乍的。
蹑手蹑脚出来后，什么都没看见。方平叹了口气，坐在床沿。
“啪”一声，灯被关了。
方平：“……”
“先生？！”
由于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他便这么称呼大佬攻。对方没有应答，但用行动回应了。
方平被推倒躺下，还没来得及惊呼，被狠狠堵住了嘴。
“衍”习惯性地钳住他的手，既凶狠，又温柔地顺着额头往下一点一点亲。
方平放松了一点，知道是“衍”他就放心了，他怕是沈栗或者是其他人。
被剥夺视觉后，其他感官会无限放大。耳边传来“衍”的呼吸声，方平感觉自己脸肯定很烫。
方平咬唇不让自己喊出声，可在接触到对方时，被烫得一激灵。
“等，等一下——”
方平面红耳赤。
他不知道“衍”的身份，也不知道“衍”的长相。就这么稀里糊涂有身体上的关系，令人尴尬与羞耻。
“衍”真的停下来，蓄势待发，但只放在方平的腿上。
方平咬唇，太羞耻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
“来，来吧！”
方平视死如归。
对方没有犹豫，霎那间两人亲密无比。方平真真切切感受到，原来那种事情是这样的感觉。
好像也没什么，可是又莫名令人羞赧。想起还在医院的秘书，方平小声请求：
“能不能快一点……”
话音未落，方平的声音被完全击碎。
他很后悔，疯了说快一点，方平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完完全全被人家给占有享用了。
……
方平失神了许久。
等到回过神，已经不知道和“衍”接吻了多少次。怪异的感觉逐渐填满他的心，方平既想放纵又抗拒。
似乎不满方平的走神，“衍”轻轻咬了方平的唇。
“我……”方平闭上眼。艰难道，“我有一个请求。”
“把秘书逐出S市。”
“衍”似乎也很意外，僵住一瞬，随后狠狠按住方平的手，一点预兆也没有地再次开始了。
方平红着脸用力咬唇承受金主，这一次依旧很凶，他猜“衍”心里还是有秘书的，否则不会如此生气。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他实在受不了，生理泪水流了满脸，连连可怜地求饶。
好在金主还算有点人性，和他接吻后放慢了。
“为什么。”
方平一怔，第一次听见“衍”的声音。很低，很哑……可能场合暧昧，意外的撩拨人心。
努力缓了缓喘息后，方平咬唇小声道：“太讨厌他了，不想再看见他……”他是恶毒炮灰，无时无刻不幻想着把美人秘书赶出S市，更何况他还给秘书补贴了医药费，甚至搭上了自己的……身体。
方平心情非常复杂，既羞耻又有点恼火。
“他是我最最讨厌的人……呜！”
金主仿佛受了刺激，方平感觉快被搞死了，他欲哭无泪，为什么会这么凶啊……
最令他绝望的是，因为无法看见大佬攻的脸，做的时候他脑补出的一直是钟璃的那张漂亮的脸。
方平忽然担忧，秘书的心脏受得了这么激烈的吗。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他满头黑线，金主怎么可能是秘书……
难道他喜欢钟璃而不自知么。方平心情很复杂。
*
沐浴后，方平心事重重地闭上眼拉起被子，准备一觉睡到天明。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薄被被人掀开，方平很困很烦躁，碍于对方是金主，往里挪了一点点。
恍惚间，听到抽泣声。
方平：“……”
别吓他。
这间屋子不干净么？
不过确实有点不干净……他想到了不久前发生的很多场景，面红耳赤。因为很黑暗，其实也看不清。
静下心来，这次清晰地听到抽鼻子的声音。
很轻，很轻，听起来，还有点可怜。
方平脑补出一只弱小的、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在漆黑的大雨夜红着眼圈抽泣。
忽地，他意识到了什么。
方平：“……”
不可能……不可能吧！
方平有点难以置信。
“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