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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猜。”警惕的诡物还是那一句话。

第23章

“你猜。”警惕的诡物还是那一句话。
但闻烛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更难缠一点, 那么剧烈的毒素注射到他的体内,看上去却好像只是让他的眉头蹙在了一起而已,动起手来依然灵活狠辣找不到规律。

周岁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以往斗过的同族的那些熟悉的影子。

只余下空气里不仔细感觉就会忽略的一抹寒气。

那个荒谬到让人嗤之以鼻的传言, 似乎在这只诡物滑腻圆润的眼珠里逐渐成了形。

蛇尾无力的垂落在地上, 闻烛靠在墙壁上低着头喘气,外套被撕扯出了几道凌厉的划痕, 血液源源不断的奔涌了出来。

眼看他已成强弩之末,周岁这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鼻翼微动。

“老师, 你真香。”

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宛如某种古老的禁制被触发开来,尾调里带着周岁说不清道不明的深藏在血脉里的引诱。

他的心脏开始兴奋的跳动起来。

周岁高兴的瞧了瞧闻烛鬓角上冒出来的细密的冷汗, 他的毒素对闻烛倒也不是看上去那么无用嘛。

他兴致勃勃的抬起闻烛的下巴,

突然之间对上了那双没有情绪的竖瞳,警铃大响——

不对!

等周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金色的竖瞳中间那条黝黑的弧线逐渐扩散开来, 如同墨条浸透在了灿灿汪洋里,四周的空气里看不清的水分瞬间被一股力抽干, 不知道哪一处“咔嚓”一声,寒气瞬间凝结蔓延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网中的猎物只能眼睁睁的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停滞了。

周岁像木头一样僵在原地的一瞬间里,闻烛已经得手。

他拽着那根红线串起来的黑色石头迅速退到了安全距离。

寒气俱碎。

“把它给我!”周岁回过神来,摸了摸空荡的脖颈, 皮肤变得更加的幽蓝起来,蓝到发黑,这大概就是这只外表差强人意的箭毒蛙暴怒的表现了。

闻烛十分满意。

刚刚在打斗的时候,周岁就一直下意识的护着脖间的东西——宁可手背上被蛇尾多划伤几寸的伤痕。

看样子那玩意果然是箭毒蛙的七寸。

被拿捏了七寸的周岁不打算再跟闻烛玩下去了, 他的腹部不由分说的肿了起来,空荡荡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闻烛,让闻烛感觉到被毒素划伤的地方一阵炙热的灼烧。

看他那一肚子的毒,这要是全喷出来了还得了。

蛙嘴里的血舌再次黏腻的不怕死一般缠上了闻烛拿着吊坠的手腕,闻烛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再不出来,我就带着这玩意一起自爆了!”

周岁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攻击也停滞了一瞬,皱眉:“什么,你……”

“哎呀,这不是出来了吗,急什么?”寂静的空间里传出一阵恶劣的笑声,暗处走出来三个人影,为首的那个正是气得兵分两路的赛斯,他似乎很喜欢闻烛这幅死到临头的样子,细细看了半天,才道,“你可是断了我一根触手呢,我却连让他给你一爪子都舍不得。”

闻烛在这种境地下仍不改底色,张嘴就讥讽道:“怪你自己嘴贱。”

“你明明知道那是演戏!”赛斯不赞同,“演技怎么样?”

“太青涩了,也就比周岁强一点。”闻-实践派影帝-烛淡淡点评,“暴怒演得那么夸张,蠢货才看不出来。”

被演了还被指桑骂槐的周岁:“……”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周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故意的?”

故意在他面前演一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就等着闻烛落单逼他先出原型?

他语气里的惊愕不似作伪:“什么时候?”

他明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一开始。”赛斯微笑了一下,第一次干这种合作的勾当,他才发现自己的表演欲简直强烈得可怕,数根触手死死的缠住已经变得奇形怪状的周岁,把他死死的钉在地上。

想起当时碰到闻烛的那条触手端传来的如同细密的电流一样的战栗感,两人在没有眼神和语言交流的情况下瞬间达成了一场共识——如果再多读点书,赛斯应该会意识到那只是一种生物信息的交流,

只可惜他的头脑全用在怎么通过国际刑法来赚钱,于是他把这种感觉归纳为了灵魂的相吸。

——这也许是上帝的指引。

“怎么可能!”周岁阴冷的沉下脓肿一般的两颗眼球。

“芯片。”闻烛点了点后颈,“是你们失乐园的传统吧,给每个抓来的畸形人先挖进去一个芯片?”

话说着,他尖锐狭长的指尖已经毫不留情的刺入后颈刚刚愈合掉疤才生出来的新的肌肤里,在皮肉里轻轻搅动了一阵,捻出来一个四方四硬的东西,甩了甩上边的血液,一片金属芯片裸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李重吓了一跳,连忙按上自己的后颈,果不其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们被抓进来的时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太多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被植入了一个芯片进来!

“但是你身上没有呢,”闻烛五指探入周岁的发丝中,收紧,拽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耐烦道,“说说,周岁在哪?”

“老师……”诡物被迫仰起了头,却突然笑了起来,融化到扭曲错位的五官,竟然隐隐还能看出周岁的样貌。

这也长得太抱歉了,没有趁着在位的时候统一一下这群东西的审美,现在终于成了闻烛的心病。

他对丑东西一向没什么耐心,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掐住眼前这东西的脖子:“再问一次,周岁呢?”

蛮横的力量铺天盖地的袭来,周岁所有的防御手段碰上他都宛如带着裂缝的鸡蛋,他的脸色在窒息中由白变红又变紫,才堪堪挤出两句:“我就是周岁啊老师!”

闻烛嗯了一声:“那你死一次吧,死一次我就知道是不是周岁了。”

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挣脱不掉这只看上去那么脆弱的手臂,那天也是这样一只手……

周岁挣脱不开四面八方的触手——鬼知道这个畸形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只好转换战略,布满了一大块幽蓝色鳞纹的手臂骤然间如同弹性的橡胶一样从缝隙间溜出,死死的缠住了闻烛的腰身,试图绞死他,一边转着眼珠子艰难道:“你不是嫌‘周岁’麻烦吗?”

死了不应该正如你意?

“我说过,欠他一次。”闻烛显得很不耐烦,五指收的更紧,周岁甚至听到了自己下颚破裂的声音,他的眼睛猛地瞪大,脸色通紫。

“我、我就是他……我就是周岁,老师,你、你欠的人应该是我!”

闻烛陡然松手,触手也乖巧的缩了回去。

只剩下周岁张大嘴趴在地上喘气,生理性的唾液狼狈的滴了下来。

他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慢吞吞的靠着墙壁站起来,扮着可怜嬉笑道:“闻教授,你不认识我了么?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从一开始,我就是他。”周岁的视线紧紧黏在闻烛身上的视线宛如阴毒的爬虫一般,“从上那辆命运的出租车开始——我可从没想过一只臭狐狸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呀,老师。”

“你是说,那天晚上的出租车了,只有我一个人?”

看到周岁的这个样子,闻烛还有什么不懂的,所有线索恰到好处的串到了一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建筑上燃起的古怪的蓝焰,果然就是这□□身上的毒。

他只是去临京杀那只狐狸的?

如此大动干戈……那狐狸想必也不简单。

所以他是偶然在那么多乘客里选中闻烛的?

有这么巧的事?

几个问题飞速在闻烛的脑海里闪过。

“当然不是了,”周岁否认他的那句话,意味深长道,“准确一点,你也不是人呀。”

“总不能是到人群里躲久了,忘了自己本来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没有人接话,就连赛斯都没张嘴。

没过一会,一声嗤笑响了起来。

闻烛不喜欢讲废话,就跟他上课的时候一样,更讨厌周岁这种自作聪明的哑谜迂回。

蛇鳞包裹住的指甲十分狭长而尖锐,毫不迟疑的扎进了周岁的舌根,下一秒黏稠的血就堵住了周岁的整张嘴,连带着洒了闻烛一手。

走廊上传出一道从喉咙深处撕裂开来的凄惨叫声。

“倒胃口。”

冷漠的人蛇甩了甩鳞片上沾到的血迹。

看着瘫在地上抽搐的不人不鬼的东西,赛斯抽了抽眼角,一言难尽道:“你把他弄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作用?”

这可跟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明明让这玩意好好的绑在他们手里显然更有价值。

闻烛掀起眼皮看向他,那眼神里的威胁十分明显——你也想变成这样?

赛斯明智的闭嘴了。

暴君!

.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把整个失乐园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群老鼠给我找出来!”诺亚神色恹恹的靠在沙发上,沙发黑色的麂皮泛着冰凉的光泽,就像他的眼睛一样阴冷,覆盖在手臂上的薄薄一层皮连接着腰身,抬起手来的瞬间打出去一道激烈的飓风,瞬间掀翻了一众身材魁梧的汉字,“要是影响了这次的拍卖,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寸头咬着牙跪在地上:“是!”

失乐园进了军方的人,诺亚的怒火已经烧死了寸头手底下的五六个弟兄,要是现在把地牢里新抓进来的一批畸形人也丢了的事情告诉诺亚,那才是死到临头了。

反正那群畸形人身上带着芯片,也跑不了太远。

寸头思来想去,还是不打算把牢里跑了四个拍卖品的事情告诉诺亚。

诺亚不知道寸头在想什么,直到熟悉的通讯响了起来,他不为所动的表情才变了一变,恭敬的喊了一声:“大人。”

“诺亚,晚上我送一个新货过去。”

“什么?”诺亚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了只剩半截下巴的画面里一晃而过的熟悉的挂坠,又重新垂下头小心发问,“货不是已经挑好了吗?”

“我做什么需要向你解释吗?”公事公办的声音仿佛染上了一点一闪而过的情绪,低声呢喃道,“别怕,是个极品。”

“是。”诺亚低眉顺眼的应声。

挂掉之后,赛斯才把通讯从画面从周岁面前挪开,他重新打开了耳朵旁边的微型对讲机,张嘴,用的确实跟周岁一模一样的嗓音,却捏得更加浑厚磁性,带着西方男性的特色:“祝你好运,My soulmate。”

闻烛无视了周岁调情般的挑衅。

密闭的黑暗空间里,他只能感觉到来回的颠簸,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眼的光骤然前赴后继的涌了回来——

虽然嘴上低眉顺眼的答应的乖乖巧巧的,但是私下这位失乐园表面上的老板却极为不满。

“又要重新换笼子!”

“是个极品?”他捏起嗓子学着屏幕上那人的语调,下一刻暴躁的声音在房间内大喊起来,“什么狗屁极品?”

“能有多极品?”

蒙着布的笼子被押了进来,诺亚骂骂咧咧的走过去一把掀开帘布,声音戛然而止。

他盯着里面那张安静而警惕的脸,视线黏腻而刺冷的巡视到他瓷白的蛇尾上,分贝骤然降了下来,喃喃道:“嘿,还真是个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