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次当红娘23
齐铭瑄手持黑子,沉默不语。
屋内陷入短暂的静寂。
见状,老人也不催促,他这个学生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今天难得情绪外露一次,不然他也不会开口问什么。
由上好墨玉做成的棋子在手指间翻滚,昭示着主人难以平复的心境。
“本王发现……我发现我最近对一个人关注太过了。”片刻沉默后,齐铭瑄闭了闭眼,张嘴说出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
不提还没注意到,他对黎舒真的的过分关注了。黎舒一而再再而三救他,他心里有的只是感激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倘若救他的人换成除黎舒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警惕,而不是现在这样……
老人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拢,听到这话眼里逐渐染上笑意:“殿下仅为这个问题烦恼?”
“本王……不该如此关心一个人。”先不说他待黎舒是何种想法,单论两人的处境,他都不该将这份关注表现出来。
“殿下,若是不由自主去关注一个人,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殿下自然也不必为这件事烦恼,顺其自然便好。”
老人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心里却掀起了不小波动,听说前段时间他那始终不肯开窍的徒儿在鹿鸣宴上为左相家的闺女解了一次围,他徒弟这是要铁树开花了吗?
他就说嘛,在边境是没多少条件,等回到京城他徒弟一定能找到心仪之人共度余生,哪里会同那神棍说的一样,只能孤独终老。
棋子一一归位,老师的话始终盘旋在脑海,垂在身侧的手微动,眉宇稍稍舒展开。
顺其自然……么?
平静的表象总会被汹涌的波动掀开,八月底,数不清的难民一齐涌向京城,与京城守卫发生冲突,被各方势力隐藏多时的□□终于爆发。
平县、松阳县……一个又一个地方的受灾情况被送上帝王案头。
“好!很好!”帝王拂袖而起,盯着手里的奏折几欲要吃人,“这是当朕不存在吗?连赈灾的银子都敢动?这可是用来救命的钱!”
用力拍打龙椅扶手,脸色气得通红,他抬起头,朝下方站的臣子一一看过去,怒极反笑:“看看,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忠君爱国忠君爱国,你们就是这么忠君、这么爱国的!”
谁都没想到,今年的灾情会这么严重,整个北方近乎全部沦陷,大旱之后迎来大范围蝗灾,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熬过干旱的庄稼,被蝗虫吃的一干二净,迟迟等不到朝廷答应的救济粮,灾民们生活无望,眼前只剩绝望。
“朕记得,”皇帝随口念出一串地名,“这些地方,朕是派人去赈灾了,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来告诉朕?”
皇帝说的地名都是最先被报上来的受灾地,朝廷也在第一时间派了人过去处理,按理说,这些地方的灾情应该有所缓解,可事实呢,事实是这些地方的灾情更严重了。
别的事暂且可以缓缓,赈灾的事已经刻不容缓。
朝堂上,皇帝发了一大通脾气,负责上次赈灾事件的孙大人更是被当朝罢免,在盛怒的帝王面前,人人自危,无人敢求情。
散朝后,黎舒被安公公唤住:“黎大人,陛下在御书房等您。”
黎舒脚步微顿,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待看不清他身影后,有人艳羡地开口:“黎大人真是得帝心啊。”
这都是第几次在下朝后被单独叫去御书房了,更遑论那飞一般的升迁速度,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这时,有人看到黎城的马车,走过去,不等他说几句讨巧的话,黎城已上了马车。
从上马车开始,黎城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总觉得有些事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就好比——他的好儿子黎舒。
黎舒的受重用程度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这个孩子为官后的行事手段更是让他惊讶,他以为黎舒会是他手里最好用的一颗棋子,现在看来,要掌控这颗棋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得想个办法,暂时,黎舒这颗棋子还不能丢。
跟着安公公来到御书房,发现等在这里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秦王齐铭瑄。
皇帝背对着他们站在窗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沟壑分明。
“朕单独叫你们来,是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他揉着眉心,往前走了几步,“最近京城涌来许多难民,会造成这种结果朕必须承担一部分责任,思来想去,安置难民这件事交给你们两朕最能放下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涌上京的难民必须安置好,否则肯定要出大乱子,最后种种罪责可能都得归咎到他身上来。想到这,皇帝恨不得将那些贪污灾款的人千刀万剐。
他还没动到这些人头上,他们自己倒是上赶着来作死。
眼底杀气一闪而逝,皇帝看向笔直站在前面的黎舒和齐铭瑄,越看越满意,特别是黎舒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臣子,用起来实在是再顺手不过了。
“你们两好好做,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朕。”让他舒心的人,他不介意多给一点好处。
“臣/儿臣遵命。”
安置难民这件事看似简单,操作起来却有不少困难,皇帝将事情安排给两人,为拿出一个可操作的方案,两人之间的来往逐渐频繁起来。
于是,诸位官员在战战兢兢生怕被皇帝怒火波及之余,突然发现:咦?秦王和黎大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以前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现在下朝后居然会凑在一起说几句话后再各自分开。
[宿主,剧情点“男女主共同安置灾民”即将开始,请宿主提前做好准备。]
鹿鸣宴后,男主被派出去过一段时间,系统一直没提和做任务有关的事,黎舒实在是没想到,下一个剧情点这么快就开始了。
[现在剧情进展到哪一阶段了?据我所知,这段时间男女主完全没有联系吧。]黎舒搁下笔,将写好的折子平铺好。
[女主一直在有意识避免和男主产生交集,但上次鹿鸣宴后黎城误认为男主对女主有意思,已经在暗搓搓想法子将两人凑在一块儿了。]
按黎城的性子,这不无可能,尤其是当黎城发现他不受控制后,在觉得有利可图的情况下,肯定会利用女主。
齐铭瑄手里这么大的势力,黎城不会轻易放过的。
[黎兮诺摆明了不想和男主有纠葛,偏黎城想方设法欲将两人凑做一对,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黎舒垂眸沉思,就像上次,剧情被女主刻意弄反,最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宿主是担心我们会做白用功吗?这个不用担心的,小世界里确实会受到一定的剧情约束力,但这并非不可抗力,里面可运作的地方还是很大的。]1314解释道。
今日沐休,处理完公务,黎舒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城郊看看。
城南郊外的空地被划分出来,暂时安置京城附近的灾民。不确定灾民身上是否带有疫病,为了城里人的安全,这些灾民被统一安排在城外,每天定时施粥,并安排了大夫过来看诊。
黎舒到的时候,正是布粥时间,灾民们虽然衣衫褴褛,但精神都挺好,正有序的排着队打粥。黎舒视线转了一圈,在看到某处时蓦的顿住。
距他不远处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女,少女侧对着他,正在和前方某个人说话,情绪波动很大。
因角度原因,少女对面的人正好被外物遮挡,只露出一片墨色衣角。少女脸上虽然做了些伪装,但黎舒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分明是女主黎兮诺。
黎舒站在原地,不再靠近,只是略微感到好奇:黎兮诺怎么会在这里?和她说话的人又是谁?
大周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相对较少,但也只是相对而已,像类似于用来安置难民这样的地方,一般是默认不让女子单独过来的,尤其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女子。
黎舒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左相府的下人,不由得皱了皱眉,黎兮诺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黎兮诺确实是独自过来的,她将跟随的丫鬟小厮留在城内,自己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悄悄前往北郊。
——只是没想到会再次遇到这个人。
黎兮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胸膛剧烈起伏:
为什么,为什么无法躲开?!
记忆里的一切难道还会重演一次吗?
不,不行,这个人她必须远离。
“你还好吧?”黎兮诺脸色越来越差,像是快要支撑不住晕过去似的,念着对方是黎舒的妹妹,齐铭瑄开口问。
猛的从思绪里惊醒,黎兮诺后退一步,扶着胸口喘气:“臣女无事,劳烦殿下关心。”
齐铭瑄冷眼看着,没有一点去扶一把这个摇摇欲坠的少女的意思,若不是少女是那个人的妹妹,他都不会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尤其是……
想到京城里那些传言,齐铭瑄眸色加深。此前,他不知道自己对青年怀有一种怎样的感情,可现在他明白了,经过那样一场旖旎梦境,哪能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震惊于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却丝毫不反感,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他对青年的态度和对旁人不一样,为什么他会喜欢往青年身边凑,为青年的一个笑容而高兴半天……
齐铭瑄从来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他心悦黎舒,自然想得到黎舒的回应,但在此之前,他会解决掉两人间的所有阻碍,无论是事,还是人。
比如京城正在谣传的他心悦左相嫡女的事。
被齐铭瑄身上突如其来的森然气势吓到,黎兮诺忍不住往后跌去,想着对方是心上人的妹妹,齐铭瑄伸手扶了一把。身形前倾,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黎舒。
“子舒?”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成豪门宠文炮灰后》文案:
江漓死后,才知道自己穿成了一本豪门狗血宠文里同名同姓的炮灰受。
明明是正统的江家传人,却不得不因为主角光环处处对被抱错的主角受让步。
父母的宠爱与他无关,大哥小妹也从不拿正眼瞧他一眼,明明是个少爷,却活得像个佣人,还是那占了他身份之人的专属佣人。
只因为那冒牌货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他便要处处伏低做小,连本该属于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拿回来。
更不用说那个从小就和他定下婚约的男人,自然也早早被那人折服,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
最后,更是因为配型成功被亲人强制压往医院,逃无可逃。
然后,他重生了——
病床上,柔弱美人缓缓睁开双眸,微微偏头,露出一个病态笑容:
准备好了吗,来自地狱的复仇!
第一次当红娘24
没想到会突然看到这一幕,黎舒微微挑眉, 黎兮诺和齐铭瑄这是……在一起了?他们平日里不是没什么交集吗?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力量?
察觉到宿主疑惑, 1314转着圆溜溜的身体回答:[宿主,目前男女主之间没有任何暧昧情愫。]
[你知道我这想什么?]没继续询问男女主的事, 黎舒危险地眯起眼睛。
[不……不能,]大佬的思想谁敢窥探?1314缩了缩身体, 磕磕绊绊解释, [我们确实能察觉到自身宿主所想,但像宿主这样的存在,我们是无法窥探的, 除非宿主自己愿意让我们知道。]
其实系统挑选宿主,更偏向于精神力不那么强大的,以达成合作双赢的目的。像黎舒这样修炼有成的大妖, 根本不在系统的考虑范围内, 黎舒会绑定1314,完全是阴差阳错。
知道系统没胆子骗自己, 黎舒跳过这个话题:[既然男女主在一起, 是剧情点开启了么?]若是已经开启,怎么没有提示?
见黎舒不再纠结上一个话题,1314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宿主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查了查任务进度,有些奇怪:[系统并没有显示已开启第三个剧情点。]
没有开启?难道这次的开启条件不是男女主在一起吗?黎舒一时间想不出原因,而对面两人已经分开, 一前一后向他走来。
齐铭瑄眸色深沉地看着黎舒,没有说话。黎兮诺压下心中种种情绪,故作惊讶:“大哥怎么来这儿了?”
外界都知道,城外难民的安置问题被陛下全权交给了秦王齐铭瑄,黎舒在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无人知道。连朝堂官员都不知道内情的事,黎兮诺更不可能知道了。
更何况,在她印象中,处置难民问题这件事从头到尾黎舒都没有参与,她记忆里的兄长是一个很冷情且权力心重的人,根本不会做出安抚难民这种看起来毫无利益可取的事情来。
“听说秦王殿下将这边的事安置的井井有条,城中处处赞不绝口,我有些好奇,秦王殿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说着,黎舒视线往齐铭瑄方向偏了偏,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今日一见方知外界所言不虚。”
听到这话,齐铭瑄抿了抿嘴唇,眸色加深,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深深看了黎舒一眼。
只有齐铭瑄知道,将难民的事安排得这么好,其中有多少是青年的功劳,是青年第一时间找来大夫,给众人看诊,将疫病征兆的人隔离开,又和大夫日夜不休研究出解决方法,否则也不可能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难民因感染疫病而死。
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可比青年少多了,偏偏……偏偏青年的所作所为都被那个人刻意隐藏,明明是一个心肠柔软的人,却因为那人私心只能做个冷酷狠辣之人。
看着青年唇边的那抹笑,齐铭瑄只觉得讽刺至极,青年他难道不为自己遭到的不公平对待不平吗?对于抢了他功劳与美名的自己,青年又会怎么看呢?
他知道青年自己或许并不在意这件事,可他无法不在意,他替青年感到不值。
“兮诺怎么会来这里?”完全不知道因为一个笑容让男主脑补了这么多东西,黎舒温柔地看着女主。
沐浴在温柔目光下,黎兮诺心情复杂,不管黎舒后来做了什么,单说他对自己,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哥哥。可那件事……为什么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好好一个家,为什么会四分五裂,再也无法复原。
稳了稳心神,黎兮诺尽量用符合这个年纪自己的语气回答:“听说城外涌来很多难民,我心里有些难受,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为他们做的。”
不高兴地撇撇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语气略带抱怨:“结果碰上秦王殿下,他让我不要来这儿添乱。”
“你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应该乱跑,你来这里的事父亲和母亲知道吗?你的丫鬟呢?”黎舒语气微沉,不赞同道。这里不比别处,黎兮诺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该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听出黎舒语气里的责怪,黎兮诺沮丧地垂下头:“没同父亲和母亲说,丫鬟我留在城里了。”
“你可知,这样有多危险?”黎舒不赞地同看了黎兮诺一眼,转头对齐铭瑄道,“给殿下添乱了,臣现在就带家妹离开。”
闻言,黎兮诺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她要找的人还没找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大哥和秦王在这,她来这的目的已经无法达成了。
“等等,黎大人是骑马过来的吧?带上令妹恐怕不方便,正巧本王准备回城,一起吧。”齐铭瑄说这句话是有私心的,他想和青年多待一会儿。
闻言,黎舒一愣,想到正站在男主身边的女主,了然:“既如此,便劳烦殿下了。”
黎兮诺毕竟是女孩子,齐铭瑄自然不可能和黎家兄妹同乘一辆车,单独在外面骑马。黎舒本来也想在外面骑马的,被齐铭瑄以身体不好的原因拒绝。
马车隔音效果不算好,黎兮诺好几次开口想说什么都被黎舒用眼神打断,她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是……自从黎舒搬出去后,他与黎家的关系越来越远,和她前世的经历一模一样,这让她有些慌了。
有谁能想到呢,庞大如黎家会被他的继承人亲手摧毁,她还记得那个雨夜,她抓着青年冰冷不似凡人的手质问,只得到面色苍白青年的冷冷一瞥,如深渊寒冰。自那夜之后,她的家没了、家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很想问问眼前端坐的青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去后和母亲说一声,不要让母亲为你担心,以后若是想去城外,记得多带几个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黎兮诺的回忆,她慌忙低下头,以免被黎舒看到自己的失态:“我知道了,大哥,今日沐休,你……要回府一趟吗?”
这下愣神的变成黎舒了,他搬出府后便没再回去过那个地方,没想到他这个妹妹会突然说这样的要求。许是知道他会拒绝,黎兮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凑近了撒娇道:“大哥,回去一趟吧,家里人都挺想你的,你以前住的院子里花都开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我会回去一趟的。”正好把原主的事一次性解决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黎兮诺心满意足,这趟城外之行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也多了个意外之喜,要是能趁这个机会解决大哥和家里的矛盾,将未来会发生的惨剧从苗头掐灭,就更好了。
将黎兮诺送回左相府后,齐铭瑄转道送黎舒回去。
“这件事,本王会告诉世人的。”黎兮诺离开后,齐铭瑄上了马车,坐在黎舒侧面,语气严肃地开口。
“嗯?”黎舒不解地转头,问,“什么事?”
“解决难民的事,明明你占了大半功劳,可现在,这些功劳全算在我头上。”这是实打实的民心,对他日后行事极为有利,可齐铭瑄一点都不想白得青年的成果。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黎舒摇头轻笑:“殿下不必介怀,臣不在意这些,比起臣,想必殿下更需要这些。”
这是黎舒第一次在齐铭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震惊的话脱口而出:“你知道?”
说完齐铭瑄自己先笑了,青年这般聪明,会猜到什么也不奇怪。
被主人努力压低的笑声在车厢回响,齐铭瑄笑了片刻后,一眼不眨地看着黎舒,眸中的光亮如高挂夜空的明星,璀璨绚烂。
“你这般看我作甚?”黎舒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齐铭瑄看他的目光过于火热了。
齐铭瑄伸手捂住眼睛,以免青年被自己吓到,他只是太高兴了,有什么比喜欢的人了解自己、还默默帮助自己更让人兴奋呢。
“知我者,唯卿尔。”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黎舒失笑,他会知道齐铭瑄所求,一是因为系统给了世界剧情,二则是齐铭瑄从来不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目的,他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了,齐铭瑄表现的这般明显,又怎会看不出来。
“是殿下自己不曾想瞒着臣,若殿下执意隐瞒,臣未必会清楚殿下所想。”
“那子舒认为,本王该争那个位置吗?”说这句话的时候,齐铭瑄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神情肃穆,目光不偏不倚落到青年脸上,有一个里通外族的母家,青年是否如其他人一般,觉得他不配登上那个位置。
他……会怎么想?
男主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黎舒愣了下神,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齐铭瑄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茫然。是了,当年穆家遭人构陷,惨遭灭族之祸,盖因当初男主年岁尚小,才得以保全性命。
虽说活了下来,可母族的罪名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齐铭瑄骨子里,穆家的事一日不翻案,齐铭瑄就一日与那个位置无缘,甚至连一星半点的那种心思都不能暴露出来。
谎话听的多了,自己也会相信吧。原剧情里,男主用强硬手段夺了帝位,登基后更是用武力镇压下一切反对之语,行事暴戾偏执,手段狠辣,是不是也是因为男主认同了那些人的观点,觉得自己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这种想法可要不得。
“殿下为何会这般问?这天下向来是能者居之,殿下同其他皇子一样,都是陛下的孩子,且现下陛下并未择立储君,殿下若有心那个位置,自然可以争上一争。”黎舒抬眸,回视齐铭瑄,两人目光相对,无一人移开。
黎舒目光平静,这般不敬之语竟如说出“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一般,仿佛只是主人随口一说,却不亚于一道巨雷炸响在齐铭瑄耳边,心神具震之下,齐铭瑄甚至忘了反应,直愣愣盯着眼前之人。
那双眼睛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迷人,似什么都不肯装下,又似只给自己留了一席之地,让人沉浸其中,不愿脱离。
“子舒觉得,本王能得偿所愿吗?”像是被蛊惑了般,齐铭瑄缓缓问出心中所想。
“殿下何须妄自菲薄,殿下所想,定能实现。”黎舒声音清悦,如一股缓缓流动的泉水,淌入枯泽心田。他以为齐铭瑄的得偿所愿指的是荣登大顶,却不知对方所图的,还有眼前之人。
“那便借子舒吉言了。”齐铭瑄暗暗深吸一口气,忍下将眼前青年拥入怀中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对青年动了那样心思的,或许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起了异样心思,等他察觉到,这份感情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入骨髓,若强行剥除,必遭受挖骨之痛,留下一道永远无法修复是伤疤,触之即疼。
这份感情,从意识到它的存在开始,齐铭瑄就没有将之抛弃的打算。
如今,在知道青年心中所想后,他更是不愿放弃了,千难万阻的路,他又不是没走过,并不介意多走一条。
不过,在和青年坦白心意之前,那些可能会成为两人在一起的阻碍因素,都得一一解决掉。比如他那两个为储君之位争的头破血流的弟弟、又比如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以前,他要那个位置是为了将来不会任人宰割,现在么,齐铭瑄看着端坐在不远处的青年,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就凭青年刚才和他说的一番话,他也要坐上那个位置。
世人都认为,秦王齐铭瑄虽得帝宠,却不是储君备选人。当年穆家反叛之事闹得多大,凡是牵扯之人都受到了严厉惩罚,穆家更是被满门问斩,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没能逃过一劫。在此之前,穆家是怎样的荣光,穆将军嫡女穆贵妃宠冠后宫,其诞下的七皇子曾差一点就被封为太子。
那件事发生后,穆家由云端跌落尘埃之下,母家被灭,母亲自缢而亡,小小年纪的齐铭瑄不得不在后宫艰难求生。几番生死后,在穆家旧部的帮助下,齐铭瑄避走边境,从一名普通小将做起,用性命才换回如今的日子。虽然现在被召回京城,但所有人都默认,齐铭瑄与那个位置无缘。
别看现在皇帝对他态度还行,一旦他露出要争夺那个位置的心思,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绝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他乖乖将自己定位在臣子的位置上,不争不抢,仿佛无欲无求,但他心里真的如表现出来的一样吗?
不,那个位置他必须得到,为了那些不得安眠的的英魂,为了那些冤死的穆家人,也为了他自己,他不得不争那个位置。
他的一切行动都在暗中进行,这样的心思平时半点都不会显露出来,唯独在青年面前,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他没有刻意隐瞒。
此前青年一直表现正常,他以为青年没察觉到他的小心思,没想到青年一直都清楚,还默默保守秘密这么久。
黎舒根本不会想到,只是一句话的功夫,齐铭瑄心里弯弯绕绕想了这么多,见齐铭瑄捂着眼笑,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总觉得男主现在不太正常。
好在没过多久齐铭瑄就恢复正常,和黎舒聊起难民的事。
有了系统给的方案,安置难民的事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闹事,让人闻之色变的疫病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些等着齐铭瑄把这件事办砸的人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看着他声誉越来越好。
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的难民只占受灾人数的少半,更多的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受苦。这次的事给帝王敲响了警钟,开始严查地方官员。
查出来的事,桩桩件件,触目惊心,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他的两个好儿子或多或少都参与了这件事,越往里查,暴露出的东西越多。
“这件事不能再往深里查了,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吗?”大皇子齐铭玥急躁地在房里踱来踱去,他真是没想到,这次父皇居然会查这么深。
“殿下放心,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干净了,这次的事绝对不会波及到殿下。”将泡好的茶端给齐铭玥,语气带着淡淡的安抚意味,“殿下不必担心。”
“你做事本王向来是放心的。”齐铭玥端着茶喝了一口,何松问的手段他清楚,他说那些人处理好了,那些人肯定就没办法再吐出任何一个字,只是他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事情真的能按他所想的那般顺利吗?
夜已深,暗羽悄无声息出现在王府书房。
“主子,线索断了。”
昏暗灯光下,玄衣男子坐在书桌前,脊背挺得笔直,眼眸垂下,长而弯曲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情绪。
半晌,暗羽才听到一个“嗯”字。
对这个结果,齐铭瑄丝毫不感到意外,放下手里的笔,起身:“不用管那些人,计划继续。”
他谋划了那么久,既然正餐暂时不能动,那就先讨点利息好了。
事情牵扯越来越大,皇帝一连罢免多地官员,重新提拔了一批人上去,若是有心,便会发现,新提拔的这批人,多是寒门出身。
要搁在平时,皇帝这样的动作肯定会遭到剧烈反对,可眼下这样的关头,人人自危,根本没人敢用这件事去触皇帝霉头,只能眼睁睁看着朝内朝外势力大清洗。
作为皇帝亲自提拔起来的官员,黎舒的公务越来越忙,除此之外,他还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自打他与秦王走得近的流言传出后,有些人将这当成了一个信号,一个可以招揽黎舒的信号,他们开始频繁派人接触黎舒。
黎舒入朝时间不长,影响力却不小,他是皇帝身前的红人,身后站着左相,又是科举出身,若是能拉拢他,肯定会添加一笔不小的助力。
朝堂上两位为储君之位斗的你死我活的两位皇子早就有心拉拢黎舒了,奈何此前黎舒一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纵然他们有心,也无从下手,现在有了秦王的例子在前,他们觉得要拉拢黎舒,似乎不如想象中那么困难。
“这个黎舒,若不能为我们所用,便只能毁了。”
同样的话几乎同时发生在大皇子和四皇子书房,这两位多年的老对手在在一刻惊人一致的有了同样想法,纵然黎舒不能为己所用,也绝对不能为对方所用。
这天下朝后,黎舒又一次收到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邀请。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两个文人打扮的人,黎舒烦心地皱了皱眉,这段时间他已经打发好几批人了,怎么还来?这两人一个是大皇子的门客,一个是四皇子的门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一同出现在了他面前。
大皇子和四皇子不是第一次派人过来了,黎舒每次都借口职务繁忙拒绝了,这次他用同样的理由回绝两人,不曾想这两人比以往来的人都难缠。
尤其是当两人知道对方来意后,态度越发强硬,本来还是礼貌的邀请,这下都带上了些微强制意味。
“黎大人,殿下可还在府里等着呢?”
黎舒再怎么受皇帝重用,现在也还是个四品官员,且他在朝里根基不深,几位皇子拉拢他,是看中了他未来的潜力,而不是现在。
黎舒最讨厌被人威胁,当场就冷下了脸,薄凉道:“你们两人都说要本官跟你们走,可本官只有一个人,若答应也只能答应一个人,你们想要本官跟谁走,嗯?”
他们自然都想黎舒跟自己走,可这话不能直白说出来,两位皇子虽然为皇位争的你死我活,他们一个门客可没胆子直接得罪对方,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想放弃,把黎舒请回去,可是能在主子面前挣大脸面的事。
“黎大人,我家主子已经摆好宴,只等黎大人上门了。”
另一人不甘落后,上前一步拱手道:“我家主子得了本珍藏,想找黎大人品一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为了能将黎舒带回去,争得面红耳赤,可谓用尽手段,就差当街打起来了。
黎舒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知道两位皇子为什么会在这段时间各种拉拢他,可他连做官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又怎会去淌这一趟夺嫡的浑水,更何况,有男主在,这两个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转身欲走,两个正在扯皮的人顿时停下争吵:“黎大人稍等。”
好不容易蹲到一个机会,可不能让人跑了。
“你们想拦本官?”黎舒负手而立,眼眸微微眯起,无端生出一股压迫感来,他不发作只是懒得和这些小喽啰计较而已,真当他是好欺负的吗?
“草民不敢!”心里悚然一惊,暗道:不愧是帝王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若一开始黎舒便是这种气势,他们哪敢放肆。只是让他们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们又哪里肯,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动作却是截然相反的,磨磨蹭蹭拦在黎舒前面,不肯离开。
正欲发火,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子舒怎么会在这?”
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沿着宫墙走来,锋利的目光扫向拦人的两只手臂,两人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收回手,后退一步行礼:“参见秦王。”
“殿下。”
目光从那两人身上移开,径直走到黎舒跟前,问:“黎大人是要去城郊吗?”
这条路是去城北的必经之路,平时走的人少,否则那两个人也不会有胆子在官道上直接拦人。
“正好本王也有事要去那边,黎大人,一起走?”
“这,秦王殿下……”旁边的灰衣男人不死心,他先前犯了错被四皇子厌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重新爬起来的机会,哪那么容易放弃。
要是能把人带到四皇子面前,他定能将功赎罪,重新回殿下身边做事!
齐铭瑄没说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一瞬间,灰衣男人只觉得坠入冰渊,噬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猛的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仿佛来自地狱的凝视,一不留神就会被拉入万劫深渊。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灰衣男人才敢从地上爬起来,紧绷的神经猛然松开,回过神来才发现,大热天里,他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秦王齐铭瑄“冷血杀神”这个称号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对掺和进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黎舒没有任何兴趣,先不说他知道这两人都与皇位无缘,单就他现在的处境,他也不可能搅和进去,否则第一个不会让他好过的,就是现在看似对他偏爱无比的帝王。
正好男主的到来给他解决了一大问题,黎舒没有异议的选择和齐铭瑄一起去城北,他本来就是打算去城郊看看的,哪想到大皇子和四皇子如此贼心不死,会直接派人将他堵在路上。
“那是大哥和四哥的人吧?我那两个哥哥都不是好相与的,子舒可要小心。”面对黎舒,齐铭瑄全然没有面对其他人的冷厉,少有的温情仅给了一人。
看齐铭瑄有些紧张的模样,黎舒嘴角微微上扬,方才被人冒犯的不愉消失了许多:“多谢殿下解围,臣会小心的。”
从见面起,齐铭瑄对黎舒的态度就和别人不一样,因此,黎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系统对男主的了解也是仅凭世界剧情,一人一系统都没能及时发现不对。
齐铭瑄犹不放心,他那两个哥哥的为人他可清楚的很,正是夺嫡的关键时期,青年现在如此扎眼,那两个人必定对青年抱着“得不到就毁掉”心态,看来他得多派些人手在暗处保护青年才行。
比起最初的时候,城北郊外现在有序不少,齐铭瑄和黎舒时不时会过去看看,北郊住的人心里都清楚,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这两人的功劳可不少。
齐铭瑄的身份不是个秘密,百姓对官员大多有一种畏惧心理,更遑论齐铭瑄这样的贵人,因此大家对齐铭瑄的态度是既感激又害怕。对黎舒则不同,他来这里的时候都是穿着常服,平和近人,大家都认为他是哪个好心的富家公子,在他面前态度放松不少。
黎民百姓对待当官的人和普通人,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齐铭瑄是被皇帝任命接管这一块的,来这里比黎舒勤,一路走来,他同黎舒说了不少相关的事。
对自己的劳动成果黎舒还是很关心的,听得认真,也就没注意到有个小孩捧着大碗急急忙忙朝这边跑来。
齐铭瑄正讲到有关未来安排的关键地方,黎舒听的认真,谁也没想到会有个小孩突然撞上来。
“砰”地一声撞到身上,黎舒被烫得倒吸一口凉气,齐铭瑄当场沉下了脸。
小孩摔到了地上,大碗四分五裂躺在一旁,碗里的粥全撒了出来,小孩愣愣的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虽然年纪小,但经常被大人耳提面命,知道眼前这两人是他们的大恩人,现在他撞了大恩人,还把热粥洒在了大恩人身上,他是不是闯大祸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孩又惊又怕,一边哭一边道歉。
黎舒现在没工夫管正在哭闹的孩子,一大碗热粥泼到身上,和着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大腿那块皮肤火辣辣的疼,强忍着才没让泪水流出来。
绕是对这具身体的脆弱感早有认知,平日行事也多有顾忌,可这一下实在是太疼了。
“怎么样?没事吧?”齐铭瑄扶着黎舒的肩膀,“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此刻,齐铭瑄眼里只有被疼得满头大汗的青年,哪顾得上在一旁哭泣的小孩。
听到声音,有不少人往这边涌来,看到这一幕,赶紧道:“快带恩人去处理下伤口,这边有干净的凉水,恩人请随我来。”
黎舒被伤的是腿,滚烫的粥几乎全淋在他左边大腿上,他用右腿支撑着身体,左腿完全不敢使力。
似乎是被烫得厉害了,青年一直在小口吸气,齐铭瑄心疼得不行,想了想,直接将青年打横抱起。
“得罪了。”
黎舒正忍着疼呢,冷不丁被抱起来,茫然地看了抱着他的男人一眼。
这样的青年和平时有很大不同,因疼痛带来的生理泪水围绕着眼眶打转,眼尾泛起一抹红痕,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脆弱又动人,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呵护。
“别担心,没事的,”柔声安慰完青年,齐铭瑄转头,声音像淬了寒冰,“还不快带路!”
齐铭瑄身高腿长,一步可以当别人两步,觉得带路人速度太慢,他直接问了地点,抱着青年用轻工赶过去,顺道吩咐暗羽,去请大夫。
将青年安置在木椅上,齐铭瑄端来干净的凉水,给青年处理伤口。出于私心,这件事是他亲手做的,旁边有人想帮忙,被他赶出了屋子。
伤的地方太过于私密,那样的地方齐铭瑄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看到。
月色长袍被拂开,冰冷的触感从烫伤处传来,黎舒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按住齐铭瑄的手:“殿下,臣自己来。”
“你这次受伤,是我的责任,”齐铭瑄将按在自己手上的手挪开,声音轻的仿佛能揉出水来,“别担心,很快就好了,疼的厉害吗?”
抱着青年的时候,青年在他怀里颤栗不已,齐铭瑄心都要碎了,只恨这伤痛不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好让青年少受点罪。
他低着头,黎舒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担忧,他收回被握住的手,不再拒绝:“既如此,劳烦殿下了。”
掌下的皮肤白皙细嫩,与之相比,被烫伤的地方越发显得狰狞,常年握刀的手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抖动,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本能的颤抖。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看着青年身上的伤口,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来了,这一刻,他无比后悔。
为什么要带青年过来,即使整顿得再好,这里也是安置难民的地方,鱼龙混杂,这次伤到青年的只是一个孩子,万一下次有人有备而来呢?
同时,他心里自责不已,他完全沉浸在和青年交谈的愉悦感里,没能及时发现危险靠近,明明青年离他这么近,却还是因他的疏忽大意而受了伤。
暗羽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带了个在郊外驻守的大夫过来。
老大夫背着药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暗羽敲门示意后,送大夫进去,自己守在门外。
秉持医德,大夫快速平缓自己的呼吸,问:“是哪位病人伤着了?”
听到声音,齐铭瑄站起来,转身,皱着眉看了大夫一眼,声音很冷:“烫伤,在腿上。”
随着男人起身,大夫才看清两人的样貌,一个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秦王,坐在椅子上的……是个很漂亮的青年。
看秦王脸色,大夫心里一个咯噔,他在路上已经了解过病人病情,看这情况,比他预料中还要严重。
匆匆朝秦王行了一礼,大夫连忙去检查病人情况,烫伤若是没处理好,可是会带来很严重后果的。
为方便大夫动作,齐铭瑄不得不又往旁边让了让,脸色阴沉,眼神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动作,吓得大夫动作越发小心,生怕出一点差错。
他哪知道,齐铭瑄盯着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离青年太近了,尤其是他仔细观察的,还是那么私密的地方。
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将他手上盯出个洞来,大夫扛着巨大的压力检查完伤口,缓缓舒了口气。
“伤口处理的很及时,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这位公子体质不好,今晚怕是会发热,我先开一副药,先给这位公子服下。”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管黑乎乎的药膏,“烫伤的地方要涂药,这是我自己配的,效果很好,每天一早一晚涂两次。”
“哦,对了,”背着药箱走到门口,老大夫想起一茬,“这两天尽量不要碰到伤处,以免二次伤害。”
谁说秦王冷血无情的,这不是挺有温度的吗?他人老眼可不花,秦王对那位公子的关心,可不似作伪。
大夫留下药方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了黎舒二人,齐铭瑄将药膏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替你涂药吧。”
不容黎舒拒绝,齐铭瑄再次蹲下,手上沾了药膏往黎舒腿上抹。
齐铭瑄手上带着薄茧,接触皮肤带来阵阵颤栗感,黎舒缩了缩腿,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按住:“别动。”
“殿下不必做这么多的,这次的事完全是一个意外,殿下不必如此自责。”这种随机发生是事,哪能提前预料到。
黎舒半阖着眼,睫毛随着齐铭瑄的动作微微颤动,宛若蝴蝶扑扇的翅膀。
闻言,齐铭瑄手上动作微顿,目光自下而上对上黎舒的,执拗且真诚。
黎舒轻叹一口气,率先移开目光,算是默认了齐铭瑄的动作。
齐铭瑄动作轻柔,像是在呵护一件珍贵而易碎的宝物,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道阴影。从黎舒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挺直的鼻梁和微微抿起的嘴唇。
男人表情认真,一丝不苟地给伤处抹药。黎舒有一瞬间的愣神,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男人这样为他处理过伤口。
只是,现在的视角和记忆里的视角似乎有些对不上,记忆里,他似乎是仰视着给他包扎的男人。
处理好伤口,齐铭瑄再次将人打横抱起:“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能走。”黎舒挣扎,他只是烫伤了腿,又不是断了腿,能自己走路。
“你自己走会碰到烫伤的地方。”巧力化解掉青年挣扎的力度,齐铭瑄稳稳将人抱上了马车。
挣扎无果,黎舒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只是……
“这似乎不是回去的路?”黎舒撩开车帘,车外草木葱翠,马车越走越偏,完全不是回城的路。
“嗯,我带你去养伤。”
齐铭瑄眼眸微暗,朝堂马上要乱起来了,青年只有待在自己的地盘,他才能完全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齐铭瑄:将黎舒叼回自己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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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隔壁的巫妖打了一架,江漓正在思考吃点什么来养尾巴上的伤时,被一个所谓的“心愿系统”砸中,进入世界,成了豪门狗血虐恋文里的替身受。
不过人鱼领主大人穿书自带外挂,都不用系统插手,直接崩了原剧情。踢开渣,推开脑残,凭借完美的歌喉和出色的演技一路爆红,完成原主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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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这个叫贺之璋的味道为什么会甜到发腻?
——他需要吸食点别的情绪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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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里人都知道,贺家掌权人有一位藏得极好的爱人,宠爱异常,要什么给什么,从清纯玉女猜到当红影后,没人猜到谁才是这个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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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当红娘25
闻言,黎舒转头, 惊讶地看着齐铭瑄, 问:“带我去养伤?”
因为震惊,黎舒眼睛瞪得溜圆, 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齐铭瑄掩唇失笑,认识黎舒这么久, 他在青年脸上最常见到的莫过于平静, 无论发生怎样的事,青年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不为外物所动, 给他一种随时能抽身离开的错觉。
齐铭瑄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总有一天青年会离开,彻彻底底的离开, 世上再也找不到青年存在的痕迹。光是想想, 齐铭瑄就心慌得不行,就像一个常年身处黑暗的人, 若是从来没见过光他能一直在黑暗里生存下去, 可当有一天,他见到了那束属于自己的光呢?
见识到了光明,如何能重新忍受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留下青年, 怎样才能留下独属于他的那道光, 明明离得那般近,触手就可碰到,可他却觉得两人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将两人隔离在两个世界,任他如何努力,都跨不过这道屏障。
这让他如何甘心,他这辈子第一次动心,也将是唯一一次动心,他不想错过。他这一生所求不多,唯这一件,渴求老天垂怜。
“你这是准备将我带去哪?我只是烫伤了腿,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不需要专门休假吧?”被齐铭瑄灼热的目光盯着,黎舒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道美味佳肴,还是那种刚被端上桌的,热气腾腾的,只等主人动筷的佳肴。
青年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眼中竟有些许惊惧,齐铭瑄闭了闭眼,敛去眼中的火热,再次睁眼,落在青年身上的目光少了灼热,变回以往的温柔。没忍住,他揉了一把青年的脑袋,温声道:“别怕。”
突然被人揉了脑袋,黎舒眼睛瞪的更圆了,自他修炼有成后,再也没被人摸过脑袋了,想他堂堂一界大妖,居然被一个小世界的土著摸头了!!!
[宿主,淡定,淡定,别生气,男主他不知道你的身份……]1314看到这一幕,头都要炸了,急忙出声解释,他可不想第一个世界就遇到大佬宿主弄死小世界男主的凶残事件,同时他也在心里抱怨:男主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嫌凉的不够快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黎舒不解,和系统担忧的完全相反,黎舒不仅不生气,还觉得挺舒服的,齐铭瑄手掌宽大,力道适中,要是能变成原型让男主给他撸撸毛就更好了。
完全猜不透宿主所想的1213:[……]合着我是白担心了。
摸黎舒脑袋完全是齐铭瑄一时情不自禁,待反应过来正想收回手,抱歉的话卡在嘴边还未说出口,就感觉到手心被柔软的发丝蹭了蹭。齐铭瑄心下一喜,不动声色细细观察一番黎舒表情,见他没有任何反感和不满,隐隐松了口气。
他就怕因为一个小动作,让他和青年之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再次疏远。
虽不舍,齐铭瑄还是将手收了回来,垂在袖中的手捻了捻,青年的发丝比他想象中还要软。
“朝中如今要有大动作,借着这次受伤,子舒可在外避一避。”以黎舒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只要黎舒还在朝堂上,那件事必定会经他之手,若沾了这件事,以后子舒的路怕是会更加难走。
说这句话的时候,齐铭瑄一直与黎舒目光相对,他眼中的担忧、关切是那么明显,黎舒能感知情绪,他知道男主是真心的,他不想让他涉险,可,为什么呢?
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线一直没什么进展,可男主的幸福值却在不断上升,这上升的幸福值肯定是和女主无关的,黎舒问过1314,可1314说幸福值是无法追根溯源的,他只能将这个疑问暂时压下。
[宿主,男主的幸福值涨了5。]
[还是无法探测幸福值增长缘由吗?]黎舒问。
半晌后,1314沮丧地回答:[还是探测不出。]
马车轱辘,平稳朝着目的地前进。
车厢里,黎舒看着不肯退一步的男主,叹了口气:“殿下,臣能理解你的意思,可有些事是臣无法逃避的,臣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知道剧情,介于齐铭瑄不问他想法就将他带走是基于为他安全考虑的前提,他也不好对齐铭瑄发火。
这点齐铭瑄又哪能不知道呢,从青年被皇帝看中钦点为状元开始,齐铭瑄就知道青年未来的道路必定一片腥风血雨,可那个时候他和青年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根本无权置喙青年的决定,若是现在,他定然不会放任青年走这样一条路。
黎舒无法回头,那就只能加快自己的脚步,早日登上那个位置,他才能更好的保护他。
“我知道。”齐铭瑄单手捂住眼睛,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是吗,可是他还是会担心啊,对上青年淡漠的眼,他不得不妥协,“住一晚上,我明天接你回城,大夫说你今天晚上会发热,我放心不下。”
齐铭瑄已经退了一步,黎舒只好答应下来:“让人去我府里通知一声吧。”
“已经派人去了。”齐铭瑄这次回答的很快,将青年带到自己地盘本就是突发奇想,若不是青年正巧这个时间受了伤,他根本不会做这个决定。
相处这么久,他对青年不说完全了解,五六分了解是有的。不否认将青年带去养伤是他存了私心,他想将青年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正是因为他对青年的了解,他比谁都清楚,青年绝不是一株菟丝花,他是一棵参天大松,能凭借一己之力抗住外界的风风雨雨。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将青年藏起来避开所有危险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开口时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能得到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比他预料中好很多了。
齐铭瑄心中的弯弯绕绕黎舒半点不知,只知道男主这是铁了心不放自己回去了。
马车偶尔摇晃,黎舒被晃得起了困意,半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齐铭瑄见他困了,不再出声打扰,默默塞了个软垫过去,好让青年靠得更舒服一点。
黎府。
“青禾姐姐,大人怎么还没回来?”并非她越矩问这么一句话,而是黎舒昔日同僚余容修余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说是有要事与黎舒相商。
“这,我也不知道啊,看看时辰大人早就应该回来了,即使有事也会提前遣人回来通知一声,惯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青禾比小侍女沉稳,虽然心里着急,面上却是不显,“你先给余大人送去茶水,就说我们大人耽搁了,现在还没回府,若是余大人等不及……”
还没交代完,就见门房带着个沉稳青年走来。
“这位是青禾姑娘吧?”那青年一身暗纹玄色劲装,头发高高束在脑后,面目清俊,彬彬有礼,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青禾不知来人身份,一头雾水地点头:“奴婢是。”
那沉稳青年笑了笑,道:“我家主子让我给姑娘带个口信,今天黎大人都会宿在我家主子府上,你们不必担心。”
青禾哪能不担心,可她一个下人,是断然不可主动问起主子行踪的,只好压下心中种种疑惑,那青年想到主子的吩咐,在青禾看过来的时候,悄悄朝她做了个口型。
“话已带到,在下告辞。”
玄衣青年来去如风,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招来管事将人送出去,青禾站在原地,心里惊疑不定,如果她没看错,刚才那青年说的是一个“秦”字,大人是和秦王在一起吗?
黎舒对原主母亲留下的青禾很信任,做事没有故意瞒着她,甚至有些事还经了她的手,因此她知道自家大人和秦王之间的合作关系。可她家大人平日里不会和秦王走的太近,这次突然被秦王留下,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吗?
可她连大人在哪都不知道,更别提大人如今的情况了。
“青禾姐姐,那余大人那边……”另一名绿衣侍女小步挪到青禾身边,犹疑着开口。
“余大人那边我去解释,你先下去吧,对了,院里发生的事别传出去了。”
只是轻飘飘一句话,骇得那小侍女立马跪下来,诚惶诚地保证:“奴婢的嘴一向很严,青禾姐姐放心,今儿发生的事绝不会从奴婢这里走漏半点风声。”
“嗯,下去吧。”
听到这句话,侍女如蒙大赦,立即告退离开。不意外她这种表现,黎府里所有下人对青禾都是这种态度,能以一介女流的身份管住整个黎府,靠的可不仅仅是黎舒对她的看重。
她自己的能力绝对是不容忽视的。
处理好院子里的事,青禾去见在书房等到的人,余容修是大人的朋友,可万万不能懈怠。
余容修等了半天,没等来黎舒,只好先告辞离开,并将一封密封好的信函交给青禾,让她务必在第一时间将信交到黎舒手里。
“我知道你家大人信任你,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亲自交到你家大人手里,最好不要经过第三人之手。”离开前,余容修尤不放心地叮嘱。
“余大人放心,奴婢定会将信完好交到我家大人手里的。”
目送余容修离开后,青禾将信收好,站在廊前眺望远方,太阳高挂天空,偶尔从远方飘来几朵白云,是个大好的天气,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她是看着黎舒如何从左相府里一个毫无存在感的病弱之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知道这条路有多难,她帮不了她家大人多少忙,只能祈求上天垂怜,希望她家大人一切安好。
[宿主,青禾已经知道你在秦王身边了,余容修去了一趟黎府,交给青禾一封信,内容未知。]
黎府是属于黎舒自己的地方,他现在从事的是“高危行业”,为了以防万一,他让1314在里面做了些小手脚,若是黎府发生了什么,他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后方管理是很重要的,他可不想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大后方是事认栽。
黎舒半闭着眼睛倚在车壁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知道男主想带他去哪里,马车走了近两个时辰了,还没到目的地。
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到呢,马车就停了下来,没有询问,齐铭瑄直接将黎舒打横抱起:“我带你进去。”
这次带黎舒来的,是一座雅致的山间小院,黎舒打量了一下四周,比起齐铭瑄上次带他去的那座可升级的院子,这里显得普通多了。只是院落虽小,布置却别有一番风趣,一花一石,一草一木,都能彰显出主人对这里的用心程度。
加上这里,齐铭瑄在京城周边已有两处非凡的宅子了,且这两处地方都是剧情里完全没出现过的,他略有些好奇:“你这是在城郊有多少庄子?”
他问的是城郊,指的自然只是京城周边地带,能在天子脚下藏住这样两处地方,足以窥见男主势力一角。
“三座,还有一处离得稍远一些,比这里大,子舒若是有兴趣,下次可以去看看。”
青年乖巧柔顺地躺在他臂弯里,说话时微微仰着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小巧的喉结,平日清冷淡漠的眸子此刻带着稚子般的好奇之色,齐铭瑄哪里抵抗得住,一五一十回答了青年的问题。
这一幕让跟在两人身后的黑衣男子死死低着头,借此隐藏脸上的震惊之色,他家王爷对黎大人……
不敢再多想,更不敢多看,男子默默落后于两人五步开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院里有伺候的老人,见齐铭瑄抱着一个人下马车,想也不想,走过来便欲接人,齐铭瑄躲了一下,用余光瞥了那人一眼,稳稳抱着青年走在前面。被那一眼吓出了一身冷汗汗,那人后退半步,不敢再逾距。
将人抱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仔细安置妥当:“伺候的人都候在外边,你有什么要求直接叫他们就行,若是不习惯,我可派人将你那侍女带来。”
“不必,臣没那么挑。”黎舒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他只是在这住一天而已,把侍女带来像什么样,况且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不需要他人伺候。
“殿下是打算留在这,不回京城了吗?”两人同时消失一天,京城里那些人该怎么想,尤其是在两人身边放了不少耳目的帝王,现在可不是和皇帝翻脸的时候。
“陛下现在应当知道子舒你受伤的消息了,至于其他的,那些人很快就不会将心思放到这上面了。”
有什么方法能快速转移一个人的注意力呢,只要扔出一件更劲|爆、争议性更大的事就可以了,只要那件事影响够大,谁还顾得上其他细枝末节的事。
“我准备动手了。”齐铭瑄坐在床边,语气平静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这个时间就动手?!黎舒心里一惊,系统给的剧情里,男主确实是在今年开始收网的,可那都是旱灾之后的事了,怎么提前了这么久?
“所以我才想让你出来避一避,这次牵扯的范围太大了,你本来就树敌颇多,若是留在京城,肯定会有人借此机会拉你下马。”而我,我怕自己护不住你。
若是青年因这件事受到什么伤害,齐铭瑄完全无法原谅自己。
“殿下怎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动手,殿下可知,此时绝非最佳时期。”黎舒坐直了身体,自他和齐铭瑄说开后,齐铭瑄做事更不会避着他了,即使黎舒不刻意去了解,依然能知道不少齐铭瑄制定的计划。
之前可没听齐铭瑄说要把日子定在附近。
“殿下莫不是临时改了计划?”既然原计划里没有,那肯定是男主半途修改了计划。
一语中的,原先定好的日子确实不是现在,可齐铭瑄实在是等不了了,多等一天,黎舒就要多一天置于危险之中,这让他如何能忍受。
“殿下这又是何必?”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要想提前,哪有那么容易,黎舒脸上明晃晃表现出不赞同之意,这样大的事岂能儿戏?
“殿下这么做,可是有考虑清楚后果,殿下不该这么做的。”虽然有男主光环,但万一失败了呢,他这只外来的蝴蝶煽动翅膀,已经改了不少剧情了,若这次的事也是因为他带来的蝴蝶效应……
“子舒是在担心我吗?”齐铭瑄眸里染上笑意,语气越发温和,“我既然决定动手,定然是有了万全准备的,子舒不必担心,本王不会意气用事的。”
有青年的存在,他只会更加小心谨慎,以前若是失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如今不同了,一旦他失败,身处漩涡中心的黎舒肯定会被绞得粉碎,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画面。
就算是为了黎舒,这次的计划也只许成功,不容许失败。
“殿下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复仇这种事,必须得男主亲自完成,既然齐铭瑄说这个决定不是在一时冲动的情况下,那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主角,顺便看看能不能在这其中做些什么。
黎舒暗自做下决定。
小别庄里岁月静好,外界则迎来了一场狂风暴雨,称述黎舒与秦王之间不对劲的折子被压在案头,无人问津。
正如齐铭瑄所想,有了一件更严重的,更吸人眼球的事发生了,谁还会在乎其他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呢。
皇帝坐在高位,颜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墨水来,伺候的人跪了一地,匍匐着,半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到,皇帝的怒火已经积聚到了顶峰,只差一个爆发点了。
没有人想去当这个引子,笑话,这可是极有可能会送命的差事,试问天下谁人不惜命,君不见那平日里敢和皇帝逗趣儿的安公公,此刻不也像一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吗?
落针可闻的环境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那么明显,他们不敢抬头看,便只能用耳朵仔细听着,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像鼓点敲击在心脏上。一下,两下,三下……
脚步声停了,紧接着是衣料摩挲的声音,他们听到脚步声的主人开口:“儿臣参见父皇。”
是秦王。
和以往每一次见面不同,这次见到齐铭瑄这个儿子,皇帝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盖因他看好的两个儿子做出了那样的事,反观这个一直不受他重视的儿子,行事规矩,不该伸的手从来不伸。
想到这,被不孝子惹出的怒火稍稍下降,至少他还有个听话从不乱来的儿子,虽然这个儿子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登上皇位,可他也不只有大皇子和四皇子两个儿子可以选择。
“平身吧。”皇帝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
“谢父皇。”
“今日召你来,想必你也知道一些缘由,你那大哥和四哥都是不让人省心的,那般明令禁止的事他们也敢沾,还是你让朕省心。”说着叹了口气,像个为儿担忧的老父亲,“他们连这样的事都敢插手,丝毫不把天下苍生放在眼里,朕又如何敢将这天下苍生的重任交到他们手上?”
敢纵容下头官员参加官职买卖,收获大额度孝敬,甚至连灾民的救命钱都敢贪,还不说其他一些恶行,这样的人若是当了国君,大周怕是要完。
要早做打算了,只是除开这两个儿子,放眼后宫,他竟然找不到适合的储君人选,在他多年的忽视下,那些小皇子早已经被养废了。瑄儿这个孩子倒是不错,可惜有个犯了大罪的母族,皇位肯定不能交到他手里。
怪只怪他从前对后宫关注太少,任由那些女人害了自己的孩子,可惜现在后悔,为时晚矣。
齐铭瑄恭敬地站在下首,没有接话,这话他是万万不能接的,他知道,从始至终,他的这位好父皇就没把自己列入储君名单里,他想要那个位置,只能自己去争,去抢。
谁料皇帝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他的婚姻大事来。
“朕记得你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可有什么心仪的女子,你其他几位皇兄都已娶妻生子,你也该相看相看了。”
“朕听说你对左相家的嫡女有意,朕了解过,那是个不错的孩子,若你当真心属那个孩子,朕可以为你们指婚,”顿了一下,皇帝继续说道,“你这个年纪,是时候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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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当红娘26
坊间最喜流传达官贵人的艳闻趣事,平民百姓们无法过那样的奢侈日子, 便只能通过这些小道消息窥见那些他们无法接触到的世界的冰山一角。
男女之事本就是大家最喜欢八卦的, 尤其是当其中一方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时, 这种事就更能激发大家流传的谷欠望了。
这种事就是想抑制也抑制不了,尤其是有些人在幕后做着小动作, 想将这件事广泛流传开。
虽然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 齐铭瑄有派人去处理这件事,可那已经是在流言传出几天后了,皇帝会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奇怪。
“战乱未平, 儿臣无心成家,望父皇成全。”齐铭瑄一拜到底,不管皇帝说这番话是为了试探他, 还是单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关心一下儿子, 齐铭瑄都不打算接茬,他本来就没有成亲的打算, 现在为了黎舒更不可能随便找个女子成亲了。
“朕知道你心中的顾虑, 瑄儿,婚姻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你未来要继续镇守边境, 堂堂秦王, 大周的将军,岂能身边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意料之中的拒绝让皇帝心情越发复杂了,在另外两个不争气儿子的对比之下, 齐铭瑄的行为更显突出,在别的皇子都大肆敛财、盯着他皇位不放的时候,只有这个孩子,不争不抢,甚至为了安他的心,二十多岁了,连个亲都不肯娶。
可惜了……
他这个孩子要能力有能力,对他也敬重有加,若不是有那么个拖后腿的外祖家,他现在也不必那么为难。
终究心软强过了其他心思,轻咳一声:“若你当真喜欢左相家那孩子,朕可以赐婚与你,左相家嫡女,出身名门,到也配得上你。”
“这些只是街坊传言,臣并没有对左相嫡女动那种心思,这些传言不过是因为儿臣恰巧替黎小姐解过两次围,不尽属实。”他会替人解围,不过是看在那人的身份是黎舒的妹妹罢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件事会传的这么开,那位黎小姐的父亲、大周的左相大人可是功不可没。
见齐铭瑄神情坦然,没有半分勉强的意思,一颗慈父心作祟,温声道:“那你可有别的相中的女子?若是没有,朕帮你留意留意,这京城还是有不少好女子的。”
怎么就非要给他择一门亲事呢?像从前那般对他不管不问不是挺好吗?齐铭瑄被皇帝的态度弄得头疼,他早过了渴望父爱的年纪,这个时候想要弥补,不觉得太迟了吗?
说要给齐铭瑄相看亲事,皇帝当真行动起来,前朝忙碌,他便把这件事交给了皇后,嘱咐她一定要给秦王相看一位良配。
如此区别对待自然引得众人侧目,不少家中有待嫁之女的大臣都默默多准备了一条出路,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又怎样,以秦王如今的身份,能和他成为儿女亲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把左相嫡女指给秦王,是嫌我那好七弟势力还不够大吗?”大皇子坐在高位,一脸阴鸷,有那样一个拖后腿的母家都没能把齐铭瑄摁死,反让他绝地求生,另辟蹊径走到了现在,现在谁还敢轻易动他。
“殿下息怒,秦王不是拒了陛下的指婚吗?既然陛下想给他择一佳妇,我们便帮他促成一段‘完美’姻缘好了。”何松问抚着长须,笑眯眯回答。
“你的意思是?”
“陛下将这件事交给皇后娘娘处理,这人选嘛,可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秦王御下极严,□□被围的跟个铁桶似的,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从秦王回京至今,他们不知道折了多少探子在里头。这秦王也是个奇葩,活得跟个和尚似的,女色男色都不沾,他们想送个人到他身边都做不到。
不是没人没给秦王送过美人,可这些美人秦王收是收了,统统扔给管家,当最普通的杂役用了,这些人连秦王的身都近不了,更别说发挥应有的用处了。
精心培养的人就这么被困在了秦王的府邸,基本上算是废了,几次之后,就没人再往秦王身边塞人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他们花费大力气训练出的美人,可不是为了送出去做下等活计的。
眼下皇帝放出话来说要为秦王指一门亲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动了心思,更遑论早已有打算撮合黎兮诺和秦王的左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黎兮诺自己是做不了主的,未商定之前,左相夫妇也不会将这件事广而告之,黎兮诺只知道皇帝准备给秦王赐婚,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因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黎兮诺只是一笑而过,反倒是她的手帕交为她鸣不平:“兮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说皇家要为秦王殿下定下白家的女儿了,那你怎么办?”
慢条斯理将手中鱼食投掷出去,引来一群鱼儿争相抢夺,拿丫鬟递来的手帕擦了手,点点好友的额头:“什么我该怎么办,我与秦王殿下之间本就没什么,秦王殿下同谁结亲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个消息,黎兮诺不仅不伤心,反而松了口气,她重生归来,本就打算离秦王远远的,若秦王真的和那白家小姐结亲了,她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难过。
“可那些人都说……”
“你也说了是那些人,”黎兮诺打断好友的话,“不过是坊间传言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再说了,我同秦王之间根本没什么交流,怎么可能互相生出情愫?”若说交流,秦王和她大哥之间的交流可比和她多多了。
这么一想,黎兮诺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经过一世纠缠,她对秦王还是有所了解的,正是基于这份了解,她发觉秦王对她大哥的态度很不一样。
她认识齐铭瑄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对谁是像对黎舒这样的,仔细想想,秦王几次替她解围她大哥都在。顺着这点往下想,黎兮诺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秦王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人一般无二,反而是对她大哥的态度,说一句小心呵护都不为过。鹿鸣宴那次秦王朝她这边看,看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大哥!所以……
秦王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大哥?!
秦王真正动了心思的是她大哥吗?
那前世的事又怎么解释呢,是了,前世今生走向不一样,自然会造成不同的后果。前世她大哥受父亲所控,和秦王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这世,在“她”的祈求下,大哥救了秦王,避免了后续惨剧的发生,有了救命恩情为基底,大哥又没有受父亲指使站在秦王对立面,会造成后面的局面也不奇怪。
才不是好吗!哪里不奇怪了?先不说秦王突然喜欢上男子的事,秦王的所作所为也很让人不解好么,在她的认知里,秦王可不是那种恋爱脑的人,该利用你的时候,还不是会死命利用你,这个时候他可不会考虑你是不是他的爱人。
对这点,黎兮诺是深有体会,她对秦王或许有过爱情,可那感情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消失殆尽,不恨,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
只是……
若这世的秦王真的喜欢上了黎舒,她该怎么做?冷眼旁观吗?反正黎舒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她做不到,那是她大哥啊,是家里的一份子,她相信大哥不会无缘无故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回神啦,回神啦,兮诺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叫了你几遍都不应我,该不会是为秦王的事……”在黎兮诺的眼神威胁下,少女捂住嘴,连连摆头,讨好地笑道:“我不说,我不说。”
“你呀。”看着耍宝的友人,黎兮诺摇头,她这好友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上头有好几个嫡亲的哥哥,被娇养的不知事了些,心肠却是极好的。
“好兮诺,别皱着眉啦,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嘛。”她这好友最近一直不太开心的样子,少女想帮帮忙。
“你说,若是一个你很亲近的人伤害了你很在乎的人,该怎么做?”在好友真诚关切的目光下,黎兮诺将隐藏多日的秘密问出了口。
“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去问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她可以直接去问,当初就是因为她的怯弱、她的逃避,失去了唯一能知道真相的时机,重来一次,她难道还要继续逃避吗,抱着那一丝微弱的侥幸,希望那些痛苦的事都不要发生。
若她一直是这种心态,事到临头,她依旧只能如同上一世一般。
任何事的发生都不会是毫无缘由的,她现在掌握了先机,只要她想,定能找到一切惨剧发生的源头,然后遏制它。
“谢谢你,小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王和大哥的事先放到一边,她要先解决掉家里的隐患,那件事是在新皇登基第二年发生的,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外面的风起云涌黎舒一点都感觉不到,他腿上伤者了不宜下床,只好躺在床上听系统的实时播报。
系统能从世界意识那里提取到主角身上发生的剧情,只是需要耗费一笔不小的积分,黎舒误打误撞完成了几个隐藏小任务,现在手里不缺积分,便让系统重新调了一份剧情出来。
黎舒这只大蝴蝶扇动翅膀,彻底扇偏了这个世界的剧情,男主那边就不说了,好几次生死攸关的剧情都让黎舒直接化解了,回京后的一切都顺利的不得了。女主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她有原世界剧情的记忆,偏偏这份剧情不完整,她只知道前半部分剧情,对最后面揭秘的剧情是完全不知道的。
[这样的情况,女主还可能和男主在一起吗?]
听到宿主的疑问,1314沉默了,他觉得自己非常点背。要知道,为了保护新手任务者,普通的新手世界都是很容易完成的,偏偏他,带了两次新人,一次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hard模式,这次更惨,看着世界意识传来的新剧情,1314欲哭无泪,这已经不仅仅是hard模式了,而是万年难遇一次的地狱模式。
剧情过半,男主还没对女主产生任何情愫,女主更不用说,不把男主当仇人就不错了,要想有着一半未来剧情记忆的女主重新爱上男主,基本不可能。
未来太过于黑暗,1314顿感统生无望。
[这么绝望?]系统寄居在黎舒神魂里,一人一统的情绪有时候是互通的,系统身上的绝望气息都快凝成实质了。
[宿主,是1314对不起你,若不是被我错误绑定,你也不必遭遇这一切。]对完成任务,1314已经不抱希望了,这种地狱级模式的新手任务,从古至今,只有一个成功的例子。
[任务不是还没失败吗?现在放弃岂不是太早,你早先的自信呢?]黎舒倚在床头,手里拿着齐铭瑄寻来给他解闷的书,语气一如既往。
那不是当时只以为这是个普通的新手世界吗,谁知道女主会半路重生,重生回来的还是一个对男主彻底死心的人,纵然他理论知识再丰富,遇到这种当事人已经完全死心的情况,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宿主……]1314泪汪汪地开口,没想到大佬宿主会安慰他,系统感动坏了,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大佬。
女主怎么会突然重生呢?万年难得一遇的情况怎么就正好让他们遇到了呢?这下子,任务可该怎么完成?
他记得以前有前辈完成过类似的任务,只是那个世界里男主是真心爱女主,在前辈的帮助下,几经周折才将心灰意冷的女主哄回来。可这法子一点都不适用这个世界,要让这个世界的男主去哄女主,还没有让他直接哄宿主来得容易。
可真是愁死统了。
等等,忘记正事了,1314拉回跑飞的思绪,赶紧道:[宿主,女主开始查黎家灭门之事了。]
[这不奇怪,黎兮诺只有一半剧情的记忆,她只知道她所敬爱的家被人毁了,而毁它的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却不知道这个家在暗处藏了些什么,被表面现象迷惑,她会耿耿于怀也不奇怪。]
原剧情里,黎家是被原主亲手灭掉的,一向对左相黎城马首是瞻的原主为什么会狠下心亲自处理黎家的事,这里头肯定还藏着什么秘密,可惜系统给的剧情并没有详细介绍原主的情况,而他接收的原主记忆里和这件事相关的都模糊不清。
[那……我们要出手吗?]
[出手做什么,让她查吧,我也挺好奇,这黎家里头的水到底有多深,记得帮女主扫扫尾,别让她太早暴露了。]
既然齐铭瑄决定提前动手,那他这边也要加快进程了。
亥时,齐铭瑄风尘仆仆赶来别庄,他记得老大夫说的话,今天晚上黎舒会发热,半点不敢大意,应付完京城里的人,急急忙忙赶回来,一路小跑至黎舒房前,踌躇片刻,推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借着月光走到床边,床上的人脸颊通红,小口吸着气,果真是发热了。
齐铭瑄伸手,想探探青年额头上的温度,不料手还未靠近就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截住。低头,青年正睁着一双狐狸眼看着他,眼里不见半分睡意。
“齐铭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上夹子了,2号的更新会挪到当天晚上,会掉落万字大肥章,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订阅会影响夹子的位置,跪求这几天不要养肥,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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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隔壁的巫妖打了一架,江漓正在思考吃点什么来养尾巴上的伤时,被一个所谓的“心愿系统”砸中,进入世界,成了豪门狗血虐恋文里的替身受。
不过人鱼领主大人穿书自带外挂,都不用系统插手,直接崩了原剧情。踢开渣,推开脑残,凭借完美的歌喉和出色的演技一路爆红,完成原主心愿。
同时,江漓发现这个世界人类的感情非常丰富:来自厌恶者的苦味,来自嫉妒者的酸味,来自喜爱者的甜味……
等等,这个叫贺之璋的味道为什么会甜到发腻?
——他需要吸食点别的情绪缓缓。
这一缓,就缓到了跟对方官宣。
——
圈里人都知道,贺家掌权人有一位藏得极好的爱人,宠爱异常,要什么给什么,从清纯玉女猜到当红影后,没人猜到谁才是这个幸运儿。
直到有一天,娱乐圈爆红新星江漓在直播时,贺总裁强势出镜,两人动作亲昵,当场就被爆上了热搜。
之后不久,贺大佬突然转发了一条微博,直接公布江漓的神豪粉丝是他小号的同时,还@了对方。
贺之璋V: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比心.JPG]@江漓V
江漓V:男朋友[比心.JPG]//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比心.JPG]@江漓V
PS:正牌攻不是拿原主当替身的渣攻
第一次当红娘27
“是我。” 齐铭瑄喉头滚动, 这一刻和初见时是多么相似, 只是初见时是他躺在床上, 青年坐在床边,现在则刚好相反,带着病体躺在床榻上的变成了青年。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亥时,已经不早了, 他本来是想早点回来的, 只是皇帝放话说要给他指亲,不少大臣都起了心思, 耽搁了不少时间。
“没事。”黎舒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躺着就好, ”齐铭瑄摁着黎舒肩膀,阻止他起身,“可要喝点水?”
黎舒舔舔嘴唇, 黯淡的唇色染上殷红, 和着脸上因发热染上的酡红, 微微泛着水光的眸子,发丝因汗水濡湿,沾在脸颊, 颈侧,中衣衣领因动作向两边敞开, 露出精致锁骨, 他的手正放在青年肩膀处,掌心传来温热的体温。
心慕之人就在距自己一臂之遥的地方,只要自己往前一步就能触碰到, 只要伸手就能将人揽入怀中,只要……
“殿下?”怎么看着他发起愣了?见这人一副呆愣的样子,黎舒只得开口询问。
像是突然被惊醒,齐铭瑄猛的收回手,转身,黑暗里传来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我去给你倒水。”
在夜色的隐藏下,绯色自脖颈一路向上,爬上耳际,颜色越来越深。
独留黎舒躺在床上,面露茫然。
[系统,齐铭瑄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突然出现在他床头不说,行为还奇奇怪怪的。
大半夜被唤出来,1314也是一脸茫然:[宿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男主怎么了?咦?]检查了一下任务面板,1314震惊了。
[宿主,任务进度居然完成了百分之六十五了,男女主的幸福值各涨了百分之十五,这……这……]
1314惊讶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它都做好任务必定失败的准备了,现在一下子有了这么大进展,他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看来这个任务还是有完成的办法。]黎舒若有所思,男女主现在基本是两条平行线,在双方都没有交集的意愿下,这条平行线极有可能永远不会相交,即便如此,任务依旧有了进展,这说明什么?
[完成任务必须得是男女主在一起吗?]
[宿主的意思是……]1314用力吞了口唾沫,磕磕绊绊回答,[档案里没有这样的先例,所有成功案例的最后都是男女主在一起了,无一例外。]
不是没有人另辟蹊径,想用其他方式完成任务,可这些人里,没一个成功的,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了,想要完成任务,必须得让男女主在一起。
发热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腻的很,黎舒有点想沐浴了。他晚上睡得早,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现在清醒过来,也不想睡了。
齐铭瑄没出去多久,火速喝了杯凉水降火,在外面调整好状态才重新进屋。
“有热水吗?我想沐浴。”喝了杯温水,黎舒感觉舒服多了,就是身上汗津津的不太舒服。
齐铭瑄伸手摸了下黎舒额头,这次黎舒没躲,乖乖仰着头,任他动作。
“还发着热呢,现在不能沐浴。”黎舒的要求,齐铭瑄本无法拒绝,可考虑到青年还在发热的身体,他只得硬下心肠。
闻言,黎舒有些失望,小声嘟囔道:“可我身上好难受。”
齐铭瑄哪里能见他受委屈,将空杯子放到桌上,柔声安慰:“子舒若是真的难受,可用巾子擦一擦,再换身干净的里衣。”
“嗯。”
许是因为生病,黎舒整个人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平日里,黎舒是强大的、淡漠的,而现在,仿佛脱去了那层清冷的外衣,露出柔软的内里来。
这样的黎舒,更让齐铭瑄心生怜惜。吩咐下人备好热水,齐铭瑄亲自绞了帕子,给黎舒擦脸。
黎舒微微仰着头,双目轻阖,感受着那人用对待珍宝一样的态度,轻柔擦去他脸上的汗渍。
屋里没有旁人,没人提醒他们,这么做是不合礼法的,他们一人为君,一人为臣,这天下,哪有君伺候臣的道理?
[宿主……]
两人间的气氛太不对了,尤其是齐铭瑄,他看向宿主的目光带着难以克制的火热,饶是系统再没经验,也知道这绝对不是看朋友该有的眼神。
难不成这次因为有宿主插手,男主没对女主动心,而是看上了宿主吗?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啊,越想越心焦,1314迫切想问宿主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办。
然而黎舒现在根本没空解答系统的疑问,他也察觉到了齐铭瑄对他的不同,原先是没往这方面想所以灯下黑,现在觉察出了不对劲,再想想齐铭瑄以前的行为,就能看出很多不同了。
当然,仅凭猜想无法下定论,他需要验证一下。
擦完脸,然后是脖子,黎舒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懒洋洋的像只打盹的大猫,看到这幅模样的心上人,齐铭瑄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未经思索地往下擦拭。
脖子那里勉强可以擦到,再往下,便要解开衣服了。
手下动作微顿,齐铭瑄拿着帕子的手停在空中,眼神闪烁,不敢动手了。他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人,夜深人静的为心上人解衣,尤其是心上人还一副这么不设防的姿态,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做下错事。
和黎舒相处这么久,他很清楚的知道,黎舒对他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意思,一点点都没有,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妄动,至少得让他先解决掉一切外界干扰。
眼下绝对不是能说这件事的时机。
半晌等不到动静,黎舒睁开眼,疑惑地看向床边的男人。他眼中还带着迷蒙的水汽,没了白日里那层清冷淡泊的外衣,整个人柔软的不可思议。齐铭瑄几乎被迷惑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他想拥抱这个人。
近了,只差一点点了,就在快要触碰到青年的时候,突然听到黎舒带着疑惑的声音:“殿下?”
动作猛地顿住,齐铭瑄僵硬着起身,脑中一片空白。他做了什么?他想做什么?子舒有没有发现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该死的,怎么会突然没控制住自己,齐铭瑄陷入疯狂自责,没看到黎舒眼里一闪而过的了然。
不需要再多试探,齐铭瑄的行为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黎舒从他手里抽出帕子:“接下来我自己来吧。”
齐铭瑄心里一团乱麻,既害怕青年知道了什么,又希望青年知道他的心思,小心观察一番青年的脸色,什么都看不出来,说不清该失落还是该松一口气,听到青年语气如常的一句话后,齐铭瑄退开一步。
“我在外边,子舒有事可直接唤我。”说完,不等黎舒有任何反应,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被小心合上的门,黎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宿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围观了一场大戏,1314有点怂,他简直想揪着男主的衣领摇醒他,喜欢上谁不好,怎么偏偏作死喜欢上了宿主?
别看宿主现在有心有情,心系万民,可1314知道,这人骨子里是冷的,在他眼里,天下苍生都是一个样,无论是街边乞丐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对他来说,就像路边普普通通一颗石子,他不会在意,更不会将之放在心上。
会对男女主另眼相待,不过是因为任务需要,真要说宿主在这两人身上放了多少心思,估计是没多少的。
喜欢上这样的宿主,秦王殿下的未来可想而知。
[什么怎么办?]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黎舒也有心思开玩笑了,[我们是来完成任务的,当然一切要以完成任务为主。]
[那……]听到这个回答,1314傻眼了,[可现在男主喜欢上了宿主你,女主对男主也一点念想都没有,我们要怎么做啊?]
[这就要看你们完成任务的制度是怎样的了,若是必须得男女主在一起才算完成任务,那我只能想办法看怎样才能让他们在一起了。]黎舒语气漫不经心。
[可是,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啊,没有爱情的婚姻能幸福吗?]原剧情里男女主之间至少是有爱情的,可有爱情两人在婚后也是互相折磨,更何况是这种完全没有感情基础、且其中一方还心有所属的情况。
[而且,宿主,男主不是喜欢上你了吗?]说完这句话,1314小心观察了一眼宿主的脸色,见他没生气,才继续问,[宿主打算怎么处理男主的事?]
[你们那边有其他任务者遇到这种情况吗?]黎舒长得好,即使是在以美人出名的狐族里,模样也是顶尖的,他从来不缺仰慕者,只是他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向来不敢兴趣,以至于活了那么久还是只单身狐。
[自然是有遇到过的,有不少前辈都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任务失败了,后来有前辈总结一套经验,详细讲述了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当然,也有人在任物世界爱上主角,主动放弃任务,只求一世。]
[还可以主动放弃任务?]这点以前可没和他说过。
[可以的,只是要赔一大笔积分不说,以前的所有成就归零,变成一个普通人,只能永远留在小世界,所以主动放弃任务的人很少,那笔如同天文数字一般的违约积分就拦住了百分之九十的任务者。]
要求挺严格,想想也是,若是很容易就能放弃任务,对掌控这一切的存在来说,损失也太大了。
按照约定,第二天一早,齐铭瑄就将人送回了京城。担心了一夜,见黎舒对他的态度如往常一般,齐铭瑄才稍稍放下了提起的心。
京城风云涌动,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黎舒向来独来独往,和京城里各大官员都没什么交集,就算有,也多是结仇,这场风暴,还暂时波及不到他身上。
齐铭瑄安排的很周到,黎舒乘坐的马车外表毫不起眼,不会惹人注意。府里提前通知过了,青禾带着两个信得过的小厮候在门口。
知道黎舒腿上有伤,马车停下后,青禾立即吩咐两个小厮去扶人。
看到这一幕,1314感叹:[男主真是细心。]
京城耳目太多,进城前男主就下了车,没继续送人,人虽不在,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连黎府都派人提前通知了,力求能让宿主舒舒服服回到黎府。
[若是这份心用在女主身上,我们何愁完不成任务。]
1314:[……]
一句话成功卡死了系统的种种感慨。
不再管系统,黎舒问青禾:“这两天府里可有人来访?”
“翰林院的余大人来了一趟,让奴婢将这封信交给大人。”
书房里,青禾将密封完好的信交到黎舒手上,垂首站在一旁。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字不多,却罗列了近段时间朝里所有的大动作。
余容修这个人,不愧是原剧情里能位极人臣的人,能力、手段、眼界样样不缺,缺的只是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原剧情里,被皇帝钦点为状元的是余容修,获得各种殊荣的也是余容修,被几位皇子极力拉拢的还是余容修。
他是注定会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人,即使这辈子因为黎舒的原因在翰林院蹉跎了一段时间,可现在,他等的机会来了。
既然自己抢了他的一部分机缘,自然得想办法还回去。
朝堂大乱,新君将立,眼下,正是大显身手的绝佳时机。
飓风将起,有人被卷入其中,尸骨无存,有人在边缘观望,一朝不慎便会跌入深渊,有人则离得远远的,云淡风轻,笑看风暴发生。
许是齐铭瑄暗中插了一手,这些暗流并没有波及到黎舒,即使有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也在某种势力的压迫下,不得不收起爪牙。
“爹,难道儿子的罪就白受了吗?”容霄盯着手里的暗报,脸上一片郁色。他本想在鹿鸣宴上小小教训一下黎舒,谁想半途惹来秦王,害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黎舒下跪,丢了那么大脸面不说,还去牢里走了一圈。
好不容易被家里人捞出来,却被告知因为这件事,家里给他谋划的差事黄了,震惊之余,容霄心中盛满了怒火,从小到大,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一路顺风顺水长到现在,长姐入宫后更是习惯了被人吹捧,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当下就想去找黎舒麻烦,在他看来,若不是因为黎舒,他何须受这么大的罪,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黎舒。如果不是想教训黎舒,他不会带人去偏门堵人,不去堵人,自然就不会遇到秦王,不遇到秦王,后续一系列事情就不会发生,所以,这一切都是黎舒的错。
在牢里关了一个多月,非但没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让他行事越发乖张,出狱第一天,他房里就死了个丫鬟,容父气得把他大骂一顿,骂完只能捏着鼻子处理后续,他儿子才从牢里出来,总不能为了这件事再进去一次。
容霄想去找黎舒麻烦,心里想着黎舒为官不过一个多月,能有什么权利,只要他动作小心点,肯定能不留痕迹地把人教训一顿。只是还不等他出手,他先被容父教训了一顿。
带着荆棘的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容父一边挥舞鞭子一边大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忘了你吃过多大的亏吗?怎么还想不开要去找那人麻烦,你自己折进去了不说,你想要整个容家陪你一起玩完吗?”
就连一向对他有求必应的娘亲也抱着他哭:“儿啊,听娘的话,不要去招惹他,那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
从那天起,他被禁足在家里,行动受限,直到他自己忍受不了,主动对家里人服了软,再三保证不会去找黎舒麻烦,才得到一线自由。
有些消息即使他不主动去问,也会以各种方式传到他耳边,比如黎舒的事。和预想中不同,黎舒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在朝堂里站稳了跟脚,而且很受帝王看中。
一天天过去,他得到的全是黎舒又做了什么什么事,又因为什么什么事得到了皇帝的嘉奖诸如此类的消息,这个时候,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几个月前的所作所为。
黎舒会报复他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巨剑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战战兢兢等了一天又一天,他始终没能等到黎舒的报复。
他庆幸吗?不,他一点都不庆幸,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一点都不想过了,既然黎舒没有动作,那就别怪他先下手为强了。
眼前有着大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只是没想到,他的行动再次遭到了父亲的阻拦。
“爹,到底我是您儿子还是他是您儿子,您怎么尽护着一个外人。”这是容霄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他从前做的荒唐事多了去了,怎么唯独这一件,他爹死活不让他做?
人都容易有逆反心理,越是不让你做一件事,你越是想做。容霄已经分不清,他想对付黎舒,到底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气还是为了和父亲赌口气。
“你……你这个不肖子,”容父被气得眼黑,“你怎么就非要和他过不去?这几个月我以为你看明白了,那黎舒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你觉得他是好惹的吗?是,他不结党营私,万一出了事也不见得会有人给他出头,可你怎么不想想,他是凭借什么走到今天的,是天子,他背后站的,是当今圣上!”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非得去找人家麻烦,你就别认我这个爹!”容父长长呼出一口气,拂袖离开。
独留容霄一个人在书房里,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这个问题难道他没想过吗?怎么可能?
手里的纸被用力捏紧,想到昱王殿下给他带的话,容霄暗自做了某个决定。
背后有陛下撑腰又如何,若陛下自身都难保了呢?谁还会管区区一个黎舒。
齐铭瑄布下的计谋一环接着一环,由最初的贪污赈灾款开始,一波又一波的人被牵扯进来。有些是“自己人”攀咬出来的,有些是齐铭瑄早已查明,借这些人之口说出来的,这其中就有不少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人。
越往里查,那些翻了篇的陈年旧案都被牵扯了进来,起初都以为这是个意外,直到某个落马官员吐出一件事,好巧不巧,这件事直接指向当年的穆家一案。
这下有人意识到不对了,当年的事本来就有隐情,远不如外界知道的那么简单,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一连串事件背后有秦王做推手,他们这官也就白做了。
众所周知,秦王无缘帝位最大的原因就出在穆家上。穆家在大周是怎样的存在?那可是和先祖一起打江山的大功臣,是常年驻守边疆为保大周安稳立下赫赫战功的战神之家,是大周不可触动的庞然大物。
穆家世代忠良,恪守本分,每一代穆家人至少有一半不得善终,全战死在了边境,这样一个家族,你说它私通外族,最无法相信的,就是大周的百姓。那可是庇护了他们百年的穆家啊,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穆家,怎么可能做下这样的事?
黎民百姓的力量说大也大,说小也确实是小,这种事光他们不信有什么用呢,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信,就成了定局。
造成这样的局面能怪谁?怪只怪利益动人心,穆家坐在高位太久了,久到边境百姓只知穆家不知皇帝,久到只因为它的存在就阻碍了某些家族的发展,所以,穆家必须消失。
于是,他们联合在一起,用了最狠毒的计谋,只为拉穆家下马。为此,他们不惜牺牲整只装备精良的军队,不惜敞开家门,迎外敌入城,用一城百姓的鲜血换一顶扣在穆家头上的帽子。为了这个计划能成功执行,他们抛弃良知,牺牲掉了周围可以牺牲的一切。
在决定对穆家下手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这次行动只能成功。
事成之后,他们默契地将所做的一切压在心底,慢慢的,穆家如同所有前尘往事一般被尘封在时光深处,逐渐被人们遗忘。
人总是健忘的,时隔二十年,还有多少人能记得当年的穆家?老一辈的人或许还记得,在年轻一辈人的眼里,穆家的所有功劳都是不存在的,他们只会记得穆家因叛国之罪被满门抄斩。为国尽忠职守的穆家,将永远背上这不该背负的罪名,直到朝廷更迭、时光流尽。
这个世界上,没人会花费心神去关注一个已经被历史除名、背负恶名的家族,除了齐铭瑄,因为他身上流着一半穆家的血,更因为为了他能安全长大,不知道搭了多少条人命进去,否则他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幼童怎么能在吃人的皇宫里安稳长大。
他身上背负着母亲、穆家以及那些惨死的边关将士的血债,他是为复仇而生的。在遇到黎舒之前,齐铭瑄一度以为他的人生里只有复仇一件事可做。
复仇之后呢?
他不知道。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了期待的未来,有了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为了这些,他的计划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殿下这些天,好像心情不错?”书房里,灰衣老者自顾自斟了一杯茶,状若不经意地问。
闻言,齐铭瑄手上动作微顿,疑惑地“嗯”了一声。
“殿下自己怕是都没注意到吧,这几日殿下经常会笑呢。”不是浮于表面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眼中也不再是以往的暮气沉沉,而是有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这才对嘛,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比他一个糟老头子心态更老像什么话。
“有吗?”齐铭瑄摸了摸嘴角,原来这些天他经常会笑吗?“可能是所谋求之事就要成了吧。”
“殿下说这话,自己信吗?这话能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老头子我,殿下的好心情是因为别的事吧,比如,你之前提起过的那个人,是因为他吧?”
老人笑得慈祥,偏他说的话齐铭瑄一个字都反驳不了,他的好心情确实不是来自那些已成定局的事,而是因为事成之后,他和黎舒之间的阻碍就少了大半,解决掉碍事之人,他便能更靠近青年一点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师。”既然被看透,齐铭瑄索性不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心思。
“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怎么可能不了解呢,能牵动堂堂大周战神心神的人,想必极为优秀吧。”看他徒弟这般做态,那人的身份应该很不一般。
“他确实很优秀,”听到心上人被敬重的老师考赞,比自己得了夸奖更开心,提起黎舒,齐铭瑄眼里仿佛含了万千星辰,“他很厉害,心肠也好,还会把自己的功劳让给我,能理解我……”
等等,这是不是哪里不对?老人越听越茫然,他徒弟这描述,怎么也不像是描述京城里的女子啊,他徒弟喜欢上的,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然而徒弟只顾着夸心上人,半点没留意到自家老师越来越不对的神色。
赶紧喝了口茶压压惊,老人迟疑着问:“殿下心悦之人,是……”
“是男子,”对这个问题,齐铭瑄没卖关子,老师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不会骗他,“不过我还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我。”
说这句话时,齐铭瑄的表情如同所有年少慕艾的少年一样,忐忑、羞涩以及难以掩饰的欣喜。
看着这样的徒弟,老人开口想要劝谏的话堵在心口,一个字都说不出。他这个徒弟,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肩上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一路负重前行,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卸下这沉重的担子,可以为自己而活,他这个做老师的,又何必在这种时候成为徒弟感情路上的新阻碍。
“这件事为师不会插手,喜欢什么样的人是你自己的事,但感情向来讲究你情我愿四个字,你既然对人家是真心的,可不要在这个时候犯浑。”虽然打定主意不插手徒弟感情上的事,但该叮嘱的地方还是要叮嘱的。
感情这种事是无法强求的,他不希望他徒弟因为用错了方法导致这段感情以惨淡的方式收场。至于好男风这件事,倒不怎么重要了,大周对男风一事向来不怎么避讳,连世家子弟都有不少结契的,民间更不用说,但他徒弟的身份,是个不小的问题。
他徒弟人都还没追到呢,现在考虑这些为时尚早。
“我知道的,谢谢老师能理解。”老师是他最敬重的长辈,能得到老师的支持,齐铭瑄心里放下了一大块石头。
“你是我的亲传弟子,老师不支持你支持谁?”老人抚须而笑,“说到这个,你还有个师弟,是为师前几年收的,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天赋品行都不错,也肯吃苦,在我这学了不到半年就考中了举人,是个不错的苗子。”
“老师居然忙里偷闲悄悄收了个徒弟?我这个小师弟只怕是天资不凡吧。”
“这到没有,”老人摆摆手,“那孩子有点天赋,我收他不过是还昔日老友一个人情罢了,那孩子是去养病的,后来被他家人接走,就再没联系了。”
那段时间,他用的是假身份,那孩子用的也不是真实身份,以那孩子的聪慧或许猜到了什么,就像他也知道那孩子身份不凡一样,双方默契的没有挑明,以一对普通师徒的身份相处下来。
闻言,齐铭瑄心念一动:“老师可是想寻一寻那位弟子?若小师弟当真考中了举人,应当很容易寻到。”
“不必啦,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我同他本就只有半年的师徒缘,现在这样挺好的。”活了一大把年纪,他最清楚的便是万事莫强求。
齐铭瑄打小跟着老者学习,对老人的心性再了解不过,若不是心中挂念,老者万不可能提起这件事,在心中记下这件事,待此次事了,他便派人去找一找这位小师弟。
目前最重要的,是朝堂上的事,不出他们所料,牵扯到当年的穆家一案,要想继续往下查,遇到的阻力几乎以成倍的速度增加,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再也顾不上其他,只想阻止这件事发生。
那样的真相,绝对不能大白于天下,否则,他们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一时间,原本就混乱的朝廷更乱了,有人心神不宁惶惶不可终日,有人浑水摸鱼想乘机谋求最大利益,有人四下谋走欲让穆家沉冤得雪……各方势力乱斗,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气急之下,皇帝病倒了。
“陛下,陛下,息怒啊,龙体要紧!”安公公跪在帝王脚边,一个劲儿的劝。
“他们……他们这是要气死朕吗?!”皇帝被气得脸红脖子粗,额角的青筋高高暴起,这一封一封全是提议为穆家平反的奏折,看得他两眼发黑,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
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既然穆家的事已经成了过去式,重新提起来做什么,这是要逼他公开向天下道歉吗?不,他是皇帝,即便真的是他做错了,道歉的也不该是他,不,不对,他是皇帝,错的绝对不是他!
“朕是皇帝,朕怎么会有错?朕要拟旨……”话还没说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血,双眼上翻,失去了意识。
“陛下——陛下——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皇帝病倒了。
皇帝病的太突然,来不及做任何后续安排,没了他的镇压,朝堂上越发混乱,大皇子四皇子忙着趁这个机会争权夺利、收拢势力,根本顾不上躺在床上的皇帝,只有齐铭瑄,维持着好儿子人设,天天往皇宫跑。
皇帝的病来势汹汹,即使人已经清醒过来,也下不了床,说不了话,能做的最大动作就是转转眼珠子。
齐铭瑄接过安公公端来的药,坐在床边,耐心地一勺一勺将药喂给皇帝。
皇帝倚坐在床头,连基本的吞咽都难以完成,药汁顺着嘴角流下,安公公赶紧拿着帕子擦干净。
这样的情形这几天经常发生,人心都是肉做的,谁真心、谁假意,经过了这么些天,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看着眼前眉眼低垂的儿子,皇帝心情很是复杂。他精心培养的两个儿子在他生病时只顾争权夺利,来见他也是为了能在他手里捞出更多东西,反观这个从小就不受他待见的、一路自己摸爬打滚长大的孩子,在这个时间对他真心真意。
这个孩子的眉眼和她好像啊,那个他年少慕艾、真心求取的女人,他也曾和她浓情蜜意过,也曾如一个普通父亲一般期待这个孩子到来,也曾不顾皇帝威仪将这个孩子抱在膝头玩闹过。二十年的时光非但没能让这些记忆褪色,恰相反,经过时间的洗礼,这些记忆越发清晰,美好的让人宁愿永远沉浸其中。
是他做错了吗?
若当初他不默许这一切的发生,现在是不是能像记忆里一样?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在他做下选择的那一刻,未来的路已经铺好,是糖霜满路还是荆棘遍布,早已没有了选择。
“殿下又去探望陛下了?陛下身子可还好?”黎舒官职不够,又是众位大臣的重点防范对象,轻易进不了皇宫。
“和以前一样。”齐铭瑄专注着手下的动作,衣袂翩飞如舞动的蝶,将泡好的茶递给黎舒,“子舒腿上的伤可好了?”
黎舒伸手接过泡好的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齐铭瑄手上动作慢了一拍,指尖擦着黎舒的手背而过,极轻的触感,带来一阵颤栗。
黎舒抬眸,齐铭瑄已经收回手,脸上也是一片平静,仿佛刚才的小动作真的只是不小心。
收回目光,借袖遮挡,黎舒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挡,齐铭瑄捻了捻刚才触碰到黎舒手背的手指。看着青年因注视杯中物而微微下垂的眸子,不禁想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执起青年的手呢?
朝里的事已经开始收网,是时候试探一下青年的态度了,不过不能太着急,免得青年被他吓跑了。
完全没想过,万一最后黎舒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他该怎么办。
“殿下可是有话想对臣说?”见齐铭瑄一直盯着他看,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黎舒放下茶杯,问。
“我……子舒可是三年前考中举人的?”差点把心里话问出口,险险扭转了话题。
“是三年前考中的,怎么了?”
见黎舒注意力被转移,齐铭瑄继续这个话题:“老师收了个弟子,是三年前参加的乡试,只是后来失去了音信,最近听老师提起,我想看看能不能帮老师寻到这个小徒弟。”
男主还有个师弟?系统给的剧情里怎么完全没提到这一茬?看来剧情果然不靠谱,好多东西都没提到。
“是三年前老师在芸山隐居时收的弟子,不知道这位小师弟现在在哪,可还安好。”
等等,芸山?如果他没记错,原主三年前就是在芸山修养,而且在那里拜了个师父。所以,男主正在寻找的小师弟,就是他自己么?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弟可还行(=^▽^=)嘿嘿
说好的万字大肥章,现在九千九好像也差不多了T^T
第一次当红娘28
黎舒知道的剧情里, 对原主过往的经历都是一笔带过, 比如三年前,原主和林大夫前往芸山修养并拜师一事, 再加上原主的记忆,黎舒只知道在那半年里原主拜了为学识渊博的老者为师,根本不知道, 那位老者就是男主的老师,是男主极大的一个助力。
别看老者隐居山野, 生活朴素, 活得像个山野村夫, 往上数几十年,那也是位名声响当当的大人物,只因为锋芒太盛得罪了当权者,不得不避走山野。在最困难的时候,是穆家拉了他一把, 穆家遇难后,是他四处奔走, 保下穆家最后一条血脉, 也就是男主。
齐铭瑄能有今天的成就, 这位老人功不可没。
老人名唤贺原, 出身江南四大世家之一的贺家, 年少时也是名动天下的天之骄子,只是壮年落魄,看透世间人情冷暖后, 他不再在乎外界虚名,潜心研究,终成一代大儒。
想拜入他门下的学子不知凡几,只是这位大儒行踪不定,不喜收徒,无数自视甚高的年轻人放出话说必定会拜师成功,这些人里有人出身名门大族,也有来自小门氏族的,还有一些是无任何根基的寒门学子,结果无一例外,没人拜师成功。
久而久之,来拜师的人就少了,关于竹山居士贺原乖张孤僻的传言喧嚣尘世,同他名声一起传播出去的,还有他的性情不定。
对此,贺原本人是不怎么在意的,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对这些外物都不在意了,名声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既不能吃也不能喝,他算是看开了,做事专注自己就好,何须在意外界的看法。
他现在心里就放着两件事,一是齐铭瑄这个孩子,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始终让他放心不下,二是那个和他只有半年师徒缘的小弟子,那孩子身体不好,在家里也过的艰难,不知道考取功名后,日子有没有好过一点。
他这辈子,无妻无子,能挂念的,也就这两个孩子了。此时的贺原还不知道,他挂念的两个孩子早已相识,更不知道,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起了异样心思。
黎舒也没想到,原主和齐铭瑄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原剧情里,一直到原主身死,他都没再和那个相处近半年的师父联系过。听齐铭瑄说,老师在找他,那原剧情里呢?那个睿智的老人可是寻过原主,或许他们查到过原主的身份,只是因为立场缘故不曾相认,又或许,他们并没有找过这个弟子,毕竟原剧情里男主的处境远比现在艰难。
[那……宿主要和男主相认吗?]1314也没想到,他选的这个身份会和男主有这么大牵扯,同门师兄弟啊,这在礼数周全的古代可是堪比亲兄弟的存在。
1314可没忘,男主对他家宿主还心怀不轨呢,若坐实了这师兄弟名头,男主想要逼迫他家宿主做什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事不急。]就算是相认,也不该由他提出来,原主拜师时,双方用的都不是真实身份,更何况,竹山居士是齐铭瑄老师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他若是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倒是惹人怀疑了,齐铭瑄是喜欢他不错,谁知道这份感情会维持多久?人类的感情向来廉价,活了那么久,他见识到的还少吗?
爱的时候你什么都是好的,一旦不爱了,以前觉得无伤大雅的事都会被无限放大,恋人反目成仇的例子从古至今发生的还少吗?黎舒亲眼目睹过这种事情发生,曾经浓情蜜意的爱人为了利益拔刀相向、不死不休,所以,爱情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虽然不希望宿主被别的男人拐跑,但听到宿主心中所想的1314还是忍不住默默给男主点了一排蜡,喜欢上宿主这样的人,哦不,这样的妖,真的很值得同情啊。
[你在想什么?之前还在为男主动歪心思气愤不已,现在怎么心又偏到齐铭瑄那边去了?]感受到系统的情绪变化,黎舒挑眉,这小东西心思变得真快。
[嘿嘿,]1314傻笑两声,很快又正经了语气,[男主那边,宿主打算怎么办?]
说起这件事,黎舒有些头疼,近日来,齐铭瑄在他面前的行为越发不加遮掩了,只差一句话捅破窗户纸了。黎舒本打算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想着晾他一段时间,男主对他的热情可能就消减了,这个时间或许要很久,没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先这样吧,不然你说该怎么办?]只要齐铭瑄一日不捅破窗户纸,他就一日装傻,端的是看谁先沉不住气。
总不能在齐铭瑄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自己去捅破两人间的窗户纸,现在这样的情况,谁先开口,谁就失去了先机。
反正该着急的怎么也不会是他。
黎舒这不动如山的态度可苦了齐铭瑄,不管他怎么试探,得到的回应都是一样的,他已经由原先的信心满满变得满心忐忑,只是最近朝堂的事进行到了关键地方,他不得不将个人感情放到一边,专注朝堂上的事。
终于不用被人逮着机会刷好感了,见齐铭瑄开始忙正事,黎舒松了口气,他已经好几次忍不住想直接对齐铭瑄挑明态度了。
这样下去不行,黎舒决定回左相府一趟,转移一下注意力。
左相府的景色一如既往,亭台错落,花开妍丽,仆从动作有序,单从京城这些达官贵人身上,是绝对无法想象,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黎民百姓正经受着怎样的苦难。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生活在花团锦簇之上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底层人民的难处,因为无知,因为贪婪,他们连救命的钱都敢贪,这些人只管自己享受,哪里知道光鲜外表之下的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好比现在的左相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啊,家里还有个新鲜出炉极得圣心的状元,这是怎样的荣光。什么?你说那状元已经搬出相府、极少与相府来往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黎字,不来往又怎样,只要他姓黎,他就永远绑在黎家这艘大船上。
现在的黎舒,还没和左相府撕破脸,他再怎么独来独往,在众人眼里,未来还是会回归黎家的。就连左相本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对黎舒的种种行为,他都没有干预。
黎舒这次回相府,是正式递了拜帖的,青禾不太理解,大人是回自己的家,为什么还要递拜帖,对此,黎舒只是笑,没做过多解释。青禾顿时明了,不再多问,按流程将拜帖递了出去。
收到嫡子一本正经递来的帖子,黎城有片刻诧异,很快反应过来,摇头失笑:“这孩子……”
“去通知一下大小姐,她天天念叨的大哥要回府了。”
“是。”仆人应声退下。
得到消息的时候,黎兮诺正坐在书桌边临帖,近日来她喜欢上了这项活动,有助于平心静气。自那日和好友聊过后,她便开始寻找造成那件事发生的蛛丝马迹,可别说,还真让她查到了不少东西。
首先是她大哥在府里过的日子,她猜到了她大哥在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心里早有准备,饶是如此,她还是被查到的真相吓到了,同样是嫡出,和她比起来,不,不用和她比,即使是和那些庶出的孩子相比,大哥连人家一半都比不上。
若不是告知她这些的,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人,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大哥以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她知道大户人家的后院容易藏污纳垢,枉她还一直觉得自家环境很好,没有别家那些肮脏事,原来不是没有,只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罢了。
她以为大哥只是日子过得清苦了些,根本没想到在她可以赖在父亲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大哥孤身闯了多少次鬼门关,更让她无法释怀的,是那一次次来自家人的伤害,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她。
恨吗?她不是大哥,无法体会大哥的心情,但她知道那种绝望,身患重病,周围豺狼环绕,没有人可以信任,想要活,就只能自己强撑下去。
她只经历了一次这样的处境都受不了,遑论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大哥。想到自己曾邀请大哥回相府看看,说家里人想他,黎兮诺觉得很羞愧。她自以为的完美借口,大哥听到后恐怕只觉得讽刺吧,亏她还在得到答复后沾沾自喜。
现在想想,她实在是太蠢了,自以为是在修复家人间的裂痕,其实是在大哥伤口上撒盐吧。裂痕不大时尚有修复的余地,她大哥心上的裂痕早已无法修复了吧。
大哥对黎家没有感情,从来没有哪一刻有像现在这么清晰的意识到这点。也是,一个从小只带给自己伤痛的家族,一个从始至终都冷如冰窟的家,一众从未给过温暖的家人,哪里值得留恋?
知道这些过往后,对于黎舒亲手灭了黎家一事,黎兮诺没那么排斥了。夺嫡之争父亲站在秦王对立面,和秦王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秦王最大的阻碍。秦王成功后,下狠手处置黎家,既为了杀鸡儆猴,也为了灭掉心腹大患,成王败寇,黎兮诺无话可说。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是处理黎家一事的是出身黎家的黎舒。
她一度偏执地认为,新皇下这道命令是为了报复她,现在想来,或许这些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自嘲地笑笑,黎兮诺停笔,将临好的帖子收好。
“小姐,相爷派人过来说大公子要回府了。”
“大哥回来了?快,给我收拾收拾,我要去见大哥。”黎兮诺赶忙起身,连东西都忘了收拾,匆匆往外走。
“小姐怎的这般急?大公子还没进府呢。”伺候的嬷嬷赶紧跟上。
听到这话,黎兮诺脚步微顿,自查出那些事后,她迫切的想见大哥一面,事到临头,反而有些退缩了,大哥回府,真的只是简单回来看看吗?
不管大哥想做什么,她都得去看看,大哥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没道理让大哥一直委屈下去。坚定了决心,黎兮诺整理好衣裳,大步跨出。
得知黎舒回来,管家放下手头的差事,亲自出来迎接。
“大公子,请随老奴来。”管家态度恭敬,举止有度,一言一行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黎舒微微颔首。
和在相府里相比,黎舒的变化无疑是巨大的,脸上病容消失,言行举止间都带着一股从容大气。经官场雕琢,黎舒身上多了一种让人无法轻易忽视的气势,他原本就有着出色的样貌,以前碍于种种原因压住了容貌上的优势,现在的黎舒完全展现出了外在优势,贵气逼人。
谁能想到呢?管家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个几乎被相爷放弃的孩子能有今天的成就,后院里某些人怕是气疯了吧。
他想的不错,听到黎舒回府的消息后,月裳院里传来瓷器落地撞击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布置华丽的房间里,精致华美的瓷器被主人毫不留情扫落地面,地上全是碎瓷片,一室狼藉。伺候的下人垂首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身穿浅绿色长裙的女子站在一堆碎瓷片中间,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出去开府了吗?为什么又要回来?她好不容易才将这个障碍排除掉,那个女人占了本该是她的位置,现在她的儿子又要来抢她儿子的东西吗?
她不允许!
“姨娘这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啊!”花嬷嬷推门进来,轻车熟路地吩咐人善后。
她走到绿衣女子身边,柔声道:“什么事把我们姨娘气成这样了,快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
“还能是谁?”绿衣女子轻蹙秀巧的眉,这是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子,眉如黛,眼似波,一个蹙眉便能轻易引起他人的心疼,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珍宝献到她脚下,只为搏美人一笑。
能让姨娘这般失态的,只有那个人的儿子了,花嬷嬷了然,挥手让房里收拾的下人退了出去。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命大,我前前后后下手了这么多次,没一次成功的,还有上次,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一面都没露就害了原主性命的洛姨娘。
“哎哟我的好姨娘,这话可别乱说……”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说说吗?”不耐烦打断花嬷嬷的话,“这次他回府了,你们可有什么法子对付他?”
“大公子都在外立府了,这次回相府也是正经递了拜帖的,想来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眼下这种关键时期,不好做大动作。”花嬷嬷好言劝道,只是在洛姨娘没注意到的地方,飞快撇了撇嘴角,要不是为了主子的大计,她何必和这个蠢女人虚与委蛇这么久。
“花嬷嬷,你可别忘了当初你们找上我时是怎么答应我的?”洛姨娘一甩袖子,袅袅娜娜走到主位上坐下。
“不敢忘记。”花嬷嬷暗自咬牙,主子大计将成,万不能让这个蠢女人坏了主子的大计,看来,是时候将这个女人推出去了。
“没忘记就好,”洛姨娘欣赏着手上刚涂上的指甲,被黎舒回府这个消息破坏的好心情总算恢复不少,“去吧,好好办事,你那主子吩咐我办的事我可都是好好完成了的,反倒是你们,一次又一次在同一件事上失误,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们的能力了。”
说到这个,花嬷嬷也很郁卒,那黎舒不知是真邪门还是怎的,不管他们计划得多详尽,总能让他捡回一条命。上次尤其离奇,那药可是小桃亲眼瞧着黎舒喝下的,这可是专门为黎舒那小子准备的,保证他吃了绝对活不了,哪想到还是给那小子挺过来了。
没死成不说,阴差阳错还让那千疮百孔的身子开始好转,神奇,当真是神奇。
[宿主,那个洛姨娘又开始打坏主意了!]自从知道洛姨娘是导致原主身死的罪魁祸首后,1314就决定密切关注这个洛姨娘的一举一动,动过一次手,谁知道她会不会见宿主活得好好的再下一次杀手。
这不,让他给撞上了,防患于未然,果真不错。
[别急,这次回来就是替原主做个了断的。]黎舒安抚情绪激动的系统,话说系统不是该冷冰冰没有感情吗,怎么这个叫1314的系统遇事比他还容易激动?
[哎,宿主等等,这个洛姨娘身边好像还有一股势力,给原主下毒的就是这股势力的人。]1314赶紧将新发现告知宿主。
居然还有一方势力?!而且这股势力一直潜藏在黎城眼皮子底下,是怎么做到的?原剧情里可半点都没有提到这点。
[能查到这股势力的源头吗?]
1314转动圆溜溜的身体,千万条数据从他身体上滑过,原本灰色金属质感的圆球瞬间被荧绿色光芒覆盖,片刻后,光芒退去,1314语气低落地开口:[抱歉宿主,1314没查到,只查到洛姨娘身边那个花嬷嬷是神秘势力的人。]
花嬷嬷?那可是自洛姨娘进府就跟在她身边的老人,那些人居然在左相府潜伏这么久了,那么,黎城是知情者吗?若是知道,黎城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身份?
黎舒是回左相府解决问题的,现在旧问题没解决,还招来一堆新问题。
“子舒有时间可多回回府,兮诺这孩子可是天天在为父耳边念叨你这个哥哥呢。”黎城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黎舒这个孩子迟早是要回到黎家的,现在他还年轻,或许不懂家族的重要性,等他长大了,碰壁了,就知道背靠家族的好处了。
何况他只有这么一个可堪大用的儿子,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会传给这个孩子,他过去或许是对这个孩子不够重视,可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总有时间来弥补。
却是不知,他真正该弥补的人,早已经感受不到了。他眼前站的这个人,对他没有父子之情,更不稀罕他拥有的一切。
“父亲,我这次回来,是因为一件事,不知父亲是否记得我年前那场大病?”到了这个时候,黎舒已经不想和黎城虚与委蛇、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了。
反正等男主登基后,他就该和黎家彻底反目了。按齐铭瑄的速度,相信这一天很快就能到了。
“记得,子舒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心里咯噔一下,黎城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青年用淡漠到近乎无情的声音说:“那想必父亲还记得,那一回儿子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这就是一个单纯的意外,毕竟我从小就身体不好,类似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直到前不久,我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意外,包括前几次,情况最凶险的几次,都不是意外。看来这相府,有人想要本官的命啊。”
自称几经变化,代表了黎舒决定追究到底的心态。
“这件事事关重大,单凭这么一番话,空口无凭,你若是无法拿出证据,为父也不能信你的一面之词。”身为左相府的主人,这件事黎城多多少少是知道的,当时他不把黎舒这个孩子放在眼里,又因为最后没有闹出命案便没有追究,黎舒如今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是公然表示对他的不满吗?
“当然,若是证据确凿,为父自然也会为你主持公道。”
“不必了,”黎舒起身,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语气讽刺,“我只是想问……哦,现在不必问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父亲真是从来没叫儿子失望过,至于父亲要的证据,儿子已经交给大理寺了,再等等,不,他们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喧闹声。
“你,你这个不肖子,这种家事怎可到处宣传,还闹到大理寺?”黎城对黎舒这通操作目瞪口呆,他以为黎舒是想私下解决,万万没想到在回府之前他就不声不响将这件事捅到了大理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相信大理寺的公正。”
这是说他行事不公了?黎城气急:“若本官不发话,你以为有人敢受理吗?”
不等黎舒回答,书房门被大力推开,玄衣男子背光而立。
“那左相看,本王敢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宠妻狂魔即将上线,请注意查收~
每日30jjb实在太多了,20jjb可还行
(T_T)
渣渣手速伤不起。﹏。
看到有人问,在这里说一下,攻是男主,但和原剧情里的男主不是同一个人
第一次当红娘29
[哎呀, 男主来得可真快。]1314看着气势逼人站在门口的人, 感慨, [男主这是在宿主你身上装了雷达吗?一旦察觉到宿主遇到困难, 就跑过来解围。]
前几次也是,那些挑衅宿主的、想找宿主麻烦的, 哪个不是还没等宿主动手,这人就把问题解决了。这段时间朝堂这样乱, 他家宿主平日里树敌只多不少, 按理说, 这种时候想找他家宿主麻烦的人肯定不少,结果却是他宿主这边安安稳稳,一个惹他宿主不痛快的人都没有。
这场几乎波及整个朝廷的风暴唯独将宿主排除在外, 若说这其中没有男主的手笔, 他是万万不相信的。
[我身边有齐铭瑄的人,你不知道吗?]
[什么?!]1314炸了,亏他之前还觉得男主人不错, 在宿主面前和在原剧情里完全不一样, 居然派了人监视宿主!
对1314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状态习以为常, 黎舒用风平浪静的语气抛出一颗更大的炸||弹, [不止齐铭瑄,我周围还有皇帝、左相、大皇子、四皇子等等一堆人安插的探子,怎么,你不会一个都不知道吧?]
1314还真是不知道,他只密切注意到能近宿主身的人, 这些人一旦出现问题,宿主都会很快将之处理掉,通常不用他告密,宿主比他还早一步察觉到不对。
1314顿时失落了,枉他自诩是系统学院的优秀毕业生,结果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就半路折戟,新任务里,大佬宿主太厉害,他依旧没能帮上什么忙。
[宿主,你既然知道他们别有目的,怎么任由他们待在你身边呢?]1314不解,遇到心怀鬼胎的人不是该趁早解决吗?就像之前处理掉的那几个探子一样。
[即使处理掉这批人,迟早还会有新一批人被送来,我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做事自然会防着他们,若是这批人没了,我又得重新确认一遍身边的人有没有问题,太麻烦。]
知道哪些人是探子,经他们嘴传出去的消息自然都是黎舒希望他们传出去的,只要这些人做事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可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齐铭瑄在他身边安插人这件事,黎舒早有所察觉,只是这人一直安安分分,不做任何小动作,也不往外边传消息,黎舒便随他去了。
只是……
想起系统方才的话,黎舒在心里轻哼一声,看来这人也不是完全没往外边传过消息,只是和别人不同,其他人安插的探子是恨不得把他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统统传到自家主子手里,而齐铭瑄的人只对主子汇报他可能遇到危险的情况。
所以才能每次都那么及时的赶来他身边吧,想他以前还觉得一切都是巧合,现在看来,巧合是巧合,只不过这巧合是人为制造的罢了。
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必这次也是吧,黎舒视线落在逆光处站立的男子身上,恐怕只有在他面前,男子脸上的冷厉表情才会转化成温柔。
为什么呢?黎舒想不明白,齐铭瑄是命运之子,是世界意识认定的天之骄子,纵然他年少艰难,只要熬过去了,等待他的将是光明坦荡的未来,权利、金钱、美人,只要他想,挥挥手就会有大把的人自主送上。
不说其他,这次皇帝透露出想为他择一门亲事后,有多少人争着抢着想得到这个机会,京城美人众多,却没一个能入齐铭瑄的眼。
九尾狐通人心,虽然现在用的是普通凡人的身躯,未曾修炼过,但这种天赋技能他还是能使出一二分来,正是因为如此,他能感受到齐铭瑄对他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加深,没有因为他的冷处理有半分消减。
明明有那么多选择,怎么就一副准备吊死在他身上的打算?
扪心自问,他对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也不尽然,若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便不会任由齐铭瑄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小心试探了。
只是修道之人向来比普通人清醒一些,黎舒知道他和齐铭瑄之间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世界、时间,因此,他不会放任自己的感情。
从来不曾拥有过和曾经拥有过,毫无疑问,他会选择前者,失去的痛苦,他永远不想体会第二次。
万般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书房里,双方互不相让。
见到秦王和他身后身披甲胄的士兵后,黎城后背的冷汗“噌”地流下来,兀自稳了稳心神,他开口:“秦王殿下,这是本相的家事,纵然您是王爷,也不好插手吧?”
“家事?谋害朝廷官员性命的大事,左相觉得这只是家事,未免太不把我大周的律法看在眼里了吧?”齐铭瑄冷笑,天知道在得知黎舒过往遭受的那些罪后,他心里有多气愤。
“殿下莫不是搞错了,本相府里可没有那等胆大包天之徒。”这样一顶帽子是绝对不能被扣上的,看着身长玉立的黎舒,黎城眼里闪过一抹恶毒的光,既然这颗棋子这么不受控制,还是尽早毁了的好。
看来早先的不闻不问是对的,这孩子身上流着那个女人的血,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下这个孽子!
“有没有弄错一查便知,当然,若这次是本王错了,本王自会向左相道歉,左相不妨再等等,本王已经派人去捉拿嫌疑之人了。”齐铭瑄不疾不徐地说道。
自坐上左相这个位置后,黎城何曾受过这等罪?他倒是没多想齐铭瑄和黎舒的关系,他和秦王一贯不对付,只以为这次是秦王逮着个机会来打压自己。
“好!好!既然秦王……”
“臣相信秦王殿下定能替臣讨回公道。”黎舒拱手,打断黎城的未尽之言。
“黎大人放心,这件事本王必会秉公处置,绝不会姑息罪人。”说这话时齐铭瑄故意看了黎城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黎城憋了一肚子气,偏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只能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恶毒隐藏。
审问的事自然不会在这里进行,在下属通报已将犯人缉拿后,齐铭瑄一挥手:“人已拿下,劳烦黎大人随本王走一趟。”
怕自己带人离开后,黎舒会被黎城责难,齐铭瑄干脆放出话来,将人一起带走。有他护着,想来黎城会有所收敛。
黎兮诺匆匆赶来,只见到黎舒离开的背影。
“大哥——”
听到声音,黎舒回头。
黎兮诺是跑过来的,衣衫乱了,可她现在哪顾得上整理,她执拗地盯着黎舒所在的方向,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下,终于,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她该难过的不是吗?可她心中竟然一点难过之意都没有,只觉得空落落的。叫那一声完全是自然反应,叫过之后她又开始后悔,大哥现在已经和家里撕破脸,想来是不会再理她了吧。
前世那件事发生后,她和大哥之间就断了联系,这次,也会是这样吗?重来一次,她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他重活一世的意义到底在哪,眼睁睁看着那些惨剧再发生一回吗?
“别哭。”
她听到大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哥站在他身边,眼里是神色依旧温柔,而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大哥。”黎兮诺又小声唤了声,她伸手,想向小时候那样抓住大哥的袖子,手伸到半途,颓然落下。
回不去了。
此刻,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照顾好自己。”说完这句话,黎舒没有留恋,转身离开。
黎兮诺想去追,却发现脚下仿佛生了根,将她死死固定在原地,一步也跨不出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大哥走向等候在前方的秦王,看着秦王低头,凑到大哥耳边说了句什么,大哥摇摇头,两人相携离开。
她怔怔地看着,直到前方的身影完全消失。
[宿主,女主好可怜哇,宿主不带女主一起走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黎家隐藏的一些真相,必须得黎兮诺亲自挖出来,不然黎家的事,将永远成为她心口一道无法治愈的伤疤。
被困在过去囚笼里的人,是永远也无法敞开心扉迎接未来的。
心口上这道从前世带到今生的伤疤,只有黎兮诺自己能够治愈。
“子舒,你还好吧?”齐铭瑄看着身侧的青年,面露忧色。
黎舒此举,无疑是直接扯破了和左相府的联系。越是大户人家,越讲究脸面这种东西,在他们看来,为了面子好看,有些时候做些小牺牲是不足挂齿的。
齐铭瑄能理解黎舒的做法,若直接要左相主持公道,看黎城方才的态度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很难得到黎舒想要的结果。或许正是知道了这点,黎舒才会直接跳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将这件事上报大理寺。
他不相信左相,试问一个孩子该是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才会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相信,想来是曾经经历过数不清的失望吧,一次次期待等来却是一次次失望,等到最后,连期待都不会有了。
齐铭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对所谓的家人,他早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他只是心疼子舒,这种事搁在自己身上尚且可以忍受,但一想到青年曾经遭受到的一切,齐铭瑄就心疼的不得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他希望他一生顺遂,所有风雨、挫折都由他来挡。
“殿下是问的今日之事吗,不必担心臣,臣和左相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父子亲情,即使关系彻底破裂,也对臣造成不了多少影响。”
黎舒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他自己对这件事却是没有任何触动的,九尾狐一族本就族人稀少,他自出生起就一直是一个人,除了那个男人,没在任何人身上体会过感情。那人离开后,他独自一人流浪了很久,那个时候的他很害怕孤独,他想去寻找那个突然失去踪迹的男人,也想去寻找自己为数不多的族人。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族人,为什么别的小狐狸都有大狐狸疼,而他始终只有一个人。饿了,只能自己找吃的,受伤了,只能自己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
他一度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才没有人爱,是他不够优秀才会被家人抛弃,所以他拼命修炼,就希望有一天能重新回到族人身边。
直到他修炼出第二尾,开启了传承记忆,他才知道,从一开始他的想法就是错的,九尾狐一族天生地养,大多数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第二个族人,至此,他绝了寻找族人的心,开始潜心修炼。
日渐强大后,他不再畏惧孤独,不再畏惧一个人,他习惯了做什么事都孤身一人,什么困难都自己解决,他闯过禁地、去过深渊、他追求大道,只希望有朝一日修炼大成,解开深埋心底的谜团。
只可惜他刚修炼出第九尾就被带到这里,也不知那些谜团还有没有彻底解开的一天。
“子舒,别怕。”
齐铭瑄突然伸手,握住黎舒平放在膝盖上的手。
从过往记忆里抽回思绪,黎舒看了眼被男人握住的手,“殿下?”
齐铭瑄知道自己莽撞了,他本该徐徐图之的,这小小一个动作极有可能毁掉他所有谋划,可他不后悔。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所以,子舒,不要怕,也不要流露出那样的神色,过去的事我参与不了,但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不会再是孤身一人。
“殿下!”黎舒抽了抽手,没抽动。男人用的力气不算大,只是恰好让他无法挣脱而已。
齐铭瑄正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是不再掩饰的迷恋,是冲破层层封锁仍能直击心脏的感情。这份感情是如此真挚,如沧澜大海般将他包围,仿佛有道声音在心底诱惑:
沉浸吧,如此美好的感情,错过这一次可就再也无法遇到了。
垂下眼眸,黎舒轻声问:“殿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子舒,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我说这些并非是想逼迫你什么,只是,别拒绝我好么,让我陪在你身边。”他看着眼前的青年,眸中仿佛蕴含了漫天星光。
见青年低头不语,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青年脸颊,将他的脸缓缓托起来,用温柔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的声音问:“只是陪在你身边,别拒绝我,嗯?”
“殿下这又是何必?殿下将来注定君临天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或许殿下现在觉得臣千好万好,等殿下见的人多了,便不会这样想了。”
“子舒不是我,怎可妄自替我下决断?”齐铭瑄直视黎舒的眼睛,即使是听到这样的消息,青年眼里依旧没起任何波澜。
又是这样,齐铭瑄有些挫败,从初见到现在,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没在青年身上感受到太大的情绪波动。他不将世间万物放在心上,也不将自身安危放在心上。
齐铭瑄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事才能让青年眼里出现不一样的情绪波动。他本以为自己表明心意能激起青年心中的波澜。
可,现实还是让他失望了。
“子舒,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时间会证明一切,我这辈子除了你,不想要任何其他人。”
从来没有哪个人,给他的感觉是像黎舒一样,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对青年的感情源于何处,只是某一天突然意识到了,感慨一句:哦,原来是因为我喜欢他。
一点抗拒都没有的就接受了这件事,齐铭瑄开始思考,要怎样才能和青年在一起,怎样才能让青年眼里心里都装下自己。
“如殿下所言,臣不相信这世间的任何承诺,人心易便,当人心变了,所谓的承诺便成了一句废话。所以,殿下不必在臣身上浪费时间。”本打算完成了任务就离开,黎舒索性不给齐铭瑄任何希望。
“殿下若是喜欢男子,臣想,这世间肯定有大把的男子愿意和殿下在一起。”
“子舒真是……好狠的心啊,明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知道今天是得不到一个结果了,齐铭瑄松开手,下马车前最后说了一句话,“本王不会放弃的,本王说过,除了你,本王不想要任何其!他!人!”
最后三个字,齐铭瑄刻意加重了语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黎舒扶额长叹:[1314啊,我有不小心对齐铭瑄使过魅惑技能吗?]齐铭瑄这表现很像是中招了啊。
[宿主,原来你还会媚术吗?!]毫无疑问,1314的重点完全跑偏。
[你想试试吗?]明明还是同一个人,语气却完全变了,七分疏懒勾兑着三分魅惑,仿佛每个字都含了钩子,直教人欲罢不能。
[不……不……]1314话都说不连贯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晰的意识到,他宿主的真实身份是九尾大狐妖,但凡狐妖,没哪一个是不会魅惑之术的。
[宿主,我敢保证,你绝对没有不小心对男主施过术。]他一个无机生命都抵抗不了,更不用说本就对宿主有非分之想的男主,若真中了术……
有了齐铭瑄插手,替原主报仇这件事进行的很顺利。
洛姨娘本就不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证据确凿之下,她想脱罪也是不可能。
“你说,她要见我一面?”
“是的,大人,犯人说这件事关系到您母亲,下官用好几种方法都没能撬开她的嘴,这……”
这个案子有秦王在背后盯着,他们不敢不小心。虽然秦王吩咐过,尽量不要拿这个案子的事烦黎舒,但事关当事人已经去世的母亲,他们只能跑这一趟。
事关原主母亲,黎舒自然得去看看。
和黎舒之前的特殊对待不同,洛姨娘待的,是最普通的牢房。这里关押着各种罪犯,脏、乱、臭,一走进来便能感受到一股腐朽的气息。
洛姨娘变化很大,牢狱生活让她乌黑柔顺的头发变得枯黄干燥,脸上多了皱纹,皮肤变得粗糙,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
“黎舒!”
看到来人,洛姨娘从角落冲到牢门边,“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黎舒,你怎么就这么命大呢,任我用尽各种办法,也没能杀死你。”
说到一半,洛姨娘哈哈大笑起来,“可你活到现在了又能怎样呢,只要我死了,你也活不久,你不知道吧,你母亲当年本来不用死的,只要她肯放弃你,哈哈哈。”
“当年,你母亲为救黎城身中奇毒,这毒本来可以通过传到胎儿身上保全大人性命,可你母亲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洛姨娘用满怀恶意的声音诅咒,“你怎么不去死呢,黎舒?你死了,姐姐就不用死了!”
说完,她抬头,迫不及待想从黎舒脸上看到悔恨痛苦的表情,岂料黎舒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他的话惊起波澜。
怎么可能?!
“很失望,是不是?”黎舒用平静的声音打破她最后的幻想,“你心里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很恨我母亲,恨她抢了原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父母、男人、孩子,你不甘心,所以你同外人合谋,下毒害死了我母亲,光是如此,你还是不甘心,待一切风平浪静后,你换了个身份接近黎城,重新进了相府,见我这个本来该死的孩子还活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震惊?”
“你怎么会知道?!但你知道了真相又怎样,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半点没参与近那件事。”
“洛姨娘,你知道吗,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她对原主做的,对原主母亲做的,总该要偿还。
走出牢笼,被外面明亮的日光刺到,黎舒眯了眯眼,抬手遮挡了一下。
“子舒。”
身后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黎舒转头,见齐铭瑄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沉沉看着他。
“秦王殿下。”黎舒对男人行了一礼。
那天之后,黎舒有心想拉开和齐铭瑄之间的距离,不再答应男人私下的邀约,算起来,两人好几天没见面了。行完礼,黎舒转身想要离开。
“子舒,”齐铭瑄大步朝这边走来,拦住黎舒去路,“你……”
“殿下,”黎舒抬眸,“臣认为殿下应该好好冷静一下,然后我们再谈,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之路漫漫啊,同志继续努力哟~
居然有人想要200jjb,你们是魔鬼吗
Σ(°Д°;
第一次当红娘30
我不需要时间考虑, 我现在冷静的很。
齐铭瑄很想这样说, 然而对上青年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是,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强求了, 青年这次不再一口回绝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好, 不说这件事,子舒, 那个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黎舒进牢房时,他派了人一路跟随,倒不是为了监视,只是不放心。
从审讯过程就可以看出,那个女人对黎舒怀抱极大的恶意, 他担心那女人有什么后手, 子舒一个人进去, 若出了什么事可好。
本来还担心青年会不高兴,现在倒是庆幸自己派人进去了, 否则怎么会知道那样一件事。
以那个女人对黎舒做的事来看, 死一百次都不为过,如果没有意外得知那女人死了子舒也会出事, 他绝对会在让那个女人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将青年受到的罪千百倍还回去。
“什么事?”黎舒茫然, 那女人除了想刺激他一把外,还说了什么事吗?
“怎么对自己的事一点都不在意?”齐铭瑄无奈,“什么时候你才能对自己的事上点心?”
子舒总是这样, 若不是查了青年的过往,从青年平时的表现看,完全无法看出青年身患恶疾,曾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就像个再健康不过的人一样,又有谁知道,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药石无医。
得知黎舒病症后,齐铭瑄曾专门去找过给青年看诊的大夫,得到的结果不怎么理想,大夫说青年这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若调理得当,便可如平常人一样健康一生。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病只能调理,无法治愈,这样的结果,齐铭瑄很不甘心,他已经派人去寻天下名医了,他不相信青年的病无法治愈。
只是这种时候,他不免想到自己身上的伤,都说久病成医,青年一手医术如此了得,想来平日里是下了大功夫的吧,医得了别人却医不了自己,青年心中想必不好受吧。
“那女人说她死了你也活不了,是怎么回事?”见黎舒依旧茫然脸,齐铭瑄将事情挑明了说。
“那女人疯言疯语,殿下何须计较她随口说的一句话。”
“性命攸关的事怎可大意?”齐铭瑄不赞同这句话,若真的只是那女人随口一说还好,万一是真的呢,他可赌不起这个万一。
“我寻到的名医就快到京城了,子舒到时候让他看看可好?”说这话时齐铭瑄一直注意着青年脸色,生怕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惹人不高兴。
好在黎舒对这件事没多大反应,点点头,“那便看看吧。”
他也很想知道,洛姨娘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毕竟当年原主母亲身上的毒,是洛姨娘下的,以洛姨娘对原主母亲和原主的恨,做下这种事不足为奇。
听到青年的回答,齐铭瑄脸上的凝重之色少了大半,青年自己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没关系,以后他会注意的,将青年放在眼皮下时刻盯着,总不至于还让人伤了去。
至于牢里的那个女人,为了黎舒,暂时动不了,不过没关系,等结果出来,该偿还的总会让她偿还,诚如子舒所说,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洛姨娘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黎舒离开后,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只是没等她笑多久,就有两个狱卒打扮的人打开牢笼,揪着洛姨娘的头发将人带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任凭洛姨娘怎么踢打反抗,那两人都像石头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穿过牢房,两人将洛姨娘交给守在外边的黑衣人,黑衣人接过哭闹不休的女人,一掌将人劈晕,悄无声息离开了大牢。
带走洛姨娘的,自然是齐铭瑄,知道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关系着黎舒的生死后,他哪里还放心把人留在大牢里,万一出了意外,他怎么承担得起。
在研究出结果前,那个女人还是单独关押的好。
黎舒公然将父亲的姨娘告上大理寺一事很快在京里传开,这件事就是一个信号,意味着黎舒同黎家断绝关系的信号,同一时间,黎舒过往在左相府的遭遇也被有心人传出,在京城激起了一层不小的浪花。
听到这个消息,容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现在皇帝病了,黎舒背后的靠山倒了一座,他本来还忌惮左相不敢下手,哪想到黎舒自己这么给力,自个儿把自己的靠山推了。
真是天助他也,他倒要看看,没了这些人,黎舒这次怎么躲过去?
不对,现在黎舒身后还站了个秦王,上次他就是栽在了秦王身上,不行,得再等等,等事成之后,区区秦王何足为惧,等到那个时候,黎舒岂不是可以任他宰割。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容霄就兴奋的不行,抱住怀里的美人亲一口:“来,给爷倒酒。”
这件事传出后,大街小巷都有人谈论。
“我就说这黎大人当官后怎么就迫不及待离开左相府,原来里面还藏着这样一件事!”
“可不是,那左相端的是清廉磊落,哪想到私下里居然是个纵容小妾谋害嫡子的人,这左相不是在政事上很精明干练吗,怎么在家事上这么拎不清?”
大周是一个很讲究嫡庶之分的朝代,尤其是名门氏族,毕竟自古以来因嫡庶之争而引发的家族、朝代覆灭之事不在少数。
一个家族要想长远发展,就得从根源上断绝这种事,现在的黎家不是很好的例子吗。曾经多羡慕黎城生了个好儿子的人现在就有多幸灾乐祸,儿子再优秀又怎样,徒惹祸害。
比起朝堂上的夺嫡之事,左相家发生的这件事就不怎么大了,官员们感慨一番后,又一头扎进了如火如荼的权利之争中。
权利更迭,往往伴随着一批人起来、另一批人跌落,谁都不想当那跌落之人,这段时间,他们使进浑身解数,只为了不成落败一方。
皇帝病重,黎舒又没有参与进夺嫡之争,倒是难得的清闲下来。
从洛姨娘口中得到确切消息后,齐铭瑄将消息带给一直替黎舒诊治的林大夫,询问林大夫可有解决之法。
这种事林大夫也是头一次听说,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老夫得先去看看。”
洛姨娘被单独关押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折磨,她精神萎靡不少,见外人进来,只是木木地坐在原地,眼神直愣愣的,透过虚空不知看向何处。
林大夫细细给人把过脉,又用特殊的方法取了血。
“怎么样?”
待林大夫处理完,齐铭瑄才开口问。
“确实有些不对,哎,等等,你们站一边,这些东西我自己收拾就好,你们别给我弄乱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两人停下手里动作,乖乖后退一步,他们是齐铭瑄调过来给林大夫打下手的,这件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林大夫的那些徒弟便不方便带过来了。
边收拾东西边说道:“这个女人生上确实有些问题,她说的那句话极有可能是真的,结果没出来前,还要劳烦殿下将人看好了。”
“林大夫放心,本王不会让她出事的。”齐铭瑄拧着眉,心中颇有些烦闷。
“殿下不必太过担忧,只要有母体在,这种毒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待草民回去研究研究,即使最后没法解,只要这女人还活着,草民便可保子舒那孩子无虞。”
“有劳林大夫了。”齐铭瑄两手平举,冲老者行了一礼。
“殿下怎可行如此大礼?”林大夫连忙还礼,“殿下放心,子舒那孩子是草民看着长大的,草民拼尽毕生所学也会解决这些隐患的。”
自己的性命挂靠在另一个人身上,还是单方面的,可不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么?那女人年纪比黎舒大那么多,就算能寿终正寝,也一定会比黎舒先离开人世。
这么长时间,里面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事关黎舒,齐铭瑄赌不起任何万一。
这边处理完后,林大夫去了趟黎府。
青禾亲自将人迎进来,多看了林大夫身后两个脸生的男子几眼。
秀气的眉峰微微拢起,这两名男子的一举一动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药童,林大夫怎么带这样两个人来?
到不是怀疑林大夫,怀疑谁青禾也不会怀疑林大夫,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林大夫处处照拂,她家大人哪能平安在左相府长大。但那两个陌生男人可就不一定了,青禾垂下眼眸,心中多了分警惕。
“大人,林大夫来了。”青禾轻叩书房门。
“进。”屋里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
“草民拜见黎大人。”
“拜见大人。”
林大夫身后的两名男子跟着行礼。
咦?黎舒抬头向林大夫身后看去,轻笑一声,“不必多礼,林大夫今日怎会来我府上,还带着……”
听出黎舒的未尽之语,林大夫抚须而笑:“不放心大人的身子,老夫特意抽了个时间过来看看,大人这几天身体可还好?”
林大夫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这里,看这架势,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
“青禾,你先带这两位公子下去,好好招待,别让人靠近这里。”黎舒吩咐。
“是。”青禾还担心这两个人会对自家大人不利呢,能将人带离大人身边是再好不过的了。
“两位公子,请随奴婢来。”
那两人脸上看不出半点不情愿,将药箱放到桌上,乖乖跟在青禾身后退出书房,青禾顺手将书房门关紧。
“黎大人真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啊,出了这么大事都不同老夫说一声,还是别人告诉老夫,老夫才知道你身上留有这么大的隐患!”等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林大夫开口。
林大夫声音起伏不大,黎舒知道自己的行为惹老人生气了,起身作揖,“这件事是子舒的不是。”
“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你身体比起从前也算是大好了,这种事情多上点心,不然你哪天出事了,我连个缘由都找不到。”
想到这件事,林大夫心里就是一团火,若不是秦王去找他,他都不知道黎舒身上的病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
只是,秦王对黎舒是不是太过关注了?
“子舒,你是什么时候同秦王有的交情,这次的事若不是秦王寻到我头上,恐怕我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的事我本不该问,但我思来想去,心里总有些不安。”
自那日去密牢给洛姨娘取血后,秦王派了两个人到他身边,说是帮他打下手顺便保护他,林大夫知道,那两人的真正目的怕是为了监视他。
小小一件事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若不是太过于在乎黎舒的安危,何须专门派人守在他身边。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齐铭瑄现在对宿主情根深种,护人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哪能容忍宿主在这个关头出事?
1314在心里吐槽,他不知道宿主是怎样想的,也左右不了宿主的想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说不定宿主能给他一个惊喜呢。
“我曾经意外救过秦王殿下一次,秦王对我性命这般关注,可能是为了报恩吧。”黎舒挑了个最好用的理由,不过这也不算骗人,毕竟他和齐铭瑄之间的渊源,就是从安国寺那次救人开始的。
至于真正的原因,肯定是不能和林大夫说的,万一把人吓到就不好了。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后,为什么齐铭瑄偏偏记住了自己,反而对真正该缘起的黎兮诺不闻不问,他当时对齐铭瑄的态度完全可以用冷漠来形容,跟他的态度相比,女主就是一小天使。
见黎舒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显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大夫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有秦王这尊大佛镇着,那些宵小才不会在你面前来蹦跶。”
不管秦王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他不对子舒不利就好。
“这些事先不说,我给你看看,那洛姨娘身上有些古怪,我需要确认一下。”
这些天,林大夫推了所有其他事,一门心思捣鼓那些从洛姨娘身上取来的血,中途又去了那边几次,总算让他研究出了点东西。
既然这东西是同时作用在两个人身上的,光研究洛姨娘一个人可不行,所以在有了点眉目之后,他立刻带人来了黎府。
把脉、取血,黎舒配合着走完流程,看到林大夫眼下的青黑,黎舒劝道:“林大夫也别太劳累了,要是因为这件事熬坏了身子,子舒怎么过意得去?”
“不碍事,不碍事。”林大夫摆摆手,他一生醉心于医术,最喜研究疑难杂症,这次又遇到一起以前从没遇见过的,难免见猎心喜,多花了些时间。
“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遇到奇怪病症就走不动路,这次的事就算不是发生在你身上,我也是要好好研究一番的。”
的确,林大夫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原主身上的病不单单是不足之症造成的,原主母亲怀孕时中毒,毒素传到胎儿身上发生异变,形成一种新的毒潜伏在胎儿体内,难以察觉。
若不是林大夫医术高明,每次都能在原主病发时及时用药,原主当真会如洛姨娘所愿,早早离开人世,哪还能等到黎舒穿来的一天。
昱王府。
“殿下,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了,只等殿下一声令下,便可起事。”心腹谋臣摇着羽扇,气定神闲落下白子。
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团团包围,已无生路。
身穿明黄色朝服的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谋臣站在窗边,沉默片刻后,问:“你说,本王能成功吗?”
这可是谋反啊,他以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殿下何须担心,这宫里宫外都是我们的人,待事成,殿下就是这大周的主人了!”
“你说的对,现在朝堂这么乱,父皇病重即使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还不如将权力交出来。”
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若不是父皇死扒着权柄不放,若不是大哥在身后穷追不舍,他又何须走到这一步?
事到如今,他和大哥之间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若是大哥成功上位,他的未来可想而知,单是为了这点,他就不得不拼一把。
“传本王命令,今晚动手!”
酷热多日,京城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雨。
乌云蔽日,黑云低垂,狂风大作,雨滴噼里啪啦落在屋檐瓦楞上。黎舒站在廊前,齐铭瑄撑伞站在他身侧。
黎舒目光望向远方,齐铭瑄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天色越发暗沉,雨势却丝毫不见减小,远处依稀传来亮光,厮杀的声音被这场大雨完美掩盖,齐铭瑄和黎舒仿佛两个毫不相关的局外人,作壁上观。
这边岁月静好,距离他们仅一街之隔的皇宫已经彻底乱了。
兵器的碰撞声,宫人的惨叫声,战马的嘶吼声……鲜血染红长阶,尸体滚落一地,昔日肃穆庄严的皇宫已经失去了它该有的风度,成为权力厮杀的战场。
昱王带领禁军一路杀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宫里早被换上了他的人,就算碰到几个负隅抵抗的,杀了就是。
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帝王寝宫,吩咐人将寝宫围住,昱王提着长木仓坐在马背上,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
雨还在下,衣衫早已湿透,没人关注这点,他们盯着不远处的宫殿,眼里泛着火热的光。
——只要他们杀进去,他们将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
他们在等,等最前方那人下令。
战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昱王从恍惚中回神,明明成功近在眼前,只要他下令冲进去,那个位置就是他的了。
可他心慌的厉害。
雨幕下,眼前的宫殿似乎变成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巨兽,睁着硕大的鲜红的眼睛,盯着他,等着他靠近,然后会被吞噬。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了,这一路太顺利了,远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只差最后一步了,这一步还会如此顺利吗?
没由来升起一股胆怯,他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里。
许是看出他的不对劲,身旁的人开口询问:“殿下?我们什么时候攻进去?”
一句话,将昱王的种种思绪拉回,都走到这一步了,哪里还有后悔的余地。
“进攻!”
既无退路,那便只能往前走了。
殿内昏暗一片,只有甲胄碰撞发出的声音,昱王屏气凝神,挑开床幔。
没人?!
怎么会没人?
皇帝现在行动不便,他不在这里能去哪里?他为什么不在这里?难道是因为他提前知道他会发动宫变?
短短片刻时间里,各种问题在昱王脑海里翻滚,不等他说出撤退的命令,一支利箭从远处射来。
仿佛是个开始的信号,紧接着,箭矢如雨滴般从四面八方射来。
挡无可挡。
一波箭雨后,昱王人马损失惨重,昱王自己也带了伤。
没给他们多少休息时间,寝宫的门被大力撞开,昱王转头,见他那好大哥一马当先大步跨进来,他身后安公公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皇帝被保护在中间,再往后看,士兵手里挟持着一个宫装女子,正是他母妃。
“大哥真是好手段啊,是不早知道我会起事,就等着这一刻呢?如此一来,既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我这个对手,又能挣个护驾之功,算盘打的多好啊。”
“四弟说笑了,既已铸下大错,四弟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大皇子擒着笑,看昱王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
“休想!”
事已至此,束手就擒只有死路一条,拼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谁能取他们人头,事成之后,本王便封谁为大将军!”
“杀——”
放出信号,皇宫其他地方的禁军赶来支援,昱王手握大半禁军,光是人数就压了大皇子一头。大皇子原先能压制他们不过是因为出其不意打了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胜负可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他这边还带着行动不便的皇帝,不得不分出兵力保护皇帝不被伤到,比起昱王那边的人,到有些捉襟见肘了。
宫外,纪律严明的庞大军队正在雨幕的遮掩下朝皇城前进。
“子舒可要和随我一起进宫?”齐铭瑄问。
“好。”
听到回答,齐铭瑄将视线从青年身上移开,望向远处。透过层层雨雾,仿佛能看到皇宫里正在进行的厮杀,血气漫天,一如他经历过的日日夜夜。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决完这些事就要开始处理感情上的事了,齐铭瑄到底能不能打动子舒呢,敬请期待~
说2000jjb的怕不是个狼灭吧QAQ
这是要断手,不,这是断手都做不到的事T^T
——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慕羽千夜、二狗葛格 1个;
第一次当红娘31
皇帝被一群人护在中间, 只能看着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什么都做不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知道, 只是见到这个场面,无与伦比的悔恨充斥心头,此刻, 他不得不自省,造成这个如今这样的形势,他要付很大责任。
是他迟迟不肯立太子, 是他故意放纵两个儿子内斗, 只为自己能更安稳的坐在皇位上, 是他养大了他们的野心……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 他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看着两个为皇位丑态毕露的儿子,他又想到了老七, 对比起来, 这个从小就不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反而最优秀,若是还有选择的余地,这皇位,他宁可交给老七。
至少, 秦王不会像这两个孽子一样, 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欲,弃天下苍生于不顾。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他不禁想,若皇位真到了这两个孽子手中, 大周会不会直接断送在他们手里。
也是生了场大病,他才看清许多东西,人的这一生,功名利禄都是虚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像他现在,是皇帝又怎样,受制于这样一副身体,空有权利却什么也做不了。
耳边传来厮杀声,鼻尖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淋湿,沾在身上,偶尔有血珠溅落,脸上、身上逐渐染上血色。
他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他的两个儿子相互残杀,看着大皇子一招不甚,险险落败,看着杀红了眼的昱王执起长剑,径直朝跪倒在地的人胸口刺去。
住手——
他想呐喊,然而嘴唇张开,却连气音都发不出来,他眼眶红了,徒劳地张着嘴,像只搁浅的鱼。
“轰隆——”
一记亮光闪过,耳边炸响轰隆雷声,皇帝疲惫地闭上眼,忍不住想,这雷声,是上天对他的警示么?
大皇子重伤倒地,昱王那一剑刺偏了,没能一击毙命,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混杂在雨水里,染红了整个地面。
他胜了!
昱王强撑着一口气,长剑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缓了口气,慢慢站直了身体,长剑一挥,直直指向大皇子喉间。
“叛军首领已伏诛,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胜负已分,大皇子已被敌方制住,剩下的人顿时没了反抗之心,轻易被制服。
雨势渐小。
昱王做着当皇帝的美梦,噙着一抹笑走到皇帝跟前,弯腰凑到他耳边,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父皇,看来连上天都是站在我这边的,父皇若是识相,乖乖将退位诏书拟好,你以后还会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否则……”
是做太上皇还是做被囚禁之人,全看皇帝自己选择。
“父皇还在等谁?”见皇帝不搭理自己,昱王侧走一步挡在皇帝面前,“大哥已伏诛,父皇觉得,还有谁能扭转现在的局面?不急,儿臣有的是时间,父皇可以慢、慢、想。”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不管皇帝做出怎样的选择,对他的影响都不大。最大对手已经落败,现在还有谁能阻止他坐上那个位置?
没有人了。
咧开嘴,昱王无声大笑,早知道会是这么顺利,他又何须忍耐那么久。
“来人,给母妃松绑。”
大皇子落败后,落入他手的宫装女子被昱王的人就回,除去狼狈了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环视一圈,一场大战后,四周一片狼藉,吩咐手下处理后续,昱王亲自推着皇帝往回走,脸上是再也无法隐藏的狂喜。
从今往后,他将入主皇宫,将成为这天下新的主人。
权势、财富、美人,只要他想,便会有大把的人送上门来,这大周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
畅想着今后的日子,嘴角止不住上扬,这是他从知事起就想要的位置,现在终于被他得到了,怎能不让人兴奋。
只是没让他高兴多久,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起初只是隐约能听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连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
这下想忽视都难了。
“是谁?!”昱王转头,见不远处乌压压一片像这边压来。
仿佛黑暗里夺人魂魄的勾魂使,昱王眼皮狂跳,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化到了最大。
他接管了大半禁军,早在进宫前就将皇宫团团围住,确保无人可以进来,突然出现个大皇子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现在怎么还会有人过来?
看这架势,来的也是一支军队。大周不许养私兵,除禁军外,不该有其他军队。不对,等等,若真要说,确实可能还存在一支军队,正是去年齐铭瑄回京时从边境带回来的。
和维护京城治安的禁军不同,那些边军可是从战场上浴血奋杀出来的,那是真正经历过死亡洗礼的兵。
若来的真的是这样一群人,他现在的所有优势都将化为劣势,别说他手里这点兵,就是人数再多出一倍来,都不见得是那些人的对对手。
希望来的不要是这样一群虎狼之师。
只是现实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撕开雨幕,庞然大物在落日的余晖中显现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漆黑的甲胄,泛着寒光的剑锋,如雷霆降临,直震的人说不出话来。
“秦王!”昱王咬牙切齿地喊道。
那为首之人同样穿着一身厚重盔甲,手持长剑,骑在马头,居高临下看着他。那人的眼神如寒冬酷冰,冷冷扫向前方之人。
和那双仿佛淬了寒冰的眸子对上,禁军们不禁骇得后退一步。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受到来自深渊地狱的凝视,寒意从脚底升起,穿透心脏,直击大脑。
不愧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周战神,这样一尊杀神,光是和他对视,就需要极大的勇气,更遑论和他作战。
大战还没开始,已经有人受不了缴械投降,昱王被气得半死,可惜拿这些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王的作战风格和他这个人一样,多余的话一句都不会多说,他挥剑,他手下的兵变化作他手里的利器,直指敌方,撕开一切防御,命中要害。
从未经历过真正战争的禁军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更何况这些人刚刚已经经历过一场混战,本就有了不小消耗,又被秦王出场的气势镇到,早已没了一战之心。
兵败如山倒,在齐铭瑄手下,他们没能撑过半个时辰。
昱王带着最后一小批人负隅顽抗,皇帝被他牢牢捏在手里,安公公早已在战乱中不知去向。
“齐铭瑄,”昱王将刀抵在皇帝脖子上,恶狠狠威胁,“父皇现在在本王手上,你若是再进一步,我手里的刀可没长眼睛,万一伤到父皇就不好了。”
齐铭瑄停下脚步,抬手,他身后的士兵也停下步伐,一北一南,双方僵持不下。
齐铭瑄看向被昱王挟持的帝王,皇帝死死瞪着身前的昱王,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赫赫”声。可以看出皇帝的状态很不好,他本就病重,太医叮嘱过这种病必须静养、不宜动气,可亲眼目睹儿子篡位怎么可能不气?
在大雨里淋了这么久,受一场战乱之惊,经这么一遭,皇帝剩下的日子恐怕……
见这招有效,昱王心里涌出狂喜,扯着嗓子喊:“若七弟想保父皇无虞,便乖乖退兵吧,放心,只要你日后好好辅佐本王,本王便不再追究今日之事。”
秦王势力不容小觑,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怒他,昱王决定先将人安抚好,待他事成,齐铭瑄是生是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以为听到这句话后,齐铭瑄会乖乖缴械投降,毕竟这大半年来,他对皇帝的态度有目共睹,那是真正的儿子对父亲的濡慕之情。以前每次听到别人夸秦王孝,他都嗤之以鼻,如今想来,孝顺好啊,如果齐铭瑄不孝,他怎么能通过父皇拿捏住他那好七弟。
岂料齐铭瑄的反应和他预想中完全不一样,齐铭瑄没有在听到他的话后放下武器,而是直直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笑了。
这是一个完全不带温度的笑容,冰冷得如同砸在身上的雨滴,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讽意,像是在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你什么意思?!”昱王被惹怒了,不仅是愤怒,他现在心中充斥着事情脱离掌控的惊惧,若齐铭瑄对皇帝的感情都是装出来的,那他手里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齐铭瑄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所有侥幸。
“四哥,昱王,本王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明显是本王站了上风,只要本王想,这天下都是本王的,至于父皇,昱王殿下可要想清楚,你真的要背上杀父弑君的罪名吗?”
声音平淡,语气没一点儿起伏,唯独“杀父弑君”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他声音不大,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到,与其说这句话是对昱王说的,不如说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只要昱王动手伤了皇帝,齐铭瑄捉拿他就真的是名正言顺了。
昱王不是傻子,齐铭瑄的言外之意自然能听懂,所以他迟疑了,举剑的手踟躇不定。
他还在想着后路,突然身后一股大力袭来,下意识想躲,背后之人却突然转了个方向撞上他手臂。
“不——”
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花间,昱王想要收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剑锋距皇帝脖颈太近了,近到只要稍稍借助一点外力,剑锋便会没入它所指之人的皮肤。
鲜血顺着剑身蜿蜒流下,滴落地面,融进雨水中,将积水晕成了淡淡的红色。
那撞上昱王手臂的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昱王被这一连串事故吓傻了,直愣愣盯着皇帝的脖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发生了什么?
茫然抬头,皇帝已失去生机的脸正对着他,眼睛瞪得老大,里面还残留着不可置信。
“陛下——”安公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趁着众人都陷入震惊的时机,冲进昱王身边围起来的小圈子,抱着皇帝的身体失声痛哭。
这一嗓子嚎的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到昱王身上,确切的说,是聚集到昱王正握着剑柄的手上。
“不是我!”
“哐当”一声,剑落到地上,激起一地水花。
见到这幕,齐铭瑄闭了闭眼,下令:“诸将听令,拿下这帮乱臣贼子。”
一场逼宫戏码以如此戏剧的形势落幕,大皇子洞悉了昱王的计划,在皇宫来了出守株待兔,哪想到自己的行动早已在别人的算计之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也不过是落入猎人之网的猎物罢了。
一场宫变,皇帝死于昱王之手,大皇子也因为昱王身受重伤,没几日活头,秦王齐铭瑄成了最大赢家。
该压入大牢的压入大牢,该治疗的宣太医进宫治疗,后续事件一一安排好,齐铭瑄看了眼天色,宫里出了这么大事,外面那些人差不多也该得到消息了。
到现在为止,一切才刚刚开始。
处理完外边的事,齐铭瑄迫不及待来到黎舒身边。他还是穿着一身甲胄,只是取下了头盔,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一路走来,猩红地毯被晕出一条长长的水痕。
黎舒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黑色长袍,坐在灯下看书。他的衣服在进宫时被雨水打湿了,担心他受凉,齐铭瑄从殿里找出以前的衣服,让黎舒换上应急。
纵然知道青年武力值高强,不会轻易受伤,齐铭瑄依然没有带青年出去,在这般大的雨里淋上几个时辰,身体健康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身体本就不算好的青年。
都说灯下观美人,暖黄烛光下,青年右手执书卷,宽大袖袍下滑,露出一截皓白腕子,在黑色衣袖的映衬下,比上等的羊脂白玉更加莹润。
目光向上,白皙修长的颈子从黑色衣领里探出,再往上,是一张足以惊艳世人的脸,五官精致完美,皮肤白皙细腻,嘴唇稍薄,眼尾狭长上挑。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正眼眸微垂,半遮住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瞳。
真是如画般美好的一幕。
齐铭瑄停下脚步,站在距青年五步之遥的地方,不忍心上前打扰。
怔怔看了一会儿,齐铭瑄几乎要痴了,连自己过来的目的都忘了。
经过齐铭瑄这段时间锲而不舍往他身边凑的举动,黎舒对他的气息很熟悉了,齐铭瑄一进来,黎舒就感觉到了。
来的只有齐铭瑄一人,证明外面的事已经解决,齐铭瑄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有话想跟他说,保持原有动作不变,黎舒等齐铭瑄先开口。
只是等了半天,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黎舒抬眸,只见齐铭瑄愣愣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呆呆地看着自己。
他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头发上带着未干的水汽,水顺着战袍蜿蜒而下,泅湿了脚边一大片面积。
“殿下?”合上书,黎舒开口询问,“外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都结束了。”从愣神中恢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齐铭瑄紧了紧手里的剑。
“殿下怎么不换身衣服?”黎舒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迎上去,“先擦擦脸。”
帕子是黎舒随身携带的,染上了青年身上的味道,贴近脸面,能闻到淡淡的馨香。胡乱擦了把脸,齐铭瑄坐到一旁的矮榻上,主动说起外面的情况。
这场宫变比原剧情里结束的更快,过程也更加顺利,皇帝直接身死,大皇子被四皇子刺中心脉,没几天活日了,至于四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杀父弑君,背负如此重大的罪名,能不能保住一条命都难说。
“我以为他死了我会很高兴的,”齐铭瑄声音沉闷下来,“我没想到他会突然……”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可能四皇子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失手杀了那个男人,直到被压下去,四皇子都还是精神恍惚的。
齐铭瑄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也是恍惚了好一阵,直到亲手合上那人死不瞑目的双眼,感受到手下僵硬冰冷的触感,才确幸那个男人真的死了。
人死如灯灭,生前万千是非功与过都在死亡的那一刻化为灰烬,那个男人带给他的苦难与折磨在得知男人身死的那一刻如潮汐般从记忆里退去,只留下一片空落落的荒芜。
“我该恨他的,为什么他死了,我还是会难过?”这些话,齐铭瑄只能在黎舒面前说,只有在青年面前,他才能真正敞开心扉。
此时的齐铭瑄脱去了一身坚硬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许是烛光太过温暖,又或是青年的目光太具包容性,这一刻,他不想强撑着自己,只想放纵一回,沉浸在青年营造的温柔里。
透过齐铭瑄,黎舒仿佛看到了年幼被那人抛弃的自己,他跋山涉水,爪子都磨破了,也没能找到那个人,当时的他是怎么想的?
委屈、难过、茫然……种种情绪充斥在心田,全是酸涩的、苦涩的滋味,他抱着血淋淋的爪子缩在山洞里,委屈地想,要是这个时候能有个人来抱抱自己就好了。
他等啊等,等到他修出人身,等到他越来越强大,也没等来那人的一个拥抱。
时间真的过去太久太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因为齐铭瑄触发过去的记忆。现在想想,当年那些事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能是那时候他心智不成熟吧,才会觉得失去一个人就跟天塌了一样。
齐铭瑄总能惹他动容,在他少有波澜的心田上激起点点涟漪,就像是跨越时间遇到了另一个自己,他没办法完全放任齐铭瑄不管。
真要说起来,他们之间的相似处并不算多,一个是天地宠儿九尾狐,一个是小世界里的命运之子,再怎么被世界意识眷顾,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可他就是会对他心软。
所以他容忍齐铭瑄在他身上的试探之举,所以他没有在知道齐铭瑄心思的第一时间掐灭那株幼苗,而是任由它在主人的灌溉下恣意生长,所以他现在没法对情绪不对的齐铭瑄不管不问。
“因为他是您的父亲,殿下,您会难过是正常的,”黎舒走到齐铭瑄身前,俯身拥抱住他,“借您一个怀抱,一切都会好的。”
齐铭瑄僵住了,这是第一次,黎舒主动靠近他。温热的身躯覆在身上,淡淡的香气环绕四周,齐铭瑄双手抓着矮榻边缘,一动不敢动。
是在做梦吗?梦里都不会这么美好的一幕,齐铭瑄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慎打破了这梦幻时刻,他希望时间能永远停止在这一刻,有这一个拥抱,其他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和青年比起来,皇位又算的了什么,齐铭瑄缓缓闭上眼,想永远留住这一刻。
“殿下,您别一直僵着身子,放松。”黎舒语气轻柔,带着淡淡的安抚意味,边说着边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背。
从他拥住齐铭瑄的那刻开始,男人的身体就僵住了,跟根木头桩子一样,硬邦邦的。黎舒有些想笑,一直这么僵着难道不累吗?
温柔清悦的声音将齐铭瑄从不真实的虚幻中拉出来,微微侧首,青年正伏在他左肩上,露出如玉的侧颜。
居然不是在做梦!
难以想象这一幕是真的发生了,齐铭瑄抓着矮榻边缘的手再次用力,留下深深几道指印。
“子舒……”
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齐铭瑄不管不顾,再次哑着嗓子唤道:“子舒……”
“臣在这里,殿下。”黎舒回答。
“这个时候不要用敬称了,好吗?”
这个话题齐铭瑄以前和黎舒提过,被黎舒以“君臣有别”的理由拒绝,比起疏离的“殿下”二字,他更想让青年直接唤他名字。
没得到回答,齐铭瑄心里失落,低落地问:“就这一次也不行吗,子舒?”
“今日之后,殿下就是一国之君了,”黎舒避开齐铭瑄的问题,“殿下当真想清楚了?”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齐铭瑄心里的石头往下沉了沉,还没沉到底,就听到青年后半句话,心中涌出狂喜,子舒提到这个问题,是要答应他了吗?
“子舒?”
齐铭瑄再也忍不住,猛地伸手将黎舒圈入怀中,牢牢桎梏住青年柔韧的腰肢。
猝不及防跌入齐铭瑄怀中,黎舒刚挣扎着想起身,就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清楚了,不管我将来是什么身份,平民也好,帝王也好,我都只要你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手速渣渣每天写6000字真的好多啊,要是手速快点,我就能日万了T^T
(做梦都想成为能日万的触手怪QAQ)
——
第一次当红娘32
这句话便是齐铭瑄的答案, 亦是他可以用一辈子来实现的诺言。
他不知自己对黎舒的感情因何而起,只知道在他发现的时候,这份感情已经深入骨髓,再也无法割舍。
温香暖玉入怀,仿佛整颗心都被填满了,齐铭瑄将头搁在青年肩上,发出满足的喟叹。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 从小到大, 齐铭瑄都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他从小就感情淡泊, 母妃出事时,他年岁尚小,与外界接触也少, 对穆家人的印象更少, 对这些事, 年幼的他是没多少感触的。
只是后来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多的人在他面前说这些事,他们的话语极近恶毒, 为了能打击到他, 什么话难听便说什么。
源于这些话,他对穆家的印象越来越深, 后来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穆家旧部把他从皇宫带出,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他才对当年的事有了个完整印象。
为穆家, 为母妃复仇是血缘赋予他的责任,他必须抗下,带领穆家旧部重新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遇到青年前,他的所有付出、努力都是为了这样一件事,为了冤死的穆家人,也为了经受种种苦难的自己,他势必要登下那个位置。
但那之后呢?这件事完成后他又该做什么?每每想到这个问题,齐铭瑄都是茫然的,蓦然回首,他发现这世间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留恋的。
正如他对黎舒说的,当不当皇帝、当多久的皇帝他都无所谓,他争那个位置并非完全是为了自己,只是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血债,那些活着的人和不得安息的英魂都在背后推着他,催促他前进。
直到遇见黎舒,他才对将来有了一个明确的盼头,他想未来能和青年一起,无论是困守皇城,还是放下一切担子远走他乡,只要能陪在青年身边,就好。
“殿下,我不一定能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震惊过后,黎舒用比平时低两个度的声音说。
原本只是想安慰下难得露出这样情绪低落一面的齐铭瑄,没想到又能听到一次表白,这次齐铭瑄的语气,比上次还要坚定。
黎舒不否认自己对齐铭瑄和对其他人不一样,或许他心中对齐铭瑄产生了感情,可他现在并不想放任这份感情泛滥下去。他今后注定要穿梭在不同的小世界,若在这个世界有了羁绊,他不保证今后的自己会做出什么。
和人族不一样,九尾狐一族极其重情,若是爱上一个人,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断不会在中途突然爱上其他人,同样的,他们也无法忍受来自爱人的背叛。
九尾狐一族的情缘,要么一直甜甜蜜蜜在一起,要么丧偶,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他的生命同齐铭瑄太不对等了,若他答应和齐铭瑄在一起,短短几十年欢愉后,等待他的,将是数不清岁月的孤寂,他真的忍受得了吗?
一个从未见过光的人可以忍受永远的黑暗,但只要他见过光,即使只有一次,他都可能被本来可以忍受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逼疯,同理,感情上的事也是一样。
从未得到过和得到了再失去,显然后者更让人无法接受。
黎舒早已做好了永远孤身一人的打算,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执念都是好好修炼,等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去寻那个男人,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只是想弄清楚,当年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地离开,只言片语都没有给他留。
真的已经过去太多太多年了,他都不大记得男人长什么样了,只记得那身永远不变的简谱玄衣,和那双摸在身上十分温暖的手。
他微微撑起身,侧头看着这个正在拥抱他的男人,英俊侧颜映入眼帘,刚淋过雨,男人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粘结在一起,贴在脸上、脖颈上。
即使隔着铠甲,他也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火热,胸腔里跳动的那颗炽热的心,不为了今天的胜利,也不为唾手可得的地位权势,只是为了他。
只为他一个人。
这样火热霸道又专治的感情能持续多久呢?一年、两年、又或者是五年、十年……他不确定,也永远都无法确定。
以九尾狐一族的能耐,他可以保证男人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他,但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法他向来不屑一顾,更别说亲自使用。
箍在腰上的手是那样用力,将他牢牢圈住,又是那样小心翼翼,生怕稍微用大了力会弄疼他。
怀抱这个人,就像是怀抱了整个世界,内心所有的空落都被填满,齐铭瑄埋首在青年颈侧,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黎舒脖颈处,黎舒侧首躲了躲。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我知道,我不会勉强你的。”能得到这样的答复,齐铭瑄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第一次告白时,黎舒态度有明显软化,这说明黎舒对他不是毫无感情的,现在不松口,或许是因为青年心中对他的感情不深,也或许是青年在顾忌着什么,无法现在就答应他。
没关系,他能等。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打动青年,从青年嘴里听到那个他想要的答案。
任由齐铭瑄抱了会儿,还是齐铭瑄先松开手,看着青年身上因为他染上的水渍,齐铭瑄颇有些心疼。
“去换身衣服吧,都湿了。”齐铭瑄摸了摸黎舒身上因他浸湿的地方,在心中对自己责怪一番,明知道自己身上是湿的,怎么还因为不舍抱了青年那么久。
“还好,没有湿透,”黎舒扯着衣摆,“说到换衣服,殿下也该将这一身衣服换了。”
齐铭瑄身上的衣服才是从里到外湿的彻彻底底。
“我去给殿下拿身干衣服来。”
黎舒转身,发梢拂男人手背而过,像一片轻羽,触碰到人心底。发丝柔软,齐铭瑄忍不住翻手轻轻握了下。
咦?湿的?
青年一直待在殿里,头发不该是湿的,就算在他身上蹭到了水,也万不可能湿到这种程度,除非……在他离开后,青年出了殿宇。
为确保青年安全,殿外守着不少人,若青年真的出去过,他过来时应当有人向他汇报,可他询问时,下属说的是没有异样。
这段时间,青年出去过吗?他知道以青年的能力,完全可以避开外面那些人悄无声息的出去再回来,他安排这些人在这里不是为了限制青年做什么,离开前他同青年说的很清楚,那么,青年避开这些人出去是为了做什么事?
或者,这些都是他多想了?
青年身上的衣服是干的,还是他离开前换上的那套,头发只是湿了发尾那一块,或许是因为先前没擦干的缘故。
知道这样的理由站不住跟脚,他从离开到回来经过的时间绝对不短,不可能过了那么久头发还那么湿。齐铭瑄看着黎舒的背影,眼中墨色加深,他不怀疑青年做了什么,只是恨自己做的还是不够,无法让青年在他面前放下心防。
去里间拿了干净的衣服让齐铭瑄换上,厚重的铠甲被脱下,堆放在一边,齐铭瑄换上和黎舒身上同样色号的玄色长袍。
衣服是齐铭瑄的,他虽然常年待在边疆,宫外也建了府邸,但他到底是皇子,虽然因身份不太受帝王待见,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比如说这座因他第一次大败西琼时被赐下的宫殿,里面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他来这里住的机会少,里面绝大多数物品都是全新的,包括身上穿的衣服。
“殿下擦擦头发。”见齐铭瑄换好了衣服,黎舒将一旁的巾子递过去。
他是不会帮人擦头发的,他自己的头发还是之前齐铭瑄帮忙擦的,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直接用个小法术解决,快捷又方便。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灵力,这种需要用灵力维持的小法术没办法使出来,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好。”
齐铭瑄接过巾子,手指微微触碰到黎舒的,心神一荡,有种想握住这只手的冲动,抬眸对上青年稍带着笑意的眼眸,强忍下这种冲动。
青年还没接受他,他不能妄动。
“殿下,有事禀报。”门外传来暗羽的声音,打破了殿里的脉脉温情。
“进来。”
尽管不想让人打扰到和青年的独处,齐铭瑄也知道眼下还有另一件亟待解决重要事要。
同样一身甲胄的暗羽推门进来,他身后跟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人,是安公公。
抱拳,单膝跪下,“主子,安公公说有要事禀报,这件事属下无法做决断。”
安公公跟在暗羽身后跪下,对着齐铭瑄和黎舒所在的方向行了个大礼,说话直奔主题:
“秦王殿下可知,陛下曾在重病期间立下过一封遗诏?”
这事齐铭瑄当真不知道,若论对皇帝的了解,谁也比不过天天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安公公。这件事确实事关重大,就是不知那遗诏上,写的是什么?
若写的是大皇子或四皇子之一都好解决,如果是其他几位小皇子的话,齐铭瑄要坐上那个位置可就无法名正言顺了。
几位小皇子都在后宫倾轧中被养的畏畏缩缩,本身不足为据,怕的是朝中某些有权势的大臣,比起捉摸不透的秦王,容易掌控的小皇子显然更能满足他们的私欲。
比原剧情里提前动手,所做的准备显然还不够充分,那些刺头大臣没被解决,齐铭瑄上位后,要想替穆家平反,还需要和他们斗智斗勇。
齐铭瑄站在黎舒身侧,闻言,停下摆弄袖口的左手,漆黑透彻的目光刺向匍匐在地的安公公,薄唇紧抿。
“你可知那诏书在哪里?”感受到齐铭瑄身上的情绪翻涌,黎舒替他开口问。
安公公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看来传言果然非虚,这黎大人和秦王之间的关系果真极好,如若不然,黎大人怎会在这个关头出现在皇宫,还被牢牢保护在这座殿宇之中,现在又能替秦王开口问话。
见秦王心腹下属一脸毫无异色的表情,安公公敛了敛心神,恭敬作答:“老奴知道,这道圣旨还是陛下让老奴藏的。”
“遗诏的事,你为何要告诉本王?”齐铭瑄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安公公对他父皇绝对是忠心耿耿的,为什么会在他父皇身死后将这件事告诉他,不应当在这个时候联系外界的臣子,好履行遗诏上的内容吗?
他相信凭借安公公在皇宫里的多年经营,突破他的封锁往外界传个消息并不难。
除非……
安公公没回答齐铭瑄的问题,只是又磕了个头,道:“老奴可带殿下去寻那遗诏。”
“好,本王信你一回。”
“主子!当心有炸!”暗羽抬头,看向齐铭瑄的目光里一片焦急,谁知道这阉人安的是什么心,万一是想要对主子不利呢。
“无妨,安公公,带路吧。”往前走了几步,齐铭瑄回头,“子舒,在这里等我可好?”
他舍得自己去冒险,却舍不得让黎舒置身于危险之中。
“不,殿下,臣想去看看。”黎舒拒绝,他声音不大,态度却是不容置喙。
齐铭瑄想了想,答应了。他知道青年不是供养在精美笼子里的金丝雀,而是翱翔九天的雄鹰,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放心不下而折断青年的翅膀。
“那子舒便一起来吧。”齐铭瑄妥协。
对这一幕,暗羽习以为常,安公公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秦王这个人,他听过各种传言,什么杀伐果断,手段狠辣,说一不二……如此种种,他跟在帝王身边,见识到的秦王是和传言中不太一样,但也差不了多少。
但在这位黎大人面前,似乎很不一样,所有锋芒都被收敛,说一不二的气势也消失殆尽,看来,黎大人黎舒在秦王心中的分量比他想象中还要重一点。
几人穿破黑暗,在一处废弃的宫殿前停下。身后的暗卫自动散开,将四周探查一遍,暗羽从远处掠来,对齐铭瑄微微颔首。
意思是这里没发现问题。
齐铭瑄带人往里走,目不斜视,只是周身气压低了不少。
黎舒边走边朝四周看,墙壁裂痕斑驳,地面杂草丛生,他们趟着荒草往里走。荒凉破败,这里和皇宫里其他宫殿的风格完全不符,若不是亲眼瞧见,很难想象皇宫里会有这样一处地方。
越往里走越荒凉,多年风霜洗礼,这处殿宇早已看不出当年模样,只能从某些小细节处窥见出一点当年的盛况。
齐铭瑄情绪不对,黎舒对人类情绪极为敏感,越往里走,他越能感觉到从齐铭瑄身上溢出的暴戾之气。黎舒转头看了一眼齐铭瑄,齐铭瑄抬手遮住他眼睛,哑着嗓子道:“别看。”
他知道自己现在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他不想让青年看到这样的他,这样毫无风度、仿佛从地狱爬出的厉鬼的模样。
再次回到这里,他以为自己不会有多大触动的,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以为那些事情已经从记忆里褪色,他以为他能坦然面对那段过去,原来不能。
从踏进这里,他就像是穿越时空,回到了十几年前,变回了那个任人宰割的七皇子,那些人大声在他耳边嘲笑着“灾星、祸害”,照顾他长大的嬷嬷、宫女被人按在地面鞭打,惨叫声不绝人耳。
他看见鲜血染红了地面,嬷嬷颤抖着伸出手,用粗糙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脸颊,尽力露出笑容:“嬷嬷以后不能继续陪着殿下了,殿下要好好保护自己呀,健健康康长大。”
手下的温度逐渐消失,只留冰冷,他独身一人站在院子里,周围的光全都消失了,他失去了最后的温暖。
冷。
仿佛掉进了冰窟,寒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似乎要将他灵魂都冻住。
“殿下,你还好吧?”
一句话,阳光普照,冰雪融化,驱散寒意,从儿时记忆里脱身,齐铭瑄放下自己的手,对上青年眼睛,“没事了。”
青年眼里多了分淡淡的担忧,齐铭瑄心中欢喜,嘴角扬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小小弧度。
不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人他也千百倍报复回去了,他不该被过往的记忆困住。
“殿下,拿到了。”
遗诏装在一只半臂长的檀木匣子里,木匣里除了遗诏,还有一枚巴掌大的玉佩。玉佩通体白色,色泽莹润,正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鸟。
看到这枚玉佩,齐铭瑄有些怔神,若他没猜错,这枚玉佩应当是他母妃的。穆家子女从出生起,就会由长辈赐下一块经安国寺大师开过光的玉佩,男孩是雄鹰,女孩是朱鸟,他以前也有一块,只是被摔碎了。
“这玉佩……”不是男主送给女主的定情信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母妃的。”齐铭瑄将玉佩拿起,玉佩背面果然刻了个“穆”字,拿在手里摩挲两下,齐铭瑄问,“这玉佩是你放进去的?你从哪得到的这枚玉佩?”
拿到东西后,一行人返回大殿,安公公跪在地上,闻言抬起头来,“殿下说这话实在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哪敢随便往里面放东西,这檀木匣子里的东西并不是老奴放的。”
“不是你放的?”
“千真万确啊殿下,这匣子是陛下交给老奴的,纵然老奴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开啊。”
这话不假,如果檀木匣里装的真的是遗诏,安公公是断然不敢动里面的东西的,一个不慎,这可是会招来大祸的。
“殿下先看遗诏吧。”黎舒提醒。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若遗诏上的内容当真对他们不利,需要尽早做打算。
齐铭瑄将玉佩放回木匣,拿起摆放在匣子正中间的诏书。
众人屏息以待,此刻在殿里的只有齐铭瑄、黎舒、暗羽和安公公,暗羽守在安公公身边,右手压在剑柄上,一旦诏书内容不对,就会对安公公出手,以防这件事外泄|出去。
明黄色的卷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展开,齐铭瑄只看了两眼就将卷轴合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殿下?”暗羽压在剑柄上的手慢慢握紧。
齐铭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
“安公公,父皇将匣子交给你的时候,可有说什么?”齐铭瑄心情颇为复杂,他没想到,在那座最不愿面对的宫殿里,他会得到这样两件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以为永远也找不到了的母妃的遗物,和一封只空着传位人姓名的传位诏书。
“没有,当时陛下已经不能言语了,只是指示我将这个匣子交到您手里。”安公公还记得那天晚上皇帝眼中复杂的神色,是愧疚、是后悔、是怀恋、是不舍……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难以忘怀。
那天晚上,皇帝病情略有好转,能稍微动一动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吩咐了这样一件事,仿佛耗尽了心力,那晚之后,皇帝的病情急转直下,整日昏昏沉沉的,清醒时间越发少了。
“安公公当真不知这圣旨里写了什么?”不等安公公回答,齐铭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知道也无妨,来人,笔墨伺候。”
“暗羽,将安公公待下去,好生照顾,别让人出事了。”
这是逃过一劫了?安公公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知道做这件事风险很大,可这是陛下吩咐的最后一件事,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做到。
圣旨被展开平铺在案几上,里面的内容展露无遗。齐铭瑄没有避开黎舒,反而执起他的手,并排站在圣旨前方。
“子舒,你说,父皇留下这道旨意,还特意让安公公交到我手上,是为什么?”
一道没有姓名的传位诏书,可以说替齐铭瑄解决了不少麻烦,有了这纸诏书,不管那些大臣心里怎么不愿,都得捏着鼻子恭贺新皇登基。
“陛下这是将选择权交到了你手上,殿下,不,陛下,让臣将这诏书补充完整吧。”
右手被男人牵着,黎舒左手执笔,认真将诏书上的字补充完整。
“子舒的字……”齐铭瑄看着诏书上笔势走向完全一样的字,惊奇。
“臣会模仿他人的字迹。”不仅仅是字迹,只要黎舒想,他可以完美模仿别人的一切。
这是他从未了解到的一面,青年毫无保留将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示在自己面前,怎能不让他兴奋?
齐铭瑄长臂一伸,再次将青年搂进怀中,轻轻在发丝上吻了吻。
“子舒,不要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小剧场:
齐铭瑄(期待):子舒,今天是七夕节,我能拥有节日礼物吗?
黎舒:你想要什么?
齐铭瑄(犹豫了一会儿,超小声说):……尾巴。
黎舒(不解):你要尾巴做什么?
齐铭瑄(声音更小了):……床…上……
黎舒:……
(于是齐铭瑄被黎舒暴打一顿,并被丢下床)
齐铭瑄:QAQ
(九条尾巴想想都刺激)
(喂!住脑!)
————
宝贝们七夕节快乐呀~
比心心(* ̄з ̄)
第一次当红娘33
“都是快要当皇帝的人了, 殿下怎么还这般没安全感?”黎舒安抚地拍了拍齐铭瑄的脊背, 语气调侃。
“这和我是什么身份无关, 就算我当了大周的皇帝,更甚者我未来成了这天下的主人, 你若是铁了心要走, 我想, 我是无法拦住你的。”
齐铭瑄手臂用力,将青年牢牢抱在怀里,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但他可以肯定,若青年真的要离开, 无论他使出什么法子,都无法挽留青年。
要将青年留在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青年心甘情愿的留下。若放青年离开, 上穷碧落下黄泉, 他将再也无法寻到青年的踪迹。
所以, 他不安, 只能一遍遍确认, 青年当真愿意留下。
齐铭瑄的声音很低, 带着一种声音特意被压低后的磁性, 萦绕在黎舒耳际。黎舒偏了偏头, 耳尖擦着齐铭瑄脸颊而过,带来阵阵酥痒。
看着距自己不过一指之遥的男人,黎舒不自觉动了动耳朵。这是此方小世界的命运之子, 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无论是外貌体格还是能力心性,齐铭瑄都不堕“命运之子”这个称号。
这样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眼巴巴捧着一颗真心,一次次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试探,不在乎自己会因此受到怎样的伤,只担心他会不会因他的行为生气。
最能打动人的,莫过于一颗真心。齐铭瑄诚挚的态度让黎舒不忍拒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不会离开的。”只要你的心意一日不变,我便一日留在你身边不会离开,若这段感情因时间变质,他也可毫无负担的离开。
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呢?
黎舒不知道,只是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心里竟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让他一时间有些恍然。
没过多久,齐铭瑄松开手,语带歉意道:“抱歉,我一时没忍住。”
没忍住什么?是牵手?是拥抱?还是那个克制而火热的落在乌黑发丝上的吻?
“既然有了遗诏,殿下登基便是名正言顺的事了,这个点,那些大臣应当都得到消息,在往宫里赶了吧?”避开齐铭瑄的问题不谈,黎舒问,“接下来殿下打算怎么做?”
知道黎舒不会在谈那个话题了,齐铭瑄从流如善顺着黎舒的意志走,“自然是按原计划来,有了这纸诏书,计划只会比想象中更加顺利。”
齐铭瑄拿起已经干好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圣旨,扬眉而笑,“说起来,还要多亏有子舒相助。”
这样能以假乱真的字迹,到真是帮了不小的忙,至少能堵住那些迂腐之臣和天下读书人之口。
天色开始泛白,接下来将是齐铭瑄的主场。
齐铭瑄独自前往九龙殿面对即将赶来的各位大臣,黎舒自然不能直接跟着去,至少得做出一副和其他大臣一样从宫外匆忙赶来的假象。
齐铭瑄这样安排自然是为了黎舒的名声,黎舒对此没有异议,跟着暗羽从另一条小道出宫。
外面早已备好马车,里面放着折叠整齐的崭新官服。
暗卫在外拱手道:“黎大人,条件简陋,请您克服一下,我等在外守候,您可安心换衣。”
黎舒换上暗红色官服,马车辘辘,暗卫伪装成家仆模样,坐上车头,驾车而行。
浑厚的钟声敲响三下,众人下车,在宫门口朝东方跪拜。
起来时,脸上都带了哀容。
钟响三声,尾音长鸣,意味着这皇宫的主人,驾崩了。
各官员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发生宫变时,早已有探子将皇宫里发生的事传到宫外,那些在宫里安有人手的世家大臣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不等他们有什么准备,大皇子参与其中的消息紧跟着传来,再之后,宫里就没消息传出了。
大皇子和四皇子谁胜了?
秦王军队进宫走的是另一条路,这些大臣们心思都花在皇宫里,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外边的不对,等他们察觉到什么,皇宫已被边军层层包围。
秦王终于还是动手了。
皇帝听信谗言召秦王回京时,他们就担心过秦王会反。
秦王是谁?那可是曾经在皇宫受尽折辱的七皇子,是因为母族不得不避走边境的穆家后人,是手掌百万大军的大周战神,他若真想反,皇城里有谁能阻止他?
没有人。
没想到回京后秦王一直安安分分,兵权上缴,像只被拔了锋利爪牙的老虎。
老虎终归是老虎,沉睡大半年,这只骇人的猛兽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狰狞面貌。
秦王以雷霆手段解决掉谋反的大皇子和四皇子,先皇已死,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手持传位诏书的秦王登上那个位置。
他们的所有谋划,在这一刻,都注定要落空。
不管心里如何想,该走的路还是要走,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钟声停后,大臣们起身,脸上无一不带着肃穆之色,在内侍的带领下,去面对那个对他们来说或好或坏的局面。
黎舒官职不算高,走在队伍中后位置,不远处有暗卫伪装的宫人跟随,防止发生意外。
从宫门到议事的九龙殿,有一刻钟的路程,身穿各色朝服的大臣穿过这条每天都要经过的大道,心中想法各异。
“进——”
内侍高亮的声音响起,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天色更亮了,朝阳从东方升起,将整片天空印成靓丽的橘红色,暴雨已歇,太阳东升,崭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旧时代已经过去,一场暴雨阻隔了新旧时代的交替,雨下发生的种种,除了当事人,将被永远掩埋。
齐铭瑄带来的军队还驻守在皇宫,大臣们一路走来,遇到不少巡逻站岗的士兵,这些士兵和常年驻守皇城的禁军不一样,他们是真正开过血见过光的利刃,只站在那里,就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让大臣们看到这些士兵也是一种震慑,威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若想要趁这个机会做什么,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后果。
有所畏惧才会心怀忌惮,才会不敢妄动。
此刻的九龙殿里,正中间站着一名身穿玄色广袖长袍的男子,他头发全部用墨色玉冠束起,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颚。
他侧身对着他们,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听到门开的声音,微微侧身,朝门外看来。
男子面色平静,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鱼贯而入的大臣,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砸在心上,砸碎了他们刚刚升起的小心思,砸断了他们想要发难的心。
心怀不轨之人低下了头颅,将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也一并埋下心底。
秦王身上的气势太惊人了,他都不需要有什么动作,就能震得这些常年养尊处优的大臣歇下所有不该起的心思。
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人手持长剑降临战场的风姿是何等惊人,难怪边境宵小在他的坐镇下不敢进犯,难怪西琼的兵在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会吓的两股战战,落荒而逃。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进九龙殿,仿佛自投罗网的羔羊。
众位大臣心里七上八下,胆子小的甚至快要走不动路,黎舒扶了一把走在他前面摇摇欲坠的中年男子,以免他当众摔倒。
“多谢。”中年官员感激的道谢,这种时候若是当众出丑,绝对会惹出大祸事,轻则官位不保,重则祸及家族。
稳了稳心神,中年官员站直身体,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害怕,他是后来升上来的官员,和秦王一点过节都没有,即使秦王要立威,也不该立在他身上。
“没事的,没事的。”中年官员小声嘀咕,安慰自己的同时也是在催眠自己,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到不对。
有一道刺人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身上,抬头,只见秦王正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
腿一软,中年官员差点又跪了,许是心理暗示起到了作用,这次他顽强地撑住了自己,没有倒下。
胆战心惊走到自己的位置,那股视线始终如影随形,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他却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还是负重的那种。
汗珠从额角滑下,青年官员恭恭敬敬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也不敢拿手擦一下。
好在秦王没有一直盯着他看,官员们都站定后,秦王收回了目光。
黎舒站在中年官员身后,目睹了这一幕,他有些想笑。他前面那位大人或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引来秦王长时间的注目礼,黎舒多少能猜到一点,怕是因为他刚才扶了这位官员一下。
从始至终,齐铭瑄的目光都是停留在中年官员左边手臂上,而这里,正是他方才搀扶的地方。
黎舒悄悄抬眸,看了站在皇位前的男人一眼。男人身上穿着正式的王爷制服,玄色为底,金丝滚边,衣摆上绣着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贵气逼人。
正好齐铭瑄目光转向这边,两人对视一眼,齐铭瑄显然愣了一下,率先垂下目光,周身气压缓和不少。
再抬眸,眼中已是一片凛然。
“昨日之事,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昱王以下犯上,挟持父皇,企图霍乱朝堂,已经伏诛。”
“大皇子身受重伤,此刻正在宫内修养,父皇……”
丧钟已响,后面的话齐铭瑄不说,大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王殿下,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凭你的一人之言,恕老臣无法信服!”
六旬老人冷着脸站出来,他是当朝太傅,是两朝元老,在朝堂上极有话语权,他说不信,当即就有其他几位大臣出列,希望齐铭瑄能给出一个让大家信服的说法。
“本王知道有人不会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已经伏诛的四皇子,重伤不醒的大皇子,皇宫里的宫人都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铭瑄直直看着说话之人,嘴角微微扬起,眼里却是冰冷一片。
“哦,对了,你们安插在皇宫里的耳目,应当也能证明本王说的话。”
“这……”
宫里人多眼杂,为了方便随时洞悉皇帝的心思,有不少大臣都在皇宫留有耳目,特别是那些权高位重的,他们需要提前知道皇帝对一件事的态度,才好为自己谋划更多利益。
“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想必父皇生前也并非完全不知,诸位大人既然有法子自己得到真相,本王就不费心思给你们传证人上来了。”
太傅一伙人被堵的哑口无言,齐铭瑄说这句话的意思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传证人?传什么证人?传来的肯定不会是普通宫人,而是那些被他们收买了的、或者本来就是被他们送进宫的人。
这是什么样的手段?秦王说这句话,岂不是说明他知道皇宫里大多数探子的身份,他才回京多久?怎么可能手伸这么长?
除非……
想到某个可能,太傅心里悚然一惊,除非秦王早在京城安插了人手,他早就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回京释兵权不过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罢了。
难怪,难怪圣旨发出后,秦王二话不说就收拾好东西回京,他可能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一个回来的机会。
只有回到京城,他才能展开接下来的计划。
他们辛苦筹谋一场,本以为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不曾想中了算计之人的计中计,所有谋划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秦王真是好手段!
太傅抬头,看向这个从未被他认真对待过的男人。这个男人和当年的穆家人何其相似,他们都有一样的傲骨,心怀大义,都护短,只是比起一根筋的穆家人,秦王心里的弯弯肠子显然更多。
他懂得如何伪装自己,懂得如何减少上位者对自己的忌惮,懂得隐忍,所以,他成功了。
事情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除非先皇在临终前留下了遗诏。
可先皇是突然病重的,死得又如此突然,是否留下了遗诏完全是个未知数。
“先皇已故,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登基!”
不等太傅想出个法子,就有人迫不及待开了口,眼看秦王将成最大赢家,他们当然要在这个时候出声。
“请殿下登基——”
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开口,这些人里,不仅仅有秦王的人,还有一些中立者,他们跟风接话,只是想投个巧。
毕竟,看眼下这情况,秦王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有人满心欢喜自然也有人不想要这个结果,只是齐铭瑄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将安公公传上殿来。
安公公是谁?那可是先皇跟前的大红人,是伺候了先皇一辈子的老人,同样,也是最有可能知道先帝生前有没有留遗诏的人。
安公公不是空手进来的,他手里捧着一只暗红色檀木盒,众目睽睽之下将木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七皇子齐铭瑄,平西北有功……”
竟然是传位诏书!
那些还想用齐铭瑄名不正言不顺无法登基理由阻止接下来事情的人,顿时哑了声音。
有了这纸传位诏书,谁还敢说什么,纵然心中再有不甘,也只得咬牙跪下,恭贺新君。
太傅仍旧不肯相信,他是当年穆家事件的策划者之一,当时计划会这么顺利,完全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皇帝默许的!
穆家势大,早已让先帝心生不满,那件事发生后,都没细查,先帝就急匆匆给人定了罪,对于整个事件中的疑点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若不是有皇帝在背后支持,仅凭当年的他们,哪有那么容易将穆家一族灭的那么干净。
正因此,他知道,先帝有可能将皇位传给任何一个皇子,唯独不可能是七皇子,因为一旦七皇子登基,势必要重查当年穆家一案,而这个案子,是先皇最不愿意翻起的一笔旧账。
“秦王,”太傅站了起来,直视前方,气势凛然,“众所周知,先皇临终前无法言语、无法动作,那臣想问问,这圣旨是从何而来?”
“哦?太傅这是怀疑诏书的真实性?”齐铭瑄笑了,他微微抬手,有宫人将圣旨取来,递到他手上。
齐铭瑄拿着圣旨走到太傅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太傅瞧瞧,这诏书,可是真的?”
见齐铭瑄这态度,太傅心都凉了,不用确认他便知道,这诏书,是真的。
“谅你年纪大了,朕这次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以后做事,太傅可千万要记得,不要再像今天这般莽撞了。”
“是,臣知罪。”
太傅被气得发抖,可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跪下认罪。
有了太傅之鉴在前,没人再敢反对。
登基一事已定,接下来就得开始准备登基大典,这段时间里,齐铭瑄还需要处置犯了谋逆之罪的昱王,料理先帝的丧事,肃清朝堂纪律。
前段时间大皇子同四皇子争斗,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现在这两人一个重伤不醒,一个被关在牢里等待处决,他们留下的烂摊子还得齐铭瑄来处理。
齐铭瑄忙成了陀螺,和黎舒见面的时间都少了不少。
他们一人在宫里,一人在宫外,除了早朝那会儿功夫,竟然没有其他相处的机会,齐铭瑄对此很不满。
如此忙了几天,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下朝后,齐铭瑄将黎舒留了下来。
新皇登基,原本诸位大臣觉得很受先皇器重的黎舒这次要凉了,没见他们这位新皇陛下都没单独找过他吗?
他们哪知道,不是皇帝陛下不找黎舒,而是黎舒不让皇帝陛下在这种时候做什么,徒惹事端,若能选择,他们的新皇陛下宁可一直腻在这位黎大人身边。
今日下朝后,黎舒被齐铭瑄叫走,不知怎的,他们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黎舒黎大人也不知是施了什么法术,让一连两任皇帝都对他如此看重?
难不成是因为那张脸,好像齐家人都有些隐形的颜控属性,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容易得到皇帝青睐,当年的太傅、左相大人,可都是有名的美男子。
只恨自己没有一张出众的脸。这样想的人忧伤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惹来同伴好一通笑话。
“陛下。”
“子舒来了?来人,赐座。”
齐铭瑄从一堆奏折里抬头,看到黎舒,微拢起的眉峰慢慢舒展开。
手脚伶俐的宫人麻利搬来凳子,黎舒不客气坐下,问:“陛下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何止是烦心,这些天处理大皇子等人留下的烂摊子,齐铭瑄都要被那些人气死了,一个个正事不干,净想着歪门邪道,在其位不谋其职,只顾享乐纵权。若一次性将这些人都换下来,他一时间上哪去找那么多顶替的官员?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地方这样,上行下效,整个大周,从中央到地方,大多数官员都是这幅做派。
“不说这些恼人的事,我唤你来,是想问问你,之前说的那个叫余容修的男人。”
提到这个名字,齐铭瑄心里难免泛酸,这可是他第一次在子舒嘴里听到一个赞誉度如此高的名字。他从黎舒嘴里听到这个人的事迹的第一刻,不是见才心喜,而是嫉妒。
不错,就是嫉妒,想他堂堂九五之尊,居然会去嫉妒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士,就因为黎舒的一番话。
“余大人怎么了?”黎舒凝神。
“我有去考察他,确实如你所言,那位余大人是个能力极强的人,一直待在翰林院倒有些浪费他的才能了。我现在身边缺人手,想着同你商量商量,派个什么样的任务给他。”
按齐铭瑄心里所想,当然是将人支的越远越好,但他又担心这样做了,黎舒会不高兴,余容修可是黎舒的好友。
“陛下用人,自然一切都按陛下的意思来,”
这就是随他安排的意思了,齐铭瑄正欲说出自己的打算,突然有个小太监跑进来。
“陛下,贺先生求见。”
老师怎么来了?来不及多想,齐铭瑄道:“快请进来。”
小太监跑出去了,不多时,一名身穿浅灰色布袍的老者大步走来,老者双目有神,蓄着长须,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他一展长袖,对着上位遥遥一拜:
“草民参加陛下。”
“老师快快请起。”齐铭瑄大跨几步,托着老者的手臂将人扶起。
老者抬头,正好看到站在齐铭瑄后方的黎舒,瞳孔一缩。
这……是他那小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了外婆家,希望外婆能身体健健康康的!
第一次当红娘34
贺原还记得, 他曾经和齐铭瑄提过另一个徒弟的事,当时齐铭瑄也有要帮他找人的意思, 现在人在御书房, 是帮他找到人了吗?
保持原有半躬身的姿势不变, 贺原看着不远处的青年出神。
青年一身绯色朝服, 身姿如玉,和初见时相比,气色好了不少, 病容消失, 越发显得人丰神俊朗。
“老师?”齐铭瑄疑惑出声。
恍然回神,贺原径直站起,问:“这位是?”
“这是黎舒,正好老师您来了, ”齐铭瑄转身给两人介绍,“子舒,这位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老师, 竹山居士贺原贺先生。”
“先生好。”两手平举至额前, 黎舒弯腰行礼。
对有大学问且品行高洁, 诸如贺先生这样的人, 黎舒一向会给予最大的尊重。
“好……”看着已经脱离稚气,变得成熟稳重的青年,贺原眼眶微微湿润,平缓了下呼吸,才道, “当年离去后,你过得可还好?”
他知道小弟子的身份不一般,也猜到小弟子在家里的日子可能很艰难,只是没想到,小弟子出身如此不凡。
他对黎舒这个名字有所耳闻,盖因黎舒这半年来名声着实大,哪怕他不去刻意了解,也能通过从旁人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大致真相来。
左相黎城唯一的嫡子,先皇钦点的状元,极得先皇看中,入朝为官不过半载,已大大小小办完过不少案子。
且,这些案子都完成的非常漂亮,让人挑不出丁点错来。贺原曾对齐铭瑄感叹,说这是一个手段不凡的男人,若双方有一天站在了对立面,黎舒绝对会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
后来黎舒和左相府撕破脸皮,他过去在黎府的遭遇传遍大街小巷,贺原听到后也是一阵唏嘘,虎毒尚且不食子,这黎城该是有多硬的心肠才会那样对待一个孩子?
知道小徒弟的真实身份,回想起三年前两人师徒相称的日子,贺原看向黎舒的目光里多了分心疼和赞赏。
心疼是为了小徒弟这些年的遭遇,赞赏是为小徒弟这些年的成就。生于这样一个家庭,还能不缀学业,一举拿下魁首,不被过去束缚,可见是一个心性坚韧之人。
贺原心中全是找到小徒弟的喜悦,连一旁站着的另一个徒弟都忽视了。
“劳先生挂念,一切都好。”
怎么回事?齐铭瑄被老者和黎舒的态度弄懵了,子舒和老师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老师会问这样的问题?
“老师,您和子舒认识?”
贺原比他还诧异:“难道不是你专门将人带来见我的?”
没有啊,齐铭瑄对老师的态度一头雾水,他是想找个机会将两人介绍给对方,可那并不是现在啊。
“我只是召子舒前来议事,刚好老师您这个时候来了。”
“这倒是歪打正着了。”看情况他这两个徒弟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对,应该只是齐铭瑄单方面不知道,他这小徒弟看起来并不像毫不知情的样子。
“老师的意思是……”齐铭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位,便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我三年前隐居时在芸山收的弟子。他当时用了别名,唤景然,没想到竟是大名鼎鼎的黎大人。”
果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黎舒当真成了老师的小徒弟,他的小师弟。
“不过,当年的景然并没有行完整的拜师礼,只能算个记名弟子,和你这种正经行了拜师礼的弟子是不一样的。”
当年两人都用的假身份,两人心中都有别的顾忌,再加上山上条件不允许,便没有按照正式流程行拜师礼,只是走了个简化流程。
黎舒有原主记忆,知道原主离开时隔着紧闭的门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而后毅然又决然的背着行囊离开。他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看到,在他离去后不久,那扇一直不肯对他打开的大门被人从里推开,老者站在门内,目送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
原主一直记得这位恩师,记得在山中清贫却快乐的日子,这是他仅有的美好记忆之一,被他一直小心翼翼藏在内心深处,不曾对任何人说起。
两人同在京城,却每次都能完美错过,当真是没有缘分。
贺原叹了口气,“我原本想等这些事都告一段落,便去寻一寻你。”
至于寻到人之后是默默看一眼就离开还是上前相认,便要看具体情况了。
贺原想过种种两人再次见面时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唯独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猝不及防情况下发生,可以说,两人的重逢,完全是一场意外,一场让人惊喜的意外。
对贺原来说是喜大于惊,对齐铭瑄来说就是惊大于喜了。
他有心帮老师寻一寻这位小师弟,当时想着,若这位小师弟品行学识不错,就将人调到京城来,了却老师的一桩心愿。
解决掉大皇子和四皇子之后,他有派人去芸山寻那人踪迹,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很多痕迹都被时间湮灭,他派去的人至今都没什么所获。
知道那小弟子可能改了姓名换了身份,他让人往芸山周边查,重点查三年前去过芸山的人,年纪大概十六、七左右,身体不太好,随行的还有一个老大夫。
命令发下去还没过几天,那边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这边已经让两人在阴差阳错之下直接遇到了。
“老师是说,子舒便是您在芸山收的徒弟?”齐铭瑄再次确认。
“老头子我是年纪大了,但还没老眼昏花到认不出人的地步来!”贺原语气略略提高,显然是不满意齐铭瑄的问题,转眼看到黎舒,语气又平和下来,半是感慨的说,“倒是景然,不,子舒,这三年来变化很大。”
当年还是个略有些阴郁的少年,如今已长成翩翩君子了。眉眼间的郁色消失殆尽,更凸显出那一副好相貌来。
“老夫曾经断言,子舒的未来必定可期,子舒,你没让老师失望。”贺原看着时隔多日重新见到的小弟子,眼里全是欣慰之色。
“承蒙老师当年的教诲。”黎舒再次行礼,这一礼,是替原主还的,若没有眼前的老人,原主怎么可能仅仅凭着自学一场就中了举人,老人脾气不大好,学识确是实打实的。
这可是名动天下的竹山居士,是虽万金亦不收徒的贺原先生,原主能拜入他门下,当真是运气极好。
“是你自己争气,你的事我都有所耳闻,你处理的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老师寻回小徒弟,倒是对朕这个大弟子不闻不问了?”齐铭瑄故意用被伤了心的声音说道。
可不是,贺原这个时候来御书房,定然是有正事的,这事还不会小,否则他不会亲自跑这么一趟。可从进门到现在,贺原的全副心神都落在黎舒身上,半点没有说正事的打算。
“看看,看看,这么大人了,还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呀醋,要老头子我说啊,子舒可比你,沉稳的多。”也不知他这小徒弟一步步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
“是是是,”齐铭瑄告饶,“子舒确实比朕优秀,老师这次来,所谓何事?”
“我没打扰你们谈正事吧?”这个时间,齐铭瑄把黎舒留在御书房,肯定是有事要说的。
“没有,朕正和子舒说起赈灾一事,正巧老师来了,老师,坐。”
黎舒诧异看他一眼,没想到他还会一本正经说谎,齐铭瑄面不改色受了,和贺原说起受灾地的情况来。
京中大乱,自然顾不上外界情况,大皇子四皇子忙着争权夺利,哪管旁人死活。虽然先皇派了人下去赈灾,可他重病缠身,卧床不起,京城里的事都顾不上,灾区的事更不用说。
“这件事确实要尽快解决,你心中可是有了人选?”贺原摸着长须,他来找齐铭瑄也是为了这件事,民,乃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万不能放任不管。
“是有了人选,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堪此重任了。”
赈灾这件事看起来简单,但里面触碰到的利益太多了,地方官员,乡绅豪商……要将赈灾的事落实到底,这些曾经伸了不该伸的手的人,都得被清算。
这件差事做好了就是通天梯,一步登天不在话下,同样的,这件事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稍有不胜便会尸骨无存。
所以,这也是一桩极其危险的差事,领这桩差事的人心性能力都要绝佳,手段要狠,对他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你心中的人选,可是子舒?”贺原问。
他不是突发奇想才有这么一问,而是根据眼下的情形猜出来的。下朝后,齐铭瑄将黎舒单独召来应该是为了给他委派任务,再加上齐铭瑄自己所说,他在和黎舒商量受灾地的事,想来就是为此了。
齐铭瑄哪想到自己随意找到的一个借口会让老师有如此想法,扭头见黎舒正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他,眼中询问之色明显。
当真是有口难辨。
对小徒弟如此被看中,贺原心中是骄傲的,只是要去完成这样的任务,他心里难免担心,这孩子从入官场起,做的都是不讨好的差事,虽然晋升快,却树敌颇多,长此以往,必定是对他自己极为不利的。
到底是自己的弟子,别人不心疼他却是要心疼的。想到这,他用略带责怪的目光看了新君一眼。
“老师,您想什么呢?”莫名被瞪了一眼,齐铭瑄也很无奈,赶紧解释,“领这桩差事的另有其人,不是子舒。”
若真将子舒派出去,不说老师,最先受不了的,就是他自己。
以前是没办法,只能看着子舒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现在说什么他也不会让青年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有他在,青年不需要靠那种办法往上攀升。
“不是子舒,那还能是何人,事关重大,你可不能在这时候犯浑。”贺原一脸严肃地说。
虽然不想刚认回的小徒弟以身涉险,贺原更不愿意看到万千黎民受苦,现今朝堂混乱,能用的官员不多,除去黎舒,贺原再找不到适合的人选,这也是他觉得齐铭瑄会派黎舒出去的理由之一。
“说起来,这人的名字老师应当听说过,此人姓余,唤容修,是与子舒同榜的榜眼,现在翰林院任职。”
原来是想派余容修去做这件事,黎舒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找他前来,想来是怕这件事会惹他不高兴吧。
圣旨于当天下午送到翰林院,同当年的黎舒一样,余容修连升两级,在同僚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收拾好行囊,离开了这个工作大半年的地方。
出门,转身,一身浅青色长袍的青年正背对着他站在廊柱下。
听到脚步声,黎舒回头。
橘红色夕阳印在青年一丝瑕疵都找不到的精致脸庞上,有一种诡谲的美感。
“余大人,恭喜了。”
“子舒,好久不见了!”余容修朗笑着上前,勾住好友的肩膀,“同喜,同喜,今儿个升官了,请你去喝酒,走。”
黎舒笑应:“光请我一个怕是不够,我今日还带了个朋友来。”
“没关系,带几个人都管够。”余容修无所谓地拍拍自己胸脯,只是心里有些犯嘀咕,他这好友一向独来独往,怎会突然间多了个朋友?
转眼又想到自己和黎舒的“缘分”,他又不是日日夜夜都和好友待在一起,好友会有别的朋友很正常。
“放心,不会带很多人去把你喝穷的,只带一个,希望你到时候招待得住。”黎舒说的意味深长,余光不经意从某个转角处扫过,眼底笑意越发深了。
“你这话说的我越发好奇了,你那朋友到底是酒量多好?”余容修凑近了,猛地感觉到有股刺人的目光落在背上,仿佛要将他戳出个洞来。
是谁?余容修疑惑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那刺人的目光也消失了。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被这么一打岔,余容修也不再贴着黎舒了,只是和他并肩站着。
“说说呗,你那朋友的酒量不会比你还要好吧?”想他当初还以为黎舒这样清清冷冷如谪仙一般的人儿不会喝酒,哪想到这人酒量这么好,不管多少杯酒进肚,他脸色都不带改一下的。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到时候肯定给你一个惊喜。”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问了,惊喜嘛,自然是未知才能算得上惊喜。”
两人相互打趣了几句,余容修告辞离开,他需要去向上级交接一下翰林院这边的工作。
“那明天见了,带着你朋友来,我们不醉不归。”余容修走远了,突然转身大声道,“不醉不归,可别忘了!”
还不醉不归?躲在拐角处的齐铭瑄酸得全身都冒泡泡了,只庆幸自己跟来了,否则都不知道子舒会和别人约好不醉不归,更不会知道这个余容修如此喜欢动手动脚。若不是他在旁边盯着,瞪了一眼,那余容修岂不是要抱上去了。
看来把余容修调离京城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处理完那些受灾地的事估计就得好几年,那之后能把人派去哪里呢?
想问题想得出神,直到眼前突然降下一片阴影,齐铭瑄才猛地从思绪里抽离,正对上青年蕴着笑意的眼睛。
“陛下,您怎会在这里?”黎舒明知故问。
怎么会在这里?当然是为了黎舒,从知道黎舒提前离开是为了去见余容修后,齐铭瑄就看不下去折子了,悄摸摸跟出来。
不想被抓了个现行。
“我方才听说子舒要与人不醉不归,喝酒伤身,你……”齐铭瑄倏地住嘴,慌乱别开视线,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
他以为青年会生气,会在一气之下拂袖离开,不想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青年有什么动作。
僵着脖子转回视线,青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依然保持一张笑脸不变。
“那,臣可有荣幸,明日邀请陛下一同喝酒?”
“当然有。”狂喜涌上心头,齐铭瑄连思考都没用,答应的话脱口而出。
黎舒眼底笑意加深。
1314忍不住开口:[宿主,男主真的是被你吃得死死的啊。]
[我让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黎舒没接1314的话,问起另一件事。
[已经按照宿主的吩咐将消息透露给女主那边的人了,宿主,这件事当真要让女主现在就知道吗?]
女主这段时间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也不知道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能不能撑得住。
[我这边马上就要动手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再迟,心口的那道疤就永远去不掉了。
“你说什么?”黎兮诺猛地站起来,手边的茶杯被打翻,水从桌上倾倒而下,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地面。
不过现在没人会在乎杯子倒不倒这个问题了。
“小姐明鉴,就是再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拿这样的消息来消遣小姐您啊!”
是啊,可黎兮诺现在只觉得荒诞。怎么可能呢?她明明是左相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小姐,连同为嫡出的大哥都远没有她受宠,若她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孩子,这一切怎么解释得通?
可她隐隐又觉得,这个消息是真的。
越往深处查,黎兮诺心中的震惊越多,她简直没法想象,这小小一座左相府,里面竟藏着那么多秘密。
揭开表面那层遮羞的面纱,露出的,是肮脏不堪的内里。她终于明白,前世秦王登基后,为什么会对黎家下手,是因为黎家罪不可恕,本是出身黎家的大哥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是为了保持黎家最后的体面。
所有罪孽都随着左相府的覆灭而被掩埋,世人皆知左相是因为在夺嫡之战中站错了位置才被杀鸡儆猴,却不知是因为有个青年,以病弱之躯背负起所有罪孽,给了左相最后的体面。
若那些真相大白于天下,她父亲,左相黎城肯定要受万世唾骂。
这一刻,黎兮诺只觉得茫然,她以为的父母其实是她的灭族仇人,可他们又将她好好养大,从小到大,没有亏待过她一毫,对她比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要好。
她该恨他们吗?她不该恨他们吗?
她不知道。
为什么,这一切都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她以为她亏欠的其实对不起她,她以为该憎恨的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不起她过,现在,她该怎么办?
大哥知道真相吗?
秦王已经登基为帝,比上一世早了不少时间,左相府的结局是不是也会提早到来?
将所有下人都挥退后,黎兮诺在点上蜡烛的房间里踱来踱去,烛光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坠在身后,像一头伺机而动的凶兽。
展开平时临摹的字帖,心不静,一句话里写错了好几个字。临废的纸被主人毫不留情撕下,揉成一团丢到脚边。
烦躁地起身,想了想又坐下,抽出一张崭新的信纸,铺开,娟秀灵巧的字跃上纸面。
她要约大哥出来见一面,现在已经容不得她继续逃避了。
日头西落,齐铭瑄换了身常服,同黎舒一起出宫。
自从知道黎舒会带他一起去赴宴后,齐铭瑄看余容修顺眼不少,今早在朝堂上还将人好好鼓励了一番。
将这样的任务派给余容修,一方面是相信黎舒的眼光,黎舒既然将人推荐给自己,肯定是对对方能力有把握的,另一方面则是他手下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
马车驶离宽敞的大道,绕进一处窄小的巷子,到了。
“你别看这儿位置偏,这店家酿的酒真是一绝。”见齐铭瑄脸上一闪而逝的诧异之色,黎舒解释。
齐铭瑄窘迫地垂了垂眼眸,“我没想到你们会约在这里。”
黎舒带着齐铭瑄轻车熟路掀开门帘,门窄,只容一人通过,齐铭瑄落在黎舒后面。
“子舒可真是让我好等,咦,你带来的朋友呢?”只看到黎舒一个人进来,余容修往他身后看了看,可惜被黎舒挡住,没看到人。
“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吧,光我们两个喝酒有什么意思,今天我可是特意让店家将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了……”
黎舒笑着打断他:“你急什么,我还会诓你不成?人在我后面,你马上就能见到了。”
“那人……呃……”
看到从黎舒身后冒出来的熟悉身影,余容修差点没噎死自己。
皇上!!!
他没看错吧?
第一次当红娘35
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余容修一脸呆滞地转头看向黎舒。
是在逗他吧?
不是说带个朋友过来的吗?将当今圣上带来算个什么事?他多想摇摇好友的肩膀,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你知道你带来的是什么人吗?是以铁血手腕坐上那个位置的帝王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达官贵人。
早知道好友带来的会是皇帝,他就……
他还真不能怎样,即使早知道来的是皇帝, 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接下来几年他可能都没办法回京了,临走前怎么也要和好友大醉一场。
虽然结果多半是以他醉倒告终。
在新皇陛下如有实质的目光下,余容修僵着身子移开几步,咬着腮帮子说:“子舒,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来得会是这一位。”
“我不是说了, 这是一个惊喜吗?”黎舒笑着拍了拍他綳得极紧的肩膀,绕过去走到桌边坐下。
齐铭瑄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走到黎舒对面坐下。
这里空间不大,黎舒和齐铭瑄相对坐下后, 只剩下两人中间的位置可以坐人。余容修欲哭无泪的走过去。
惊喜?只有惊没有喜好吗!喝个酒而已,你说你,把皇帝带来做什么?!
等等,若他没记错,黎舒说的确实是带朋友过来,那他带皇帝陛下来,岂不是说这位现皇帝前秦王是子舒的朋友!
这两人平日里也不见有什么交集啊, 怎么就突然关系这么亲密了?
酒是提前备好的,黎舒动手给三人满上,“来,祝修远将来官路通畅,干了。”
“干了。”
三只酒碗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一杯酒下肚,余容修心里的荒诞感终于消失了一些,皇帝就皇帝吧,反正子舒都说了今日只需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人。
齐铭瑄话不多,只是默默喝酒,大多数时候都是黎舒和余容修在说,偶尔黎舒会将话题带到他身上,齐铭瑄才会说几句话。
天南地北,黎舒和余容修什么都聊得来,齐铭瑄只是愣愣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黎舒,从上桌开始,齐铭瑄的目光就始终追随着黎舒,没有分给他半毫。
酒过三巡,余容修有些醉了,他夹了颗花生扔进嘴里,抬头突然看到齐铭瑄在给黎舒倒酒。
他呆呆地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正好撞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
一个咯噔,余容修酒都要被吓醒了,这这这……
这种眼神他见过很多次,混揉着爱谷欠和独占欲,多是出现在年少慕艾的年轻男子眼中,不是说不可以出现在帝王身上,而是帝王所看之人不对。
齐铭瑄看的是谁,不是旁人,正是他那好友黎舒。
他知道好友外貌出众,气度非凡,这样的男子,极易引来爱慕者,前段时间都还有不少媒人上门求亲,只是都被拒绝了。他当时还嘲笑好友不懂风情,被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
现在他发现了什么?!
帝王的这种感情,好友知道吗?
知道又能怎样,余容修默然,看齐铭瑄的表现,显然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若盯上好友的是除去帝王之外的任意一个人,事情都有回转的余地,偏偏这人是帝王,是说一不二的九五之尊,是这天下的主人。
除了答应或是等帝王的热情自己消退,好友再无其他选择。
他盯的时间长了,齐铭瑄有所察觉,转头朝他看来。
!!!
对着他,帝王眼里的柔情全然消失,只余彻骨冰寒,余容修只觉得寒意从脚底腾起,穿透骨髓,他狼狈移开视线。
他看懂了帝王的意思。
他在警告他,这是他看中的人,他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余容修苦笑,看了眼好似一无所觉的友人,一口将手边的酒喝掉。
见到帝王的荒诞感终于消失,怪不得友人能将九五之尊带来这里,怪不得天子会亲自给友人倒酒添菜……想通这一点,今日所见的所有违和之处便都能解释了。
只是,好友该怎么办?
帝王的意思谁敢违抗,只要好友一日留在朝廷,他就一日没有自主选择的余地,若他们这位新君是讲究你情我愿的人还好说,若不是,好友又该如何?
“修远,怎么了?”
黎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余容修才发现自己闷头不语很久,敛去眼中种种情绪,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了,才道:“好像有点喝多了,头晕,我缓一下。”
有齐铭瑄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余容修是断然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什么的。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被主人撤回,余容修缓缓松了口气。
黎舒不做多问,只是暗暗瞧了正给他夹菜的男人一眼,男人身子一僵,紧绷着继续给他夹菜。
看来是齐铭瑄做了什么吓到余容修了,黎舒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漫不经心开口:“修远啊修远,过去这么久,你这酒量怎么不涨反降了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余容修下意识回嘴,感觉有道渗人的目光落在身上,他忙打了个哈哈,正经作答,“我这不是今天高兴吗?”
“你想想,这世上有几个能像我这样,和……坐在一起喝酒,除了你,恐怕就只有我,有此殊荣了,来,干了。”
黎舒举杯,与他碰了一下。
装着心事,没喝几杯,余容修就醉了,桌上只剩下两个清醒的人。
黎舒是因为只要他想,他就不会醉,齐铭瑄酒量算不上多好,清醒是因为他没喝多少酒,全程他都在替黎舒斟酒布菜,没怎么顾得上自己。
“陛下还要继续吗?”黎舒凑到齐铭瑄耳边小声问。
齐铭瑄身体僵了,黎舒是隔着桌子俯身凑近的,整个人往前倾,好像投怀送抱一般,说话时离他耳朵极进,温热的呼吸拂在脸面,因为喝了酒,呼吸里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齐铭瑄觉得自己醉了,飘飘乎仿佛身临云端,脚下、四周都是空茫茫一片,酒香环绕,真的如余容修方才所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陛下?”怎么这么愣?难不成齐铭瑄已经醉了,只是表现不如余容修那般明显?
“不了,”似乎怕自己的拒绝会惹青年不高兴,齐铭瑄小心解释,“多饮伤身,今日已经喝了很多了,子舒若是想喝,我们可以以后再来。”
“也好。”黎舒看着周围一圈空了的酒坛子,足足有十来个,余容修怕是将店家的珍藏都搬空了。
出来时,天已经黑了。齐铭瑄派人将余容修送回去,黎舒向店家要了两坛“君归”给他稍上。
“君归”正是这店家的独门酒方,余容修每次约黎舒来这里,也是为了它,经此一别,再见时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给他带上几坛酒,倒是可以在路上解解馋。
夜风里,两人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借着夜色遮掩,边散步边解酒。
“陛下方才为何要吓修远?看他那样子,怕是被吓得不轻。”
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晚风徐徐吹在身上,带来阵阵凉意,齐铭瑄好几次开口想说什么,看着青年如玉般的侧颜,都失了声音。
冷不丁听到青年的疑问,齐铭瑄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回神。
“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暗暗透露他对黎舒的心思并威胁余容修,是出于嫉妒心作祟,他知道黎舒和余容修只是正常朋友关系,可看到两人关系亲密,他还是会忍不住泛酸。
黎舒对他都没有这么亲密过,这个余容修是何德何能能得黎舒如此对待?
有时候,他甚至想将青年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的地方,青年身边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只对自己笑,只看着他,目光永远停驻在他身上,不分给其他人分毫。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卑劣,所以这些想法他不敢暴露,他怕青年知道后会觉得他很可怕,会逃离他身边,再也找不到。
“陛下是故意的吧,故意让修远知道。”黎舒用平静的口吻继续说,“旁人知道了不要紧,修远是我朋友,纵然他知道了也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陛下可有想过,这件事被老师知道了,该当如何?”
贺原和其他人不一样,齐铭瑄可以不在意天下人的看法,却不能不在意贺原的,这是对他有教养之恩的恩师,何况,他看上的还是老师刚寻回的小徒弟。
若黎舒身上没有这一层身份,他当然可以和老师直言不讳,言明自己的心意,但现在……
“我会和老师说的,本就是我强求,若老师责怪,也只会责怪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为难你的。”齐铭瑄语气凝重地说。
如果不是他,黎舒本该娶妻生子、美满一生,他知道青年有多受欢迎,求亲的媒人都快踏破门槛,天知道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多慌乱。
求亲的人里,不乏高门世家的大小姐,这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娇软可人,容貌才气样样不缺,知情识趣,比起他这个无趣的男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在这段感情里,齐铭瑄从来就不是主导者,只需黎舒一个眼神,他便会乖乖缴械投降。关于如何对老师说,如果不是那天的意外,他心仪之人是黎舒这件事他已经告诉老师了。
一耽搁就耽搁到现在,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开口机会。外界的阻碍已经被他清理地差不多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成了两个人的身份。
齐铭瑄已是帝王,偏偏他后宫空虚,妻妾一个都没有,这是一块多么大的蛋糕。如果他们的女儿入了后宫,有幸最先得到帝王宠幸,第一个诞下孩子,那该是一件怎样的幸事。
打这样注意的臣子不在少数,于是这天早朝后,有人率先开了口。
“陛下如今后宫空虚,是时候择好女入宫了。”
“是吗?”齐铭瑄似笑非笑,“既然你们还有心思关心朕的私事,那我们不妨来清算一下贪污灾款的事。”
余容修效率很高,已经传来不少受灾地的处理情况,他下手极狠,凡事涉及到贪污的官员都被他撸下来压往京城统一受罚。齐铭瑄这段时间没在朝堂说这件事,不过是在等一个结果罢了,并非某些大臣心中所想的将这件事轻轻放下。
那人被齐铭瑄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暗恼怎么就自己沉不住气,成了出头的椽子。
可惜后悔也无用,那些心眼小的只会认为是他提了不该提的事才惹得新皇旧账重提。现任皇帝雷霆手段,他们不敢对帝王有任何不满,只会将怨气洒在自己头上。
果然,当天下午他就收到了上峰的信,话里话外都是要他自请致士的意思。
齐铭瑄说要彻查就真的是彻查,连同之前牵扯出的穆家一事一起,不少人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身为穆家后人,若当年穆家一案确有蹊跷,齐铭瑄会重查完全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件事牵扯甚广,时间又过去太久,要想翻案,遇到的阻力不小。
为翻案一事齐铭瑄已经筹备了十多年,岂会因为这些阻力而放弃。
计划有条不紊地执行,被掩埋的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然真正揭开所以真相的,是一封书信。
收到黎兮诺来信后,黎舒坐在原地,久久不语。
[宿主?]1314忍不住唤道。
[我只是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选择。]黎舒将信纸折好,放在跳跃的火焰上,亲眼看着它一点点燃烧殆尽。
[我也没想到,宿主,你说女主现在还好吗?]这样做,莫不是宿主下药太狠,把女主刺激过头了?
[现在任务进度怎样了?]算算日子,已经好久没听到1314提起任务的事了。
[宿主,你还记得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啊。]1314语气抱怨,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的剧情崩得一团乱,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特别是他家宿主还有和男主谈恋爱的趋势后,他已经不敢看任务进度了。
调出任务面板,1314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猛然睁大眼睛。
!!!
他没看错吧,剧情进度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五,男主幸福值升到了百分之七十二,女主低一点,百分之五十三,虽然没有达到标准值,但比最初已经高了不少了。
右上角奖励栏红光闪烁,1314点进去,看着那一排排的任务奖励,数着那一长串积分后面的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宿主——宿主——宿主——]1314激动的身体都变形了,[宿主!我们得了好多奖励!]
难掩激动的将看到的消息告诉宿主,1314发现宿主情绪没有丝毫波动,震惊了一会儿,1314突然反应过来,[宿主你早想到了!]
若不是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宿主怎么会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可是有很多剧情点我们都没走啊?]1314不信邪点开剧情任务,发现上面的剧情点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进度条。
这是改变了任务形式吗?可他没接收到主系统的消息啊,将心中疑惑说出来吃,1314不解:[那我们的任务要怎么完成啊?]
[你之前不是说过,只要男女主幸福值合格就行了吗,现在齐铭瑄的幸福值已经到合格线上了,等女主幸福值升上来再说。]
好像在理,只是想到女主这段时间的遭遇,1314陷入深深的疑惑,照这样下去,女主的幸福值能升上来吗?
黎舒当即让人去请黎兮诺,连夜进了宫,一路上没遇到阻拦,他直接进了御书房。
宫里的人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齐铭瑄对黎舒的态度他们看在眼里,自然不敢为难。
“子舒?”听到脚步声,齐铭瑄诧异地抬头。
整个皇宫,能不经通传直接进御书房的,只有黎舒一人,不仅御书房,其他地方齐铭瑄也特意吩咐过,若来人是黎舒,不必通传,直接放人进去便可。
所以,来人只会是黎舒。
齐铭瑄起身,绕到前面,“子舒这么晚来,可是有要事?”
来得匆忙,黎舒没有换上朝服,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袍更显身姿,巴掌宽的腰封束住腰身,勾勒出完美身形,看得齐铭瑄几乎要移不开眼。
身穿朝服、头发全部束起的青年和现在的广袖长衫、乌发半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姿,无论哪一种,都让他移不开眼。
虽不反对自己的心意,但子舒从来不会在没有正事的时候来找他,顶多对他的以公谋私将人留下不置一词。这时候进宫,显然也不是他心中所想的理由。
“臣这次来,是想让陛下见一个人。”
“哦?是谁?”谁能让子舒夜里跑这么一趟?
“人我带进来了,陛下可要一见?”
“传。”
不多时,一个比寻常男子瘦小些的小厮打扮的人由掌事太监领进来,恭敬跪下,全程低着头,没发出声音。
“这是?”齐铭瑄疑惑地看向黎舒。
“民女黎兮诺,参见陛下。”那小厮打扮的人缓缓抬起头来,脱下头上的帽子,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赫然是左相嫡女,黎兮诺。
这下齐铭瑄更疑惑了,黎舒为什么要大晚上将黎兮诺带进宫,还将人打扮成这幅样子,若是为掩人耳目,那具体是为了掩谁的耳目?
“平身,你来此是为何事?”
“臣女有一物要交给陛下。”黎兮诺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亲手将之解开,取出里面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份名单,应当对陛下有大用处。”
对黎舒要交出的东西,齐铭瑄本来是抱着可有可无态度的,待看清那布包里所放之物时,瞳孔猛然收缩,“这是……”
黎兮诺证明了他的猜想,“这是这些年左相所行每件不义之事的名单。”
难怪,难怪黎舒要将人装扮成这样带进来,若是被左相知道,即使黎兮诺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也逃不过惨死的命运。
齐铭瑄走上前,亲自接过黎兮诺手里的册子,这薄薄一本册子里,不知背负了多少人性命,不知书写了多少罄竹难书的罪行。
五年前他就因一次意外知道了左相手里有一份名单,五年来,他想尽办法也没能找到这份名单的踪迹,如今却被他主人的一双儿女送到他面前来,当真是世事难料。
“朕想问一句,为何你会想到要将这名单交到朕手上?”
这份名单可以说是左相的催命符,他拿着这名单,肯定是要顺藤摸瓜,将当年那些人一一揪出来,而左相,首当其冲。
和黎舒不同,左相府好像没有任何对不起黎兮诺的地方,这册子若是由子舒交给他,齐铭瑄都不会觉得奇怪。
黎兮诺抿着唇,没有说话。为什么要将这东西交出来,大概是因为不想让大哥像上辈子一样背负起沉重的罪孽,到最后形销骨立,一辈子都没能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陛下,找个地方安置兮诺吧。”
指不定什么时候黎城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黎兮诺就危险了,这也是黎舒在收到信后立刻将人带来皇宫的原因。
有黎舒开口,齐铭瑄不再纠结黎兮诺的问题,“不止黎小姐,子舒,这几天你那边也要注意点。”名单丢失,他这边也要开始动作,谁知道被逼急了的黎城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臣会小心的。”
将黎兮诺暗中带到桩子上保护起来,黎舒拒绝了齐铭瑄要他留宿皇宫的要求,独自回府,齐铭瑄不放心,派了暗卫一路保护。
“陛下有心事?”贺原将棋子一颗颗收拢,看向站在窗边的男人。
“朕有点担心……”虽然派了暗卫随行,黎舒自己也有自保能力,他还是放心不下。一颗心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陛下之前推了朝臣提议的纳妃一事,可是因为这担心之人?”贺原慢条斯理将棋子一颗颗放回原地,话家常一般地问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师的眼睛。”齐铭瑄转身,走到贺原对面坐下。
“虽然为师年纪大了,但眼睛还是雪亮的,你打小就在为师身边长大,为师自认对你还算了解,”贺原不紧不慢结束手里的动作,端着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语气平常地吐出震惊之语:
“陛下,你之前说的心仪之人,可是子舒?”
第一次当炮灰36
“老师?”齐铭瑄这下无法淡定了, 震惊地看向贺原。
“都说了你是我学生, 从小在我身边长大, 我哪会不了解你, ”贺原将手里的杯子放下, “再说, 你对子舒明显和对其他人不同,态度区别很大。”
贺原并非一开始就知道那人是黎舒的,那天的事他一直都以为是个意外,直到这几天, 他才慢慢品出不对来。
就像他说的,他对齐铭瑄这个徒弟还算了解,他这个徒弟冷心冷清,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 对朝堂上那些人更不用说。黎舒是左相黎城的嫡子, 即使身上还有个他弟子的身份,正常来说,齐铭瑄对他也不该是这种态度。
可能顾忌到他对黎舒有所优待, 但绝不会如他所见到的那般,呵护细致, 处处着想。
他起初是没有多想的, 直到那天晚上意外看到两人相处, 猛然发现不对,他这两个徒弟间的气氛不对,这种氛围, 不是师兄弟间该有的。
而且,他发现了一个小细节,两人独处时,齐铭瑄从不在黎舒面前称“朕”,他和黎舒相处,是将自己放在一个和黎舒完全平等的平台上。
在齐铭瑄眼里,他不是君,黎舒亦不是臣。
只是他那小徒弟一直恪守君臣礼仪,不曾有半分逾矩之态。
“老师说的不错,我心悦之人确实是子舒。”被老师看破,齐铭瑄索性不再隐瞒,这件事他本就准备找个机会和老师说的,现在虽然事发突然,倒也不失为一个坦白的好时机。
“你想好了?现在你们可是师兄弟!”绕是有所猜想,听到徒弟亲口承认还是让贺原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忍不住反问。
“朕知道的,老师,”齐铭瑄语气坚定,“可朕还是无法放手,朕无法想象子舒牵着其他女人手的画面,朕会嫉妒到发疯的。”
“你……你让为师说什么好?那子舒呢?子舒知道你的心思吗?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贺原有些为小徒弟担忧,以齐铭瑄现在这态度来看,要他放手,近乎不可能。
“子舒知道,”齐铭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和他说过,不,他应当早就看出来了。”
毕竟那段时间,他一有空就会往黎舒身边凑,以子舒的聪慧,看出什么也不奇怪。他现在唯有庆幸,庆幸那段时间他脑子清醒,只是缠着人,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来。
虽然他非常想做什么,初识情滋味,他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做下错事。
那段时间,他疯狂地嫉妒着每一个出现在青年身边的人,他疯狂地想将人关到只有自己一个人能见到的地方,将青年与外界隔开,让青年完全属于自己,从身,到心。
真是偏执又极端的想法,若这样做了,他肯定会失去青年的吧,就像曾经做过的那个梦,缥缈白茫间,他死命追随着青年的身影,却始终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淡,逐渐消失在天地间。
从梦中醒来,他的心还狂跳不已,那种被生生剜下心头肉的感觉如此清晰,那个梦后,他断了心中一切不好的念头。即使黎舒一辈子不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做出任何违背黎舒意愿的事,逼他离开。
现在看来,当时的选择是对的,黎舒没答应和他在一起,却也不反感他的靠近,甚至隐隐有被他打动的趋势。
这样已经很让他满足了,只要黎舒一直不离开他身边,他便可以一直等下去。
“老师您放心,朕不会勉强子舒的,若他不愿,朕保证不会对他做什么。”齐铭瑄郑重起誓。
“那子舒呢?你当真不需要他的回应?”贺原加重语气,“陛下啊,你可知,人心是永远不会知足的,你现在觉得维持现状就很好,但时间会放大你心中的**,慢慢的,你将不再满足于此,你希望得到更多,到时候,谁来控制你心中的这头猛兽?”
齐铭瑄不语。
“不说这些,为师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若将来有一天,子舒看上了一名女子,想娶她为妻,你该怎么做?是放手祝福他们?还是动手拆了这桩姻缘?”
贺原盯着齐铭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肯定是动手拆姻缘,这个问题都不需要多想,齐铭瑄皱眉,笃定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是不会逼迫黎舒答应他,但也不可能放任子舒对其他人情根深种,老师说的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他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你看,你连这种未来的可能性都接受不了,怎么能断定,未来的你,不会伤到子舒?”
齐铭瑄沉默不语,他本来很能笃定的,可听到老师这样一分析,对未来的事就不那么确定了。
他知道贺原说的在理,这些都是他下意识不去深想的东西,不是没想到,而是下意识不去考虑,因为光是想想,他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未来有一天真正发生这样的事。
“老师,我……我不想放手。”齐铭瑄垂下眼眸,难得的露出一丝颓丧之色来,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幼犬,哪里还有平时杀伐果断的样子。
“世间果真是情之一字最磨人。”贺原抚须感慨,心道:“看他好好一个徒弟,现在却成了这番姿态,可不就是磨人?”
“所以,陛下,你要想能长期维持和子舒的关系,心中的那头猛兽可一定要关好,否则,到时候会受伤的将不仅仅是子舒,还有你自己。”
“老师?”齐铭瑄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老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反对他吗?
“怎么?陛下莫不是觉得,为师会出手棒打鸳鸯?”尾音上挑,贺原语气里带上了淡淡的调侃意味。
他了解齐铭瑄,正是因为了解,他才无法下手阻拦,让自己成为两人感情路上的障碍石。他这徒弟从小受到那样的遭遇,对人付出信任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更遑论完全敞开心扉去接受另一个人。
出现一个黎舒,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他能从徒弟眼中看出,对黎舒这个人,他是付出了全部真心的,爱的猖狂,也爱的卑微。他现在在这狂泼冷水,不过是想将最坏的情况提前说出来,让齐铭瑄心中有所准备,提早想好决策,不至于真走到那一步在慌乱之中做下错误决断。
“子舒是我弟子不错,你以为我会因为这层关系反对你们在一起?”
看齐铭瑄表情,贺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难怪之前齐铭瑄说要带人来见他,后面却没了音信。虽说黎舒的父亲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可齐铭瑄这人,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种身世问题打退堂鼓的。
那么,就只有剩下的唯一可能了,黎舒的身份他不在意,那么,齐铭瑄顾忌的就是黎舒身上的另一层身份了,黎舒身上的另一个身份是什么?
是他小徒弟,大周尊师重道,同门师兄弟在外人眼中,是和亲生兄弟差不离的,齐铭瑄喜欢上同门师弟,在外人眼中,算得上离经叛道了。
不将人带来他面前,怕是担心他会无法接受,贺原悠悠叹了口气,齐铭瑄心中对他这个老师存了多少尊重,他心里一清二楚,想通原委后,他颇有些哭笑不得地为自己辩解:
“老师在陛下心中就是这么迂腐的人吗?你大可不必为难子舒是我徒弟这件事,若按严格的礼仪来讲,子舒还不能被称作是我的弟子。”
大周有极其严苛的拜师礼,黎舒当所行的拜师礼其实是简化了不少步骤的,当年若不好友极力推荐,他不可能再收徒弟的。
会收黎舒,还是好友再三恳求,让他帮这个孩子一把,说只用教导几个月,他到时候会把人带来给他看看,如果不满意可以选择不教,他不会勉强。
只是见一见,贺原想,见一面倒是无妨。等见到人后,贺原才知道好友为什么会求到他面前,考验一番后,他破例将人收入门下,行了简单的拜师礼,两人在芸山以师徒相称。
黎舒性子沉稳,能沉得下心去学,贺原本是受好友所托才收下的弟子,越接触,他对这个弟子越满意,教导的也越发用心,半年的时间过得极快,仿佛只是眨了个眼,就到了分别的时间。
“我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想清楚,往后的每一步该如何做,万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来,我看子舒那孩子也不是对你完全无意,否则也不会容忍你的这些小动作。”
只是心中存着什么顾虑,没有放任自己的感情,要他来看,齐铭瑄想要打动黎舒,唯有用那一颗真心。
权势、名利,他从黎舒眼中看不出任何对这些东西的渴求,那双眼睛,始终平静如水,看所有人的目光情绪起伏都不大,唯独在齐铭瑄面前,眼中会隐隐含些别的什么东西。
他年纪大了,不想掺和进这些小年轻们的情情爱爱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他干涉的了一次,难不成还能干涉一辈子吗?
听老师说黎舒也不是对自己完全无意,齐铭瑄眼里漾出淡淡笑意,眸中仿佛揉进了星辰,细碎璀璨,他知道青年的克制和顾虑,但是没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自己,他相信他一定能打动黎舒。
隔日,齐铭瑄将黎舒留下,同他说了这件事 ,黎舒听后,温声道:“没想到,老师居然没有反对的意思。”
“我也没想到,”齐铭瑄握着黎舒的手,轻笑,“老师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当时听他问我心仪之人是不是你时,一瞬间,我脑中想出了十几种解释理由,没想到一个都没用上。”
自从发现黎舒会纵容他的某些小动作后,齐铭瑄时不时就喜欢凑到他身边,搂搂肩膀,握握小手,或将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握在掌心,细细把玩,再进一步的动作,齐铭瑄是不会做的。
这些小动作都不触及黎舒底线,黎舒便随他前了,每当这时候,齐铭瑄眼中就会溢出满满的满足,黎舒看了,也会忍不住回一个微笑。
现下也是这般,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掌包围,指骨被人小心揉捏,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拂了拂鬓角的发丝,道:“老师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
“是啊 ,比朝里那些只会倚老卖老的老臣好多了。”这时候还忍不住抱怨,可见齐铭瑄对朝里某些人意见多大。
“陛下不是已经腾出手准备收拾那些人了吗?再烦也烦不了陛下多久,这次清洗完,朝里那些空缺的职位陛下可有充足的人手填补?”
说起这个,齐铭瑄就有些头疼,当年涉事的官员有不少已经荣归故里了,即便如此,大清洗之后,朝里还是会空出不少职位出来,他手里有一批人选可暂时填补进去,可远远不够。
地方、朝廷都缺人手,两处都要重新任命官员,虽说这些年他手里笼络了一批人才,可对上整个大周,这些人就远远不够看了。
他摇着头,语气不自觉带上沉闷:“不够,远远不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没有动作。”
一次性动这么多官员,极容易造成朝堂不稳,齐铭瑄是要为穆家人报仇,可没丧心病狂到要拿整个大周陪葬。
“陛下可记得这些年通过科举选□□的官员?这些人能留在京城的极少极少,多是因受到排挤被发配到地方,之前先帝启用了一批寒门官员,可这只是其中很少很少的一部分,若陛下当真无人可用,可将这些人提拔起来。”
黎舒缓慢说着自己的想法,齐铭瑄越听眼睛越亮,不错,这些人因为出身一直不受世家出身的官员待见,而且他们大多根基尚浅,又都在地方历练多年,对处理当地的事肯定得心应手,这样便轻易解决了地方官员空缺的难题。
“子舒当真是我的福星!”齐铭瑄没忍住,猛地转身抱住黎舒,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这是齐铭瑄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黎舒偏头看着眉眼皆染上喜色的男人,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算了,让他高兴一回吧。
在黎舒看不见的背后,齐铭瑄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齐铭瑄动作迅速,当即写了道圣旨,让人带往余容修处。于是,除了赈灾,整治贪官外,余容修又多了项任务,给他所经之处选出合适的新官员。
没了后顾之忧,齐铭瑄突然开始收网,打了那些本以为暂时安全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首先处理的,是十多年前的穆家一案,齐铭瑄蛰伏多年,手里人证、物证都有,要清算这件事,不算太困难。
事到临头,有些人心里还残存着最后的侥幸,觉得齐铭瑄刚登记,羽翼未丰,不可能一次性撼动扎根朝堂多年的老牌世家。
“到底还是太年轻,屁股底下的位置都还没坐稳就想要动那些人,也不怕骨头太硬啃着硌牙。”有人语气嘲讽地说。
“真以为当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了,当年的先帝都不敢拿我们这些家族开刀,一个毛头小子,哼!”不屑之意明显。
对不起,当了皇帝还真的是能为所欲为,齐铭瑄用行动告诉他们,什么叫实力辗轧。
势去如山倒,齐铭瑄以雷霆手段直接将当年的主谋下狱,时间快到让那些世家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反抗自救,却发现他们私下圈养的势力早就只剩下一层外皮,内里早已被掏空。
这下他们心中才有了惧意,才猛然间意识到,齐铭瑄哪是什么羽翼未丰的雏鸟,他是雄狮,是搏击长空的雄鹰!可惜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只恨他们当初眼瞎,错把老虎认作了猫咪。
十八年前的内幕终于被揭开,穆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和背负骂名十八年死不瞑目的十万英魂,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全新的朝阳。
当当年的惨案被揭露,举世哗然。穆家,这个被埋进尘埃的名字被人捡起,擦拭干净,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次大清洗不止是前朝的,还有后宫的,当年穆贵妃一案也被重审,参与了穆贵妃一案的妃嫔、宫人,齐铭瑄一个都没放过。
那天,天气舒朗,万里无云,黎舒陪着换下龙袍的齐铭瑄去了刑场,他们像无数个来围观的普通人一样,站在人群中。人群熙攘,齐铭瑄虚虚圈住黎舒,以防他被汹涌的人群挤到。
正午日头烈,周围却没有人离去,他们脸上混合着激愤和恐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里一排跪着十来个人,身穿囚服,发丝蓬乱,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些都是他们平时接触不到的“大人物”啊,现在却狼狈地跪在刽子手刀下,怎不让人兴奋。
“走吧。”齐铭瑄揽着黎舒肩膀,转身,将喧闹甩在身后。
齐铭瑄走得很平静,也走得很轻松,仿佛放下了一副沉重担子,他偏头,看向面露关切之色的青年,笑了。
穆家一案的主犯已被处决,除了黎城。
黎城被单独关押在地牢里,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谁能想到,这位在大周做了近二十年宰相的人,居然不是大周人,而是西琼派来的细作。
顺着黎兮诺交来的册子往下查,齐铭瑄查出一个惊天大秘密,他垂眸沉思,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黎舒。
“黎城”根本不是黎家人,二十多年前,他杀了进京赶考的黎城,盗用了“黎城”这个身份,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年了,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若不是得到了那本册子,这天下人都会被他蒙在鼓里。
顺带的,他自然知道了黎兮诺并非左相的亲生女儿,想到黎舒小时候的遭遇,他以为黎舒也不是左相的亲生孩子,可事实却截然相反,黎舒确实是亲生的。
查到这里,他第一时间是将所有人封口,一旦这个秘密暴露出去,黎舒在大周将再无立足之地。
“黎城”是西琼在大周埋得极深的一个暗桩,若抓住这点往下查,肯定能查出不少有用的东西,可,齐铭瑄迟疑了,他甚至想过要不要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继续往下查,“黎城”的真正身份肯定瞒不住,可以想象,到时候黎舒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西琼细作之子的身份将会伴随他一生,官途被毁,要想留在大周,只能隐姓埋名,这让他怎么舍得?
这件事他瞒的紧,甚至在黎舒问起进度时第一次同黎舒说了谎,他知道如果黎舒知晓了这件事,肯定会选择继续查下去。黎舒永远都这样,什么事都不为自己考虑,只想着天下苍生。
如果让黎舒知道齐铭瑄的想法,肯定要笑他多想,其实他哪有那么高尚,他和人类都不是同一种族,他会这么做,无非是不在意罢了。
不在意他人眼光,只做自己所想,他做事,一向如此。
[宿主,男主他对你撒谎!]1314一脸忿忿之色,这还没和宿主在一起呢,就开始撒谎,真在一起了还了得。
[我知道,]黎舒闭目靠在椅背上,[他会隐瞒,只能说明黎城的事继续查下去会影响到我,所以,他才会说这件事没有进展。]
齐铭瑄在说这句话时,目光不敢对上他的,可不就是在隐瞒什么,想起在左相府安稳潜伏了多年的神秘势力,黎舒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
黎城的身份,恐怕很有问题。
睁开眼,起身,走到认真批阅奏折的人身前,隔着厚厚一叠折子,居高临下看着他。
齐铭瑄抬眸,疑惑道:“子舒?”
“陛下方才是在撒谎吧?”黎舒慢悠悠道。
他看出来了?!齐铭瑄身体一颤,强压着心底的慌乱,故作镇定道:“子舒在说什么?”
“你骗不了我的,齐铭瑄,”黎舒点了点自己的眼睛,“这里,可以勘破一切谎言。”
九尾狐一族的眼睛的确能勘破人心,但黎舒说这话带着点哄骗意味,齐铭瑄说谎时表现太僵硬了,黎舒轻易就能看出来。
这是黎舒第一次直呼齐铭瑄的名字,愣神之下,齐铭瑄心头大惊,勉强才能维持脸上的平静。
“子舒,我没骗你,真的,我怎么会骗你?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知道那件事,一切我都会解决好的,“西琼细作之子”的骂名,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背上!
齐铭瑄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可他越慌乱,越解释不出什么来,平日里的冷静仿佛这一刻都喂了狗,他甚至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子舒,我真的没有骗你什么,你再等等好吗,等我……”等我处理好黎城的身份问题,我再将一切都告诉你,绝不隐瞒。
黎舒打断他:“是黎城的事有进展了吧,你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黎城身份有异?”
!!!
竟然真的知道!不行,现在还不能告诉子舒,稳了稳心神,齐铭瑄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子舒,这件事还没有盖棺定论,你等我先查清楚再说。”
黎舒摇摇头:“陛下,怎么说他也是我父亲,我想,有些事我是有权知道的,不是么?”
是啊,再怎么说那个人也是子舒的父亲,他不可能瞒黎舒一辈子,齐铭瑄脑中陷入天人交战。
他要继续隐瞒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差不多明天就完结了,好像写太长了orz
第一次当红娘37
齐铭瑄本是想在黎舒察觉到异样之前将事情解决, 可现在已经让黎舒摸到了蛛丝马迹, 原来的计划肯定是行不通了, 既然子舒想知道,那便将真相告知子舒吧。
有他在旁边看着,他不会让子舒陷入那样境地的。
“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里面, ”齐铭瑄拿出密函,叮嘱, “子舒, 答应我, 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不要擅自做决定,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商量。”
看来黎城的身份很有问题啊, 黎舒接过密函, 展开,一目十行看完,重新曡好, 还给齐铭瑄。
密函内容不多, 信息量却不小, 黎舒闭了闭目, 没想到黎城居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难怪齐铭瑄犹豫不决,不肯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陛下,臣可是‘黎城’亲子?”既然“黎城”不是真正的黎城, 那原主是真黎城的孩子还是冒牌货的孩子?
看“黎城”对原主这态度,真的很难让黎舒不怀疑啊。
黎舒会问这个问题齐铭瑄一点都不奇怪,他走到黎舒对面,扶住他肩膀,亲亲点了点头,于是黎舒就知道了,原主是牢里那位“黎城”的亲生孩子。
“子舒。”齐铭瑄唤道,声音很轻、很柔。
黎舒抬眸,撞进一双溢满柔情的漆黑眸子,齐铭瑄眼型狭长,总会给人一种锋利危险的感觉。而每次看向黎舒的时候,这双眼睛的主人都会小心掩起眸中锋芒,像一只只有在主人面前会小心翼翼收起所有利爪的大猫一样,露出温顺无害的一面来。
黎舒有些晃神,他听到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子舒,不要担心,我不会让这件事波及到你身上的,别害怕。”
听到齐铭瑄的宽慰之语,黎舒从才知道,齐铭瑄纠结的根源在这里,因为害怕“黎城”的真正身份曝光后,自己会受到伤害,齐铭瑄竟想以一己之力将这件事压下。
黎舒心中微动,淡淡的暖流涌进心口,他主动握住男人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眸中亦是暖暖的光。
“陛下不必为臣担心,臣与‘黎城’早已断绝父子恩情,他是什么身份,做了什么,臣都不会放在心上,臣也不会为了他搭上自己的一生。”
齐铭瑄反手回握住那只手,又用另一只手将之包裹,双手捧住放到胸前,聚拢的眉梢慢慢松开,“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的了。”
听到黎舒这番话,齐铭瑄提起的一颗心终于缓缓放回原地,黎舒向来言出必行,既然说不会为“黎城”搭上自己,只要他这边行动谨慎点,就肯定不会发生他之前担心的那件事。
“那……陛下可有审出什么来?”黎舒问。
齐铭瑄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黎城”这个人骨头硬得很,齐铭瑄用了好几种法子都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
这样的结果黎舒多少能猜到一点,“黎城”能以一个西琼细作的身份成为大周的丞相,权倾朝野多年没露出过马脚,可见他行事有多谨慎小心,若不是这次意外得到了那本册子,恐怕到死,“黎城”的真实身份都不会暴露。
原剧情里,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黎城”是西琼细作这件事,要知道原剧情最后整个左相府都不在了,“黎城”的真实身份也随之湮没。
“陛下,臣想去见他一面。”黎舒摩挲着手指,眼里闪过明灭的光。刚好之前的任务奖励里有一小瓶真言丹,据系统说,只需一粒就可让金丹以下的修者口吐真言、有问必答,对付一个凡人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了。
西琼一直以来都是大周的心腹大患,一个能官拜宰相的西琼细作,即使他这些年只是每半年与西琼互通一次有无,他身后铺展开的庞大关系网,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意外抓到这么大一条鱼,轻易放过岂不是很可惜?
黎舒眯了眯眼,正好,他也有些事想找“黎城”问个清楚。
齐铭瑄沉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为了从“黎城”嘴里问出点东西,齐铭瑄动了不少刑罚,“黎城”如今的模样着实算不上好看,地牢阴深,再加上齐铭瑄怕“黎城”说什么话刺激到黎舒,怎样也无法放心让黎舒一个人过去。
放下手边的事,他执起黎舒的手,离开御书房。
两人穿的都是广袖长衫,手垂下来并肩走在一起倒也看不出袖里的手是签在一起的。
“黎城”是特殊罪犯,被单独关押,看守的人也是齐铭瑄的嫡系部下,若是旁人想要见他一面,只怕是有求无门。
但黎舒不一样,有皇帝亲自带领,谁敢不长眼地拦人。
关押的地方很隐秘,齐铭瑄带着人走下长长的阶梯,解释:“前几天有人想劫狱,便将人转移了。”
黎舒:“那些人抓住了吗?”
“没有,”提起这件事,齐铭瑄眸色加深,“这些人很奇怪,好似不怕痛,伤了跟没伤一样,我们好不容易留下一人,却……”
想到那时的场景,齐铭瑄心底发寒,当时他要求留下活口,本是想从那些人嘴里问出什么来,可当揭开面罩,露出的却是一张青灰色的脸,黑夜里看不清楚,烛光下才发现,这人脸上爬满了暗黑色纹路,密密麻麻从头顶往下,蔓延到衣领里。
几人对视一眼,暗羽上前将人衣领扯开,果不其然,被黑衣遮掩下的皮肤和脸上一样,青灰色,布满黑色纹路。
“那些黑色纹路里仿佛是活的,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涌动,人也一直昏迷,直到现在都没清醒。而且,那个人的呼吸非常轻,凑近了才能感受到。”
“人我关在‘黎城’隔壁,没敢多动,你要是好奇,可以去看看。”
那人的情况确实奇怪,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将人锁在暗牢里,不敢妄动。
“好。”黎舒被勾起了好奇心,根据齐铭瑄的形容,这人的情况很像他在以前所在世界见到的一种,具体情况得等见到人才能见到。
暗牢里不设狱卒,守卫的都是暗卫营的人,此处涉及到的秘密太多,不适合有生人进来。
说是暗牢,更像是一间密室,石墙围绕,深处地底,暗不见光。墙壁上隔五步置有火把,熊熊燃烧的明黄色火焰驱散黑暗,带来唯一的光明。
沿着蜿蜒的石阶向下,走了大概两刻钟,一道黑色牢门出现在眼前。
看守的暗卫上前行礼,将牢门打开。
在这些人面前,齐铭瑄从来不避讳,牵着黎舒的手,一前一后进入关押“黎城”的暗牢。
一根长长的黑色锁链从墙壁高处垂下,将人的活动固定在暗牢之内,“黎城”脚上,手上都带着镣铐,正垂首坐在墙边。
听到牢门被打开的声音,他身体瑟缩一下,缓慢抬起头。
这几天都折磨已经彻底磨掉了他身上养尊处优的痕迹,蓬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他歪了歪头,迟疑道:“齐铭瑄?”
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像是被齿轮摩擦过的声音在暗牢里响起,齐铭瑄不适地皱了皱眉。
“他怎么这样了?”齐铭瑄问,他记得前几天来的时候,“黎城”还不是这幅神智近失的样子,尤其是因为要带黎舒过来,他还特意提前吩咐过,让人把这边收拾一下。
“回禀陛下,这个人昨天晚上疯疯癫癫说了一宿的话,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就成这样了。”
齐铭瑄眉间的皱痕加深,嘴唇也紧紧抿起,若“黎城”因为受不住刑疯了,这边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铺陈在地下的暗网、神秘古怪的营救者、不知留有多少暗手的敌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让他重视“黎城”这个人。
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也是唯一一个突破口。
“陛下,臣过去看看。”黎舒小声道,齐铭瑄还牵着他的手,黎舒说这话,是想让他先把手放开。
哪知齐铭瑄不但没松手,还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黎舒挣了挣,没挣脱,不解地转头,见齐铭瑄正满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黎舒:???
他们的动作有些大了,暗卫们都死死低着头,不敢多看,只有“黎城”,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直勾勾盯着两人。
“哈哈哈!”
突然,“黎城”大笑起来,他声音嘶哑,这么听着,无法分辨出他是在笑,还是在吼。
不等人呵斥,笑过一阵后,他慢慢停下来,再抬头,眼中的混沌之色已全然消失。
“黎舒,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到现在,他哪还能不明白,他会在阴沟里翻船,全托他这好儿子的福!
“你看看你现在,真是能耐了啊,联合外人,整垮你的亲生父亲,好好一个家,让你拆的七零八落,你说说,黎家没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了黎家,你以为你真的就挣脱束缚了吗,我告诉你,你休想!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留给你的印记!”
“黎城”声音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的身份已经不是个秘密,齐铭瑄对他这么狠,身上流着他一半血脉的黎舒凭什么能独逃一劫。
“闭嘴!”齐铭瑄头上暴起青筋,怒斥道。他想不明白,黎舒到底是哪里不好,以至于从小到大被“黎城”这么对待。
如果说黎舒是真黎城的孩子,齐铭瑄还能理解,毕竟不是亲生的,偏事实并非如此,黎舒确实是他亲生的,他不得先皇喜欢是因为穆家的事,那黎舒呢?
“哈哈哈,齐铭瑄,你见不得我说他,那是我儿子,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黎舒,几日不见,你真是变得越发能耐了,让我猜猜,你是用什么迷住了我们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
“脸?这张脸遗传了你母亲,确实能让男人神魂颠倒,陛下,我这儿子的滋味如何,那你可知,他身上是有着一半西琼血脉的,你们都觉得我肮脏,那和我流着同样血脉的黎舒呢,你觉得他脏吗?”
“黎城”的话极尽恶毒,仿佛黎舒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他用满怀恶意的视线注视着黎舒,脸上挂着神经质般的笑容,虽在笑,却笑得人不寒而栗。
“冷静,陛下。”黎舒抓着齐铭瑄的手臂,他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怒气,牙根被咬得咯吱作响,手臂上肌肉绷紧。
黎舒毫不怀疑,只要他松手,齐铭瑄绝对会忍不住冲上前捏住说话之人的脖子。
或许“黎城”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在这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连自杀都成了一种奢望,只有在这个时候激怒齐铭瑄,最好能让齐铭瑄一气之下杀了自己,他的计划就成功了。
看着在黎舒安抚下逐渐恢复清明的齐铭瑄,“黎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真是小看了黎舒这个儿子,被这般难听的话中伤都能面不改色,真是能忍啊。
他却是不知,黎舒并非能忍,而是压根就不在乎他说的话,不像齐铭瑄,听不得半点对黎舒不好的话。
齐铭瑄不是傻的,怒气平复,很容易就猜出“黎城”说这些话的真实意义,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忍受,转头看向黎舒,见他脸上平静一片,眼中也为因这些话激起波澜,才稍稍放下了心。
他捏了捏黎舒指尖,松开手,猝不及防上前,狠狠一拳打在“黎城”脸上。
这一拳力气极大,“黎城”被打得整个身体偏向一边,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流下。
“你不配当子舒的父亲!”
“黎城”满不在意地抹去嘴角血迹,笑了,“不配又如何,我和他的血缘关系岂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改变,齐铭瑄啊齐铭瑄,让我西琼忌惮了那么多年的大周战神,杀了我西琼那么都将士的冷血杀神,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栽在了半个西琼人身上。”
不再做无所谓抵抗,“黎城”恢复了以往做派,即使在暗牢里被折磨了这么久,他还是跟没事人一样,神情如常。
“不要将子舒和你相提并论,在朕眼里,子舒就是子舒,不会因为他是谁的孩子,身上流着怎样的血脉而有所改变。”
说这话时,齐铭瑄语气认真,显然这话不止是说给“黎城”听听,而是他的真实想法。
黎舒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动,一个拇指大小的精致玉瓶出现在手里,这里面装的,就是系统给的奖励真言丹了。
他上前一步,打断了“黎城”正欲开口的话,“父亲,这是儿子最后一次这么唤你,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像是被这句话触动,“黎城”脸上浮现出淡淡怀念之意,语气也不复初时冷漠,“子舒,你可有想过,你现在和这位大周的陛下浓情蜜意,他不在意你爹是我,不在意你身上那一半西琼血脉,若未来某一天,你们之间的感情变淡甚至消失了呢?你该怎么办?”
“人啊,最是善变。”
齐铭瑄凌厉的眼神唰唰朝“黎城”射去,这些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他就很纳闷,怎么每个人都不看好他和子舒的未来,他看起来就那么不靠谱吗?
“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自然已经做好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黎舒声音平淡,正想找个机会将真言丹喂给“黎城”,突然听到齐铭瑄开口。
“不会有那一天的!”
“是吗?”“黎城”不置可否,他说这话又不是因为真的担心两人的感情,不过是为了在两人心中种一颗种子罢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陛下,臣有些问题想问。”说着,黎舒看了一直守在这的两名暗卫一眼。
黎舒明了,挥手示意这两个人先下去。
“陛下相信臣吗?”黎舒直视齐铭瑄的眼睛。
“我怎会不信你?子舒。”
听到回答,黎舒弯着唇笑了一下,当着齐铭瑄的面拿出手里一直握着的白玉瓶,从里面倒出药丸,趁“黎城”不注意,将药丸弹进他嘴里。
齐铭瑄:“这是?”
黎舒:“真言丹,一个小玩意儿的,也不知药效如何,陛下不是想从他嘴里撬出西琼的消息吗?有哪些想问的,可以试试。”
齐铭瑄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青年医术高明,没想到还能制出这样药效的药丸来。
“黎城”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那药丸入口即化,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黎舒的话即使再荒诞,齐铭瑄也是信的,他先问了几个简单问题,“黎城”一一作答,和齐铭瑄查到的答案分毫不差。
神情凝重地对黎舒点了点头,他继续问,让他震惊的是,这些严刑拷打都没法问出来的消息,如此轻易就得到了。
黎舒心中也微微惊讶,这药的药效远超他想象了。
1314嘿嘿直笑:[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比起他们的惊讶,“黎城”心中就只剩惊恐了,那些他发誓要严守一生的秘密不受控制地一字一句从他嘴里冒出来。他想闭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仿佛灵魂已经飘起,在高处俯视这一幕,他的言行与他的意志相悖,气急之下,一口鲜血直接从口中喷出。
即便如此,西琼的计划、安插在大周的人手、他的任务……所有一切都从他嘴里说出,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话持续了半个时辰,随着知道的消息越多,齐铭瑄眉头皱的越紧,心底更是一阵一阵发寒,他简直无法想象,若他没有意外发现“黎城”的真实身份,没能在真言丹的作用下问出这些计划,十年、二十年之后,大周会是怎样的情形。
他们还在为西琼在边境的退兵而沾沾自喜,却不知人家已经将人塞进了你的家门。
问完所有问题,“黎城”半倒在地上,神情萎靡。
“陛下,我们走吧。”黎舒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他方才一直站在旁边,等齐铭瑄问完了所有问题才开口。
“哦,好。”各种想法抽离,齐铭瑄转身,突然,脚步顿住,“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他走到“黎城”跟前,蹲下,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黎舒心尖儿颤了一下,眼底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如冬雪初霁,冰川融化,冰原上开出一朵绮丽的花。
齐铭瑄问的是“这些年为什么要这么对子舒”。
黎舒自己不在意的事,齐铭瑄替他在意,为他不平,这次也是如此。
他以为黎舒来见“黎城”,是想弄清自己身上的事,没想到,是为了替他解决困难。
“黎城”的回答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只有一句话。
“因为黎舒身上有一半大周的血脉。”
如此可笑的理由,黎舒捂住眼睛,缓解突如其来的酸涩之意,这是原主等了一辈子的答案,当真是太可笑了。
“子舒?”第一次见黎舒露出这样的神情,齐铭瑄担忧得不行,扶着青年肩膀,慢慢将人搂进怀里,“子舒,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所以,不要为了这个不爱你的人流泪,不值得,而且,我会心疼。
这个怀抱太温暖了,黎舒慢慢搂紧了这个拥抱他的男人,他想,放纵一下吧,一小会儿就好。
毕竟是原主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两人到隔壁牢房时,黎舒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
这间牢房很空,里面只有一张石床,上面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齐铭瑄已经从“黎城”嘴里问出了答案,这人是西琼新研制的秘密武器,会是这幅狰狞模样是因为这还是半成品,真正的成品那边还没有研究出来,若不是为了救“黎城”,他们不会冒大风险将人放出来。
真正的成品,刀枪不入,身带毒障,西琼准备大肆培养,将之投放到战场上,这样的人形凶器到了战场,岂是一般将士可以抵挡的。
黎舒绕着床走了一圈,道:“既然是用药喂养出来的,定然有克制之法。”
在原先的世界里,黎舒也见到过这样的“人”,他们被唤为“毒人”,是由活人经各种毒药喂养炼制而成,像这种没有神志的,是最为低档的“毒人”。
炼制这种“毒人”不难,两个要素,一是炼制时被炼制之人要是活的,二是药材,各种药材的配量要把握好。黎舒所在的世界里有个门派十分擅长这一道,黎舒和他们打过交道,对此道有个粗浅的了解。
大规模培养这样的“毒人”,除去那些失败品、残次品不说,光是需要的人的数量就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这些人从哪里来?仅仅是西琼人肯定不够,于是,他们将目光放到了周围国家身上。
频繁发动战争,趁战乱掳走大量人马,除此之外 ,他们还会派人伪装成行商,到各国境内贩卖人口,“黎城”在大周这些年,就为西琼送去上万人。
齐铭瑄正为这事发愁呢,听到黎舒的话顿时如醍醐灌顶,他都快忘了,青年还是一名医术了得的大夫。
“子舒有何见解?”两人沿着石阶向上,将黑暗留在身后,走向光明。
“可先交由太医院试试,若不行,便寻个由头将天下医者聚到京城,一起研究,只是在研究出结果前,这一切都需要对外界保密。”
“那子舒可要帮我。”一直留在我身边。
“好。”
望着眼底映有暖阳的青年,齐铭瑄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强烈冲动。
顺从心底想法,齐铭瑄身体微微前倾。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启新世界,评论区有个小可爱说对了,新世界是现代背景,希望大家能喜欢~
(感情线会多一点)
第一次当红娘38
走过地牢那长长的石阶时, 齐铭瑄领先半步,左手牵着黎舒的手没放开, 跨出暗门,齐铭瑄转身,与黎舒面对面。
齐铭瑄身体前倾, 幅度不大,但两人本就靠得近, 齐铭瑄这么一动作, 他和黎舒之间的空隙更小了,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脸, 黎舒出声:“陛下?”
齐铭瑄没有回应, 只是定定看着他, 脸越靠越近。
黎舒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刚才在“毒人”身边中招了, 不然刚才还好好的人现在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伸手,想探一探男人额头, 却被男人半路截住,握在手里, 不肯放开了。
男人的动作并未停下,这一会儿功夫,他的脸几乎要怼到黎舒脸上了。
黎舒正欲说什么, 发现齐铭瑄停下了动作, 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愣愣看着他。
“齐铭瑄?”
这个名字似乎让齐铭瑄有了反应,眼中的呆愣之色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掩的火热,黎舒不是第一次在男人眼中见到这样的神情,早已习惯了。
但齐铭瑄一向有贼心没贼胆,不管自己忍的多辛苦,都不敢动黎舒一下。因此,黎舒没动,他很好奇齐铭瑄到底想做什么。
齐铭瑄想做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脑子混混沌沌的,只能跟着最原始的感觉走,看着青年微张的嘴唇,一张一合间露出藏在唇峰里的小粒贝齿和嫣红的舌尖,只觉得口干舌燥。
“砰砰——”
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他死死盯着青年的唇,着迷一般的低下头,凑近——
眼看就要吻到了,黎舒突然偏了偏头,这个吻落到了侧脸上。
温润的触感从脸侧传来,黎舒猛然间意识到,他方才的感觉没有错,齐铭瑄是真的想要吻他。
一吻落空,齐铭瑄有些不满,他吮了吮嘴里的嫩肉,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又爱不释手地慢慢啄吻。
一路流连向下,想重新去寻那最初的目标。
黎舒往后退了一步,没让他得逞,看着神情依旧恍惚的男人,危险地眯了眯眼。
“陛下。”黎舒语气不轻不重,语调相较平时也没多大变化,温和的外衣下却包裹着寒冰。
简单的两个字,如一桶冰水劈头淋下,浇了齐铭瑄一个机灵,让他不得不从满脑子的旖旎幻想中清醒过来。
“清醒了?”
一抬头就见黎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拿不准黎舒是什么态度,他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黎舒本来有些被冒犯的恼意,见齐铭瑄这幅样子,气一下全消了。
齐铭瑄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明明是这天下说一不二的帝王,此刻却像是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踟蹰着站在原地,不敢上前,黎舒仿佛能在他头顶看到耸拉下来的耳朵。
“子舒……”齐铭瑄小声唤他名字。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不相信清醒的齐铭瑄会有这样的行为。
他脸上现在还湿乎乎的,全是齐铭瑄留下的口水。
“我也不知道,就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周围一切仿佛都模糊了,然后……就那样了。”
内心的**被无限放大,心底有道诱惑的声音在不停地说:去吧——
去吧——
去做什么?
做你最想做的事——
于是齐铭瑄就做了。
但他并非完全失去了理智,靠近黎舒时,他已经恢复了部分神智,会继续是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愿望:他想和子舒更亲密一点。
他其实做好了黎舒会生气的心理准备的,最开始黎舒的态度也让他一颗心不断下坠,峰回路转,他发现青年突然不生气了。
“子舒,你……不生气了吗?”犹豫半晌,齐铭瑄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问完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黎舒,见青年嘴边扬起的弧度,微微愣神。
“没什么好生气的,是我疏忽了,陛下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会想这些很正常。”
也是自己疏忽,他自己万年不识情滋味,倒是忽视了齐铭瑄这方面的需求,理所当然以为他和自己一样。
青年从来都是清冷淡漠的,齐铭瑄从未想过青年会说这样的话,震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子舒,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铭瑄承认,他是很想和黎舒发生点什么来确认人是他的,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面对心上人时能坐怀不乱,他一直恪守礼仪,不越雷池一步,就是怕青年会反感这些,现在看来,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齐铭瑄恍恍惚惚的想,这误会似乎还有点大。
黎舒却没管心神剧荡的齐铭瑄,大步离开了。
徒留齐铭瑄呆愣在原地,傻笑了好一会儿,才追出去。
有了从“黎城”嘴里问出的东西,齐铭瑄花费了一番功夫,终于瓦解了西琼在大周境内的布置,只庆幸他们知道的时间早,若再晚一点,即使知道西琼的计划,也没办法将那股势力这么轻易地处理干净。
穆家也被正名,数十万英魂得以安息,余容修那边的进展也很顺利,大批官员落马,又有新生的血液补充上去。大周虽经历了一番伤筋动骨,经此剜骨疗伤之后,去除沉疴,大周的未来无疑会更好。
“黎城”的细作身份到底没公布出去,除了这点,他的其他所作所为都已大白于天下,如此重罪,黎家肯定不能独善其身,无论男女都将被流放到边境之地。
黎舒又一次回到了左相府,这次回来的并非他一个人,左相已经伏诛,黎兮诺不可能一直藏在庄子上,趁这个机会,黎舒将她带了回来。
黎舒和齐铭瑄一起去庄子上接的人,一段时间不见,黎兮诺憔悴不少,眉眼间却多了股坚毅。她不再是温室里长大的柔弱花骨朵,而是扬起了头颅,迎接外界带来的雷霆风雨、阳光花香。
但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见到黎舒那一刻,她倏地红了眼眶。
多日的委屈、害怕一同爆发,眼泪止不住从眼眶流下。
黎舒上前,轻轻将人抱在怀里,柔声道:“哭吧,大哥在这呢。”
眼泪终于崩堤,黎兮诺趴在大哥怀里,放声大哭。
黎家的处决她已经知道了,“黎城”的罪名都被公诸于天下,大哥不用在背负前世的罪孽,一切都和前世不同了,她本该高兴的,那是她的仇人,死得罪有应得。
可她还是难过,消息传来的时候,心头一片空落,仿佛一脚踏空,跌入无尽深渊,不住地往下落,等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摸,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泪流满面。
理性和感性从来都不是一回事,理性上她知道“黎城”罪有应得,可她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抛开其他,“黎城”对她,从未有过亏待。
那晚,她坐在窗边,想了很多很多,有前世的事,也有今生的,她站在前世今生的交叉路口,两边都在逐渐离她远去。
泪痕一夜未干。
她心中的恐惧、茫然无人诉说,直到见到这唯一的亲人,似溺水之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她心中的种种情绪终于有了宣泄之地。
起初还只是小声啜泣,在黎舒的小声安抚下,黎兮诺哭声越来越大。她想起了前世,除了大哥是因为她这个人对她关怀备至,其他人对她好或者坏,都是因为她的身份。爱人、父亲都对她不惜利用,毫不在意被利用的她会是怎样的煎熬。
只有大哥,会送小玩意儿逗她开心,会帮她对付欺负她的人,会千里迢迢带来礼物只为搏她一笑……
做决定时,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只要大哥一切安好就行了,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远没有想象中坚强。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坐在漆黑的假山洞里,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大哥对她伸出了手。
大哭一场,黎兮诺终于慢慢恢复过来,止住哭声,退出大哥怀抱。
“大哥,我想回去看看。”黎兮诺小声地说。
她知道现在最没资格去左相府的人就是她,因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可那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她的亲人。
虽然这些亲人都是假的。黎兮诺自嘲地笑了笑。
“去看看也好。”黎舒摸摸少女的头,这次之后,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用帕子擦了擦脸,黎兮诺才注意到一旁穿着常服的齐铭瑄,连忙想要行礼,被阻止。
“不必多礼。”
左相府已经没人了,黎兮诺站在门前,一阵恍惚,她离开不过几日,这里就成了这样一幅荒凉的样子,当真是物是人非。
她定了定神,道:“大哥,我想自己随便走一走。”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去吧,不要太难过了。”
比起黎兮诺,黎舒的神情平静多了,齐铭瑄无法看出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将一切情绪压在了心底,没显露出来。
青年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没什么事能触动他的心弦,他有时候甚至会想,青年默认和他在一起,是出于真心,亦或是对他身份的妥协。
不管是哪种,他都不会放手就是了。
走到青年身边,熟稔找到青年宽大袖袍下的手,手指收拢,将青年微凉的手拢进手心。
“要进去看看吗?”
“也好。”
两人并肩而行,挨得极近,夕阳下,两人的影子相互缠绕,不分彼此。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走得不快,一圈走完,黎兮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黎舒准备将人带回黎府,被拒绝了。
“大哥,以后的路,我想自己走。”
这些天,黎兮诺想了很多,两辈子,她都被困在皇城,身陷权利争夺,如今,除了大哥,她在这里也没了牵挂,不如出去走走。
身为女子又如何,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
“想好了?”虽然对黎兮诺的想法有些诧异,黎舒却不打算反对,那是她的人生,理应由她自己做主。
黎兮诺坚定回答:“想好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大哥一直都在这里,累了就回来歇歇。”
“谢谢大哥。”黎兮诺笑了,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笑,这个笑容扫清了往日阴霾,带来蓬勃生机。
黎舒知道,黎兮诺心口的那道疤正在缓慢治愈,终有一天,那里会恢复如初,只留下浅浅一道痕迹。
直到看不见人影,齐铭瑄将人搂进怀里,道:“我们回去吧。”
黎舒浅浅露出一个笑来,“好。”
朝廷势力大清洗,一批又一批官员落马,留下大量空缺职位,这给了那些因不肯同流合污而遭受打压的有能力的官员们晋升的机会,短短两年时间,大周面貌已焕然一新。
西琼计划败露,其他小国和大周联盟,发誓要报复回去,西琼自顾无暇,自然没能力趁乱对大周做什么。
西琼渐渐落败,与之相对的,是大周的蒸蒸日上。
齐铭瑄彻底坐稳皇位后,不再刻意隐瞒和黎舒间的关系,众位大臣虽然诧异,却不敢大肆反对,皇帝陛下的铁血手腕,他们这两年可没少领教过。再说了,黎舒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们还惋惜错失了一位良婿呢。
余容修如原剧情里一般,步步高升,位极人臣。
黎兮诺一生都在外游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黎舒写一封信,既是报平安,也述说着自己的见闻。她的人生道路已经和原剧情完全不一样了,比起原剧情,现在的她显然更快乐。
在路上,她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遇到了相伴一生的良人。
黎舒在这个世界留了四十多年,齐铭瑄寻来名医为他调理身体,林大夫那边也研究出了解他身上毒的方法,到后来,他的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但到底年幼时亏损太大,寿命无法和常人一样,齐铭瑄发了疯一样四处寻医,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他跪在床前,看着生机渐消的爱人,哭得不成人形。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你用一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对不起,这次我要食言了。
黎舒想伸手拍拍齐铭瑄的脑袋,终是没能成功。
——
系统空间。
一身简单白袍的青年正盘膝坐在床上,青年有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完美脸庞,仿佛被精心雕琢而成的五官配上那银白色长发,如泠泠山涧松雪,偏青年有一双狐狸眼,眼尾殷红上挑,凭白生出几分诱惑来。
如羽翼般的睫毛轻扇,青年缓慢睁开了眼。那是一双能直击人心的眼睛,眼中淡漠如雪,生生压下那双眼睛自带的魅惑力。
“宿主,你还好吧?”一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椭球形金属球蹦过来,扭扭身体,担忧地问。
在系统空间里,系统都是有实体的,漂浮在黎舒眼前的圆球正是1314.
“没事。”黎舒揉了揉额头,他对齐铭瑄的感情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要深一点。
“这里就是你说的系统空间?”黎舒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充满未来科技风格的房间,屋顶、墙壁、地板都是由带有金属质感的灰白色材质构成,布置也极其简单,一床一桌四椅便是里面的所有家具了。
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球形物体,球里充斥着淡淡的蓝色液体,一只体型庞大的雪白色狐狸正蜷在球形物体中间,狐狸双目紧闭,九条尾巴将身躯包裹在里面,形成一道结识的防御墙。
这便是黎舒的本体了。
“是的,”1314回答,“这是系统空间的最原始形态,宿主可以根据喜好将它改造成任何样子。”
“先这样吧。”黎舒走到巨大球体前,将手放到球身上,注视着里面正在沉睡的狐狸,他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观察自己。
灵魂与身体之间是有感应的,在小世界里,因为隔着空间壁垒,黎舒无法感应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回系统空间后,灵魂和身体重新建立连接,他能感觉到身体上的伤在逐渐恢复。
“宿主,上个世界的评级出来了,宿主要看看吗?”1314边说边将任务面板调出,随即被那大大的橙黄色“S”震瞎了眼。
!!!!!!
他他他他他没看错把?!
居然是“S”!
剧情线崩成这样,他都做好任务失败的准备了,没想到宿主给了他那么大惊喜,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得到“S”的评级!
太惊喜了。
1314咻的飘到黎舒身边,颤抖着声音说:“宿,宿主,我们上个任务,上个任务……”
实在是太激动了,1314话都没办法说完整了。
“怎么了?失败了?”
“不不不,没失败,我们成功了,还是大成功,宿主,这次任务我们被评为‘S’级了!”1314一口气说完,声音都不带喘的。
见宿主没多大反应,1314给科普了一下任务完成后的评级情况。
A、B、C、D四级是最常见的,任务完成的好坏依次递减,评级低于D的被视为任务没有完成,超过A的,是超额完成。评级和任务奖励息息相关,完成任务后的评级越高,得到的奖励越丰厚。
古往今来,能达到S级的人少之又少,他们第一个任务就拿到了一个“S”,1314怎么能不兴奋。
“让我看看,唔,剧情完成度百分之百,男主幸福值百分之九十六,女主幸福值百分之九十二,都好高啊,奖励也好多。”
1314数了数积分后面的一连串零,感觉要窒息了,他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积分。
黎舒对这些东西不在意,随意扫了眼便交给1314处理了。
1314分门别类将奖品收好,突然“咦”了一声,“宿主,这里有座院子,是上个世界的男主送给你的。”
猛然睁开眼,看着系统递到他面前的小光球,黎舒有一瞬间的情绪不稳。
小光球里的院落美轮美奂,正是之前齐铭瑄说要送给他的,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他手上。
“好好收起来吧。”摩挲几下,黎舒将光球递给1314.
“好的,宿主,系统商城已经开启,宿主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黎舒摇摇头。
看宿主兴致不高的样子,1314默默飘远了,还是让宿主自己缓缓吧。
系统空间里没有时间流逝,不知过去多久,1314飘来,将黎舒从修炼中唤醒。
第二个任务开始了。
黎舒是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醒来的,头顶的光刺得他眼中涌出生理性泪水,他想抬手挡挡,却发现手臂重逾千斤,别说抬起来了,动一下都困难。
这是哪儿?
脑子里像装了浆糊,所有记忆都被一层浓厚的白雾阻挡,努力回想,只能想起绰绰人影。
适应了光亮,眼睛没那么难受了,黎舒盯着头顶的光,隐隐觉得,他不该在这里。
恢复了一点力气,黎舒艰难地转动脑袋,打量四周。受视线所困,黎舒无法看清这里的全貌,只单从他看到的地方而言,住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这里应当是酒店,虽布置高档奢华,却少了点人气,而且,这里没有主人生活的痕迹。
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黎舒努力回想,渐渐有几道人影从白雾中浮现,模糊不清的对话声随之出现,凝神细听,只能依稀听到“包养”,“资源”,“丑闻”,“粉丝”几个词。
是在说他吗?只这几个词根本听不出什么来,黎舒闭眼,仔细回想,想从迷雾中拨出更多有用的真相来。
“咯吱——”
正当有张清晰的脸浮现出来的时候,传来开门声。
黎舒费力歪了歪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扶着同样穿着西服的俊美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年轻男人紧紧皱着眉头,薄唇紧抿,显然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他是谁?
黎舒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张嘴想问,却只发出了几个气音。
三人径直往床边走来,看都没看床上的黎舒一眼,将年轻男人搬上床。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男人离他极近,黎舒能感觉到他身上不正常的温度,看着男人脸上忍耐的表情,心想,是生病了吗?
正想凑近了看看,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极黑,眼底泛着血丝,看着黎舒的表情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黎舒想问问他怎么了,张嘴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男人却被他这小小的动作触怒,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
“这么想爬我的床?今天就成全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世界开启~
因为上个世界的攻太怂,自己把自己憋坏了(不是作者的锅),这个世界的攻稍稍有一点那啥(毕竟这个世界的男主是强取豪夺那一挂的)
努力多写感情戏
换个风格,希望大家能喜欢
(* ̄з ̄)
第二次当红娘1
见到这一幕, 1314简直要急疯了,不知道在进入小世界时哪里出了问题, 他无法直接联系上宿主。要是平时,他还不会这么急,可现在不是情况紧急吗?
刚进入小世界时1314就发现这个世界不太对劲,这不,出问题了吧,他和宿主之间的联系断了不说, 宿主看着也不太对,再看看眼前的情形, 1314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想, 他可能需要一颗极速救心丸:)
这个正欲对宿主行不轨的人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1314一边担心宿主的节操问题,一边担心万一男主得逞了, 宿主醒来后会不会一气之下将男主灭了。
光是想想这个画面,1314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死心地又一次给宿主发出讯息,理所当然的没得到回应, 系统在小世界里就是一抹意识,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真是天要亡统啊。
1314的绝望床上的两人一无所觉, 男人低着头, 仔仔细细看着身下的人。
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皮肤很白,五官精致, 头发染成浅栗色,更显年纪小。目光在脸上巡视一圈,最终停在那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
这是一双极美的眼睛,澄澈、懵懂,让那自带勾人意味的桃花眼少了几分魅惑,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懵懵懂懂望着自己,眼中全是他的倒影,仿佛他的世界里装满了他自己。
蓦的,男人心中的怒火开始消散,心中被人算计的不悦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郁的兴趣。
他虽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没关系,既然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那他就不客气笑纳了。
眼看前面要出现马赛克了,1314急的团团转,拼命喊宿主的名字,宿主要是再不醒来,明天他就要见到血案现场了。
黎舒是在一阵异样的触感中彻底清醒过来的,最先听到的是1314的哭喊,他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沉默了。
他伸手抵住正欲进一步动作的男人,他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男人根本不觉得他有力量推开自己,轻笑一声,抬眸看去,语气不明道:“方才还乖乖的,现在这是怎么了,宝贝儿?”
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特别是说“宝贝儿”三个字的时候,尾音长拖,莫名带着股宠溺撩人的味道。
男人已经被**撩拨的近乎失去理智了,他没发现身下之人眼底的懵懂早已消失,只余一片冰冷。
[宿主,冷静!冷静!这是男主!]终于在事情彻底失控前联系上宿主,1314简直喜极而泣,见宿主神情不对,赶紧出声解释,[男主他不是故意的,他被人下药了,宿主,你别冲动啊。]
黎舒顿了片刻,抬头看向男人,男人气息不稳,眸色赤红,额角不断有汗水流下,全身肌肉都绷得极紧,显然是一副忍耐到极点的模样。
[怎么回事?]黎舒问。
[是这个世界的设定,]1314感觉解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似乎进错了时间节点……]
1314也很郁闷啊,这样的情况他也是头一次遇到,现在整个系统都是懵的。
1314倒也不是给男主开脱,而是男主之前真的中了药,忍耐这么久没步入正题,全靠他强大的意志力。
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男人俯身欲进入正题,却被肩膀处一只柔软的手抵住,他用手抓住这只细白的腕子,用蛊惑般的语气说道:“给我,宝贝儿,乖。”
黎舒面露古怪,长这么大,真是头一回有人叫他宝贝儿。
次日一早。
黎舒半倚在床头,眼眸微垂,1314一个劲儿在脑海里道歉,他也没想到会出现昨天那种意外,被关了一夜小黑屋后,现在整个系统都是懵的。
为保护宿主**,在宿主进行某些私密活动时,系统看到的景象会全部变成马赛克,俗称“关小黑屋”。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1314心里门儿清。
更何况,宿主身上留的痕迹太多了,想让人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1314其实是很懵的,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将宿主唤醒,他以为能避免这一切发生的,他本来还等着宿主解决完男主,和宿主说一说这个世界的情况呢,哪想到没让他等多久,就被关进了“小黑屋”。
怎么可能呢?上个世界的男主那么小心翼翼,像个大狼狗似的天天围在宿主身边转,他都没进过几次“小黑屋”,这次怎么一来就……
难不成宿主喜欢的是这个世界男主这一挂的?直接进入正题?
可看宿主现在这模样也不太像啊,甩甩头将脑子里各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出去,1314小心翼翼地唤道:
[宿主……]
他想问问宿主,眼下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又担心这样一问刚好戳到宿主痛处,到时候不止男主,连他也跟着一起凉凉。
黎舒没有回应1314,他现在身上很难受,这是一种很磨人的感觉,酸痛、酥麻感连绵不断,再加上他昨晚中的药。
这药不知道是谁给原主下的,或许是怕原主中途醒来反抗坏了幕后之人的计划,药下的很重,远超常人的承受范围,否则黎舒昨晚刚进入这具身体时也不至于被影响。
1314想问宿主要不要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剧情,正准备开口,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名穿着黑色浴袍的男人带着未干的水汽走出来。
男人身形颀长,剑眉星目,五官锋利,目若寒星,身上有着恰到好处的肌肉,强劲有力,这点黎舒昨晚已经切身体验过了。
“醒了?”
男人的声音低哑磁性,带着被满足后的餍足,他看着半倚在床头的青年,低低笑出声来。
他将手上拿着的正在头发的毛巾扔到一边,大跨几步走到床边,俯身摸摸青年光滑的脸蛋。
青年的肌肤柔嫩细腻,摸到手上的感觉仿佛是触摸着最上等的丝绸,仿佛带着磁石般吸得他的手不愿离开。
他太满意昨晚的体验了,满意到都不想追究那些算计他的人了,如果没有那些人,他还不一定能遇到青年吧。
拥抱着青年,好像拥抱着他失去了的世界,心中空落的那一块瞬间被填满,他喟叹不知是来自身体还是来自心灵的享受。
能让他有这样美好感受的青年他肯定不会轻易放手,不管青年是谁派来的,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成了他的人,那就一辈子都别想逃离他身边。
裸露在外的肩膀上布满星星点点痕迹,男人的目光在上面流连了片刻,那是他昨晚留下的,视线往下,被子遮挡了视线,男人知道,比起外面,里面的痕迹只多不少。
昨晚的美妙滋味浮现,男人目光微微变暗,他伸手,轻轻抬起青年下颚,让那张漂亮的脸蛋完全暴露在视线中。
这张脸用漂亮来形容一点都不违和,昨晚他神智模糊,隐约间记得躺在身下的是个很漂亮的青年,今早醒来,他才有功夫细细打量这张脸。
以他如今的地位,见到的美人不知凡几,投怀送抱的也不是没有,他都兴致缺缺。可眼前的青年不一样,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以往没哪一个人给他的感觉是和青年一样的。
对他而言,青年是不一样的。
既然如此,把青年留在身边,似乎也成了一件必然的事。
男人已经开始想用什么样的条件留下青年了。
“你叫什么?”
男人的手已经伸进了被子,头低下来,想亲一亲青年。
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住,吻,落在了手心上。
他抬眸,才发现青年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男人一愣,眸子微微眯起:“怎么,现在不愿意了?昨晚你可不是现在这样的表现?”
“放手。”
黎舒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如寒冰一般,直冻人心。
“你叫我放手?”男人冷着声音反问,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翳起来,周围气压下沉,风雨欲来。若此刻在他对面的,是其他任意一个人,都会识趣的闭上嘴,不敢再说一句反驳的话。
可惜,在他面前的是黎舒。
“我说,放手。”
他又重复了一句,男人怒不可遏,他还没被人这般忤逆过,一时间怒从心起,口不择言:
“我若说不放呢?我不仅不会放手,还想永远将你困在身边……”
男人边说,火热的目光逐一从青年身上扫过,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的,我都会满足你,那些人承诺了你什么,我都能加倍给你。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会追究,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
最后一句话男人故意加重了语气,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本以为这番话能惹得青年动容,没想到青年神色始终没有发生变化。
“告诉我,你叫什么?”强压下心头突然涌出的慌乱,男人俯身,将脸凑到青年脸边,亲昵地蹭了蹭。
“黎舒。”
“黎舒,黎舒。”男人呢喃着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是哪儿呢?
皱眉想了会,无果,将之放到一边。看着温顺躺在身下的青年,他侧首在青年脸上亲了口。
黎舒闭着眼,他现在力气还没恢复,没办法做什么,他有点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头还有点晕,他伸手揉了揉。
1314看得胆战心惊,这个世界的男主胆子忒大了,一次不够还想再来一次,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只是,宿主怎么不反抗呢?难道宿主真的喜欢这种“一言不合就是干”类型的?1314心中充满了疑惑,可惜一个字也不敢问。
黎舒不想反抗吗?怎么可能?只是他现在手脚酸软,使不上力,身上的药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他在等,等力气慢慢恢复,等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
“这样不是很好么?”
青年的态度极大的取悦了男人,男人嘴角勾起,眉宇间的褶痕被抹平,被忤逆的不悦渐渐消失,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他是真的喜欢青年,想将青年留在身边,这样契合他的人,理应留在他身边,不是吗?
男人说一不二惯了,他的身份注定了这一辈子不需要他去迁就别人,他想要的,会有人想方设法给他弄来,物如此,人也一样。
男人不急不忙,却不想黎舒突然发力,翻身将男人压在身下。
位置倒换,黎舒坐在男人腰腹处,居高临下看着男人。
男人有着一张极其出色的脸,五官锋利,眼尾狭长,额头沁着点点汗珠。男人的瞳色极黑,眼仁眼白黑白分明,睫毛弯曲,微微颤抖,像对扑扇的蝶。
不愧是命运之子,世界的宠儿,男人身上每一处都体现着世界意识对他的眷顾。
黎舒沉默地看着男人,男人也沉默地看着他。
1314在脑子里哀嚎:[宿主,这是男主啊,他死了我们也要受到惩罚的,宿主三思而后行啊,想想完成任务后的奖励,想想你要找的人,宿主,请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啊……]
1314用尽毕生词汇,在黎舒脑子里狂轰乱炸,见他一直没有停止的意思,黎舒不得不开口:[闭嘴。]
[我闭嘴,]1314捂着嘴巴,[我闭嘴,只是宿主,男主他……]
[我知道了,不会把他怎样的。]黎舒无奈保证,经1314这一番闹腾,他心里的气消散不少。
低头,就见男人正呆愣愣看着他,仿佛失了神,若不是某处时刻彰显着存在感,黎舒都要怀疑男人是不是突然吓傻了。
男人当然没傻,他只是愣住了,青年居高临下看着他,眉眼间皆是风情,偏眼神是冷的,让他觉得自己成了心甘情愿被人俘虏的猛兽,青年就是那个降服他的猎人。
他看着他,眼里全是痴迷。
这个人,一举一动,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无声的诱惑,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却奇异的不觉得反感。
[宿主!宿主!宿主!冷静!一定要保持冷静啊!]1314拼命呐喊,这个世界本就濒临崩溃,若男主死亡导致小世界崩溃,这笔账是会算在宿主头上的,崩毁世界,可是重罪。
[我知道。]黎舒无奈,他到没想真把这个世界的男主怎么样,只是不爽被这么对待罢了,要不是昨晚情况特殊,他怎么可能让男主得逞。
他拍了拍男主的脸,附在他耳边,低声威胁:“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以后,别来惹我。”
“还有,你说的那什么人我不知道,我也不要你的东西,记得以后离我远一点,否则,我也不知道刚才的事会不会再次发生?”
黎舒可没打算这个世界又和男主纠缠到一块儿,他本来是想这个世界远着点男主的,谁知道一来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不可能!”男人猛的捉住黎舒的手,黎舒猝不及防被拉回床上,很快,被男人桎梏在怀里。
男人眼睛更红了,重复道:“不可能!”
“不准离开我!”
不可能放你离开,不可能以后的人生都和你没有交集。
“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为什么要想着离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男人紧紧将黎舒抱在怀里,低声呢喃。
他眼里充斥着残暴与毁灭,若青年真的要离开,他只能折断他的羽翼,打造一座精致的牢笼,将人永远锁在身边。
“本来是想让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的,既然你还有反抗的力气,那……”
1314觉得,他真的挺敬佩这个世界的男主的,居然能一次又一次让宿主翻车,太能作死了。算了算了,他还是不操心这边的事了,趁这个机会好好梳理下这个世界混乱的剧情,到时候好和宿主说。
黎舒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他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动弹不得,他被身后的男人牢牢困在怀里,男人的头抵在他肩背处,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撩在他后背的皮肤上。
手机还在响,他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在响的是原主的手机。
他掰开腰间缠绕的手臂,还没下床又被男人捞了回去,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你想去哪?”
黎舒已经快要没脾气了,低低回答:“手机响了。”
他身上的药效已经过了,但他严重怀疑男人身上的药效还没过,因为现在还有根火热的东西低在他后面。
“放开我,我去拿手机。”声音很哑,嗓子干涩得不行。
“不放,你哪儿也不许去。”男人边说,边在黎舒身上蹭了蹭。
黎舒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伸腿,将男人从床上踹了下去,然后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冷声斥道:“你有完没完?”
显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踹下床,男人呆呆坐在地上,脸上一片茫然之色。听到青年的问题,他下意识想回一句“没完”,但忍住了。
总觉得回答了会很惨的样子,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到现在,他后背还是疼的。说实话,他身上的情况绝对不比青年好多少,不同的是,他身上的痕迹,是被青年打出来的。
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力气可真是不小。
黎舒强忍着不适下了床,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里翻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黎舒,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昨晚的酒局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居然放了人家鸽子,让人白白等了你一夜,这就算了,你还一夜不归,跑去哪鬼混了?”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熟悉的咆哮声。
黎舒将手机夹在耳边,慢慢给自己穿上衣服,没有出声。
“你还不说话?!我告诉你黎舒,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娱乐圈是什么地方,这次你放了张总的鸽子,还好张总大度不和你计较,快点回来,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给张总道歉,听到没有!”
“嗯,我知道了。”不理会电话那边男人的呵责,黎舒冷漠挂断电话,将之扔到一边。
打电话过来的,是原主的经纪人,这个经纪人能力不行,他手里的资源全是靠给手下的艺人拉皮条得来的。原主不肯出卖自己,很不受经纪人待见,偏偏他长得好,即使是在美人倍出的娱乐圈,也能凭颜值碾压一大堆人,这样一个“好苗子”,原主经纪人一直不甘心白白放过。
这次的酒局是经纪人哄骗原主去的,去之前各种跟原主保证,只是吃饭喝酒,绝不做别的,原主才答应去一趟。
原主哪里能想到,这一切,本来就是针对他的一个局,他的经纪人早就和对方商量好价钱,将他卖了。
一次不成功还想着卖第二次,黎舒垂下眼眸,敛去眼厉色。
“谁惹我的小宝贝儿不高兴了,嗯?”
温热的呼吸伴随男人的声音扑洒到耳际,黎舒想着原主的事,都没注意到男人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说出来,我帮你去教训他,好不好?”男人声音温柔,眸中却藏着寒冰,这是针对电话那头惹黎舒不高兴的人的。
黎舒推开趁机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的男人,淡淡道:“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黎舒住的是公司安排的集体宿舍,
还没进门,就被刚好来这边办事的宋故鑫拦住了。
宋故鑫是原主的经纪人,身形偏胖,戴着副黑框眼镜,西装革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他先是站在黎舒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半晌,轻轻啧了一声。
“黎舒啊,你这还真是去哪儿鬼混了啊,你看看你,到如今还装什么清高呢。”
无怪宋故鑫会这么说,黎舒身上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瞧瞧那脖子,战况很是激烈啊。
“我如今会这样是拜谁所赐,我想宋哥心里应当清楚得很吧。”黎舒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这话正戳中宋故鑫痛脚,“黎舒你说清楚,什么叫‘我心里应当清楚’?我警告你,惹了我,我让你在这娱乐圈寸步难行!”
“你说要让谁在这娱乐圈寸步难行?”一袭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大步走来,长臂一伸将黎舒揽进怀中,“我到要看看,是谁,想要动我的人?”
“误会,墨总,都是误会。”
早知道黎舒是您的人,我哪敢动!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都觉得攻会凉凉呢,只是会被揍而已:)
以及追妻火葬场
第二次当红娘2
宋故鑫哪能想到在黎舒身上留下痕迹的会是墨衍之,早知道黎舒攀上了这么个大人物他还管什么赵总哦, 一个墨总抵得上一百个赵总了。
墨衍之是谁, 墨家最年轻的掌权人, 墨蓝娱乐的幕后BOSS。墨蓝娱乐, 墨氏旗下的娱乐公司, 背靠墨氏,同寰宇、晨星并称为国内三大娱乐巨头公司, 捧出的影帝、影后、歌王不知凡几,造星能力可见一斑。
传闻墨衍之喜怒不定, 行事狠辣,不好女色,当然,也不好男色, 曾经想爬他床的男男女女都被他严厉处置了, 无一例外, 就连自家公司的当红小花都是说封杀就封杀。
是怎样的运气,才能让黎舒得到这位的青睐?!
对这位的行事手法多有耳闻,宋故鑫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冷汗唰的流了下来,他抹了抹额头, 小心往两人所在的方向看了眼,心止不住往下沉。
看那位大佬的模样,对黎舒可是喜爱的紧啊。
墨衍之正拥着黎舒说话,想他不过是去停了个车, 比黎舒晚了那么一点点,就看到他的人被拦在楼道里威胁,他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人,哪容得别人欺负。
“这个欺负你的人是谁?”墨衍之眼神不善地看着站在他们对面的男人。
宋故鑫拼命给黎舒使眼色,想让他帮着说点好话,看黎舒这受宠的样子,万一墨衍之真觉得他欺负了黎舒,他就完了。
“他是我经纪人,宋故鑫宋哥。”黎舒推开男人的手臂,没理会宋故鑫给他使的眼色。
“经纪人?”墨衍之拧眉,他一看就知道宋故鑫是个什么货色,这样的人是黎舒的经纪人……
趁青年熟睡,他已经让人查了青年的身份,大致知道黎舒是个出道近两年的艺人,没什么作品,知名度不高,目前是个十八线开外的明星。
也是,在这样一个经纪人手下,想来也拿不到什么好资源。
被墨衍之略带凉意的目光一扫,宋故鑫背后隐隐出了层汗,暗自祈祷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这位大佬不知道。
他擦了擦汗,态度越发恭敬,“我是小黎的经纪人,墨总您放心,我绝对会将人照顾得好好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他去。”
“那你刚才……”
墨衍之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这,这,这经纪人对自家艺人的行踪也是要有所了解的,小黎昨晚一宿未归,我这不是担心他安危吗,难免语气急了点,我保证,这种情况以后绝对不会在发生了,墨总,您看?”
“你知道以后该怎么做最好的。”墨衍之不欲在这里和他多谈,他想知道的真相他会自己去查,事实到底如何,一查便知。
“知道的,知道的,墨总您放心,我一定将小黎当眼珠子护着。”宋故鑫忙不迭保证,若是能让这位大佬记住,以后的好处会少吗?
他手里还有个不错的剧本,本来是准备给小何那小子的,现在嘛,当然是优先让黎舒选择了。
“那我不打扰两位了,嘿嘿。”危机暂时解除,宋故鑫很有眼色的不再继续逗留。
墨衍之摸了摸黎舒的头,青年发丝柔软顺滑,触感极佳,墨衍之没忍住,多揉了几下,“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号码他已经存在黎舒手机里了。
“别想着离开我,我不会同意的,乖乖的,嗯?”
黎舒沉默着回了宿舍。
墨衍之看他进屋后才转身离开。
“黎哥回来了啊。”和他同宿舍的另外两人都在,一人在打游戏,一人吸溜吃着泡面。
这两人都是今年招进来的新人,黎舒资历比他们老,被他们喊一声“黎哥”,要说这里面的尊敬意味,不见得有多少。
“听说黎哥昨晚和宋哥去酒局了,结果怎样?”玩游戏的那人放下手机,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抛出一个问题。
宋故鑫的行事,他们这些人再清楚不过,酒局,说的再好听也遮盖不了内里的肮脏交易。他在这住了半年多,还真当黎舒是个多清高的人呢,这不,还不是跟他们一样。
“小松,你少说两句!”吃泡面那人放下泡面盒,斥了那人一句。
“还不让人说了?”小松嘟囔了几句,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黎哥,他这人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顾源是三人里名气最大的,隐隐有为三人首的意思。
黎舒对他点点头,径直回了房间。
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黎舒才问:[说说吧,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一来就栽了这么大个跟头,黎舒脸色不是很好。
1314小心觑着黎舒脸色,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整理好的信息传给宿主。
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不太一样,许是因为他们上个世界拿到的评级太高,任务难度有所加大,本来第二个世界的任务应该不算太难,可宿主一进入此方小世界就和男主之一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后面的剧情会如何发展,完全是个未知数。
是的,男主之一,这个小世界是由一本豪门狗血**衍生而来。主角受是个刚出道的小明星,因被人算计和墨氏总裁墨衍之发生关系,主角攻一方面食髓知味,一方面又认为主角受是算计他的人,又爱又恨之下,一段畸形的恋爱关系就此展开。
这个开头是不是很眼熟,没错,不知道这个小世界出了什么状况,黎舒一被传送进来就顶替了主角受的剧情,和主角攻滚在了一起。
看到这,黎舒嘴角抽了抽,强忍着吐槽的念头继续往下看。
仅此一夜,让主角攻再也忘不了主角受的滋味,知道主角受是墨蓝娱乐旗下的艺人后,想要用钱和资源将人留在身边。要是主角受接受了,那这篇文还能被叫做狗血酸爽文吗?
不能,所以主角受拒绝了,不仅拒绝,还义正言辞把主角攻骂了一顿,主角攻这一生顺风顺水惯了,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一气之下,将主角受的所有公告都停了。
然后展开一系列强取豪夺手段,誓要将主角受治的服服帖帖的留在身边,一系列虐身又虐心剧情后,两人的感情终于有了喜人的进展,但好巧不巧,在主角受渐渐喜欢上主角攻后,一场车祸,主角攻失忆了,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和主角受相关的事。
主角攻的家人本就不同意两人的事,如此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趁机做什么,稍微示意一下,主角受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的事业再次跌落谷底。
黎舒:……
黎舒捏捏眉心,只觉得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当真是狗血一盆接一盆,后面的剧情还有什么女配作梗、小人使坏、家人阻拦、相见不相识等等狗血情节。
[宿主,这可不是我挑选的世界,]1314赶紧为自己辩解,[我本来是选中了另一个世界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拉到这里来了。]
任务完成的等级越高,挑选下个任务世界的权利就越大,他们上个任务被评为“S”级,有好几个待选的任务世界,1314挑挑拣拣好不容易选中一个,传送时还出了错,想想也是挺郁闷。
[这个世界的原剧情就是这样的,]1314也挺无奈,[但是宿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家宿主也是厉害,一来就把原剧情崩了,这下可好,主角攻和主角受的第一次都没了,貌似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又一次看上了宿主,想想原剧情里主角攻做的那些事,1314突然打了个寒颤。
要是主角攻真用那些手段打压宿主,光是想想那样的画面,1314就愁秃了头,虽然他本来也没有头发:)
他担忧的不是大佬宿主,而是时刻都可能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主角攻。
[对了,宿主,这个世界不太对劲,仿佛被谁强行拼凑过,世界壁垒很脆弱,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洞,世界意识也不知去向,我至今没联络上。]
1314有些担心,世界意识失联,偏和它气运相连的主角都好好的,按理说不该出事,可他翻遍整个小世界都没找到世界意识的踪迹。
不应该啊。
1314兀自担忧,电话突然响了,黎舒拿起来,是原主母亲。
电话接通,原主母亲慈祥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
“舒舒啊,你怎么又寄钱过来了,你好好顾好自己,你爸最近能下地了,我也找了点活儿做,能顾好这边,你挣的那些钱都自己攒着,乖啊。”
“妈,没事的,我手里有钱,你们别担心我,多给爸买点好的补补身体。”黎舒尽量模仿原主的口气。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这么大一笔钱你全寄回来了,你自己可怎么办?”黎母心疼得不行,她儿子才二十岁,要不是被他们两口子拖累,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出来打拼?
两年前,黎父在送货时出了一场车祸,重伤昏迷,使得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困难,为减轻家庭负担,原主会在学习之余出来打工赚钱,刚好被宋故鑫看到。宋故鑫一眼就看中了原主的颜,将人忽悠进了娱乐圈。
原主在娱乐圈磕磕绊绊过了两年,因不愿意接受宋故鑫的“安排”,被宋故鑫刻意冷待,除去最开始靠那张勉强吸了点粉丝,后面基本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这次被嘉宁传媒的赵总看上,是因为一个练舞的小视频,宋故鑫偶然得到消息,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通过圈里人联系上了赵总。
赵总正被勾的心痒难耐呢,听懂宋故鑫的暗示哪有不应的道理,定了个局,让宋故鑫把人给他带来。
嘉宁传媒虽然不如墨蓝等大公司,但规模也不算小,赵总出手又一向大方,事还没成,就给了宋故鑫好几个资源,这也是宋故鑫会动心的主要原因。
利益大了,即使需要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宋故鑫知道原主的性子,一开始就再三保证只是去吃个饭,不做其他,原主信了。因为宋故鑫虽然有要他去陪人的意思,但被他严词拒绝后,也没真强迫他去做什么。哪里知道,原先不强迫他,不过是因为能得到的利益不够大。
就好比知道他现在攀上了墨衍之,哪里还管什么赵总不赵总,墨衍之带来的利益,岂是区区一个赵总能比得上的。
——
回去之后,墨衍之站在落地窗前,想了想,拨通了墨蓝总裁沈钰的电话。
“大忙人怎么现在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唔,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又有哪个明星惹到你了?说吧,这次又想怎样,雪藏?还是直接解约?”沈钰略带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看他这熟稔的语气,就知道这事他以前没少做过。
“我找你难道就只会为了这事吗?”墨衍之黑着脸,咬牙切齿地问。
“难道不是吗?让我想想,三个月前的于映雪,五个月前的……”
不等他说完,就被对面打断,“沈钰!”
“好好好,说正事,说正事,”沈钰投降,“说吧,是要投资哪部大制作,还是……”
墨衍之忍不住又一次打断了他:“都不是!”
这次他没给沈钰说话的机会,语速极快地说:“你帮我查个人,叫黎舒。”
“不是吧,大老板,您光给个名字要我怎么查,好歹说个年龄和性别啊,或者照片也行啊,”哭丧完,沈钰又变为一副八卦口吻,“等等,你找这个人干嘛?他惹到你了?”
可听语气,不像是被谁惹怒了啊。
“是墨旗下的艺人,大概二十来岁,男性,身高一米八左右,浅栗色头发,”仿佛知道好友要说什么,墨衍之补充,“查得详细点,还有,给他换个靠谱点的经纪人,我看秦然就不错,对了,不要让他知道里面有我插手。”
秦然,墨蓝的金牌经纪人,带出了两个影帝两个影后,原来在好友眼里仅仅就是靠谱点吗,沈钰好笑,正想说什么,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又一次被挂了电话的人无奈地摇摇头,认命的去完成大老板的吩咐。
只是心里到底对那个叫黎舒的艺人多了分好奇,他同墨衍之相识多年,从来没见他在提起哪个人的时候是这种温柔的语气,唔,看来得找机会见见人。
得知墨蓝的沈总要单独见他的时候,黎舒是有些茫然的,但来接人的是沈总的秘书,总不至于骗他。
只是,沈总怎么会突然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在小世界是什么属性,攻的本质还是怂啊
第二次当红娘3
等电梯门被关上, 练舞室才传来窃窃私语。
“这个黎舒,平时不声不响的, 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和沈总有了交集?”
沈钰的贴身秘书, 他们还是认得的。
“哎,小松,你们不是同一个宿舍的吗?你知不知道?”说话之人冲角落里的少年挤眉弄眼, 他们知道小松一向看不惯黎舒, 问这个问题未尝没有看热闹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小松心烦意乱, 难道那天黎舒不是去陪赵总而是和沈总在一块儿,难怪这两天宋哥对黎舒的态度和以前大不相同。
身边的人还在起哄,小松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忿忿换了身衣服, 离开了。
电梯在不断上升。
黎舒微微蹙眉,他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没找到和这位墨蓝总裁相关的。原主进公司后,见过的高层人员寥寥无几, 更不用说这位鼎鼎有名的大总裁了。
思索间, 电梯已经到了, 男秘书敲响总裁办公室的, 里面传来一声“进”。
墨蓝的总裁办公室在顶楼, 占地位置极大,里面被划分出不同区域,用玻璃隔开, 办公区域在正中间。
这里的布置并不奢华,而是及其简约的商务风,以黑白色调为主。
将人送到后,秘书关上门离开,背对黎舒的办公椅转过来。
“黎舒是吧,坐。”
办公桌后面的人穿着一件酒红色衬衫,肤色很白,左耳上带着一枚蓝宝石耳钉,有着一双魅人的挑花眼,乍一看,活脱脱一副风流的浪荡公子形象,而不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大总裁。
黎舒看他的时候,沈钰也在观察对面的人。他这几天琢磨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好友这态度不对,要说他看上了个小明星想玩玩包养游戏,也不像。他可是让人留意过了,除了那天亲自将人送回来,后面几天两人都没什么交集,包养一个小明星,又刚在兴头上,怎么可能晾着人这么久。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艺人确实有一种“祸水”潜质,他长得很美,不错,一个大男人用“美”来形容一点都不违和,“美”本来就是无关性别的,黎舒的美已经模糊了性别界限。最关键的,还是对方的气质,没有攻击性,却让人难以忽视,而一旦关注了,便很难再移开眼。
一个为娱乐圈而生的男人。
“黎舒,两年前签进墨蓝,签的还是十年约,可以和我说说,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进入娱乐圈吗?我记得你是A大数学系的高材生。”沈钰敲着扶手,好整以暇地问。
“因为我需要钱,这份合约能让我在最快的时间拿到最多的钱。”黎舒不卑不亢地回答,他没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原主当时答应签约,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并非没有其他星探发现原主,只是他开出的条件都没有宋故鑫来得优厚,斟酌之后,原主答应了。
沈钰显然被这个理由惊到了,他以为对方会说是为了梦想之类的原因,没想到会是如此现实的回答,他暗暗笑了一声,有些明白好友的态度了。
“你的合约还有八年,以你现在的情况,往后八年恐怕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你有想过以后吗?是继续往这边发展,还是……”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沈钰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语气慵懒。
“我想继续在娱乐圈发展。”这也是原主的愿望,原主希望有一天能站在娱乐圈顶峰,大声告诉父母,即使是放弃学业,放弃数学,在另外的领域,他也能做得很好。
原剧情里,原主对赵总誓死不从,彻底将人惹怒,拖着一身伤回到宿舍,得到的是长达八年的雪藏,期间,他遇到了被墨家打压的主角受,两人相依为命了一段最艰难的岁月。
后来,墨家给主角攻定下的未婚妻找上门来,双方发生争执,原主替主角受挡了一下,被推下楼摔断了腿,相依为命的朋友为救自己发生这么大的一场事故,彻底激起来了主角受的报复心,他回到失忆的主角攻身边,与之开启新一轮的纠缠。
而原主因治疗不及时双腿彻底废了,原主父母这时候才知道儿子根本没读完大学,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儿子,原主父亲在一个清冷的夜里,服药自杀了。
原主没恨过谁,只恨自己做的不够好,否则父亲不会因他自杀,朋友不会因为他再次陷入那样的境地。
“你既然想继续留在娱乐圈发展,介意换个经纪人吗,我看过你的信息,觉得你是个可塑性很强的好苗子,在宋故鑫手下算是埋没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穿着铁灰色西装的男子走出来。
男人四十来岁,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独属于成熟男人的荷尔蒙。
沈钰从办公椅上起来,给两人介绍:“黎舒,这位是秦然,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经纪人了,秦然,这位就是黎舒。”
黎舒起身与对方握手,“秦哥好。”
“黎舒是吧?”秦然回握,“以后就是我名下的艺人了。”
秦然算是墨蓝的老人了,给墨蓝带出不少有名气的艺人,现在手下还有位有望冲击“小金人”奖的大影帝,起初沈钰给他打招呼说让他带个新人他心里是不怎么愿意的,到他这种地位带不带新人全看他自己心情,这种半强迫性的塞人做法,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不知道这新人是什么来头,背后站着什么人,还是沈钰看出他的不情愿,慢吞吞提点了一句,“这可是大老板要捧的人”。
能被沈钰称为大老板的人,除了墨氏总裁墨衍之别无他选。
秦然可以拒绝沈钰的要求,却无法违抗墨衍之的命令,不管他现在有什么成就,在墨衍之面前都是不够看的,但……
“我要先见到人,才知道能将人捧到哪种程度。”这时候,只希望对方不要太草包了。
见到真人前,秦然有了解过黎舒的过往,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是个品行不错的孩子,不至于仗着有人撑腰胡作非为。现在见到真人,更是让他放下了另一半心。
这样亮眼的外貌,又是能吃苦的,在娱乐圈想红,不难。
又问了几个小问题,黎舒一一作答,秦然脸上逐渐带上笑意,“沈总,我先将人领走了。”
直到现在,被强行塞人的不悦才完全消散。
人离开后,沈钰把玩着钢笔,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淡笑道:“人都走了,墨大总裁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另一侧的玻璃门被推开,一脸阴沉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坐到黎舒刚才坐的位置,一言不发。
“我说衍之,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人我特意给你叫上来了,你干什么要躲着?”
想到方才的情形,沈钰就想笑,秘书下去叫人的时候,这人故作镇定地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当他看不出来这人正在紧张吗?
也是奇了怪了,他这好友在谈上百亿的生意的时候,沈钰都没见他这么紧张过,只是见个小艺人而已,用得着慌成这样吗,连杯子里没水了都不知道。
没想到更让他惊讶的事还在后头,秘书敲门后,这人竟然跑到休息室躲起来了!
沈钰:???!!!
这让他对即将见面的人的好奇心上升了二十个百分点,这个叫黎舒的小艺人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好友这般失态?
见到人后,他更是不解了,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啊,不就是一漂亮小年轻吗?至于怂成这样吗?
“闭嘴!”墨衍之沉着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几次想给黎舒打电话,甚至想去找人,临门一脚总会打退堂鼓。
几天不见,他对黎舒的想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不断增加,他实在想不通,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像是被人下了蛊,如此念念不忘。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找人,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他还是退缩了,只敢透过休息室的玻璃,默默看着。
“我不说了。”担心再说下去会惹得好友恼羞成怒,沈钰在嘴唇上比划一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终于,还是沈钰忍不住开口:“我说衍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就这么默默在对方身后站一辈子,看着他和别人恋爱、结婚、生小孩?”
“不可能!”墨衍之抬起头来,眼中全是暴戾之色。
沈钰被这双眼睛盯得心惊胆战,他本来还以为好友只是想玩玩呢,看这模样很明显是动了真心的啊。
“你既然不愿意他和别人在一起,你又干嘛老是躲着他,你想想,黎舒如此优秀,以后喜欢他的人会越来越多,你一直不露面,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被人家彻底忘了。”
看墨衍之陷入沉思,沈钰再接再厉,“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把人追回来,虽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以致连和人见一面都不敢……好,好,我不说,你如果确定以后不再见他,就趁早和人划开界限,你放心,人在我这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的。”
“哎,哎,我开玩笑的,你松手,松手,杯子要被你捏碎了!”
……
离开后办公室发生的事黎舒是不知道的,1314知道刚才男主就在与宿主一墙之隔的休息室,想到刚来小世界那天发生的事,他没敢提。
既然以后要合作,提前了解一下彼此是很重要的。
秦然:“你等下有事吗?没事的话,先去我办公室,我们谈谈今后的计划。”
得到准确答复后,秦然带着人去了自己办公室,一路上,遇到不少人主动问好,其中不乏有一些当红艺人,连带的,他们也会主动和黎舒问好,只是眼底深处难免会带上探究和疑问。
这个人是谁?秦哥亲自带着他,难不成是秦哥手下的新人?
“不用太在意这些人,你在我手下,以后的成就比他们只会更高。”秦然这话说的极度自信,他也有自信的资本,先不说他本人的各种成就,手里掌握的人脉资源,黎舒可是那位亲自下旨要捧的人,只要那位一句话,整个墨蓝的资源都会向他倾斜。
“我相信秦哥。”
不说自己如何如何,只说相信秦然的能力,这表明他对秦然的能力是完全肯定的。
听到这话,秦然笑了笑:“光信我可不行,要想走得远,你自己也要好好努力才行。我知道你是怎么入这个圈子的,现在没外人,你先和我交个底,你是真的想在这个圈里发展的吗?”
他知道小孩走上这条路是被生活所逼,况且,真心喜欢和被逼无奈之间,隔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他要根据小孩的态度适当调整一下计划。
“秦哥放心,我是真心想在圈里发展的,我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也希望我的作品能被大家认可,我想站在最高的地方,将我的作品展现给全世界。”
说这句话时,小孩的眼睛很亮,仿佛融进了万千星辰,耀眼夺目。这一刻,秦然仿佛看到了一颗闪耀新星的冉冉升起,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激动。
沉寂多年的心开始剧烈跳动,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他感受到血液奔流,年少的壮志再次降临,他看着眼前的青年,莫名相信,青年能给他带来奇迹。
“好,很好,”他没有打击年轻人的自信,“我也相信,你今天说的,肯定会在未来某一天实现!”
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来,这边坐,我对你的情况有所了解,你来公司两年,作品没多少,我看了你往期的作品,表现可圈可点,这是一件好事。”
作品不多,以后红了,能被扒出来的黑料就越少,能被攻击的点就越少,可不就是一件好事。
秦然给黎舒说起以后的规划,黎舒安安静静听着,偶尔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都是一些很独到的看法,刚好能弥补他计划里的不足。秦然觉得自己捡到宝了,眼中满意之色更甚。
同时,又有一股淡淡的惋惜,要是没耽搁这两年,小孩现在应该在娱乐圈站稳了跟脚吧。
“今天就到这里,接下来的工作我会发你邮箱,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以后可有得忙。”
秦然将人送出办公室,推开门,只见两位大老板正堵在门口,其中一位正冷冷看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看着他搭在黎舒肩上的手。
秦然:???
作者有话要说: 暗搓搓吃醋是墨总以后的日常
第二次当红娘4
秦然是懵的。
墨蓝娱乐的两位大佬都跑到他办公室门前听墙角不说, 其中一个还是这幅表情,尤其是这位墨总,这么瞧着他作甚,活脱脱一副被人抢了老婆的表情。
秦然仔细想了想,没想到这段时间有传出墨总的绯闻, 除了自己带的艺人,他也没和其他艺人有过什么接触……
不对, 他差点忘了, 他现在正准备带的艺人可是墨总亲自吩咐下来要他带的, 感受着落在手臂上的灼热目光,秦然恍然大悟, 不动声色将搭在黎舒身上的手拿下来。
只是心里又忍不住担心, 他是墨蓝的老人了, 年轻的时候就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打滚, 对圈里的各种现象早已耳熟能详。就黎舒是墨总亲自吩咐他要带的人这点,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所以他才会担心, 经过刚才一番交谈,他知道, 只要黎舒想,他绝对能在这个圈子里走的长远,但这一切的前提, 是墨总不插手黎舒的发展,尤其因为两人的关系限制他的发展。
关于墨衍之的传闻有很多,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 难辨真假,作为一个在墨蓝工作多年的老员工,秦然对这位真正的大佬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行事果断狠辣,冷血不近人情,这些都是真的,他不知道这位大佬对黎舒的兴趣会维持到哪一天,也不知道大佬的存在对黎舒的未来而言是好是坏,从现在来看,一切都是未知数。
想到这,秦然忍不住看了身边的青年一眼,见到的,却让他有些惊讶了,对来人,黎舒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他很平静,这平静并非伪装出来的,而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任何波澜。
真是稀奇,两位大佬来他这肯定不是为了他,既然不是因为他,想必就是因为黎舒了。他起先还在想,黎舒是不是墨大佬一时兴起包下的小情人,黎舒在他面前势必要矮一头,现在看来,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墨总还在盯着秦然看,旁边的沈钰已经忍不住想要笑场了,办公室里好不容易说服墨大总裁来见见人,有什么问题摊开了说,下楼问过秘书后知道黎舒去了秦然办公室,怕好友又打退堂鼓,沈钰拉着人就往这边赶。
正打算敲门,被身边的人冷着脸阻止,沈钰靠在门边,想:行叭,我在这陪你等。
这一等就等了近两个小时,沈钰瞅着旁边人的脸色,得,比刚才更黑了。
墨蓝所在的办公大楼是墨氏建造的,各种设备都是一流的,办公室的隔音效果自然也极好,两人站在门外,门内的声音一点儿都听不到。
两个分分钟就能创造上千万财富的大佬,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办公室门前等一个小艺人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其中一个还是墨氏的掌权人,说出去谁信?
“墨总,沈总,这是?”双方都没有说话,秦然忍不住开口询问。
墨衍之没说话,他的视线已经从秦然身上离开,落到了黎舒身上,看着站在秦然身边的青年,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爽。这份不爽是针对秦然的,他甚至有种将秦然从黎舒身边扒开,自己取而代之的冲动。
站在黎舒身边的,只能是自己。
心里酸酸胀胀的,是一种从来没出现过的感觉,好看的眉峰微微拢起,目光却没舍得从黎舒身上移开。
墨衍之不说话,沈钰只好代替他开口,“我们来看看公司的情况,正好走到你办公室门口。”
这明显是在睁眼说瞎话了,两人坐电梯直奔秦然办公室,一等就是两个小时,中途可没去过任何其他地方。
到底是为了什么,秦然心里有底,顺着沈钰的话往下走,“那,墨总,沈总,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黎舒都准备离开了,想见的人不在,还进去做什么,只是不等沈钰把话说完,就被墨衍之打断。
“好。”
“秦哥,那我先走了。”黎舒转身告别,他的事也处理完了,不需要继续留下。
“哦,好,注意看邮件,工作事宜我稍后发给你。”秦然本就是送黎舒出门的,听到黎舒说要离开,下意识接话。
等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扭头看向两位大老板,果然,墨总正一脸不善地盯着他,旁边的沈总似乎在忍笑。
他摸了摸鼻子,暗恼自己说话太快。
黎舒语气如常地和两位大老板打过招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全程没有多给墨衍之一个眼神,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交集。
墨衍之心中一窒,疼痛密密麻麻席卷而来,忍不住朝黎舒离开的方向走了一步,“等等”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终究还是冷着脸进了秦然办公室。
[宿主,你没生气吧?]1314小心翼翼地问。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看到墨衍之,黎舒哪里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换经纪人。
[墨衍之和沈钰是什么关系?]系统给的剧情里对沈钰的描述不多,对他和墨衍之的关系更是半点都没说,这也是他突然得知沈钰找他时不明所以的原因。
他没将沈钰和墨衍之联系起来,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期间墨衍之一直没出现,黎舒还以为对方失了兴趣,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呢。
[宿主等等,我去查查。]1314一溜烟儿不见了,宿主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他还是乖乖做事将功补过吧。
这个小世界的世界意识失去踪迹,导致很多剧情缺失,就1314传给黎舒的,都是他结合了上面发来的剧情整理出来的。
“黎舒?”
拐角处走出一个人,花T恤,破洞紧身裤,头发染成金黄色,脸上挂着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他斜斜倚在墙壁上,一手伸出,拦住黎舒的路。
黎舒找了找记忆,没找到哪个人的身份能和眼前之人对上。
“你是?”
听到这话,金发青年脸瞬间黑了,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是何榕,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找你?”
我怎么知道?黎舒面无表情地想,原主的人际关系简单的很,认识的人里根本没有一个叫何榕的。
“不知道,麻烦让让。”刚刚见到墨衍之,让黎舒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没心思在这逗小朋友。
“你……”被黎舒的语气气到,何榕一把取下墨镜,阴恻恻盯着黎舒,“黎舒啊黎舒,你可真行,不动声色就抢了我的资源,还在这若无其事地说不认识我?”
“我抢你资源?”黎舒挑眉,“我现在手里一个通告都没有,你说说,我抢了你什么资源?”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何榕向前几步走到黎舒跟前,凑近了小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抢了我的东西,黎舒,你记住,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我迟早让你把抢走的东西哭着吐出来!”
“你是宋故鑫手下的人?”
他转签到秦然手下现在还是个秘密,没公布出来,涉及到抢资源的事,还是这种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多半在同一个经纪人手下发生。
“知道我是谁了?”何榕确实是宋故鑫手下的艺人,不仅如此,他还是宋故鑫手下发展最好的艺人,平时宋故鑫手里有了好资源,都会让他先挑。这次也是如此,他早就将《顾清辞》男三的角色当做囊中物了,宋故鑫也暗示过会将这个机会给他,哪想到他去跑了趟宣传回来,就听到宋故鑫说要将这个角色给黎舒。
黎舒是谁?一个十八线都够不上的小明星,何榕进入娱乐圈后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被一个处处都不如自己的人抢了资源,说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死。
何榕整个人都气懵了,他不敢到宋故鑫面前闹,但是黎舒,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他还是不怕的。
“知道我是谁还不乖乖将我的东西还给我!别以为接了个男三号就能翻身了,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这部戏后无戏可接!”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威胁他说要让他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他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吗?
轻飘飘将人从身前拂开,视线不轻不重落在何榕身上,语气也是轻飘飘的,“这位,何榕是吧,首先,你说的我抢你资源这件事,我没做过,自然是不肯认的,再说了,资源如何分配是经纪人的事,最终落到谁手上,大家各凭本事,这东西还没到你手里呢,怎么你能说是你的?
要是哪天你的什么东西真被我抢了,你再来找我理论,我欢迎至极。”
《顾清辞》这个名字黎舒听说过,是一部大IP改编而来的电视剧,由著名导演林嘉荣执导,当红小生小花担任主演,强大阵容加上大投资,可以说是今年最受关注的大制作了,难怪何榕会因为一个角色来找他。
“你……你很好,黎舒,我们走着瞧!”恶狠狠剜了黎舒一眼,何榕带上墨镜就准备离开。
“等等啊,”一只手拦在他身前,黎舒一改方才的冰冷表情,笑吟吟看着他,“何榕……先生,难道不该为方才的行为道歉吗?我可是被你……好生折辱了一番呢,不说赔偿,至少该道个歉吧?”
明明在笑,却让何榕心里发寒,他看了眼周围,已经有人驻足往这边看了,眼瞅着围观的人慢慢增多,何榕色厉内荏地开口:“黎舒,你不要得寸进尺!”
“哦?我有得寸进尺吗?不过是你先做错了事,我让你道个歉而已,怎么,只允许你欺负别人,反过来让你道个歉就不行了?”
黎舒脸上还带着笑,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从远处看就是他被人欺负了还对对方笑脸相迎,而何榕呢,一脸凶恶相,而且他喜欢欺负新人也不是一两天了,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偏到了黎舒这边。
谴责的目光人何榕如芒在背,他大力拍开黎舒的手,气冲冲冲出人群。
黎舒看着手背上的红痕,垂眸不语。他算是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身体和上个世界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这手上的红印看着吓人,疼倒是不见得有多疼。
倒是那何榕,这次在他这吃了这么大瘪,心里指不定怎么恨他呢。
“你没事吧?”
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黎舒抽回思绪,抬头,就见一名穿着简单白T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正关切地看着他。
“我没事,多谢关心。”黎舒对小少年轻轻一笑。
“我,你……”小少年被这个笑容迷得七晕八素,红晕爬上脸颊,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手,手背上这么红,怎么可能没事呢?我,我那有药,我带你去上药吧。”
黎舒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忍不住逗他,“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不,不热。”小少年脸更红了,忍不住悄悄地想,这人笑起来真是好看啊。
“那……是被我迷住了?”眉眼弯弯,笑意从眼底淌出。
小少年红着脸不说话了。
“害羞了?这么容易害羞啊?”
小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九分裤,年纪不大,青涩感扑面而来,五官精致,有一双大大的杏眼,更显年纪小。此刻,小少年正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看着他受伤的手背,像只小兔子。
围观的人早已离开,只有少年放心不下,鼓足勇气来问一问,他对黎舒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被取笑了也不恼,只心疼地看着黎舒手背,忍不住想:这么红肯定很疼吧?
悄悄红了眼眶。
更像兔子了。
黎舒摸摸小少年的头,“真不疼,看着吓人罢了。”
小少年拉着他手腕,小心翼翼不碰到伤处,“我带你去上药。”
黎舒无奈,正想着要不干脆答应算了,另一只手突然被人抓住。
“你想带他去哪?”
黎舒转头,果然,墨衍之正站在他身后,寒冰般的视线直直射向小少年。站在墨衍之旁边的,是满脸无奈之色的沈钰。
小少年被冻得瑟缩了一下,却鼓足勇气大声回答:“我带他去上药,你又是谁?”他刚来公司不久,并不认识墨衍之。
上药?墨衍之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看到青年手背上那片红痕,瞳孔猛地一缩,连会不会被青年反感都顾不上了,厉声道:“放手!”
小少年执拗地看着他,不肯松手。
刚查完信息回来的1314简直要崩溃:救命,我的宿主同时撩到了主角攻和主角受怎么办?他们现在还聚到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少年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
大型修罗场开启
没错,这个世界的舒舒打算放飞自我了,迷弟迷妹遍布天下,未来的攻可能得一直生活在自己酿的醋里了吧
望天)
第二次当红娘5
双方僵持不下,黎舒站在两人中间, 左手右手同时被人抓住。两人的视线透过他, 在空中相撞, 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
“他是我的!”墨衍之一字一句道。
“你, 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你放手!”小少年被男人气势吓到, 竭力保持着平静, 分毫不让。
“我放手?”墨衍之的脸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不过是在秦然办公室里叮嘱了他几句话,出来就见黎舒和这个人拉拉扯扯,这可是他认定一生的人,却在他眼皮底下和别人谈笑风生, 他哪里还忍得住。
墨衍之身上的气势本来就强, 此刻又沉着一张脸,眼里墨色翻滚, 看着少年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死物,冰冷、无情、以及强大的压迫感。
他像是一头守护珍宝的巨兽, 正虎视眈眈盯着想要盗取珍宝的小偷。
墨衍之往前走了一步,怒极反笑, “呵,你以为你是谁?有胆子拦我?”
“我是谁不重要, 那你又是谁?凭什么一上来就抢人?”少年被盯得忍不住想要后退,生生忍下,白着脸反问。
这人气势太强, 他直觉对方不好惹,可……他看了看站在两人中间的黎舒,他不想让青年落到男人手里。
“我是谁?”
墨衍之又往前走了两步,他步子迈得不大,可他和黎舒之间的距离本就没有多少,两步之后,他几乎是站在了黎舒身边。
用另一只手臂虚虚环住青年柔韧的腰肢,故意凑近青年脸边,朝对面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你说我是谁?”
小少年脸色更白了,倒是不远处的沈钰,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来,他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个做出和一个小孩抢人举动的,是他的好友,是说一不二的墨家掌权人,别是被谁穿了吧。
穿是不可能被穿的,这个时候的沈钰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他会遭受多少暴击。
处于两人争执中心的黎舒是真的很无语,他想不通,怎么狂霸酷炫拽的主角攻到自己面前就变了一个画风。看看这两人,简直就像是两个争糖吃的小朋友。
“你们两都放手吧,我的手没事,只是看着严重而已,不需要涂药。”无奈之下,黎舒只得开口。
小少年:“不行!”
墨衍之:“不行!”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声,说完后互相瞪了一眼,墨衍之抢先一步:“手背都肿了,怎么能不涂药?”
面对黎舒,墨衍之的语气180度转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他看着黎舒手背上的红痕,心里止不住心疼,对着另一个人就没这么好的态度了。
“你没看到他那只手受伤了吗,松开!”
小少年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却不肯离开,执着地看着黎舒。
被一左一右盯着,黎舒有些头疼,他不过是看小少年可爱,想逗一逗人,哪想到会正好被墨衍之看到,更没想到墨衍之一个大总裁,能崩人设崩到这种地步。
这两人似乎都意识到了,决策权在黎舒手里,他们齐齐盯着黎舒,也不再管对方怎样了。
这时,沈钰从另一边走出来,一只手上拿着电话:“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让秘书买了药,都去我办公室吧。”
见角落里又出来一个人,墨衍之和小少年齐刷刷朝那边看去,眼里都带着明显的敌意,沈钰被盯的压力山大,忙举起手机以证清白。
“这位……小朋友不知道也就罢了,衍之你可是知道的啊,我可是陪你一起来的……”看着好友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沈钰默默咽下后面的话,“好了,好了,秘书已经把药准备好了,你们跟我来吧。”
小少年还想说什么,墨衍之一锤定音:“先去上药。”
看了看青年手背上越发狰狞的痕迹,小少年抿了抿嘴唇,不再提出反对意见。
小少年挤在黎舒左边,半步不离,像只粘人的小奶狗,墨衍之寒着一张脸走在右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谈崩了一笔多大的生意。
沈钰无语地走前面带路,好在他们走的是专用电梯,没人可以围观,不然墨总在外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是谁伤了你?是不是他?”墨衍之一字一句里都带着惊人的寒气,他不想在黎舒面前发火,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青年受伤的,现在亲眼看到青年身上的伤口,他恨不得将那伤到青年的人碎尸万段。
“不是他,墨总什么时候有了冤枉人的爱好了?再说了,谁伤了我,似乎和墨总没多大关系吧?”
自墨衍之出现,黎舒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他看着墨衍之,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对方心头大乱,慌慌张张地想要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别别扭扭的,后面的话却是不肯说了。
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垂头耷脑的,委屈得直呜咽。
见他这幅模样,黎舒心里的不悦诡异的消失了点,随之涌上的是浓浓的无奈,“我手上的伤真的和他没关系,他想带我去上药,我没肯而已。”
“嗯。”
只一个字,黎舒却知道对方被安慰到了,他心里也长长舒了口气,天知道他怎么会因这人委屈的样子而感到心软。
沈钰背对着他们站在最远的地方,以免一不小心被战火波及,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好友在黎舒面前的画风,和其他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
情如饮水,冷暖自知,有些事,他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
秘书不止买了药,还在极短的时间里带回来了一名医生,医生见来人火急火燎的还以为病人是受了多重的伤,一见到病人,好家伙,气色这么好,哪里像受伤严重的样子。
看那被一沉稳一青涩两男人小心呵护在中间的青年,医生好险没忍住翻白眼,给人看了手背上的伤,果然,只是看着严重而已。
“病人体质特殊,极易在皮肤上留下痕迹,手上的红痕只是看着严重而已,过两天会自然消退的,不需要……”
在对面两男人不赞同的视线下,医生果断改口,“药还是要涂的,这位先生已经买来了,一天两次涂在伤处,很快就能好。”
他指的,自然是秘书。
黎舒小声谢过医生,对两个一眼不错看着这边的男人道:“我都说了,我手上只是看着严重而已,这下你们信了?”
墨衍之面无表情,只是眉头稍稍蹙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悄悄红了。
小少年反应直接多了,红晕重新爬上脸颊,捏着衣摆,对黎舒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
黎舒赶紧拦下他:“你道什么歉,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有人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仿佛知道这里是烽烟战场,医生留下几句医嘱,急匆匆离开了。
黎舒拿着药膏给自己上药,两个男人坐在另一边紧张盯着,他们本来是想替黎舒上药的,被拒绝了。
笑话,他又不是真残了,要是松口让他们帮自己上药,办公室恐怕会沦为又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想想还是算了。
再说了,他手上的伤是真的不重,何榕拍他那一下确实是用了大力气,但也只是大力拍了一下而已,不至于伤的像看起来那么重。
“你在想什么?人都离开了,刚才让你追上去你又不肯。”处理完刚送上来的报表,沈钰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魂不守舍的好友,走过去撞了撞他的肩膀。
从黎舒离开到现在,莫约有半个多小时了吧,好友一直这幅神情,连坐姿都没变一下。
墨衍之回神,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他看着前方,问:“黎舒手上的伤真的不严重吧?”
“医生不是说没事吗,看起来吓人而已,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带人去大医院做个检查。”沈钰刚开始也是被那伤吓了一跳,以好友将人放在心里的重量,见到伤处时会那么着急也是情有可原。
墨衍之摇摇头,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他这几天为什么会不敢去见人,倒不是那天晚上他借着药力半强迫地要了黎舒,而是因为他抱人去清洗的时候,看到的青年身上的痕迹。
一眼望去只觉得触目惊心,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青紫一片,非常凄惨。他那天中了药,下手不知轻重,又不知道青年体质特殊,只觉得是自己伤了人,这才不敢来见人。
他想,那天晚上他应该没下太重的手,不至于真正伤到青年才对。
黎舒和小少年在电梯口分别,小少年站在原地嗫嚅了一会儿,小声问:“我叫苏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前辈?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前辈的名字……”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微不可闻了。
“你说,你叫苏轻?”苏轻,不正是这个小世界的主角受吗?
“是,是的。”苏轻脸又红了,更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没忍住,问了这么失礼的问题。
黎舒笑了,向他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黎舒。”
看着伸到眼前的手,苏轻楞了一下,忙伸出自己的手握上去,喜不自胜道:“前辈你好,我叫苏轻。”
没想到随手逗了只小兔子,这只小兔子会正好是小世界的主角受,黎舒躺在床上,眼中缓缓溢出一抹笑来。
[宿主,这下该怎么办啊?]这个世界的任务比上个世界还难做啊,1314愁的不行,主角攻和主角受都快要因为宿主成为情敌了,任务还怎么完成?
[我们才刚来这个世界呢,急什么,上个世界你说我们的任务要失败了,结果还不是成功了。]黎舒拿着平板,正在看秦然给他发来的邮件。
虽然进娱乐圈有了两年时间,但原主作品不多,和那些无基础的新人情况是差不多的。秦然深知如何培养一个艺人,他没有给黎舒安排太多工作,安排下来的都是一些既能吸引粉丝又能让自身能力得到提升的。
附件里有几个剧本,秦然让他自己挑一下。黎舒将这些剧本过了一遍,里面正好有何榕所说的《顾清辞》,只是这份邀约是男二号的,黎舒看了眼,将之放下,反而选了另一个角色。
《寻剑》,一部网剧,也是男二号,一个亦正亦邪的反派boss,前期是主角团的一员,中后期突然黑化,在主角团干掉最**oss后自己成了那个最大的boss。
黎舒对这个人设挺感兴趣的,在剧本后面打了个勾,给秦然回了封邮件。
除此之外,秦然还给他接了个综艺,是当下很火的一部综艺,正好其中的一位常驻嘉宾意外不能参加,空了一个名额。
《寻剑》还在筹备中,暂时不用着急,综艺却是没几天就要开拍了。黎舒回邮件不久,秦然就打了电话过来。
“我就猜到你会选《寻剑》,综艺的话,你明天过来一趟,我跟你详细说说,我看你一个代言都没选,怎么,不喜欢?”
秦然发来的文件里,确实有几个代言,既然能入秦然的眼,这些代言肯定是不差的,再者黎舒现在没什么名气,秦然能力再大,也不可能给他拿到知名品牌的代言。
“秦哥选的自然是好的,只是我想先提升自己,代言的事不着急。”
电话对面的人舒了口气,他就知道黎舒不是目光短浅之人,语气不复刚才的严肃:“你能这样想当然是最好的,等你名气上来了,代言自然会有的。”
“嗯,秦哥你看着安排就好。”
秦然挂断电话,心中的大石隐隐落地,黎舒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他背后站着墨衍之,如果他一意孤行想做什么,秦然是管不住他的。
还好,不是那种拎不清的。
墨氏大楼总裁办公室。
门“砰”地被从外面撞开,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率先冲进办公室,后面紧紧跟着名助理模样的人。
“墨总,对不起,我没能拦住墨先生。”
“拦?我可是你们墨总的亲叔叔,怎么,我现在还来不得墨氏了?这可是我墨家的企业!”墨远航大咧咧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嘲讽道,“怎么,当了墨总就不认我这个叔叔了?”
闻言,墨衍之批文件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淡淡看了墨远航一眼。
墨远航一个激灵,气焰顿时消失,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佯装镇定地开口:“既然你对那个小明星很满意,怎么还抓着那件事不放?”
屋内的气压顿时沉下来。
第二次当红娘6
墨远航兀自不觉, 越说越带劲, 他自认是墨衍之的长辈, 端着长辈的架子,觉得墨衍之什么事都该听他的。
“你看啊, 你堂哥他也是好心, 这么多年来,你身边一个知心人都没有,他千挑万选选了个人给你送过去,也是为你这个弟弟着想。”
“按四叔的话,我难道还应该感谢他不成?”食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墨衍之语气冰冷。
“这倒是不用, 他是你兄长嘛,照顾你是应该的,难得他选的人你也喜欢, 虽然这方式嘛,有点不对, 但出发点总是好的嘛,这次, 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墨远航正了正坐姿, 他也知道自己儿子做这件事不厚道,但为这件事停他儿子的职, 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同样是墨家人,何必这么心狠。他这个侄子哪里都好,就是和墨家的人不太亲近, 自打他上位,墨氏集团的重要职位他都扶持了一些外姓人担任,特别是墨蓝,原本是由他儿子做主的,墨衍之一来,就换成了沈钰。
集团里的一些老人也被他陆陆续续赶走,墨衍之手段狠,表面又放了迷障遮掩他的真正目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手里的势力早已被掏空,纵然有心想反抗也无法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想墨衍之刚进墨氏的时候,他们还笑话墨衍之年纪小,觉得他好拿捏,哪想到这人手段这么强硬,一掌权就在集团大刀阔斧进行改革,连他们这些亲戚都容忍不了。
“四叔,墨岚之的初心不是这样吧,他做这事是为了什么,您应当比我更清楚。”
墨衍之嘴角缓缓勾起,明明是在笑,眼里却不含丝毫温度,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只是坐着,就给人一种无端的压迫感。
墨岚之便是墨四叔的儿子,也是设计陷害墨衍之的幕后黑手之一,只是线索查到他身上就断了。墨衍之知道墨岚之一个人策划不成这件事,幕后必然还有一个权位更高的人,只是这人做事十分谨慎,与墨岚之联系的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墨衍之一时间也没办法查出来。
“这……这……”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墨岚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墨四叔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他是为了儿子的职位来的,自然不肯承认这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是亲兄弟,岚之他难不成还能做什么害你的事不成?我说衍之啊,这次的事我会教训他的,你看,岚之的事……”
“我会考虑。”敲桌子的声音停下,墨衍之拿起一旁的钢笔,在指尖转了转,“我还有事,郑林,送墨先生离开。”
“好,我不打扰你办事,岚之的事你好好考虑啊,那毕竟是你哥哥,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墨四叔跟着郑林离开了,墨衍之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墨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在最高层,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城市是没有夜晚的,华灯初上,整个城市都是灯的海洋,一只有力的大手慢慢按在玻璃窗上,男人锐利的眉眼倒映在窗上,映出一片冰冷。
为了他好,呵。
拳头慢慢握紧,墨衍之也是查了才知道,本来应该出现在他床上的,不是黎舒,而是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人,若他真中了招,后果会怎样,很难说。
黎舒。
他本以为黎舒也参与其中,所以那天晚上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却没想到,从头到尾,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黎舒这边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他的前经纪人,大清早的就把门拍得震天响,小松昨天晚上打了半宿游戏,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吵醒,他带着一肚子火起床开门。
“谁啊,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门一开,露出一张带黑气的脸,小松的话卡了一下,脸上的不耐迅速消失,“宋,宋哥?”
他侧开身让人进来,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给人到了杯水,“宋哥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黎舒呢?我找他有点事。”宋故鑫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地盯着桌上的杯子。
亏他还喜滋滋的准备把手里最好的资源给黎舒,没想到这人找到靠山后心也大了,嫌他这个经纪人没能力,直接换了个经纪人,还是业内有名的秦然。
这几天走在公司里,他都能听见背后人的小声议论,他们看他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黎舒。
越想心里越气,宋故鑫知道事已成定局,黎舒背后又站着一尊他惹不起的大神,可他就是气不过。
“我去叫他。”小松不敢耽搁,忙起身去叫人。
黎舒也是半宿没睡,他马上要去参加综艺了,昨天晚上看了一下往期视频,参加节目前,他总要了解一下情况。
“黎舒,宋哥找你。”
自从知道黎舒改签到秦然手下后,小松在他面前收敛不少。
换了身衣服,黎舒走到宋故鑫对面坐下。
小松给黎舒也倒了杯水,回房休息去了。
“不知宋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黎舒垂眸,看着手里的杯子。
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宋故鑫很想这么说,但他不敢,他以前对黎舒如何他自己清楚,不说换个经纪人了,要是黎舒心眼小点,他也不用在圈里混了。
“小黎啊,你看,我把你未来的发展路线都规划好了,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换了个经纪人呢?当然,我不是说换经纪人不好,只是,你好歹也提前和我说一声不是?”
纵然带着满肚子火气,宋故鑫也是不敢将这火气发到黎舒身上的,他来这,是想试探一下黎舒的态度。
“这是公司的安排,我以为宋哥早就知道了,”黎舒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故鑫,“宋哥这是来质问我的吗?”
“当然不是,小黎这是说的哪里话,想来你还不知道,我之前给你争取到了《顾清辞》的男三号,要是你还在我手下,这角色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黎舒接的《寻剑》,不论是导演,演员,还是制作都远不如《顾清辞》,宋故鑫忍不住有些得意,经纪人是秦然又如何,秦然手下正带着要冲击“小金人”奖的影帝,资源肯定是要向那边偏的。
宋故鑫喝了口水,继续道:“你要是还在我手下,我手里最好的那部分资源肯定是要给你的。”
这才是宋故鑫的真正目的,黎舒本来就是他手下的艺人,不声不响把人从他手里抢走,他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只要拿捏住了黎舒,有黎舒背后那尊大神在,他在公司里的地位肯定能水涨船高。
“角色是我自己选的,和秦哥没关系。”宋故鑫心里那点小九九黎舒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点破而已。
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对上,宋故鑫狼狈移开视线,他总觉得,黎舒和以前不太一样的,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想他当了那么多年经纪人,何曾怵过一个小艺人,但他现在就是有点怵黎舒。
以前的黎舒虽然年纪小小已经历人情冷暖,但毕竟涉世未深,和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浸染多年的宋故鑫不能比。现在不一样了,人还是那个人,气质却不一样了。
好像就是从那个晚上之后改变的,宋故鑫没怀疑什么,毕竟那样一夜,对青涩的黎舒来说,颠覆性肯定是巨大的。
去节目组是秦然亲自送过去的,这是黎舒在他手下的第一个工作,他不得不重视。
“已经在给你挑选助理了,等节目正式开拍,你应该就能见到人了。到时候我没办法一直跟着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没问题吧?”
秦然手底下不止黎舒一个人,即使黎舒是大老板亲自吩咐要好生照顾的,也没办法做到事必躬亲。
“没问题的,秦哥,你忙自己的事就好。”
乖巧听话的小孩谁都喜欢,秦然也不例外,他本就对黎舒的感官好,闻言轻笑,“遇事不要强撑,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节目组里有墨蓝的艺人,我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会照顾你的。”
秦然给黎舒接的,是一档真人秀综艺,最近几年,真人秀大火,不少明星因参加真人秀人气大涨,当然,也有明星因参加真人秀而名气大跌的。
黎舒参加的,叫《我不是明星》,目前正在拍摄第二季,这档真人秀的卖点是让大明星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但节目中途会出现很多小惊喜,让观众直呼受不了。
节目还没正式拍摄,他们这次过去是提前熟悉一下,拍个宣传照,顺便让黎舒认认人。
“哎,明哥,听说新来的人是你们公司的人,怎么样,你见过真人吗?”染着亚麻色头发的年轻男子凑到明宣身边,好奇地问。
“我没和他见过面。”明宣脸上没什么表情,来之前,他家老妈子一样的经纪人再三叮嘱过他,要好好照顾新人。
明宣倒没有什么不满的感觉,带带新人而已,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明宣算是圈里少有的老好人性格,这种性格给他带来过麻烦,但也给他带来过机遇,看他现在的发展,显然是带来的机遇多一点。
“我说明哥,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亚麻色头发青年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黑发少年,语气不满。
他说的是上一期节目发生的事,节目组新请来一个当红小生陈羽,仗着明宣脾气好,明里暗里占了明宣不少便宜。
“你说,这次新来的那个,不会也这样吧,听说是叫黎舒。”
黎舒这个名字他从来没听过,却能参加这个综艺,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
像他这样想的人不再少数,《我不是明星》这档节目火了之后,想要来参加的人不知凡几,但真正能参加的人都是有一定咖位的,这个黎舒,在娱乐圈里,可以说是查无此人了。
明宣:“来了。”
亚麻色头发青年:“明哥,他长得真好看,我觉得他肯定不会和陈羽一样,你说是吧?”
明宣:“……”
秦然先带人去见了导演,导演姓黄,挺着个啤酒肚,热情地和秦然握手。
秦然:“黄导,这是我新签的艺人,黎舒,望黄导多多关照了。”
黎舒跟着打招呼:“黄导好。”
“好说,好说,”黄导摸了把光秃秃的头顶,“是个好苗子啊,把人交给我,你放心。”
见到人前,黄导还有些担心,这个节目是他毕生心血,黎舒这个要名气没名气要作品没作品的艺人来参加,他都已经想象到节目播出后的腥风血雨了。但他又不能不答应,墨蓝可是他的大金主,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金主爸爸啊。
见到人后,悬起的心稍稍放回肚子,光凭这外形,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波稳赚不亏了。
态度越发热情了。
娱乐圈是最吃颜值的地方,更何况被称为娱乐圈“挖金手”的秦然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人的赞赏,想必潜力巨大,在秦然手下,以后的成就必定不凡。
见完导演,秦然带黎舒去见公司的前辈。
“啊啊啊,他朝我们走来了。”猛地抓住身边人的手臂。
望着袖子上被抓出的褶子,明宣:“……”
好在黎舒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这边,秦然再次充当了介绍人。
不等双方寒暄完,亚麻色头发的青年迫不及待开口,“秦哥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黎舒去的。”
第二次当红娘7
明宣知道好友的德行, 见他在黎舒面前大献殷情,顿时有些无语。
亚麻色头发的青年叫蔚阳云, 是当下风头正盛的歌手, 选秀出身,家世不凡,是蔚家的小儿子, 出道不过两年,已坐拥千万粉丝。
蔚阳云出身豪门,性格骄矜,被粉丝们称为殿下, 同时, 蔚阳云身上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他是个颜控, 还是终极的。据传他进入娱乐圈一是为了圆自己的音乐梦想,二是因为娱乐圈是出了名的美人多。
虽然颜控,蔚阳云不是每个人的颜都吃的,曾有人自诩姿色出众, 想要借蔚阳云登一登青云梯,可惜碰了个硬钉子,差点没法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
之后,想打小算盘的人就要仔细掂量掂量自己了,别到时候小心思没实现,还失了原本有的东西,那就得不偿失了。
蔚阳云和明宣是这个节目认识的, 同时参加节目的这么多人里,不乏有长相比明宣出众的,可蔚阳云独独get到了明宣的颜,大家都戏称蔚阳云这是薛定谔的审美。
蔚阳云热情地和黎舒介绍自己,连带的,一起将新交的朋友明宣也带上了。
“明宣……前辈?”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黎舒有些愣神。
“不用这么生疏,我比你略大一些,你唤我明哥便好。”明宣语气温和,中途被蔚阳云抢了话题也不见恼怒,和外界传言一样,是个很温柔的人。
“明哥,”黎舒迅速收回思绪,“我是你的粉丝,不知道明哥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当然没问题,”蔚阳云又一次抢了话题,“我的签名你要吗,还想要谁的,我都能帮你要来。”
黎舒笑着说“好”,一时间,这边气氛极为融洽。
另一边。
陈羽看着蔚阳云在一个没一点名气的人面前大献殷情,气得差点捏碎杯子。
知道蔚阳云会录制《我不是明星》后,他牺牲许多,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与之同台的机会,就是为了在蔚阳云面前刷刷好感,以前那些因为颜值在蔚阳云手里拿到不错资源的人,陈羽都一一了解过,将那些人的长相和行事风格做了对比,以求能在这中间发现什么规律。
结果并不是很能让人满意,就跟外界戏称的那样,这些人可以说毫无共同点可言,即使某几个人在某些方面有共同点,后面总会出现一两个人在这方面和前面的人截然不同。
来节目组后,陈羽小心把握着度,接近蔚阳云,可惜蔚阳对他的各种小意讨好都不care,反而一开始就凑到了明宣身边,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圈里都说明宣翩翩君子,温润如玉,陈羽对此不屑一顾,都是圈里人,谁还不知道这些套路,骗骗外行人罢了,有几个人的真性情是和营造出来的人设完全一样的?
他本来就不太看得惯明宣,经这一次,对对方意见越发大了,还有这次新来的这个人,一点粉丝基础都没有,还敢来这个节目。
黎舒。
明宣挡我也就罢了,你一个籍籍无名之人还得到了蔚阳云的另眼相待,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福气享受了。
低头,掩下眸中的幽暗之色。
黎舒尚且不知道他才刚来就被人惦记上了,几人交谈几句后,导演过来叫人。
中午十二点,《我不是明星》的官微准时更新了一条动态,并艾特了这次会参加的嘉宾。
各家粉丝一拥而上,纷纷留言表示期待,看完自家本命,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黎舒。
【苹果咕咕咕:这个黎舒,有谁知道吗?】
【艾凤丽:没听说过诶,是个新人吗?看颜值还不错。】
官博上已经放了各个嘉宾的宣传图,黎舒的颜非常能打,在一众俊男靓女中一点也不会被淹没。
【爱吃萝卜的兔子:哇,这个小哥哥真是好看,是哪家的艺人啊,有姐妹们认识吗?】
【骑驴看唱本:不认识,哪里好看了,我还是最喜欢我家陈羽小哥哥的颜了。】
【无名之辈:讲真的,楼上的羽毛别老拉扯别人好吗?】
【凤梨酥:就是,上期节目算是让我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了,脱粉不解释。】
【漂亮的小羽毛:我家哥哥怎么了,战战兢兢拍戏,在节目里受了那么多苦还去安慰别人,你脱粉,我们羽毛还不稀罕呢。】
【小草:羽毛们还不死心地想洗地呢,你们家蒸煮做了什么,大家可看得一清二楚。】
……
【狸花猫喵喵喵:港真,你们不觉得新来的小哥哥很美吗,简直就是神仙颜值啊,话不多说,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位黎舒小哥哥的颜粉了。】
……
动态刚一发布,评论区的评论就蹭蹭蹭上涨,各嘉宾的粉丝和节目组的粉丝轰轰烈烈,还有纯粹来围观的路人,一时间,官博下热闹非凡。
刚开始谈论黎舒的人不多,毕竟他没什么粉丝基础,慢慢的,谈论完自家爱豆,有人将目光放在这唯一一张生人面孔上。
好事的网友扒了一下这个黎舒到底是何许人也,看到扒出的结果都有些茫然,这个黎舒是靠什么上的这个节目啊。
追了一季,大家都习惯了节目组每次请来的都是大流量明星,即使有几个流量不行的,也都没透明到黎舒这样的地步,有人忍不住发问了。
【就我一个人好奇这个黎舒是什么来历吗?】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很好奇,我还特意去搜了搜,这个黎舒的作品少得可怜,仅有的几个角色还都是炮灰,没多少戏份的那种。】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
【我觉得也像,你们看黎舒这长相,还有突然得到的好资源……】
【先前还有消息说接替雷音的是仲孙凌,怎么官博宣传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黎舒?你们有谁听过这个名字吗?】
【并没有,消息出来,我一度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所以,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是怎么拿到《我不是明星》的名额的,这个节目的名额不是很难拿到吗?之前还有当红小生为一个名额公然开撕呢。】
【据节目组内部人员透露,那位来的时候是墨蓝的“挖金手”亲自带来的,还特意叮嘱同公司的明宣要好好照顾新人。】
【md,我想骂人,不就仗着我家宣公子脾气好吗,一个个的都赖上他了。】
……
一时间,评论什么的都有。
隔着一条网线,谁也不知道在背后发表言论的是谁,大家肆无忌惮,恶毒的话张嘴就来。黎舒粉丝基础小,根本没人控评,网友顺着官博摸到他围脖底下,各种评论。
起初摸过来的都是一些被黎舒颜值折服的人,评论区还挺和谐,慢慢的,风向开始改变,怀疑黎舒靠金主上位的,抢别人资源的……这些人来势凶猛,黎舒的个人围脖很快沦陷。
黎舒并不知道网上一番汹涌,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几句话而已,又伤不到他。
结束拍摄,蔚阳云主动开口邀黎舒一聚,明宣也一起。蔚阳云的经纪人根本管不住这小祖宗,无奈地和另外两个经纪人对视一眼 ,去给自家祖宗安排。
“今日一见,我就觉得黎舒和我特别有缘,难免话有些多了,黎舒不会嫌我吵吧?”这一整天,只要空闲,蔚阳云就喜欢跑来黎舒身边和他说话。
“怎么会?”黎舒淡淡地笑,眼中似有光波流转,越发夺目。
蔚阳云看得有些愣神,仿佛被这双眼睛吸了精魄,还是旁边的明宣看不过去,拉了一把,将人的神魂拉回。
蔚阳云半点不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窘迫,听到黎舒不嫌他烦,又拉着人说起别的话题,一旁的明宣他也没有冷落,三人相谈甚欢。
汽车一路向目的地驶去。
墨衍之正坐在沈钰办公室里,浑身发着黑气,手指紧紧攥着手机,用力之大,指尖都泛白了。
手机屏幕停留在黎舒围脖的个人页面。
半晌,墨衍之才语气阴郁地开口:“这些评论,是怎么回事?”
知道黎舒的工作范围后,在某次下班后,墨衍之冷着脸留下助理,让人教他如何追星,把胆大心细的助理吓了一大跳。于是墨总在助理战战兢兢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用围脖追星,只追黎舒一人的那种。
看到围脖下的这些评论,墨衍之险些气炸了,他看到都这么难受,那黎舒呢?肯定更不好受吧。
这段时间,墨衍之来墨蓝的次数比以前频繁不少,沈钰也不戳破他的真正目的,真把人惹恼了,他可讨不了好。
看着黎舒个人主页里一致的评论画风,不用查,沈钰也知道这是背后有人在操纵。看着一旁默默散发黑气的好友,沈钰有些头疼。
“我会处理好的,我这就给秦然打电话,绝不叫你家宝贝受委屈!”
在好友颇具压迫的视线下,沈钰拨通了秦然电话,仔细交代了一番。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先说好啊,这顿饭得你来请。”
墨衍之颔首。
地点是沈钰选的,能宰人一顿,沈钰半点都没客气,直把人往最贵的地方拉。
停好车,两人并肩往里走,突然,墨衍之停下脚步。
“怎么……”
话还没问完,沈钰已经看到了。
前面不远处,三名气度不凡的男子从同一辆车上下来,举止亲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其中之一,正是黎舒。
第二次当红娘8
这是什么运气?!
沈钰扶额,若仅仅是遇到黎舒还好, 偏偏遇到的是不止黎舒一人, 还正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墨衍之刚才还在为网上骂黎舒的事生气呢, 担心黎舒会以为网上的骂战生气,转眼就看到黎舒和别人一起言笑晏晏,好似半点没受影响。
沈钰拉了一把好友的胳膊,低声道:“别冲动。”
他对墨衍之还是挺了解的,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要上去“搞事情”, 这些天,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他已经大致知道好友和黎舒之间发生的事了, 只能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有了这样的开头, 难怪好友行事有些畏缩,同时,他也清楚知道了黎舒在好友心中的地位,若不是真的在乎到了极点,依好友的性子,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霸道如墨衍之, 可能会一纸合约直接将人缚在身边吧。
想到这些,沈钰直感慨稀奇, 他是万万没想到,好友会有这样一天的。
真是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是惊天动地的节奏啊。
似有所感,正在和蔚云阳说话的黎舒回头。
灯火阑珊下, 晕黄的光照在白皙脸庞上,如浮光掠影,直击心底。
随着黎舒的动作,另外两个人也回头,这两人一个是墨蓝的老员工,一个家世不凡,都认识来人的身份。
见被发现,沈钰干脆拉着墨衍之过来。
1314看着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哀嚎,他家宿主来这个世界后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机关吗?怎么一次次的遇到这样的修罗场,上次是主角攻和主角受,这次是主角攻和男配,下次呢?
1314有预感,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
他看了眼眼中有怒气却尽力克制的墨衍之,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满蜡烛。
双方寒暄一阵,准备就此分别,他们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明宣和蔚云阳很有自知之明,不打算过多打扰。
“一起吧。”
就在黎舒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墨衍之突然开口。
几双眼睛齐刷刷朝他看来,墨衍之坦然接受,沈钰看了眼站在墨衍之身边的黎舒,了悟。
“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吧。”
明宣和蔚云阳都有些震惊,同时难掩激动,以他们如今的地位,想要和墨衍之沈钰两人吃饭,暂时是不够格的,尤其是明宣。
他是墨蓝的艺人,虽然现在已跻身一线,但墨蓝众星云集,跻身一线的明星不在少数,他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再说了,他们身边还有个小新人,能趁这个机会在大老板眼里留下点印象,好处总是不会少的。
蔚云阳也是考虑到这点,双方意见很快达成一致,重新定了个大包间。
黎舒三人走在稍微后面一点,蔚云阳小声和黎舒说着话,顾忌着走在前面的沈钰两人,他说的都是一些娱乐圈的趣事。
侍者领着人到包间,双方落座,墨衍之不声不响坐在黎舒身边,将菜单递给黎舒。
“有什么想吃的吗?”
正准备走到黎舒另一边坐下的明宣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坐在了蔚阳云旁边。
看了眼轻声询问黎舒想吃什么的墨衍之,明宣微微蹙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在用餐期间达到了最高峰。
蔚阳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常来这里,对这边很熟悉,沈钰将菜单给他,他也就没客气,点了有名的招牌菜,等菜期间,一直和黎舒小声说着话。
沈钰也是个能聊的,很快加入他们的话题。
墨衍之没有说话,只偶尔抬头看黎舒一眼,眼中含着种种情绪,黎舒只当没察觉到,神情自若的和另外几人说话。
蔚阳云神经大条,根本没发现什么,沈钰是看破不说破,当做不知道,唯有明宣,偶然间撞到墨衍之看黎舒的眼神,心中一悸。
这样的眼神……
菜很快被端上来,侍者进出有序,将菜一一摆放好,鱼贯退出。
“黎舒,这便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跃龙门’,是这家最有名的菜,你一定要尝尝,还有这个,‘九星珠’,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名气虽然没有‘跃龙门’大,滋味是真的不错。”
蔚阳云用公筷给黎舒夹菜,黎舒没有拒绝,笑着将碗里的鱼肉吃下去。
蔚阳云热情却不会太过,牢牢把握着一个度,不会让人觉得厌烦。顾忌着桌上的另外两个人,他的举止比平时收敛很多。
但即使是收敛后,也让墨衍之很不爽,每每蔚阳云同黎舒挨得近了点,墨衍之就会往他身上瞟一眼,眼神冰寒,导致蔚阳云一度怀疑是不是空调坏了。
又一次见蔚阳云凑过来后,墨衍之没忍住,给黎舒夹了一筷子“跃龙门”,他记得黎舒对这道菜的下筷次数最多。
黎舒正在和蔚阳云说话呢,突然看见碗里多了块鱼肉,视线上移,就见墨衍之正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黎舒移动筷子,在对方略显紧张的视线下,将那块肉夹起,放入嘴中。
墨衍之缓缓松了口气。
有一就有二,过了会,趁黎舒和蔚阳云说话的时机,他又往黎舒碗里夹了块肉。
黎舒默默看了他一眼,将碗里的肉吃了。
至此一发不可收拾,一顿饭下来,墨衍之自己只潦草应付了几口,大半部分时间都在投喂黎舒,这下就是神经大条如蔚阳云也发现不对了。
墨衍之是谁,墨氏集团的掌权人,身份何其尊贵。
黎舒是谁,一个事业刚有起色的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
饭桌上,居然是墨衍之全程照顾黎舒,说出去谁信?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要骂说这话的人脑子进水了。
蔚阳云沉不住气,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给黎舒发了短信。
蔚阳云:舒舒,你和墨氏的墨总……以前认识吗?
他问的委婉,黎舒还是一下子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黎舒:因意外接触过一次。
黎舒没说是什么意外,蔚阳云也没细问,而是跳过这个话题。
蔚阳云:你先前和我说的升半个调,我回来后试了一下,效果确实比原来的好,对了,我马上要准备新专辑了,有兴趣来客串一把吗?
蔚阳云:来吧来吧来吧。
蔚阳云:就这么定了。
黎舒:你这哪是在问我,决定都替我做好了。
蔚阳云:我怕你不答应嘛,等会儿我就把邀约发你经纪人那去,你可是答应我了啊,不许反悔。
两人又聊了几句,聊的是和音乐相关的,原主天赋不错,最开始宋故鑫打算重点培养他的时候,给他报过音乐班,后来原主一直没放弃音乐,自学到现在。
蔚阳云动作很快,第二天中午,秦然就告诉了黎舒这个好消息。
秦然也很意外,蔚阳云最进势头很猛,若能与他合作一次,对黎舒而言,好处是不可估量的。
空闲的几天里,秦然把《寻剑》的完整剧本拿来了,让黎舒趁这几天多熟悉一下,好去参加试镜。
试镜时间在《我不是明星》正式录制前两天,黎舒这几天天天窝在宿舍看剧本。集体宿舍住起来不太方便,黎舒准备找个时间搬出去,房子已经开始找了。
原主住宿舍,是因为要省着把钱寄给家里,舍不得花,现在换了黎舒,钱肯定还是会给原主父母寄的,但他也不准备住在这里了。
找新房子的事黎舒和秦然说了一嘴,秦然说会帮他留意,艺人住的地方各方面都要考虑好,尤其是安保和**问题,否则后患无穷。
那天一起吃过饭后,墨衍之偶尔会给黎舒打电话,更多的是发信息,早晚各一次,从不落下。
倒是1314一直担心墨衍之会像原剧情里那样做出那些事来,他知道自家宿主的秉性,万一墨衍之真做出那样的事来,肯定没办法像原剧情里那样好好收场的。
好在他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墨衍之一直规规矩矩的,小心翼翼试探着,不敢触碰宿主的底线,就在他刚要放下心,以为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一份合约的出现直接将他炸懵了。
周五,秦然临时有事,把地点发给黎舒,让黎舒和新招来的助理一起去《寻剑》剧组试镜。
《寻剑》的剧情是围绕主角五人小队寻找一把失落的古剑而展开的,因为是部网剧,投资不大,参演的也多是新人,还都是名气不怎么大的那种。
黎舒是单独试镜,他的名额算是内定的,只要过了导演那关,就可以直接进组了,只是这中间出了点岔子。
他们到目的地后,导演亲自来接,将他带到单独的休息,一脸歉意的说:“这……实在是很抱歉,先前和你约定的那个角色我们已经找到合适人选了,你看,要不你来演吴行,不用试镜,到时候直接来拍就行。”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助理是个新人,听到这话立马不满意了,先前都说好了要演的角色,临时换人算什么事啊。
闻言,导演也是一脸难色,他总不能说因为有投资商要捧小情儿吧,这部剧是他的心血,他也不想白白糟蹋,可人总是要为现实屈服的,没钱他连开机都做不到。
他不想得罪秦然手下的人,只能隐晦道:“剧组资金不足……”
“我明白了,”这是有人想要带资进组,黎舒拉住一旁还想理论的小助理,“既然如此,那……”
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被人大力推来,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口,沉声道:“剧组缺多少钱,我来投。”
第二次当红娘9
墨衍之会突然出现, 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最最震惊的,莫过于《寻剑》的导演。
他不是刚出茅庐的新人了, 对墨衍之这位墨氏总裁还是知道的, 但他从未想过, 有一天能站在这位墨总面前, 听他说起投资的事。
说是被天降馅饼砸中也不为过了。
导演战战兢兢道:“墨, 墨总?”
墨衍之颔首,大步走进屋里, 他身后跟着一位戴着银框眼镜的精英男子,是墨氏集团的徐特助。
墨衍之显然是不会亲自和导演谈投资的事的,这种小事不需要他亲自出手, 就是徐特助来谈, 都有点大材小用了。
徐特助在墨衍之身边好些年了,对这位大老板的心思还是能把握一二的,听说老板要投资,立马推了推眼镜,上前。
“冯导,我是墨总的特助,姓徐,投资剧组的事,我们这边来谈。”
墨总来这边怎么可能是为了投资一个毫不起眼的剧组,当然是为了某个人来的,徐特助看了旁边默不作声的黎舒一眼, 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能得到墨氏的投资是何等荣耀,冯导瞬间把黎舒的事抛到一边,和徐特助离开休息室。
墨衍之站在原地看了黎舒一会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1314在宿主识海里大气都不敢出,每次这两人见面,他都紧绷着神经,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就没了。
他显然是多虑了,事情过去那么久,要是黎舒真想对墨衍之做什么,1314想拦也不住。
“墨总。”还是黎舒先开了口,总不好让堂堂墨氏总裁一直盯着他欲言又止。
黎舒的声音似乎给了墨衍之勇气,长腿一跨,几步就走到了黎舒跟前,他的注意力全在黎舒身上,至于黎舒身边的助理,被他选择性忽视了。
他当助理不存在,助理却不能当他不存在,战战兢兢站在一旁,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透明的。
他终于知道来之前秦然为什么会跟他千叮咛万嘱咐了,感情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不知道黎舒和墨衍之之间是什么关系,但这显然不该是他操心的事。
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大号人形摆件。
对黎舒的感情从何而来,墨衍之不知道,也不打算去查清楚。从小到大,他都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要什么,面对黎舒也是如此。
他原先想的是不管黎舒是谁的人,既然入了他的眼,和他做了那样的事,自然以后就是他的人了,他不会追究他做过什么,只要人在他身边,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知道黎舒和那些人的计划无关后,他第一时间是觉得松了口气,他喜欢的人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接近自己,这再好不过了,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又慢慢提了起来。
那天晚上的记忆一一浮现,回味的同时,带来了浓浓的不安,因为觉得青年是有目的而来的,他的动作堪称粗鲁,更不用说那些言语上的羞辱,虽然他没说太不堪的话,但那晚,对青年而言,绝对不是一个美好的体验。
要让他就此放弃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次听说黎舒要来这边试镜,秦然临时有事不能相陪,墨衍之二话不说,推了早上的会议,驱车赶来这边。
他本来怕黎舒不喜欢,现在倒是庆幸自己来了,如果没来,黎舒今天受到的委屈他肯定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你放心,该是你的,永远不会被别人抢走。”
墨衍之微沉的声音在黎舒耳边响起,黎舒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墨衍之与他仅有一步之遥,看着男人漆黑眼底认真的神情,黎舒想要后退拉开彼此间距离的动作一顿。
“墨总怎么会在这里?”这个问题,黎舒不问也能猜到一点。堂堂墨氏总裁,总不会是为了投资一个小小的剧组而专门来这里的。
“我……”想好的理由在嘴边转了转,墨衍之还是用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听沈钰说你来试镜,过来看看。”
闻言,黎舒心里微微一顿,“墨总平时也这么闲吗?”
黎舒不否认自己有拿这话故意刺墨衍之的意思,他看着听到这话后微微抿唇的男人,心里也没多少畅快之意。
“我不放心。”不放心什么,墨衍之却是不肯开口了。
他看着黎舒,眼神执拗,目光深处,藏着一簇小火苗,轻轻摇曳,火苗虽小,只要有机会,便可燎原。
黎舒和墨衍之对视,而后稍稍移开视线,这样的目光他很熟悉,曾经也有一个男人,穿着帝王冕服,站在王阶之上,这样看着他。
想起那个人,黎舒眉眼稍稍柔和,他自己没察觉,一直看着他的男人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心里的火苗倏地升起,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开始肆虐,险些烧光理智。
他在想谁?
是谁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只要想到有个人能站在黎舒身边,能享受青年的温柔注视,能拥抱青年,墨衍之心底的暴戾蔓延,他绝对不会允许青年被别人抢走。
谁都不可以!
黎舒,只能是他的!
有了墨衍之插手,黎舒在《寻剑》里的角色不变,墨衍之私人追加了一大笔投资,剧组的拍摄条件有了质的改变。
对于带来这样变化的黎舒,冯导态度好的不得了,妥妥的金娃娃啊,得供起来的那种。
刚回去,秦然闻讯赶来,挂断电话,脸色不是很好,“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一个小剧组而已,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次多亏了墨总,”秦然揉揉眉心,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黎舒那边又出了事,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差点被人截了胡,“你放心,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太久没带新人,该有的警惕都差点没了。
“没事的,秦哥,当时要不是墨总出现,我已经准备直接拒绝了。”本来就是为了角色才接的剧本,换了角色,对那部剧也就没有兴趣了。
秦然走近了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等你名气上来了,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也会大大减少。”
经此一事,秦然算是彻底了解到黎舒在墨总心中的地位,那是一点委屈也不让受的,就是不知那想抢角色的是谁,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简单放过,他秦然,向来都是蛮横不讲理的。
又鼓励了黎舒几句,秦然匆匆离开了,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黎舒这边的后续工作也要处理,总不能让人白白受欺负了。
找房子的事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由秦然出面,黎舒暂时搬到了一间单人宿舍。
洗漱完,手机里多了个未接来电,是原主家里打来的。
黎舒拨了回去,电话想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
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小舒……”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黎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的沉静。
黎母抹了把眼泪,看着急诊室的红灯,止不住的绝望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想告诉儿子没事,想同平时一样说几句嘱咐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别慌,告诉我,家里发生什么事了?”黎舒声音变轻,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
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握着手机的手紧紧用力,“是你爸,他摔下来了,现在正在急诊室,我……”
这下麻烦了,他马上要进组拍摄,根本无法赶回老家那边,再者就是钱的问题,他手里根本没多少钱,听黎母的意思,黎父伤的肯定不轻。
“别急,妈,你在那边好好陪爸,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不用省着,该怎么治疗怎么治疗。”
黎母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黎舒的话犹如一剂强心针,让她略微冷静下来。
黎舒又劝了她几句,躺在床上发愁。
原主的家人他肯定不能不管,要是这件事再晚几天发生,他也不会这么窘迫,原主已经好几个月没接工作了,手里的存款也多给了家里,他现在去哪拿一大笔钱出来?
[1314啊,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办法?]
1314暗暗提高警惕:[宿主,我们是正经系统,违反法律法规的事是不能做的。]
等《我不是明星》和《寻剑》的酬劳显然不行,远水解不了近渴,治疗原主父亲的钱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关键是要能在最短的时间拿出来,怎么办呢?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钱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黎舒万没想到,只是在试镜的时候和墨衍之说了几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他,隔天,他就收到了一份合约。
地点是在一家隐秘性很好的私人会所,徐特助亲自将人带到顶楼房间,这里的布置和黎舒刚醒来时见到的房间略有相似,只是比那里更奢华一些,地上铺着羊绒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墨衍之大马金刀坐在黎舒对面,微微抬眸,沉默地看着黎舒,眼中一片墨色,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看不清情绪。
他们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份黑纸白字的合约和一只钢笔,合约上已经有了墨衍之的签名,字如其人,霸道、锋利。
徐特助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黎先生,你可以看看,有哪里不满意可以提出来。”
黎舒挑挑眉,拿起那份不算轻的合约,他看东西速度快,整份文件看完没花几分钟。
“如果我不签呢?”黎舒冷笑。
第二次当红娘10
徐特助脸上笑容不变, 只道:“我相信以黎先生的聪明,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黎舒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拿着合约又看了一遍, 确实如徐特助所言,这份合约对他非常有利, 简直可以说是白送给他的福利,他要付出的东西也不多, 怎么看, 签名之后都是他赚了。
扬起合约,黎舒问:“墨总是商人,怎么这次做起赔本的买卖了?”
这合约里,有种种墨衍之需要给他的好处,对墨衍之本人的约束性也高, 对黎舒则正好相反,不需要黎舒做什么,只是让他在合约期间, 不许和除墨衍之之外的任何人发展出超出友情以外的关系而已。
“对你,不赔本。”墨衍之冷静回答。
“这里面多是你需要履行的义务, 相比起来, 我们双方要付出的并不平等。”
任谁来说,这份合约都是不平等的,合约期限是五年,五年内,墨衍之不得做出任何对不起黎舒的事, 还必须要保证他在娱乐圈的发展,连每个月至少给黎舒多少钱都说的清清楚楚。
对黎舒而言,要求就简单多了,十几页的合同,大半都是对墨衍之的要求,黎舒要做的,只有两页,除去必须接听墨衍之电话,回墨衍之短信等小事外,有两件事算是比较大的,一是合约期间黎舒不得和其他人走的太近,二是两人需要同居。
没有要求黎舒每天都和墨衍之住在一起,只是一个月至少有五天要住一起。
同时,墨衍之给的报酬非常丰厚,房子、资源、钱……该考虑进去的东西,墨衍之全部考虑到了,真要说,这不像是给自己包了个小情儿,反像是请回来了一个小祖宗。
“我认为是平等的,和你比起来,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墨衍之语气平静,细听之下便能发现潜藏在其中的紧张,他看着黎舒,目光片刻也舍不得移开。
黎舒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T配牛仔裤,T恤宽松,动作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精致锁骨一览无遗,牛仔裤是紧身的,勾勒出完美的腿部曲线,既清纯又诱人。
黎舒五官长得好,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斜斜向上挑起,便是不做表情,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墨衍之最喜欢这双眼睛,喜欢被这双眼睛注视时的感觉,喜欢这双眼里只装下自己一人。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这双眼因为他的动作而渐渐染上湿意,暧昧灯光下,他能从这双眼里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一刻,仿佛这人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
只要想到那时的场景,墨衍之便忍耐不住心跳的速度,看向黎舒的眼神也逐渐火热起来,只要黎舒签下合约,他便不用再克制自己了。
“这么确定我会签这个?”黎舒当做没察觉到墨衍之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发生改变,他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会答应的,你现在需要这个。”墨衍之将手里的黑卡放到钢笔边,道,“只要你签下合约,这张卡里的钱可随你支配。”
这张卡,是墨衍之的副卡,黎舒将卡拿起,不否认,这张卡能解他的燃眉之急,而且来的正是时候。
漆黑的卡片在指尖飞舞,衬的那只手越发白皙、莹润如玉。
墨衍之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那只手上,目光略有些飘移,这双手看似柔弱无骨,实则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当然,他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墨总知道我现在缺钱?”手上动作微停,卡片稳稳落在手心,黎舒漫不经心将之放回茶几。
“你父亲的事……”
不等墨衍之说完,黎舒挺直腰身,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危险:“你调查我?”
“……”墨衍之无言以对,他会知道黎舒父亲的事完全是个巧合,恰好他在为黎舒心里装了个人的可能性苦恼,骤然知道黎舒父亲的事,他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
至少可以趁这个机会将人绑在身边,不管黎舒心里那人是谁,他都会想办法取而代之,说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黎舒只能是他的。
避开这个话题,墨衍之道:“你父亲那边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你不用担心。”
黎舒定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没有说话。
墨衍之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神情紧绷,半晌,他看到对面的人笑了一下,仿佛春风拂过,冰雪消融,漾起阵阵涟漪。
黎舒拿起笔,毫不犹豫签上自己的大名。
都说字如其人,黎舒的字和他整个人的气质总让墨衍之觉得有种违和感,他隐隐有种感觉,黎舒的字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以致脸上露出端倪,黎舒抬头,正好看到墨衍之脸上来不及收敛的表情,微微诧异。
“你的字,一直是这样吗?”墨衍之看着坠在他后面的名字,突然开口问。
“墨总为何这么问?”黎舒把玩钢笔的手微顿。
“没什么。”墨衍之摇头,压下心里突然涌起的想法,他又不是没见过黎舒的字,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
“既然你同意了合约上的要求,今天便搬过来吧。”墨衍之已经迫不及待想把人圈进自己地盘了。
徐特助站在一边,目睹一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老板啊,你要不要这么心急。
黎舒没有异议,既然签了字,他也不会再矫情什么。
“我父母那边拜托你了。”他马上要去拍摄,肯定顾不上原主父母那边了。
“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毕竟是心上人的父母,他肯定会照顾好的。
搬家的事不用黎舒操心,墨衍之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等他和墨衍之在这边用完餐,他的东西已经打包好送到墨衍之公寓了。
第二天早上秦然去接人才发现自家艺人已经搬了家,他站在小艺人的新家前,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个地方是有名的富豪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黎舒前段时间确实是说要找一个新住处,他也有帮人物色,无疑,他看的地方都没这个地方条件好,只是……
黎舒家里的情况他大致是知道的,只是个普通家庭,黎舒自己也不是什么拎不清的性子,那他住在这里……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眼前的门被人打开。一身常服的墨衍之站在门后,冷冷看着他。
“墨,墨总?”秦然一个激灵,脸上的震惊难以掩藏。
墨衍之颔首,稍稍后退一点,“你是来接黎舒的吧,进来吧。”
恍恍惚惚进了屋,黎舒正从楼梯上下来,他已经收拾好了,两人没有多待,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准备离开。
墨衍之将人送到门口,突然拉住黎舒,趁他回头的机会,迅速吻上去。
黎舒垂下眼眸,没有拒绝。
车厢里一片沉默,良久,秦然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助理在前面开车,后面只有黎舒和秦然两人,摇下挡板,秦然看着黎舒,欲言又止。
“秦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黎舒倚在车椅背上。
“你和墨总……”黎舒和墨衍之之间的关系秦然是知道的,他会带黎舒还是当初墨衍之亲自吩咐的,他只是没想到黎舒会突然搬去和墨总一起住,明明前几天他还在托自己帮忙找房子。
黎舒:“如你所见,住一起了。”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这种事,秦然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黎舒的经纪人而已,何况墨衍之是他的顶头上司,就是想管也无能为力。
一路无言。
他们到后不久,蔚阳云和明宣也到了,蔚阳云一如既往地热情,看到黎舒,扔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经纪人,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了黎舒身边。
“几天不见,舒舒有没有想我?”蔚阳云脸上挂着热情的笑,他长得好,穿的也简单,笑起来像个热情开朗的邻家大男孩。当然,换一身衣服,可瞬间变成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
黎舒脸上也带了笑,不是那种疏离的笑,笑意浅浅从眼底漾开,逐渐扩散,道:“自然是想的。”
“哈哈,我就知道舒舒会想我,明哥,这边。”眼尖地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明宣,蔚阳云连忙挥手。
《我不是明星》一期的录制时间为三天,这次他们要去的是江南的一座小镇。小镇历史悠久,自然景色非常美丽。
蓝天绿水,远离喧嚣,渔船悠悠飘在水面,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人耳。
这里给人的感觉和大城市完全不同,仿佛时光倒转,重回百年前。
嘉宾共有六人,四男二女,一位女星是综艺咖,一位是新晋的流量小花,两人都对黎舒很友好。四位男星分别是明宣、蔚阳云、陈羽和黎舒,蔚阳云有小声提醒过黎舒,让他小心陈羽。
《我不是明星》要求嘉宾脱去明星光环,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三天,节目组给了他们每人五百的原始资金,他们需要用这一千解决未来三天的所有吃住问题。除了黎舒,其他几人都不是第一次参加了,深知节目组的坑人之处,一到目的地就开始商量赚钱的事。
节目组没有硬性规定分组问题,他们可以单独行动,也可以一起行动,毫无疑问,蔚阳云拉着黎舒和明宣一起,两名女星商量了一下,觉得大家可以一起,于是定下了六人一起行动的计划。
陈羽走到黎舒跟前,笑容款款地伸手:“你好,我是陈羽,接下来几天请多多关照了。”
第二次当红娘11
黎舒笑着回握:“你好, 我是黎舒。”
陈羽表面功夫做的极好,他笑着同明宣和蔚云阳打招呼, 明宣脾气好,不与他计较上次的事,蔚云阳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他喜欢一个人会表现出来, 同样的,厌恶一个人也不会隐藏。
对陈羽的问候, 蔚云阳只冷冰冰回了几个字,陈羽有些尴尬, 考虑到正在一旁拍摄的摄影机,他硬是没露出异样的表情来。
于是就造成了节目播出后,陈羽粉丝各种为陈羽打抱不平的现象。
【这个蔚云阳是怎么回事啊,被粉丝喊一声殿下真以为自己是王子啦, 我们家哥哥好声好气跟你打招呼,他凭什么这副态度?】
【我们家哥哥哪里对不起他了, 给我们哥哥摆脸色看!】
正主被说了,蔚云阳的粉丝自然不干,撸起袖子上场,将陈羽粉丝一个个喷了回去。
【殿下喜欢谁是殿下自己的事, 你们一个个的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再说了,某人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对待他自己不清楚么?】
【某人就是对自己没个定位,没发现殿下不喜欢他吗, 还眼巴巴往人跟前凑。】
……
节目刚开头,就引来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这些,现在的黎舒等人是不知道的,决定六人一起行动后,大家聚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里是江南水乡,鱼是最多的,我们本钱不够,可以试试抓鱼卖。”年长一点的女星看了眼四周,不少渔船正在水面劳作,一尾尾手臂长的大鱼被从水中捞起,带来阵阵水花。
这确实是个办法,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处可以说是一座水上小镇,镇里的人们以水为生,而且下水捞鱼比起其他,成本相对较低。
“我们先去问问这里的渔船是怎么租的?”蔚云阳兴致很高,从小到大,他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这座水镇带给他的感触是巨大的。
“黎舒,我们一起去问问。”他拉着黎舒往租渔船的地方走,另外几人也很快分配好了工作,他们要了解一下这里的市场规则。
出租渔船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双目明亮,态度很和善地同他们攀谈起来。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来这里旅游?”
他是看两人气度不凡,穿衣打扮很明显不是本地人的风格,以此推断他们的目的。
“算是吧,”蔚云阳哈哈一笑,问,“老伯,您这船怎么租啊?”
“你们要租船?”男人诧异,看来人穿的光鲜亮丽,他还以为是来问路的。
“是呀,”看见男人脸上的诧异表情,蔚云阳一把捞过黎舒,“我和我弟弟出来玩,这不是经费不够了吗,就想赚点路费。”
男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呢,看你们这打扮也不像是要以此谋生的。”
水乡的人很热情,见黎舒两人年纪不大,也不太像是有经验的样子,细心为他们讲解了许多,以致于他们是离集合地点最近的反而回去的最晚。
“租到船了吗?”
蔚云阳眨了下眼,“完美搞定。”
“我们这边也问好了卖鱼地点,一般来说,早上是最好卖的,晚上买的人少,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先试试。”年轻一点的女星开口。
一时间,大家斗志昂扬。
只是在看到黎舒他们租来的小船和老板友情赠送的渔网和鱼叉时,大家脸上一致露出茫然的神情。
这东西,要怎么用?
“你们有谁会用这个吗?先说好,我完全不会啊。”以蔚云阳的身世,他平时也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水边长大的,自然也不会这些东西。
捕鱼这种事说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众人想着渔网抓鱼应该比鱼叉更容易一点,决定先试试渔网。
唯有黎舒,一个人拿起鱼叉,在手里掂了掂。
陈羽走到他身边,故作惊讶道:“黎舒,原来你会叉鱼啊!”
剩下的人被他的声音吸引,下意识看过来。蔚云阳知道陈羽是个什么性子,放下手里动作,往黎舒这边走。
明宣也跟着走过来,不管怎样,他既然答应了要照顾黎舒,肯定不会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欺负的。
就一句话而已,这两个人就这么担心黎舒被他欺负吗,陈羽垂下眼皮,敛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怨毒。
“舒舒,别管这个鱼叉了,我们去看看那个渔网。”
蔚云阳握上鱼叉一端,道:“咦,这东西怎么叉鱼啊?能插上来吗?”
“能的。”黎舒微微用力,鱼叉从蔚云阳手里脱出。扬手,落下,激起一大片水花,鱼叉再次浮出水面时,上面已经有了一条弯起尾巴的鱼。
“天啦!”
听到声音往这边赶的几人顿时露出惊讶表情,蔚云阳更是不可置信地夺过鱼叉,指着被牢牢插在上面的鱼,“舒舒,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也来试试。”
黎舒将鱼装在一旁的鱼篓里,蔚云阳迫不及待拿起鱼叉,就往船边走。
船停泊在浅水区,偶尔能看到半臂长的鱼在水底游动,有只鱼没察觉到危险,呆头呆脑地游到船边,蔚云阳眼睛一亮,手下力度加大,鱼叉瞬间入水。
“明哥,黎舒,快过来,我叉到鱼了!”蔚云阳兴奋大叫。
众人纷纷侧目,黎舒与明宣走过去,蔚云阳已经兴奋地将鱼叉从水里抽出来。
可惜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我明明叉到了!”蔚云阳不可置信地盯着空空如也的鱼叉,笑容逐渐凝固。
“这个小伙子,真当鱼是那么好叉上来的啊?”旁边渔船上的人笑着摇头。
蔚云阳大受打击,蹭到黎舒身边寻求安慰:“舒舒,你是怎么做到的?”
趁这个空闲,其他几人也拿着鱼叉试了下,别看黎舒做的轻松,真下手了才发现鱼也不是那么好叉的,他们本就是新手,这些鱼却是身经百战的,试到最后,每个人身上都被溅了水,狼狈不堪。
纷纷不信邪,道:“黎舒,你再来试试,刚才是个巧合吧?”
陈羽勉强维持着笑容,和众人一起起哄,他也希望黎舒只是运气好,但心底又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能。
黎舒拿起蔚云阳递来的鱼叉,在几道期待的目光下走到船边,目光在水里逡巡一圈,找准目标,手臂扬起、落下,动作快、狠、准。
“怎么样?怎么样?”蔚云阳最是着急,凑到黎舒身边,一眼不眨地看着水面。
“哇,真抓到了!”年轻女星看着被鱼叉带出水面的鱼,惊呼出声。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三次呢,随着黎舒的动作,一尾又一尾鱼被扔进鱼篓,大家的眼神逐渐由震惊变得麻木。
最后还是明宣做主,黎舒用鱼叉叉鱼,其他人用渔网。
周围渐渐有人围上来,看着黎舒叉叉不落,面露震惊,这,是个高手啊。
导演在幕后看得也是合不拢嘴,让黎舒参加是为了卖秦然一个人情,现在看来,不愧是秦然看中的人。
当晚,节目组就将黎舒一行人捕鱼的视频剪辑出来,放上了官博。
【我天我天,我看见了什么?!】
【节目组也太狠了,好端端一个美人,看他们给整成什么样子了?这要是我在现场,都认不出他们是明星来。】
【天啦,这还是我家哥哥吗?要不是配了字幕,我都不敢认人了。】
【楼上怕不是个假粉,要是我……确认一下我还是能认出来的。】
无怪粉丝们会这么说,捞了半天鱼,几个明星早已不复刚来时的清爽干净模样,头发上、脸上、身上全是水,还有污泥,狼狈的不行。
六人里有五人动作生涩,磕磕绊绊撒了半天网就捞上来几条鱼,和另外一边形成鲜明对比,网友们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拉到了动作利索的青年身上。
【这不是新来的小哥哥吗?叉鱼的姿势很标准啊。】
【何止是标准,这简直是百发百中啊。】
【这只是节目组剪辑出来的效果罢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某些人怎么就是那么酸呢,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从黎舒进组,墨衍之就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动态,见到这些质疑黎舒的评论,他不悦地抿起嘴。
按徐特助指示登上新注册的账号,墨衍之在那些质疑黎舒的评论下一一反驳回去。
莹莹白光下,办公桌前的男人正襟危坐,神情认真,修长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仿佛在进行什么重大工作,实际上只是在回复一些评论而已。
秦然是个老辣的经纪人,知道眼下是提升黎舒知名度的好时机,当即联系工作团队,一边引导网上的言论,一边不动声色扩大热度。
粉丝的喜爱总是来得快,有秦然在背后做推手,关于黎舒的消息开始蔓延,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一个简短视频知道了这个青年。
评论区也越来越热闹,那些为黑而黑的黑子已经被新来的粉丝怼回去了,墨衍之看着越来越和谐的评论区松了口气。
突然,他眼神一凝,这是——
只见评论区突然出现一条【我宣布,从今天起,黎舒就是我老公了!】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越来越多类似的评论出现在这条评论下面,表白的话也越来越露骨。
墨衍之本来还在为青年被别人所喜爱而高兴,看到这些话,再也笑不出来了,什么你老公,那是我的人!
第二次当红娘12
墨衍之没追过星,不知道这是追星少女的常态, 抿着唇, 不悦地看着屏幕。
大半夜的,沈钰突然接到墨衍之电话, 接到电话时他还挺纳闷, 这个时间墨衍之找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结果听到电话那边说“为什么网上那么多人叫黎舒老公,怎么制止这种现象时”, 忍不住笑喷了。
“哈哈哈,衍之,不行了不行了, 哈哈哈……”
“闭嘴!”墨衍之握着鼠标的手越来越紧。
“OK,不是, 我说衍之, 你这吃醋也吃的太厉害了吧,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现在的人追星就这样, 你……”
一想到沉稳如墨衍之会为这种小事苦恼, 沈钰就忍不住想要笑的冲动,怕好友恼羞成怒,话到一半匆匆闭上嘴。
墨衍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沈钰的异样,沉默了一会,才略带不甘地开口:“只能这样了?”
“这种事情, 你要学会习惯……噗,哈哈哈……”
到底没忍住,话说到一半,沈钰便笑出声来,直到挂断电话,笑声久久没有停止。
现在黎舒的粉丝才几十万,按墨衍之这种捧人方式,以后的粉丝只会越来越多,这样的小事都要吃醋,他今后岂不是要把自己泡在醋缸里。
一向最不开窍的人突然开了窍,谁能想到那个杀伐狠厉的掌权人有一天能完完全全栽在一个小明星身上呢。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沈钰给墨衍之发了一条消息。
沈钰: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将人牢牢锁在身边,减少他与外界的接触,这样,人就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了。
这句话太诱人了,墨衍之看到后,有一瞬间的心动。青年完全属于自己,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一人,光是想想这种可能,墨衍之都能感受到身体里血流加快的速度。
这一期拍摄期间,陈羽没做什么大动作,只是明里暗里针对黎舒,很多时候都是明面上帮黎舒说话,实则想把他推到更不堪的地步。
蔚云阳本来就不怎么待见他,这下更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了,只是他的身价摆在这里,节目组也不敢要求他收敛点。真要说,节目组还巴不得他们这样呢,到时候节目播出,不愁没话题度。
唯二的两名女星对这种暗地里的较量只当做不知道,对哪一方都和和气气的。
不过是一个新人,陈羽没想到他的每次刁难都能被对方轻易化解,摄像机时刻跟随,他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为期三天的录制还算相安无事地度过了。
《我不是明星》采取的是边录边播形式,录制结束两个星期后就会开播,制作周期很短,但这不代表制作不精良,《我不是明星》用第一期的成绩证明了这种制作模式的可行性。
第一期录制结束后有几天的休息时间,黎舒这几天都没有工作,准备去原主父母那里看看情况。
上次离开的太匆忙,黎舒将父母的事托付给了墨衍之,拍摄期间他收到墨衍之的消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让他放心。
录制结束后,黎舒从节目组拿回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小舒啊,你工作忙完了?”黎母的声音比前几天听起来轻松多了。
“对,爸怎么样了?我这几天放假,准备回来看看你们。”
黎舒有好久没回家了,去年过年都以工作忙为借口没回去,黎父黎母想儿子想的紧,听说儿子要回来,黎母非常高兴。
“好啊,你爸现在情况好多了,医生说恢复的很好,对了,小舒啊,我们现在不在老家了,之前有个自称是你朋友的小伙子给我们联系了转院,我们现在在B市。”
原主老家是在一座三线城市,那里的医疗条件自然没有首都B市好,黎舒没想到,墨衍之直接把父母接到了B市。
“你那个朋友……没什么问题吧?”听到电话那边的沉默,黎母有些失措,当时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儿子又不在身边,黎母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茫然无措,病房里躺的是她丈夫,生死不知,抢救回来后又需要大笔大笔的治疗费用,这笔钱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正在这个时候,墨衍之出现了,医院的院长和几位主任亲自陪同,将他领到黎母面前。
这位气势很强的男人问了黎父的情况,确认他们就是黎舒的父母后,立刻安排了转院。
黎母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听说墨衍之是儿子的朋友,这一切都是儿子安排的,迷迷糊糊就上了飞机。
“没事,妈您别担心,我很快就回B市了,其他的事您不要多想,好好陪我爸就行。”
黎舒现在没什么名气,外出还不用包装得太严实,他从机场出来,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走到他跟前:“请问是黎舒黎先生吗?我们老板在外面恭候多时了,请您随我来。”
“你是谁?”助理朱果警惕性很高,拦在黎舒前面,他记得秦哥要他好好照顾黎,他可不能让黎哥被坏人带走了。
黎舒知道这多半是墨衍之派来的人,道:“走吧。”
果然,男人将他带到一辆迈巴赫前,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俊美异常的脸来。
“上车。”
男人依言打开车门,一手护着黎舒的头,待黎舒上车后,从外面关上车门,开车的司机很有眼色地将前座与后座间的隔板升了起来。
小小的密闭空间里,只剩下黎舒和墨衍之两人。
“我父母的事,多谢你。”黎舒看着男人俊美的侧颜,开口。
他已经从黎母口中问出那天发生的事了,没想到堂堂墨氏总裁会因为一个承诺连夜赶去老家那边将他父母接过来,黎舒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和墨衍之的事一码归一码,他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全盘否定墨衍之这个人。
“我答应你的事,不用道谢。”墨衍之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黎舒,几日不见,他对黎舒的感情有增无减,他甚至一度对沈钰在消息里所说的内容产生动摇。
多么动人的想法啊,现在的青年的美好还没有被太多人知道,若这个时候将人藏起来,那从现在起,青年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只属于他了,多么让人心动。
这样的念头只要一起,便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之完全消灭,尤其是夜深人静时,种种想法如野草般蔓延生长,无法控制,不想控制。
墨衍之看着黎舒,黎舒也看着他,墨衍之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想到黎母说的,这几天墨衍之天天都会去医院,掌管一个大集团,又要帮忙医院的事,想必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
黎舒侧头,一个极轻的吻落到身旁人的脸上,一触即离。
环在黎舒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刚上车,墨衍之就像圈地盘一样将圈到了身边,两人身体相贴,黎舒很轻易就能感觉到男人因为他的一个吻而紧绷了身体。
他稍稍后移,想要退出男人的怀抱,却被突然收紧的双臂拦住去路。
男人哑着嗓子问:“你想去哪?”
车厢就这么小,他能去哪?黎舒拍拍男人的手臂,“你松一点。”
墨衍之依言松开了一点,却在黎舒放松心神时骤然发力,将人抱到腿上坐好。
“你做什么?”黎舒惊呼。
“别动,让我抱抱就好。”墨衍之将头埋在黎舒颈窝处,声音闷闷的。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黎舒脖颈处,他不适地缩了缩脖子。
“你放我下去。”车里空间不大,被男人抱在腿上,黎舒必须要小心注意才能不碰到头,加上男人手臂的力度,他只能紧紧贴在墨衍之身上。
温香暖玉在怀,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不起,尤其是怀里那人还是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此刻乖乖顺顺坐在怀里……
不受控制的,墨衍之起了反应。
黎舒坐在人腿上,对抱着他的人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感受到抵着自己的灼热,黎舒凑到墨衍之耳边,小声呵斥:“墨衍之,放开我!”
“不放。”墨衍之态度强硬,甚至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防止黎舒逃跑。
“我不会做什么的,让我抱抱就好。”墨衍之低磁地声音在黎舒耳边响起。
1314在宿主识海里看得目瞪口呆,这句话和“我就蹭蹭不进去”有什么区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到要看看这个墨衍之有多能忍。
事实证明,墨衍之是真的能忍,说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做,不对,也不是完全什么都没做,1314撇撇嘴,若真的什么都没做,那宿主脖子上的红色痕迹是什么?
除了在脖子上种了几颗草莓,墨衍之没做其他过分的事,看在这几天墨衍之劳心劳力照顾他父母的份上,黎舒放任了他的动作。临下车前墨衍之终于松开怀抱放黎舒下去,自己平复身体里的躁动。
车渐渐停下,墨衍之收起了前后车厢间的隔板,司机得到信号,熄火,下车。
墨衍之没带人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医院,对上黎舒诧异的眸子,浅笑道:“知道你放心不下伯父伯母,先去看看他们吧。”
“等等——”
黎舒停下脚步,墨衍之上前,给黎舒整了整衣领,让那些他留下的痕迹藏进衣服里。其实墨衍之没怎么用力,只是克制不住轻轻吮吻了几下,奈何黎舒的皮肤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看着低头给自己整理衣服的男人,黎舒眼里微微起了波澜。
第二次当红娘13
这个场景, 在另一个时空出现过不止一次, 曾经有个男人, 高高在上,万民敬仰, 唯独会在他面前低下头颅, 舍不得在任何方面勉强他。
黎舒是个擅长掩藏情绪的人,等墨衍之抬头, 他脸上已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色。
黎父住的是高级病房,得知墨衍之过来, 黎父的主治医师放下手头工作, 亲自过来接见。
“这位是?”看着走在墨衍之身侧的俊美青年, 张医生问。
他是黎父的主治医生, 因为黎父的病情, 这几天他和墨衍之接触的很多,自然也知道这位墨先生和病房里的人没有亲缘关系, 听说是受朋友所托帮忙照顾家人。
要他看, 这种上心程度别说是帮朋友照顾家人了, 就是有些人对亲生父母都不见得有这么上心。
这位先生和他口中的朋友, 关系肯定不一般。但这些都不是他们当医生的该操心的, 好好做好本职工作, 让病人早日康复才是正理。
“张医生您好, 我是黎正龙先生的儿子,这段时间我父亲的事麻烦你了。”黎舒微笑着同来人问好。
“原来是黎先生,您父亲的手术很成功, 术后恢复情况也很好。”
一行人边往病房走,张先生边为黎舒讲解黎父的身体情况。这个时间,黎父正在休息,黎母在一旁陪护,听到敲门声,黎母连忙去开门。
“张医生……”黎母先看到的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然而很快注意到了两个没穿白大褂的人,一个是无论什么时候见面都西装笔挺的墨衍之,还有一个是穿着简单白衬衫的俊美青年,模样非常眼熟。
是黎舒!是他们的儿子!
黎母怔怔地看着青年,嘴唇张张合合,好半晌才说出话来:“小,小舒?”
语气甚至充斥着不确定,上回与儿子见面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了,那个时候,黎舒还是个没进入社会的大学生,是个青涩的大男孩。而现在站在她前面的青年气度不凡,比两年前看起来俊美成熟不少。
主要是气质上的变化,即使是站在那么优秀的墨先生身边,也一点没有被比下去的感觉。
算算年纪,她儿子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这两年是经历了什么,让他变化这么大?现在的黎舒越是优秀,黎母就越愧疚,若不是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的儿子何必小小年纪就背起那么沉重的担子,逼着自己成长。
“妈,是我,我来看你们了。”
黎舒的声音拉回黎母的思绪,她抹了把眼角沁出的泪水,“看我,都糊涂了,你们快进来。”
黎母让开身子,让众人进来。张医生带着护士给黎父做了个检查,脸上带着笑容,“恭喜,病人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辛苦医生了。”丈夫的身体一直是压在黎母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听到医生的话,她心中的愁绪稍稍减轻,又见着一旁身长玉立的儿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个阔别多日的笑容来。
例行检查结束后,张医生带着护士们离开,将空间留给病人及其家属们。
“小舒啊,你渴不,妈给你倒杯水来,还有墨先生,你们俩先坐。”黎母说完,急匆匆往一边去了。
多日不见,黎母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黎舒了,这个儿子,成熟的让他有些陌生了。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吧,而他们和黎舒也确实是很长时间没见了,黎母倒是没往什么离奇的方向上想。
黎母将温热的水递给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人,这两人一个气质冷厉,一个温润如玉,都有着扎眼的容貌,坐在一起,说不出来的和谐养眼。
墨衍之只在上面喝了杯水就告辞离开,他知道青年和家人有很长时间没见了,虽然不舍和青年分开,他还是将空间留给了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的一家人。
他没说什么话,只是在离开前悄悄捏了一下黎舒的手指。
使用小世界里土著的身体,连带一起的,也需要继承这个身体所带来的一切,不论是责任还是义务,亦或是感情。
黎舒神魂强大,原主的残留意识对他造成的影响少之又少,但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影响,就像现在,经过一小段时间的缓冲,黎舒和黎母间的隔阂不自觉消失很多,两人相处起来不再像是刚见面时的陌生人模样了。
“妈,医院有护工,您不需要这么辛苦的。”和记忆里相比,黎母又老了不少,眼角皱纹增加,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打扮自己了。
“这些事还是自己做着安心,我在这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忙碌一下也好。”手里有事要做,就不会想七想八了,省的心慌。
“你这次有多少天休息时间啊,是不是明天就要去上班了,我听墨先生说你最近出差,要是太忙你就去忙自己的事,医院这边有我呢,好不容易有个休假,你也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越来越优秀的儿子,黎母心里涌起一股自豪,这是他的儿子啊,同时,心疼也抑制不住地涌现出来,“别说妈呢,你也要好好注意身体,出差本来就累,你这是一下飞机就跑这边来的吧,怎么不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不累,妈,真的。”
显然,黎母是不会信的,又絮絮叨叨了几句,话题转到了墨衍之身上。
“那位墨先生是什么身份啊?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这次真的是帮大忙了,现在的社会这么热心的年轻人不多见了,这样的朋友你可要好好珍惜。”
不知道墨衍之是用什么办法取信黎父黎母的,这两人都对他赞不绝口,黎舒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黎母并不知道墨衍之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黎舒的朋友。
黎舒这下有些好奇了,这几年的遭遇让黎父黎母不再那么容易轻信他人,墨衍之连真实身份都没透露,是怎么让黎父黎母这般相信他的?
等有机会去问问。
中途黎父醒了,他还不怎么能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磕磕绊绊和黎舒说了会儿话,便精力不济了。
“爸,你好好休息,别担心太多,有我呢。”黎舒站在病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
黎父点头,缓缓闭上眼,等黎舒转身,一滴泪从眼角淌下,浸入枕头,消失无痕。
黎舒和黎母说了会话才离开,病房外,在机场接他的西装男子再次出现,不等他说话,黎舒先开口:“是墨总让你在这等我的?”
西装男子面无表情道:“黎先生,请。”
黎舒跟着人往停车场走,本以为西装男子是墨衍之留下来送他的,不想刚靠近,就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倚在车边。
是墨衍之。
“下来了。”墨衍之低声道。
一直在这等他吗?黎舒嘴角微微上扬,问:“墨总知道我什么时候下来?”
墨衍之静静地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青年,眼里藏着一团火,没有回答。
他自然不知道黎舒会在什么时间下来,甚至不确定黎舒今天会不会离开医院,他与父母分别多年好不容易聚一次,陪父母一天是很容易理解的,墨衍之在这里等人,是没抱多大希望的。
现实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随着青年一步步靠近,男人眼中的光芒愈盛。他没有多陪父母,是不是心中也有了我的位置?
这个念头一起,便无法再控制。
“我在等你来。”墨衍之说,不管需要多久,只要黎舒愿意来他身边,他都能等。
就像他与青年签的五年合约,他要的,远不是这五年,短短五年时间,他岂能满足,他要的是一生,不,他要的是永远。
对,就是永远,就算万物陨灭,一切都化为尘土,他也要和黎舒在一起。
不等黎舒走到他身边,墨衍之直起身子,长腿迈开,迎上黎舒。
他所求不多,只要黎舒向前迈一步,剩下的路可以全部由他来走。
走到黎舒身边,墨衍之默默伸手,虚虚揽住青年柔韧的腰肢,将人带上车。
到了车上,墨衍之也没将人放开,两人身体紧密相贴,脉脉温情在小小的车厢里流淌。
奔波一路,黎舒早就累了,他现在用的毕竟是人类身体,精神再强大,身体也是会疲惫的,现在安排完父母的事,精神放松下来,困意止不住上涌。
车里温度适中,司机开车又稳,没过多久,黎舒就阖上了双眼,他本来就是半靠在墨衍之身上,睡着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墨衍之身上。
墨衍之只觉得肩头一沉,偏头就见黎舒躺在他肩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蓦的心头一软,墨衍之小心调整坐姿,将青年揉进怀里,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黎舒有些迷茫地看了眼四周,耳畔突然想起男人低沉的声音:“醒了?”
“我睡了多久?”黎舒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听得墨衍之心都要化了。
他揉了揉黎舒的头发,“没睡多久,我们到了,下车吧。”
“哦,好。”
刚睡醒的时候,黎舒是有些懵懂的,只是这个迷糊的时间通常会很短,墨衍之还没享受够,黎舒就已经恢复了。
但今天是个意外,直到墨衍之牵着人回到卧室,黎舒还是迷迷糊糊的,像只柔软无害的小兽。
看着乖乖坐在床上,因仰头姿势而露出优美脖颈和精致锁骨的青年,墨衍之咽了口口水。
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次当红娘14
黎舒鲜少在墨衍之面前露出这样柔软而无害的一面来, 因为两人初遇时的特殊情况, 墨衍之能感觉到,黎舒对他一直都是带有防备心的。
要是能选择,墨衍之也不想要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伴随着算计、阴谋与误会,以至于他们的第一次在那么糟糕的情况下完成。
与黎舒签协议是想将人圈在身边, 他本来是想循序渐进,慢慢接近,一步步打开青年心扉, 他已经认定了黎舒,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都不可能放手。
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是最稳妥的办法,墨衍之不希望他与黎舒之间的事再生波澜,他锁住心中因渴求而生猛兽, 任它于漆黑的夜里在囚笼里咆哮。
猛兽因他心中的“欲”而生, 随着“欲”的增加, 猛兽也越来越强大,或许会在某一天彻底失控, 这点,墨衍之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一直小心翼翼守着牢笼的钥匙,他以为他能一直守住,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对黎舒的占有欲。
那天,他在黎舒眼里看到一抹怀念, 夹杂着淡淡的爱恋,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眼神。他不知道能让黎舒露出这样神情的人是谁,可那一瞬间心中涌起的暴戾却让他无法忽视,他红了眼,质问的话差点就要说出口。
理智制止了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自制力,墨衍之才没在黎舒面前露出破绽,回去后,他立刻让人去查了黎舒的过往,尤其是感情史。
得到的结果却和预料中的不太一样,黎舒的感情史一片空白,即使是在学校里,也没有任何的暧昧对象。
这并不能让墨衍之放松警惕,虽然只是一瞬,但他不会怀疑那个眼神的真实性,黎舒确实是在通过他怀念某个人。
这个结论让他心惊,让他不安,让他发狂,正好在这个时候知道了黎舒父亲再次进医院的事,墨衍之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将黎舒捆在身边的机会。
于是他打开牢笼,放出心中被囚多时的猛兽,一纸合约,他将人留在了身边。
他不后悔这么做,纵然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是惹得黎舒不快,让两人间稍稍舒缓的关系再次僵化,比起承担青年离开身边的后果,墨衍之宁可青年恨他。
他上前一步,微弯下腰,拉近与黎舒之间的距离。暖黄灯光下,那张本就出色的脸越显诱人,墨衍之放缓了呼吸,缓缓靠近。
一指之遥的地方,男人停下了动作,他看到黎舒眼中自己的倒影,也只有自己。
黎舒的眼睛很美,他是少见的狐狸眼,只要眼尾稍稍上挑,那双眼中便会不自觉流出一股魅惑来,勾人而不自知。只是清醒时的黎舒眼神太冷,生生压制住了那双眼睛中的魅惑,让那张妍丽的脸多出一分禁欲气息。
懵懂的黎舒让这张脸最原始的美展现出来,他注视着眼前放大的脸,眼中染上疑惑。
墨衍之眼中的火愈演愈烈,呼吸变得火热,灼热的呼吸喷在黎舒脸上,黎舒往后缩了缩,视线撇开,不再看他。
墨衍之伸手,轻轻捏住黎舒下巴,将偏向一边的脑袋偏过来,用低哑的嗓音说:“宝贝儿,看着我。”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从喉间逸出,带着浓浓的欲的气息,从始至终他都只有黎舒一人,那晚的滋味让他食髓知味,他本来不想这么快做什么的,可他现在忍不住了。
放出囚笼的猛兽若是得不到安抚,怎么可能乖乖安静下来?
俯身,轻柔的吻落在青年唇上,青年唇形很薄,却有一粒小小的唇珠,墨衍之爱不释手。
感受到唇上轻柔的触感,黎舒猛地睁大眼睛,眼中的懵懂被惊讶冲淡,墨衍之抬眸瞧见了,用另一只手慢慢覆上那双他极爱的眸子。
然后,加重了这个吻。
他拥着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姿势,他坐在床上,青年坐在他怀里。不知道过去多久,墨衍之松口,黎舒伏在他肩膀上,慢慢平复呼吸。墨衍之一手搂着青年劲廋腰身,一手轻轻拍着他后背以作安抚。
两人身体挨得极近,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身体上的变化,墨衍之顿觉惊喜,看来,黎舒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
一个吻让心中的凶兽不再急切,墨衍之也不急着做什么,只是抱着青年,静静享受这难得的温情时光。
暧昧灯光下,一切都发生得理所当然。
一室旖旎春光。
醒来时室内一片昏暗,床帘紧闭,偶尔有微弱的光透过缝隙,让室里人知道现在已经不早了。黎舒抚着额头坐起来,身上略有些不适,他微蹙着眉,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已经十一点了。
手机被调成了静音状态,用指纹解了锁,里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电话都是秦然打来的,信息有的是秦然发的,有的是蔚阳云发来的。
黎舒正准备点开,听到门那边传来轻响,抬眸,正好与来人四目相对。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骤然对上黎舒清明的眼眸,墨衍之愣了一下,很快回神。
“没有。”话一出口,黎舒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像话,他轻轻咳了几声,缓解嗓子带来的不适。
墨衍之赶紧端来水,将房间里的灯打开,坐到床边,温声道:“喝点水。”
他没把杯子递给黎舒,而是亲自将水喂到黎舒嘴边,黎舒看了他一眼,就着这个姿势将水喝了。
水是温的,里面放了蜂蜜,带着淡淡甜味,黎舒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完,临了,舔了下嘴唇。
被水润湿的唇峰变得殷红,黎舒脸上还带着被好好滋润过的慵懒之色,露在被子外面的肌肤上印有大片大片红痕,只是一截肩膀就这么惨烈,被子下的情况可想而知。
看到这一幕,墨衍之眼神暗了暗。
这些痕迹都是他留下的,知道青年体质特殊,墨衍之这次在为青年清洗时没有再被这些痕迹吓到了。
有的,只是浓浓的满足。
暴戾的凶兽成功被安抚,已经乖乖收起利爪重新进入囚笼,只是牢笼的锁再也锁不上了。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端吃的来,有什么想吃的吗?”墨衍之看着床上的青年,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
“随便弄点清淡的就好。”
黎舒对墨衍之的态度没有因昨晚的事发生改变,这已经能说明很多事了,墨衍之毫不气馁,反而满心欢喜。
出去没多久,墨衍之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粥里加了切碎的肉末,香气四溢。黎舒劳累了一晚上,早饿了,三两口迅速将粥喝完,夸道:“粥很好喝,在哪家买的?”
“你喜欢的话,天天都可以喝到。”墨衍之拿了毛巾给黎舒擦脸,听到这话,眼里笑意扩散。
黎舒听出点什么,试探性问:“这粥是你煮的?”
墨衍之轻轻点头。
这点是黎舒完全没想到的,原剧情里可重来没说过主角攻会做饭,他和主角受在一起后,主角受倒是经常会下厨,主角攻却是一次都没去过厨房的。墨衍之从小养尊处优,一点都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除了煮粥,你还会做别的吗?”黎舒问。
“中餐西餐都会一点,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墨衍之坐在床边,握着黎舒的手,表情认真。
“好啊。”
听到这个回答,墨衍之难掩激动,凑上前,狠狠吻上黎舒的唇,黎舒微微闭上眼,手紧紧拽着被子,仰头承受这个吻。
在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前,墨衍之放开了怀里的青年,下午公司有个重要的会,他必须到场。
“等我回来。”离开前,墨衍之在黎舒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1314看得惊奇,[宿主,你和主角攻……]
他可是清晰地记得,前不久宿主还对墨衍之藏着杀心呢,这才过去多久,两人的关系怎么这么和谐了?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黎舒淡淡道。
[确认什么?]1314好奇地问。
黎舒没回答,反问道:[苏轻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墨衍之和苏轻,自上次和苏轻有过接触后,黎舒便让1314关注一下苏轻那边。苏轻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如果他的人生里没有墨衍之插足,按照正常发展,他的幸福值根本不可能跌到及格线下。
[那边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没了主角攻,苏轻先生身边又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有两个需要特别注意一下。]
[怎么说?]
1314调出两份资料,是两名很优秀的男子,[宿主你看,这两人分别是白家二少爷白缙和卫家大少爷卫容乐,他们是原剧情里的炮灰攻,和主角受也是有感情线的,只是这两人对感情都不认真,一个比一个更会玩弄他人感情,如果放任他们待在主角受身边,可能会出问题。]
黎舒捏了捏眉心,没想到还会有这一茬,[我知道了。]
看来,主角受那边完全放任不管也不行,他还得预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渣攻。1314告诉黎舒,因为这个世界是由狗血构成,虽然黎舒一来就破坏了世界剧情,可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剧情会拐到怎样的道路上,所以万不能掉以轻心。
墨氏总部的员工意外发现总裁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即使工作出错,也只是说一句“好好修改”完事。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第二次当红娘15
墨衍之在公司, 那绝对是堪比大魔王的存在,他不苟言笑, 御下严格,庞大的秘书团没一个敢在他面前开玩笑,绝不是一个亲民的领导。但他能力强,做的决策鲜少有错误,即使严厉了一点,公司里的员工对他都是很信服的。尤其是他以极轻的年纪坐上墨氏这个庞然大物的决策位置,带领隐隐有走下坡路的墨氏再次崛起,发展远超从前。
能与墨衍之直接接触的, 都是公司里的老人了, 他们大多见证了墨衍之上位时的那段腥风血雨岁月,他们清楚自家老板的性子,那是一个冷情到极点的人, 正因为这样,他们今天才会这么诧异。
今天的墨总太不正常了, 有些脑洞大的都开始怀疑自家总裁是不是被人穿了, 当然, 更多的人在思考,墨总今天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些人中间,最淡定的莫过于徐特助,他可是亲眼见过老板追星过程的,早就练就了一颗强大心脏,现在就是墨总突然宣布要结婚, 都不会让他受到惊吓了。
“徐特助,看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boss他今天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终于有人忍不住,趁着休息时间挪到徐特助办公桌前,小声问。
这位是新招来的助理,工作能力很强,就是有点小八卦,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她其实更想问墨总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但那毕竟是她的顶头上司,只能委婉问一下。
终于有人问出了大伙儿心中的疑惑,一时间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看似在做自己是事,实则密切关注着徐特助那边的动静,八卦之心人人都有,他们也很想知道,老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徐特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动声色看了眼四周,清咳一声,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大秘密的时候,道:“boss能有什么事?不就跟平时一样吗?”
收拾好手边的材料,不顾身后一众怨念的目光,去找被八卦的对象了,不管**oss心情如何,该要完成的工作还是要完成的。
黎舒窝在床上接到了秦然打来的电话,谈的是和蔚阳云专辑有关的事。蔚阳云新专辑已经筹备许久了,拍摄日期就定在这个月,地点是国外一座小岛,是蔚家的私人岛屿。
他收拾好自己,去了趟公司,和秦然面议。
不等他敲门,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名穿着藏蓝色风衣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见到黎舒,停下脚步。
男子很高,比黎舒高了近半个头,皮肤很白,带着墨镜,露出高挺的鼻梁、薄唇、锋利的下颚,即使看不到全脸,也能看出他是一个长相非常完美的男人。
“你是秦哥带的新艺人?”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英俊完美的脸来,他的眼珠是墨绿色,深邃迷人。
黎舒顿时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傅西澜,墨蓝娱乐当之无愧的一哥,正准备冲击“小金人”奖的超一线明星,也是秦然手下的艺人。
“傅哥好,我是黎舒。”黎舒不卑不亢。
“不错,难怪能被秦哥看上……”
“你又在胡说什么?”秦然紧跟着出来,皱着眉,“在外面这样像什么话,进来说。”
“不了,”傅西澜重新将墨镜带上,“我就不打扰大忙人工作了,再会。”
秦然沉默地看着傅西澜离开的背影,直到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才揉了揉眉心,道:“进来吧。”
“刚才那个人是傅西澜,他其实没什么恶意,我改天再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秦然露出一个无奈地笑,“我本来是想找个好时机再介绍你们认识的,哪想到……好了,我们说正事。”
两人落座,秦然在办公桌上拿了份文件,递给黎舒。
“这次的行程安排的很紧,你需要在拍摄《我不是明星》的休息时间里和蔚阳云一起去国外,蔚阳云那边已经联系我了,你到时候和他一起行动,坐私人飞机过去,没问题吧?”
黎舒结过文件:“没问题的,秦哥。”
“咳,”停顿了一下,秦然犹豫着开口,“墨总那边……”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秦然知道黎舒不是一个娇气的人,他担心的也从来不是黎舒,而是墨衍之。黎舒和他说过,他和墨总不是在谈恋爱,各所所需罢了,可他分明能看出墨总对黎舒的感情,有时候墨衍之看黎舒的眼神连他都会震惊,这绝对不是黎舒所谓的“各所所需”。
前段时间,墨总专门找了他,将黎舒原本的C级合同换成了A级,要不是目前墨蓝只有傅西澜一个人享受着S级合约,骤然将黎舒的合约换成S级太过于扎眼,黎舒现在的合约就应该是S级了。
秦然还记得,那天他离开时,墨衍之突然将他叫住,目光灼灼盯着他,沉声说了一句“记住,我要他在这个圈子里不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是身、还是心”。
工作必须适度,不能让人累着了,网上的评论要时刻注意,不能出现被人刻意抹黑的情况……
秦然听到这些话时,脸都是木的,他实在是无法想到,有一天能见到墨衍之这样的一面。
墨衍之和黎舒之间的契约合同秦然有知道一点,这更是他震惊的源头所在,那份合约真的是处处都对黎舒有利,与其说是墨总包养了一个小明星,不如说是墨衍之借这份合约给黎舒送方便。
他不是当事人,无法对两人的关系做过多置喙,只是他是黎舒的经纪人,也不能完全对两人的事不闻不问,不管如何,墨衍之的态度是直接关系到他对黎舒的未来计划的安排的。
这次去小岛上拍MV也是如此。
对上秦然略带担忧的眼神,黎舒明了,“墨总那边我会去说,秦哥你按照计划安排就好。”
维持了一天良好心情的墨衍之快速结束工作回家后,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MV的拍摄时间提前了?”墨衍之端了杯水,走到黎舒身边坐下。
黎舒正抱着平板看《寻剑》的剧本,闻言,头也没抬:“提前了半个月,下期《我不是明星》录制结束后我会直接和蔚阳云飞过去,就不回这边了。”
这个消息对墨衍之而言着实算不上好,他和黎舒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却要马上面临分别,他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问:“需要多久?”
黎舒关了平板,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眉梢微挑:“不高兴?”
情绪低落的黎舒都感觉到了,他有些想不明白,不就是拍个MV,要花的时间也不长,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墨衍之干嘛露出这样的情绪。
“没有。”墨衍之矢口否认,尽管他心里的确不舒服,他不想黎舒离开,一天也不想。
今天从公司回来,见到黎舒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他心底一片柔软,灵魂上的空缺在那一瞬间被填满,他想以后每天回家,都有一个人坐在家里等他。
但他知道,这个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很低,黎舒的职业注定了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面度过的,他有能力改变这一现状吗,有的,只是他不会做而已。黎舒不是被圈养的金丝雀,而是能搏击长空的鹰,若他想强留下黎舒,只会永远失去他。
“你不高兴。”黎舒将姿势改为跪坐,攀着男人的肩膀,对上他眼睛,肯定地说。
被那双澄澈的眼睛注视,墨衍之完全招架不住,他微微偏头,嘴硬:“我没有不高兴。”
“好吧,你没有不高兴。”黎舒说着,往后退,准备继续去看剧本。
腰上一股大力袭来,愣神间,黎舒已经被墨衍之抱住,男人手臂稍稍用力,让黎舒脱离沙发,坐到了他腿上。
经过昨晚的事,墨衍之胆子大了不少,在黎舒脖颈处的红痕上再次印下一枚小草莓,声音闷闷传来:“别离开我。”
黎舒摸着胸前的大脑袋,没有回答,这个承诺他现在没法给。
第二期《我不是明星》录制结束后,黎舒和蔚阳云坐上了前往蔚家私人岛屿的私人飞机,秦然一路跟随。
在他们前往私人岛屿进行拍摄时,《我不是明星》如期播出。
节目反响很好,秦然人在国外,却时刻关注着网络上的动态,这档真人秀是黎舒星途的新起点,不得不重视。
黎舒在节目里表现很好,无论是最开始的叉鱼还是后来卖鱼时出色的心算能力,亦或是和蔚阳云的互动,都足够吸睛。
粉上一个人其实是很简单的,黎舒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性格也好,节目一播出,就得到了广泛关注,围脖粉丝数也蹭蹭蹭上涨。
与此同时,还有一小拨人将关注点落在了蔚阳云和黎舒的互动上,他们会剪辑,会画图,会写小作文,一时间,蔚阳云和黎舒的运输CP大火。
[我阳阳可真是太宠了。]
[哇,这对的糖可真多,瞧瞧两人的眼神互动,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粉红泡泡。]
如此评论越来越多,有粉丝自动产粮,运输CP大军越来越壮大。
墨衍之时刻关注着黎舒的动态,《我不是明星》一播出就打开了电脑,成为第一批观众,只是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尤其是当看到弹幕上说“蔚阳云黎舒配一脸”时,脸彻底黑了。
哪里配了?明明和黎舒最相配的人是他!
第二次当红娘16
墨衍之心情如何, 粉丝们是不会在意的,他们嗑CP嗑得嗨,节目里黎舒和蔚阳云的互动很多,足以让CP粉陷入狂欢。
蔚阳云的性子他家粉丝非常清楚,因此他家粉丝和别家粉丝非常不一样, 很喜欢给自家蒸煮拉CP, 上一季节目有蔚阳云×明宣的CP,这一季很多CP粉都是冲这对CP来的,不想又嗑到新的糖。
某处私人岛屿已陷入忙碌,黎舒对网上的消息一概不知, 更不知道有个只在他面前小心眼的男人看完节目后憋了一肚子火,无从发泄。
想给他打电话又怕打扰到他工作,惹他不高兴, 只能兀自生闷气。
蔚阳云的新专辑一共有六首歌, 与黎舒合作的只是其中之一,本来这首歌的拍摄是安排在《我不是明星》的录制之后的, 只是中间出了点状况,不得不提前。
拍摄地点是在岛上一座古堡,私人飞机的降落地点离古堡不远,下飞机后,停机场已经有专门的车在等候了。
黎舒在车上小睡了一会, 精神还可以,助理提着行礼走在他身后,他带的东西不多, 服装道具什么的都在古堡,黎舒和蔚阳云都是轻装上阵。
车行驶了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一行人下车,蔚阳云撇开经纪人,凑到黎舒身边,道:“前段时间来这边度假,就在这座古堡里,我写出了这首歌。”
黎舒抬头向前看去,古堡坐落于半山腰,通体暗红,在落日的余晖下,异常壮观。
“这座古堡在小岛上存在很久了,我父亲将它买下来时,小岛的原主人恳请我父亲一定不要将这座古堡拆了,我父亲答应了他的要求。”蔚阳云与黎舒并肩站在古堡前,慢慢给他讲这座古堡的历史。
“我想,既然这首歌的灵感源自此处,那在这里完成它的MV再合适不过了。”
“这里很美,难怪你能在这里创造出那么美丽的音乐。”黎舒赞叹。
这句话没有夸大其词的意思,从高处眺望,这座岛屿像一颗镶嵌在碧蓝大海中的宝石,岛中风景秀丽,因这里是不对外界开放的私人岛屿,很多地方都保持着大自然原汁原味的风情,比起人工雕琢,大自然形成的美才是独一无二的。
古堡里已经布置好了,工作人员人来人往,一切都已经就绪,只等两位主人公到来了。
拍摄MV的导演是国外很著名约瑟夫,他曾为不少国际出名歌星拍摄过MV,经验老到,也是蔚阳云的老合作对象了。
正常程序,黎舒应该在拍摄前与约瑟夫导演见上一面的,可这次是临时变更计划,时间根本来不及,蔚阳云做主省了这一部分工作,直接步入正题。
约瑟夫导演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肤色白,打扮很潮,不像是个导演,反而像个艺术家。
“哦,蔚,你们迟到了。”约瑟夫抬臂露出手腕上的手表,故作夸张。
“抱歉,约瑟夫,那边耽搁了一小会儿。”蔚阳云和这位导演很熟,知道他没有为这件事生气,拉过一旁的黎舒,“看,我把你要的路亚带过来了,怎么样?”
路亚是黎舒在MV中要扮演的角色,是被恶魔诱惑堕落的神之子,曾经有多么光明圣洁,后来就有多么黑暗诱惑。
这是一个反差性极大的角色,堕落前后的外在可以用不同妆容来区别,但内里的气质就完全要靠个人演绎了。
约瑟夫本来是更倾向于找一个欧美人来扮演这个角色的,天使与恶魔本就是西方神话里的存在,若扮演者是东方人,很可能让人出戏,这在追求完美的约瑟夫眼里,是不可忍受的。
但他与蔚阳云相识多年,深知蔚阳云对音乐有多看中,是绝对不可能拿自己的音乐开玩笑的,所以,他选择先见一见蔚阳云推荐的人。
不得不承认,青年的外貌非常出色,单从外表来说,百分百是过关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明亮,凝视你的时候,仿佛对上了无边无际的广阔星空。
“蔚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这位黎先生外表非常完美,爱丽,带这位黎先生去换衣服。”
约瑟夫将青年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黎舒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没有因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露出任何不适,他满意地点点头。
秦然在一旁与蔚阳云的经纪人交谈,时不时关注黎舒这边,好在黎舒这次也没让他失望。
黎舒进去换衣服,蔚阳云本想跟去,被自家经纪人眼疾手快拉住,小声在他耳边问:“人家去换衣服你去凑什么热闹,小祖宗,你稍微收敛一点吧。”
蔚阳云的选择性颜控毛病也是让他经纪人操碎了心,天天看到自家艺人和别的男星上热搜,他都要练出一颗刀枪不入的强大心脏了。
四十分钟后,化妆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从里面传来爱丽难掩激动的声音:“路亚殿下来了!”
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洁白长袍的青年缓缓走来,青年有一头长及臀部的柔软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没有多余装饰,只在眉心处坠有一枚蓝宝石吊坠。脸上画了淡妆,眼上涂有淡金色眼影,灯光下,流光婉转。
纯色是淡的,除了那头耀眼的金发和淡金色眼影,黎舒身上的一切都是淡色的,连眼眸都是银白色,偏这一身素雅不让人觉得有半分寡淡,如高山雪水,遥不可及。
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真正的神之子降临凡世,升不起一点亵渎之心。
“路亚,这就是我心中的路亚!太完美了!”约瑟夫最先回神,他看着一步步走来的白衣青年,目光火热。
蔚阳云也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眼中是余留的震惊,他只是觉得黎舒很适合路亚,没想到黎舒能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黎舒三步开外的地方站定,语气带着未消退的惊讶:“路亚?”
这一刻,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他新认识的好友黎舒,而是高高在上的神之子路亚,是矜持高贵的路亚,是他不可接近的神之子。
黎舒微微颔首,他眉眼疏淡,即使是一个点头的动作,也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被黎舒身上的气势震慑,大厅里安安静静,没人敢说话,直到黎舒微微一笑,卸去身上的“神性”,其他人才纷纷回神。
“我的天,这也太像了吧,那一瞬间,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既激动又害怕。”
“我也是,我现在心跳都还没恢复,这个华夏演员太厉害了。”
“这是堕落前的路亚,你们说若是堕落后的路亚,该是怎样?”
工作人员围在一起小声讨论,显然,约瑟夫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他走到黎舒身边,问:“黎,能让我看看堕落和的路亚吗?你太让我惊讶了。”
他转头喊道:“爱丽,带我们亲爱的路亚去换身装扮。”
“等等。”黎舒抬头制止,他抬头直视约瑟夫的眼睛,明明是一样的装扮,却给了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若说刚才是“神性”十足,现在的黎舒则充满邪气,他还是一身白衣,却再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高洁的神之子。被那双眼睛一扫,便觉得有寒气从脚底升起,那双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微微眯起,慵懒、魅惑,引人堕落。周身也隐隐围绕着来自黑暗的气息,仿佛一团看不清的迷雾,勾得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哦,上帝——”约瑟夫情不自禁呢喃出声,这个年轻人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咔嚓”快门按响的声音打破沉寂,黎舒收敛周身气势,身上属于路亚的感觉消失殆尽。
“对不起,我没忍住。”举着摄影机的黄发男子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笑,歉意地看着大家。
约瑟夫走到那名男子身边,看了看他拍的照片,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记得不要把照片传出去就行,对了,等下把照片发我一份。”
“好的,导演。”
黎舒的一番表现让约瑟夫欣喜若狂:“哇哦,蔚,你真是带来了一个宝贝!”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推荐的人!”蔚阳云与有荣焉。
这边秦然也走到黎舒身边,眼神复杂:“我本来想给你报个班锻炼一下演技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表现的很棒。”
演员给力,团队也给力,MV的拍摄速度比预想中进展要快。
他们在这边专心拍摄,却不知国内的网络因两人炸了。
起因是一个大V深夜发了一组图片,是蔚阳云和黎舒互动图片,起初这组图片没引起什么风浪,直到有人转发并专门勾出其中一张图片,说蔚阳云与黎舒在《我不是明星》录制结束后,一起乘坐私人飞机去国外度假,疑似两人已经在一起了,说黎舒能参加《我不是明星》是因为蔚阳云。
后面还列举了一系列“证据”,有头有眼的,仿佛两人在一起已经是实锤了。
最开始是CP粉的狂欢,这段时间运输CP很火,大家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直到有水军下场,将风向往一个不好的方向带。
墨衍之看到消息的时候,#黎舒靠蔚阳云上位#已经挂上了热搜尾巴,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他推开办公椅,起身,拨通电话:“我要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然后杀鸡儆猴!”
点开与黎舒聊天的界面,墨衍之目光狠厉: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第二次当红娘17
慢了一步,秦然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蔚阳云的工作团队也很快得到消息, 蔚阳云看着热搜排名不断上升的词条,脸色很不好看。
当时, 他们正结束了一天的拍摄, 坐在古堡的餐厅里,吃着从澳洲空运过来的牛排, 蔚阳云和黎舒商量想让他唱副歌部分, 就见蔚阳云经纪人脸色很不好地拿着手机走来。
“这件事, 背后肯定有推手。”蔚阳云盯着手机屏幕,肯定道。
黎舒这个被攻讦的当事人要淡定的多,他点开热搜上的那条围脖, 果不其然,评论区都是往不好的方向跑, 说的话也很难听, 寥寥几个为黎舒说话的都被淹没在一堆不好的评论中。
【枉我曾经还觉得ls不错,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
【就是, 就是,如果是凭借自身实力得到的资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我本来不想相信博主说的话的, 可事实呢, 他一个糊到十八线开外的艺人,哪有能力得到这些资源?】
【楼上是不是太武断了,ls不是秦然带的新艺人吗, 既然他的经纪人是秦然,能拿到这样的资源也不奇怪吧?】
【那你怎么不想想,一个糊了两年多的小艺人,是凭什么入了秦然的眼,我可记得之前秦然有公开说过近期不打算带艺人的,那这个黎舒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蔚阳云,蔚阳云能让这位金牌经纪人公然违背自己说的话吗?】
【可黎舒和蔚阳云不是在《我不是明星》才认识的吗?】
【谁知道是不是在演戏,说道《我不是明星》,节目里,蔚阳云可是对黎舒非常照顾。】
【仗着有人撑腰就可以随便抢别人资源了吗?】
【这样的人就不该待在娱乐圈!】
……
后面的话越来越极端,刚开始还是理性讨论,后面就是单方面对黎舒的讨伐了,黎舒一条条往下翻,心中没起什么波澜,倒是1314非常气愤。
细弱的蓝色光线通过黎舒手指潜入手机,系统不能对小世界的人做什么,但收集一下情报还是可以的。
庞大的信息光束高速旋转,1314眼中被数字组成的光束充斥,一条条信息筛选、过滤,抽丝剥茧,1314眼中光芒大盛:
找到你了。
[宿主,找到信息传播的源头了。]1314声音带着未完全消散的金属质感,是黎舒鲜少听到的语气。
[哦?是谁?]黎舒垂下眼眸,心中快速滑过几个人名。
1314:[是陈羽,还有陈家的大小姐陈婉莹,主使这一切的,是陈婉莹。]
黎舒:[陈婉莹?陈羽和她是什么关系?]
陈婉莹,原剧情里墨家给墨衍之定下的未婚妻,京城四大家族之一陈家的大小姐,张扬跋扈,从小就将墨衍之当做自己的人,只要有人离墨衍之近一点,她就会不择手段报复回去。
她是主角攻和主角受之间最大的阻碍,如果没有她从中作梗,原主的腿不会被废,主角受的很多悲惨遭遇也完全可以避免,在这个小世界里,陈婉莹完全就是一个恶毒女配。
1314:[陈羽和陈婉莹有亲缘关系,只是陈婉莹是陈家主脉,陈羽一家是陈家分支。]
[我知道了。]陈婉莹对墨衍之非常关注,这次会对他下手,看来是知道他和墨衍之的关系了,那些对主角受用过的手段,肯定会一一用在他身上。
似乎惹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呢。
黎舒垂下眼眸,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秦然脸色很不好看,出了这么一档事,拍摄顺利的喜悦都被冲淡不少。两位经纪人早就没了吃饭的心思,都拿起手机走到一边,联系人处理网上的事。
手机突然响起,黎舒看了一眼,是墨衍之打过来的,他看了眼时间,小岛上和国内有时差,若他没记错,现在国内应该是半夜。
墨衍之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做什么?思索间,黎舒已经按下了接听键。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舒舒,网上的事你不用在意,我会解决,这次是我的疏忽,下次不会了。”
“嗯?”黎舒回了一个简单的字节。
“是我这边的事情没处理好连累到你了,抱歉。”本以为这次的事就是普通的艺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哪想到深查下去会查到那个女人的事。
陈婉莹这些年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这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便没有多管,却是没想到会将黎舒牵扯进来。
“你不用道歉,本就不是你的错,我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做好了迎接这一路风雪的准备,欢喜苦恼,掌声骂声……”
“不,”墨衍之打断他,“你只用享受掌声与欢呼声,放心,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别担心。”你喜欢的这条路,我会拔掉荆棘,铺满鲜花,迎你走上王座。
墨衍之说会解决,果然,半个小时不到,网络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和这件事有关的消息,律师函也已拟好,挂在了公司的官博上,声明会追究一切造谣污蔑公司艺人的行为,最初发博的大V灰溜溜删了那则关于黎舒的报道,并顶置了道歉信。
事情反转太快,吃瓜群众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经此一事,黎舒身上被打上了不好惹的标签,想必下次有什么事,想要发言的人都会先斟酌一下了。
陈家老宅。
打扮精致的女人唰的扫下化妆台上的东西,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她一手撑着桌沿,另一只手死死握着手机。
手机屏幕莹白的光映在她脸上,露出一张扭曲的面孔。
黎舒,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值得墨哥哥这般对待?!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明星罢了,有墨哥哥护着又怎样?我就不信哪你没办法!
陈婉莹很恨地想,眼中升起一簇一簇火花,墨哥哥越要护着你,我便越留你不得,我才是墨哥哥以后的合法妻子。就算墨哥哥一时沉迷于你又怎样,一个男人难道还能进墨家的门不成?
陈婉莹抬眸,眼中的疯狂之色消失,她站起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又变回了那个大方得体的陈家大小姐。
网上的事情被解决,MV的拍摄还在继续,这只是拍摄的第一个周期,为期七天,拍的是未堕落前的神之子路亚,拍完后,他们要飞回国,参加《我不是明星》的第三期录制。
“我就知道这个陈羽没安好心。”蔚阳云端着瓶冰汽水,坐到黎舒对面,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了。
“对了,舒舒你们公司真好,实力护崽啊,这件事能这么快解决,多亏墨蓝够给力。”蔚阳云摸摸下巴,被冰的打了个哆嗦。
“是啊。”黎舒端起搁在小桌上的饮料,小啜一口,想到某个为这件事忙碌的男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1314听了在心里默道:不是公司给力,而是某个人舍不得宿主受委屈啊。
“不对啊,”蔚阳云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将椅子往前拉了拉,压低声音,“墨蓝这么多艺人,若每个人都这么管,要管也管不过来啊,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
不等蔚阳云说完,古堡的管家端着甜点从远处走来,将甜点摆放在两人身前,道:“小少爷,有客人拜访。”
蔚阳云:“不是说这段时间我要封闭工作吗,怎么还会有人来?来人是谁?”
“是一位姓墨的客人。”
闻言,黎舒心里一跳,恰在此时,手机上收到一条秦然发来的信息:墨总来了。
“姓墨?”蔚阳云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的饭局,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来的人多半是墨氏的掌权人墨衍之。
他看着对面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的好友,心念一动,“我知道了,你安排人到会客室,我这就过去。”
管家弯腰行了个西方礼:“是。”
蔚阳云:“舒舒,我们一起过去吧。”
黎舒:“好。”
他们到会客室的时候,已经有个男人坐在里面等候了,男人坐姿端正,正端着一杯红茶。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头,是墨衍之。
见主人到来,管家颔首,退出房间,顺便将房间的门关上。
“墨总,”蔚阳云打过招呼,拉着黎舒坐到墨衍之对面,“不知墨总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久没听到回答,蔚阳云向前望去,见墨衍之正看着他身边的黎舒,完全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得,现在不问他也知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了。
轻啧一声,他端起手边的红茶喝了一口,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闪闪发亮的大灯泡。
从黎舒进门,墨衍之的视线就像是粘在了他身上,舍不得离开。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黎舒还是作“路亚”打扮,金发白袍,眉眼疏淡,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美得惊心动魄。这是墨衍之从未见过的黎舒,美,却让人无法抓住。
震惊之后,是升腾而起的浓浓的不安,这一刻,他甚至想筑一座精美城堡,将人藏起来。
“墨总,我父亲哥哥都不在这边,若是谈生意,你不该来这边吧?”注意到墨衍之眼神越来越不对,蔚阳云出声呛了他一下。
“蔚小少爷,”这个时候,墨衍之终于分给了蔚阳云一个眼神,没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我是来找黎舒的。”
“不知道墨总找舒舒是想干什么,”他看了下挂钟,“还有半个小时,舒舒就要去工作了。”
潜台词:有话快说,不要浪费时间。
两人对视,火花四溅。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成豪门宠文炮灰后》求收藏啊~
文案:
江漓死后,才知道自己穿成了一本豪门狗血宠文里同名同姓的炮灰受。
明明是正统的江家传人,却不得不因为主角光环处处对被抱错的主角受让步。
父母的宠爱与他无关,大哥小妹也从不拿正眼瞧他一眼,明明是个少爷,却活得像个佣人,还是那占了他身份之人的专属佣人。
只因为那冒牌货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他便要处处伏低做小,连本该属于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拿回来。
更不用说那个从小就和他定下婚约的男人,自然也早早被那人折服,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
最后,更是因为配型成功被亲人强制压往医院,逃无可逃。
然后,他重生了——
病床上,柔弱美人缓缓睁开双眸,微微偏头,露出一个病态笑容:
准备好了吗,来自地狱的复仇!
第二次当红娘18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 激起一阵火花。
半晌, 蔚阳云先一步移开视线, 墨衍之这才收回目光,又一次看向黎舒。两人已经分开好些天了, 墨衍之在处理好网络上的事、告诫始作俑者之后, 就迫不及待赶往这边, 想见一见黎舒。
因为是私人岛屿,墨衍之没办法避过主人直接与客人见面, 只好在见黎舒之前先见一见这座岛屿的主人,只是没想到黎舒会和蔚阳云一起来。
“这次的事是我处理不周,连累到蔚小少爷, 望见谅。”墨衍之沉声开口。
“这事不是陈羽做的吗?怎么?这里面难不成还有玄机?”蔚阳云摸着下巴, 动用了蔚家力量,不管背后之人如何藏匿,都轻易被找了出来。
陈羽这件事做的隐蔽,全程都没自己下场,却一环扣一环, 势必要让黎舒名声扫地。如果是原主遇上这样的事, 几乎不会有还手之力,可他遇到的是黎舒, 有1314这个外挂在,网络上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
陈羽再如何注意扫尾又如何,还不是连同罪证一起无所遁形。
“这是我的私事。”墨衍之斜了蔚阳云一眼,对任何潜在的可能和他抢人的存在, 墨衍之都是不假辞色的。
蔚阳云哪听不出墨衍之的意思,当仁不让道:“墨总,这件事也涉及到了我,我这个当事人有资格知道一些内幕吧?”
黎舒虽然从1314那里知道了所有真相,现下也不好表现出来,只疑惑道:“墨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还有别人参与吗?”
墨衍之可以不回答蔚阳云的问题,却不能忽视黎舒的话,“我这次来,正是要同你说这件事的。”
说着他看了蔚阳云一眼,驱客意味明显,蔚阳云假装没看见,不为所动地坐在原地,还拿着茶杯喝了一口。
不知想到了什么,墨衍之眸色微暗,招招手,“舒舒,来我这边坐。”
不等黎舒动作,蔚阳云摁住他的手腕,直视前方:“墨总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应当知道的,”墨衍之不紧不慢道,不再压抑自己的气势,一身威压倾巢而出,直奔蔚阳云而去,“不要肖想你不该想的人!”
“这我倒是好奇了,舒舒什么时候成了墨总你的人?就我所知,你们之间没什么关系吧?哦,对了,说到这个,墨总,您未婚妻是不是还在家等着?”蔚阳云出身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蔚家,对墨家的事有所了解,知道墨家与陈家早有联姻意向。
“蔚小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墨衍之眸色暗沉,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紧紧盯着说话的人,“我有未婚妻的事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这件事是不是有陈家大小姐插手?”拔剑弩张气氛中,黎舒突然开口。
“舒舒是怎么知道的?”墨衍之诧异地问,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这件事。
一旁的蔚阳云也惊异地看向黎舒,疑惑黎舒是怎么知道陈家大小姐存在的,陈家这一脉嫡支只有陈婉莹一个女孩,从小宠的厉害,要星星不给月亮,她喜欢墨衍之的事在上流社会不是个秘密,但黎舒,不应该知道这些。
“她找你麻烦了?”墨衍之坐不住了,走到黎舒跟前,将人拉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见黎舒没受什么伤害,脸色才好看一点。
黎舒摇摇头:“没有。”
现在是没有,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墨衍之摸摸黎舒脸颊,眼里担忧之色不减,看来,家里某些人得敲打敲打了,陈家那边也得处理一下。
“放心,不会让她打扰到你的。”说完,也不避讳坐在一旁的蔚阳云,轻轻吻了吻黎舒的额头。
一没注意就被亲了一口,黎舒推了推箍在腰间的手臂,道:“放开我。”
墨衍之不想松手,低声道:“让我抱一会儿。”
蔚阳云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这是完全不顾忌他了么,也不怕他将两人的关系说出去,当然,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算了,偶尔发一次善心,当一次好心人吧,“我出去一下,你们两聊,注意时间。”
多余的人终于走了,墨衍之揽着人坐下,如愿以偿将黎舒抱在怀里,埋首在他颈间深呼吸一口,慨叹道:“好想你——”
男人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听得人心中一片柔软,黎舒恍惚了一下,问:“你多久没休息了?”
没想到黎舒会问这个问题,墨衍之愣了一下,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他用鼻尖蹭了蹭黎舒侧脸,柔声问:“宝贝儿可是在担心我?”
黎舒被他蹭的有些痒,往旁边躲了躲,“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会要开吗?”
昨天晚上两人视频聊天,墨衍之说今天公司有会,可能会忙到很晚,谁想中间会出这么一件事。
会议哪有你重要,墨衍之暗道,嘴上却说:“会议推迟了,我过来看看。”
他知道青年坚强,这些事对他来说或许无关痛痒,可他心里仍旧放不下,推了会议连夜赶来,就为了见他一面。
再有一点,他想青年了,错过这个机会,下次见面又得好些天之后了。
“你在这待多久?”黎舒问,他知道墨衍之是专程为他来的,也不点破。墨衍之将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不说收下,他至少不会随意践踏。
“下午就得走。”百忙之中抽出一天时间已是不易,回去之后,还有一大堆工作在等着他。
墨衍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整个古堡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来过,秦然当然也知道了,等人离开后,秦然单独找黎舒问了这件事。
“他是为网上那件事来的。”黎舒言简意赅。
至于里面涉及到的家族博弈,墨衍之没说,他也就当做不知道。
“难怪……”秦然喃喃,难怪那件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决,若里面有墨总插手,也就不奇怪了。
为期一周的拍摄后,黎舒和蔚阳云飞回国内,参加《我不是明星》新一期的录制。
《我不是明星》本就火,这期请来的嘉宾各个实力不弱,尤其是黎舒,给人带来的惊喜太多了。无论节目组将人带到哪里,他都是能最快适应并快速找到完成任务办法的。他心算能力及其强大,往往其他人计算器还没按完,他这边结果已经出来了,又快又准确。以至于到最后,大家直接放弃了计算器,废话,有这么个人形外挂在,还要什么计算器啊。
毫不意外,黎舒火了。
飞机降落,黎舒拒绝了蔚阳云走VIP通道的邀请,然后被堵在了接机处。
“黎哥,这……”助理跟在黎舒身后,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秦然先他们一步回国,头一回遇到这样场面的助理有些无措。
前方乌泱泱站了百十来人,举着刻有黎舒名字的灯牌,神情激动。看到黎舒出来,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嗡——”
黎舒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是墨衍之发来的消息,说已经在老地方等着了,黎舒看了看涌动的人群,给墨衍之回了条消息。
黎舒:暂时可能出不来了。
墨衍之:怎么了?
黎舒:有粉丝接机,人数不少。
墨衍之:我让人过去帮你。
不多久,四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现在机场,同机场工作人员一起维护秩序。黎舒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给这些小粉丝签名。
人数不算多,且又是真心喜欢他的,黎舒不想让这些自发来接机的小年轻白跑一趟。
找工作人员借了套桌椅,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黎舒与他的“护舒宝”们进行了第一次互动。
小粉丝们显然不是完全没组织的,领头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与工作人员一起维持着现场秩序。
见黎舒要为他们签名,好些女孩都激动得哭了。
“女孩要笑起来才美。”黎舒将签好的明信片递给梨花带雨的女孩,温声道。
“呜呜呜,舒舒你真好。”女孩拿着签好的明信片,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黎舒小声吩咐助理,让他去机场便利店买各种饮料,发给这些粉丝。
组织粉丝来接机的女孩叫林妙,执行能力很强,她将粉丝们送黎舒的礼物交给站在黎舒身边的黑衣保镖,红着眼眶,是激动的。
来的几乎都是女生,来之前,女孩们应该有过约定,除开几个太激动的,其他人都维持着理智,到没有惹来什么骚乱。
机场人来人往,一个地方围了这么多人,肯定有好事者来凑热闹,好在机场安保够给力,没出什么乱子。
粉丝人数不算多,黎舒给所有人签完名,在林妙的小声请求下来了张大合影,才在墨衍之派来的保镖的护送下离开。
助理长长舒了口气,给秦然打电话报备这边发生的事。
保镖带着人很有目的性的往某个方向走。
“怎么没走VIP通道?”刚上车,黎舒就被一股力道拉进男人怀里。
“没想到会有粉丝接机。”这段时间黎舒国内国外两头飞,已经很长时间没关注网上的消息了。
任男人把玩他的手指,黎舒喃喃道:“秦哥说没对外公布我的行程,也不知道这些粉丝怎么知道时间的。”
“无非是一直在那等着罢了,你的行程没公布,明宣他们的可都是公开的。”
一手轻轻抬起黎舒下巴,墨衍之声音暗沉:“我次次都来接机,有没有什么奖励?那些粉丝你都给他们签名了。”
我连一个签名都没有。
第二次当红娘19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唔, 要不我也给你签个名?”黎舒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 目光戏谑。
“好。”墨衍之沉声回答。
这下反倒是黎舒愣了一下,他那句话里调侃意味居多, 没想到男人居然一本正经回答了。
“回去就签,签在……”剩下的话消失在唇齿间。
趁黎舒愣神的功夫,墨衍之勾着黎舒下巴,一手放在黎舒后颈处, 微微下压,灼热的呼吸喷到黎舒脸上, 紧接着, 双唇相贴。
一个漫长又温柔的吻。
汽车驶入车流,很快不见了。
林妙的围脖账号是个大V,她是个美食博主, 喜欢将自己做的美食放在围脖上,有时候也会在围脖上放一些自己研究的食谱,她人好又细心, 有问必答,短短几年便有了上百万粉丝。
晚上七点, 是她和粉丝们固定的互动时间,时间一到,就有不少人蹲守在围脖下,等她出现。
准时七点,林妙上线了,她先是分享了新的食谱, 耐心回答了粉丝们提出的问题,只是这次互动时间过了,她还没有下线,而是发了一组图片。
爱吃的妙妙V:今天在机场遇到黎舒小哥哥,真的超美超温柔啊!【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图片有九张,背景无一不是机场,照片也没用什么滤镜,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显得照片里那人容貌出色。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或站或坐,或正面或侧面,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一双眸子明亮澄澈,像是蕴了万千星辰。青年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衬衫,头发蓬松且柔软,五官出色,低头签名的模样,不知摄了多少少女的心。
【我的天啦,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才是神仙颜值了[口水.JPG][口水.JPG]】
【啊!是舒舒!我喜欢的美食博主和我喜欢上了同一个小哥哥吗[突然兴奋.JPG]】
【妙妙你这是什么神仙运气,我也想亲眼见到舒舒啊![羡慕地看着你.JPG]】
仿佛是一个信号,同一时间,又有几个大V发了黎舒在机场签名的照片,热度慢慢发酵,因为《我不是明星》,黎舒已经有了一定热度,在此基础上,黎舒再次被顶上了热搜。
和上次不同,这次从事情发酵开始,秦然就让人盯着,以免发生上次的事,好在幕后之人得到警告,这次没再做什么。
那次热搜事件之后,陈羽安分很多,没敢再在节目里做什么小动作,除非必要,不会往黎舒身边凑。
办公室里,秦然将一份通告递到黎舒手边,“现在你的名声打出去了,陆陆续续有一些人想找你代言,我挑了一批出来,你要是想接,可以看看。”
“这个也是?”黎舒接过那一叠不算厚的纸,问。
“这不是,这是一家杂志的拍摄邀约,ZERE,这个,我建议你接下来。”秦然敲了敲桌子,“这家杂志算是国内的一线杂志了,虽然近年来有一些疲软,隐隐有被后起之秀超越的趋势,但它毕竟经营了多年,底蕴在那里,接下来,百利而无一害。”
秦然没说的事,ZERE虽然有势头下滑的趋势,可这样的资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享受的,ZERE是老牌杂志,经营多年,在时尚圈的地位是不容小觑的。
黎舒翻开文件,因为要替原主走完人生,这段时间黎舒已经大致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娱乐圈形势了,知道秦然说的不错,点头道:“可以。”
秦然:“那我等下去和ZERE的主编联系,《我不是明星》马上要收官了,《问剑》剧组那边联系我说开机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作为男二,你到时候得过去参加开机仪式。”
黎舒:“嗯,我知道了。”
秦然看着黎舒,心里别提多满意了,别看黎舒现在还没什么成绩,但他相信,未来,黎舒的成就绝对不会小。
墨蓝娱乐是墨氏旗下的造星工厂,这些年给墨氏带来不少进账,尤其是沈钰成了总裁后,墨蓝的发展更是蒸蒸日上。
墨氏财大气粗,墨蓝娱乐独占了市中心一整幢办公大楼,里面的布置也是非常气派,各种设施都是最先进的,有时候会有其他公司或工作室的人来这里租用设备。
黎舒下楼,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迎面走来,这是墨衍之安排在他身边的司机兼保镖。
助理跟在黎舒身后,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兄弟了,还是抱着深深的敬畏,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位保镖大哥是如何制服心怀恶意的歹人的,还不止一次。
“黎先生,那边有些小骚乱。”保镖不复以往一言不发的形象,主动开口。
“发生了什么事?”黎舒问。
他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性格,随口一问就打算离开了。
[宿主,那边是主角受。]1314提醒。
一句话,阻断了黎舒离开的脚步,他记得主角受苏轻,那个兔子似的男孩。
黎舒正准备问系统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保镖先一步开口:“黎先生,那边有两方人吵起来了,您是要过去看看吗?”
“去看看。”
他们的车正好停在那边,横竖都是要经过的。
助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知道黎舒向来是有主意的,秦哥也交代过他,不要干预黎舒的决定。
离得近了,那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黎舒耳朵动了动,听出里面有苏轻的声音。
不远处,两人在低声争吵,其中一个拉着另一个人的手臂,语气不善:“苏轻,别以为你扒上卫家大少爷就能为所欲为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轻反驳,“我和卫家大少爷根本就不熟!”
“不熟,呵,”那人语气越发嘲讽,“不熟他能为了给你出气把我赶出剧组?苏轻啊苏轻,枉我以前还把你当朋友……”
“你拿我当朋友?”苏轻停止挣扎,站在原地,目光变沉,“姚华,你说这句话不觉得心慌吗?”
姚华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姚华,你以为我真那么傻?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还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苏轻深吸一口气,他是才进娱乐圈不假,可不代表他是傻子,这个姚华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他,根本不做掩饰,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必要对人客气了。
挣开姚华的手,苏轻准备离开,余光恰好瞟到往这边来的三道人影,其中之一还非常熟悉,苏轻脚步顿住了。
来的正是黎舒一行人。
“黎哥!”苏轻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语调变得雀跃。
一旁的姚华也快速调整好表情,站直问好:“黎哥。”
虽然现在还不算火,但黎舒在墨蓝的地位如何,只要稍微有点心都能看出来,都是墨蓝的艺人,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给黎舒难堪。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黎舒问。
“没什么事。”苏轻看了旁边的姚华一眼,眼中隐隐带着压迫,那些他自己能解决的事,他不想让黎舒知道。
“没事就好,”黎舒往四周看了看,“你助理不在这儿吗?你要去哪,我载你一程?”
苏轻乖乖报了个地址,正好跟黎舒要去的地方顺路,黎舒走到车边,邀请他一起。
上车前,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姚华,若有所指地说道:“有时候,不是你退让别人就会善罢甘休的,在这个圈子里,不要把人心想的太美好了。”
会说这句话,盖因原剧情里主角受太过善良,以致因为这份善良被人一次次利用,遍体鳞伤。如果善良换来的只有伤害,舍弃一部分又能如何呢?
“我知道的,谢谢黎哥。”苏轻低着头,眼里暗芒一闪而过,等他再抬头,那抹暗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眼眶微红。
苏轻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长相,五官精致秀美,眼眸澄澈,仿若稚子,此刻红着眼睛,更像兔子了。
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黎舒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后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要说主角受的身世,那也是满满一盆狗血,本该是豪门小少爷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忍受各种不公平待遇却难得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若没有那些男人从中干预,他也不用浸入淤泥,将一颗心染成漆黑。
苏轻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住,像是要握住唯一的光,脸上却没表现出任何异常,略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黎哥了?”
“不会。”
一路上,苏轻都在或明或暗地看着黎舒,青年靠着车壁,双眸微阖,细碎的光洒在他身上,恍若谪仙。
“黎先生,boss说让我们顺道去接他一下。”静谧中,突然有声音响起。
“嗯,先把苏轻送到吧。”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黎舒没太在意。
“是。”
苏轻要去的地方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下车后,苏轻看着离去的车子,直到车汇入车流,再也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
他拿出手机,看着拨号界面,良久,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你上次说的,我考虑好了,你也别忘了你的承诺。”
这边,黎舒在墨氏楼下接到墨衍之,一上车,墨衍之就将人搂在怀里,委屈道:“舒舒不要太关注别人,好不好?”
第二次当红娘20
“你说的苏轻?”黎舒冷然道。
他知道这件事是保镖先生告诉男人的, 说不上厌恶,但到底有些反感, 那么多年活下来, 他还没被谁这样管束过, 一时间,态度变得有些冷淡。
原来那个人叫苏轻吗?黎舒看不见的地方, 墨衍之眼里暗光闪过。他没留意到黎舒的变化,在青年发丝上蹭了蹭, 轻声呢喃:“舒舒只要将目光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好了。”
晚上,吃饱喝足后,墨衍之拥着人坐在宽敞舒适的沙发上看电影,这是黎舒每天晚上的必修课, 他擅长模仿,可仅仅靠模仿是没法演绎好一个角色的,还必须要有深入人心的感情诠释。
这个世界有不少出色的影视作品,秦然罗列了一部分出来,让黎舒平日里研究, 同时,他还托关系找到了一位老艺术家给黎舒上课。
黎舒不是科班出身的艺人,他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摸索出来的, 不是说不好,而是这样很容易走到误区,MV拍摄期间,秦然已然发现了这点, 才会在他回来后去系统学习一下。
如往常一般,墨衍之凑过去想亲亲黎舒,意料之外被躲开了。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当这件事接二连三发生时,墨衍之知道,黎舒这是恼他了,可他想了想,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惹人生气,只好将快要溜出他怀抱的人拉回来,问:“舒舒这是怎么了?”
黎舒沉浸在电影里,这是一部很经典的片子,是傅西澜的成名之作,傅西澜曾凭这部片子一举拿下国内外五大奖项,从此在影视界站稳跟脚。无外乎傅西澜能有今天的成就,在电影里,傅西澜不再是傅西澜,他已经化身剧中人物,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打动人心,让观看者相信,他就是剧里的那个人。
这部名叫《藏锋》的电影里,傅西澜将主角的隐忍、痛苦、爆发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情绪的渲染力正是黎舒现在所欠缺的。
电影接近尾声,黎舒抽回思绪,询问似的“嗯”了一声。
电影落幕,最后一个场景是主角跪在雨地里,默然垂泪,感应灯随即亮起,幽幽灯光下,黎舒眼底的光明明灭灭。
他问:“墨总,你派人跟在我身边,是怕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么?”
黎舒语调很轻,里面没有被监视的不满和怨气,也正是因为如此,更让墨衍之害怕,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黎舒是个对很多事都不在意的人,他漠然对待这个世界,温和表象下是不屑伪装的冷漠。
——他对这个世界不屑一顾。
无论是名利还是金钱,都无法挽留他,越了解,墨衍之内心越不安,黎舒可以随时抽身离开,可他却早已泥足深陷,越陷越深。
他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清醒看着自己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仅有一条细弱的线拉扯着他,只要他放弃黎舒,他便可以从这种困境里脱身而出,但是他不想,不愿。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墨衍之反驳:“我没有这个意思!”
黎舒转头,漆黑的眼眸对上他的,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若是平时,墨衍之恨不得这双眼睛时时刻刻看着自己,可现在被这双眼睛对上,他只觉得寒意从心底起,向四周蔓延,如坠冰窖。
“那你派那些人在我身后是想做什么?他们难道没有将我的一举一动告诉你?”黎舒微眯起眼,流光自眼底滑过,摄人心魄。
不错,除了那位兼职司机的保镖外,黎舒身边还有四位身手不凡的保镖,这些人得了雇主命令,不会在黎舒面前现身,他们藏匿功夫一流,如果不是遇上黎舒,不会轻易被发现。
“我没有要监视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受到伤害。”墨衍之低垂着眼,看不清眼底情绪,家族里有人蠢蠢欲动,家族外也有人虎视眈眈,黎舒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那些人眼中他身上唯一的破绽。
他身边滴水不漏,那些人无法对他做什么,现在有了黎舒这么大一个靶子,那些人岂能不像闻到腥味的猛兽,一拥而上。
黎舒是明星,他的行程是无法隐藏的,那些人要对黎舒做什么再容易不过了。
捡着一些理由和黎舒说了,黎舒表情缓和不少,“你那边不要紧吧?”
原剧情里,不是主角受被人绑架就是主角攻出车祸,看来源头是在这里了,家族、商场的斗争,向来都是残忍的,墨衍之掌管墨氏也有几年了,墨氏集团他能不顾亲情清理干净,家族里却没办法这么快清扫干净。
“我怕他们会对付你。”墨衍之抿了抿嘴唇,黎舒本不该暴露的,是他对陈家出手让人看出了端倪,知道黎舒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个玩物那么简单。
“是我连累了你,对……”
修长细嫩的手指抵上唇峰,打断墨衍之的话,墨衍之愣了愣,就着这个姿势吻了下唇边的手指,眼底柔情流淌。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想猜测你的别有用心。”黎舒对着他眼睛,神情郑重。
“好。”墨衍之回答,他喜爱的人从来不是靠人保护才能在这污浊世界活下去的弱者,而是能和他并肩看天地的人。
说开之后,黎舒身后的几名保镖不需要同以前那般时时刻刻将自己藏在暗处了,但为了不太引人注目,他们不会出现在人前,只有那名充当司机的保镖一如既往。
《我不是明星》在九月中旬结束了全部录制,MV的拍摄也在这段时间里完成,《寻剑》十月初开机,中间这段时间黎舒需要去ZERE完成拍摄,还需要去老艺术家博舟博老先生那里上课。
ZERE的主编姓朱,是个很知性的女人,她是新升上来的主编,当上ZERE主编前,她已经从事了这个行业近十年,知道ZERE走到今天的地步是因为内部出现了很多问题,她当上主编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革。
改掉ZERE以往只选用老牌艺人或模特的方式,转而将目光放在了新生艺人身上,他深知现在和过去的不同,ZERE沿用老规矩只能走下坡路,这个时候必须做出改变。
选择黎舒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因为黎舒刚火起来,人气不稳,可那又怎样呢,不破不立,既然要改变,那就直接大改,畏畏缩缩永远成不了事。
“Miss朱,不好了,”助理小吴脸色难看地走进来,“尹先生那边说行程冲突,来不了了。”
“怎么回事?”朱静和放下手里的笔,皱着眉问。
小吴说的尹先生叫尹伊雪,是今年大火的男星之一,外在条件非常出色,身高腿长,五官深邃,有一种混血儿的美。朱静和刚当上主编就瞄上他了,准备让他上改版后第一期的封面。
这人名气大了胃口也就大了,对于ZERE的邀请,那边一直没给明确答复,等到拍摄日期越来越近,才说没档期,这算什么事。
为了等一个答复,ZERE这边也不好再去接触别的明星,可到了临近拍摄的时候再去找能和尹伊雪媲美的男星,无疑难上加难。
助理小吴显然也明白这点,语气很不好,“我们刚才派人去问的时候,那边突然说尹伊雪临时有事需要去一趟国外,我们这边只能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了。”
“我知道了,”比起助理小吴,朱静和显然要冷静很多,“我会想办法的。”
一个尹伊雪而已,他们ZERE也不是非他不可。
朱静和给几个备选明星打了电话,都被委婉拒绝,她坐在办公桌前,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突然,目光顿住。
凑近电脑,点开图片,图片上背对背站着两名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两人服饰不同,妆容不同,眼神不同,明明是同一个人,却给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白衣圣洁凛然,高高在上,黑衣诱惑,引人堕落。
这一刻,朱静和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秦然的号码。她知道她的想法很疯狂,可,疯狂一回又如何,她现在做的事在别人眼中不也是很疯狂。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黎舒正在咖啡店里,他对面是一位烫着大波浪卷、衣着时尚的漂亮女子。
“你先接电话吧。”女子一手捂唇,手指纤细,指甲涂有大红色指甲油,衬的手上皮肤越发白皙。
黎舒点点头,平静地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秦然带着喜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ZERE的主编Miss朱刚才和我联系了。”
他说了那边传来的好消息,朱静和力排众议,让黎舒上ZERE的外封,最后总结,“这是一个很好是机会,好好把握。”
黎舒回来时,桌上已多了两杯咖啡,女子端起自己面前的轻轻啜了一口,放下,笑着说:“冒昧打扰,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婉莹,是墨哥哥的未婚妻。”
说完,她看向黎舒,想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可她注定要失望了,黎舒脸上依旧平静,仿佛她说的只是“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
陈婉莹咬了咬唇,“我知道你和墨哥哥之间的交易,只要你答应离开他,他给你的东西我双倍给你,你可不想一辈子被……吧?”
“未婚妻?”黎舒脸色微白,“若你真是衍之的未婚妻,我会离开他的。”
墨衍之匆匆赶到时,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黎舒知道陈婉莹的存在,他是装的
第二次当红娘21
这一刻, 墨衍之可以说是怒不可遏,他千防万防, 万万没想到陈婉莹这个女人会钻空子直接来找黎舒。
陈婉莹这个人, 单从外表看,是个很漂亮温柔的人,可她内心是完全和温柔搭不上边的, 说是有幅蛇蝎心肠也不为过。
墨陈两家算是世交, 墨衍之和陈婉莹从小就认识,当时家里长辈们拿两人开了些小玩笑, 陈婉莹当了真, 以他未来妻子的身份打发了很多往他身边凑的男男女女。墨衍之对那些人不感兴趣, 便默许了陈婉莹的动作。
他不知道,正是这份默许助长了陈婉莹的气焰,让陈婉莹觉得墨衍之对她确实不一样, 以至于行为越发无所顾忌。
后来墨衍之自身的态度说明了很多问题, 不管多美丽的人往他身边凑,墨衍之都是不搭理的,更有甚者,被惹烦了还会让人将那些凑上来的人处理掉。陈婉莹已经得知了墨陈两家有联姻的打算,见墨衍之会自己处理那些凑上来的男男女女,便不再过多插手。
这也是陈婉莹刚听说黎舒的时候没动手的原因。
一个小明星而已,根本不用她出手。正好这个时候陈羽找上她,陈婉莹做了个顺水人情,如果陈羽能将人处理掉再好不过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知道了小明星在墨衍之眼中和其他人不一样,墨衍之对他和对那些自己凑上来的男男女女完全不一样。
看着让人收集上来的材料,陈婉莹嫉妒的眼都要红了。
她清楚意识到,黎舒这个小明星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单单这个人是墨衍之主动靠近这一点,就让陈婉莹很不安了。
她知道墨衍之对她没有多余的感情,允许她胡作非为无非是因为她做这些事给他解决了不少麻烦,再一点就是她知情识趣,从不会做让墨衍之觉得厌烦的事,否则,她的下场和其他人不会有二样。
陈婉莹以为这样的情况会一直维持下去,她会像小时候梦想中那样,穿上美丽婚纱,在亲人朋友的祝福下,风风光光嫁进墨家。
她做着美梦,黎舒的出现宛如一盆冰水劈头盖脸浇到她头上,让她从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陈婉莹低头喝了口咖啡,垂下的眼眸里藏住了万千情绪。
墨衍之这么快就出现,看来这个人在他心中的位置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就是不知自己今天这番举动会将一向风云不变的墨总惹到何种程度了。
看着相对而坐的两人,墨衍之慢慢将视线移到黎舒脸上,他既渴求黎舒脸上出现其他表情,又害怕黎舒脸上出现其他表情。
现实是黎舒脸上没出现什么表情,不知道算不算是松一口气,墨衍之加快脚步。中途有侍者想上前,被墨衍之气势吓到,踌躇一会儿时间,墨衍之已到达黎舒他们那一桌跟前。
陈婉莹选的地方靠窗,是四人桌,墨衍之过来,正好可以坐到黎舒身边。
“墨哥哥你来啦!”再抬头,陈婉莹脸上不该出现的表情已收敛的干干净净,她笑颜如花,尤其是在对上墨衍之的时候,眼底流淌着浓浓的情义。
大部分男人被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全心全意爱着,都会大大满足其虚荣心,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都不会太计较这个女人是所作所为,尤其是这个女人的出发点还是因为太爱自己。
“你们在说什么?”显然,墨衍之不属于这大半部分男人之一,他没给对面的女人一个多余的眼神,所有心神都放在了黎舒身上。
一听到黎舒赴了陈婉莹的宴,墨衍之刚和徐特助说到一半的计划都顾不上了,匆匆赶来,他怕陈婉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对黎舒不利,也怕黎舒听信了陈婉莹的话,要离开他,他什么都能承受,除了黎舒离开他这一点。
光是想想这一可能,心都仿佛被人挖去一块,痛不欲生,如果真的失去了……不,他绝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发生。
“没说什么,”黎舒搅着杯里的咖啡,云淡风轻地说,“这位自称是你未婚妻的小姐说只要我答应离开你,她便给我你给我的两倍。”
这句话正是墨衍之推门进来时听到的,看来他来得及时,还没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刚要松一口气,就见黎舒转头,微笑对着他说:
“听起来报酬很诱人呢,你说,我要不要答应这位小姐的请求?”
黎舒嘴角带笑,语调上扬,仿佛很心动的样子,只有和他对视的墨衍之知道,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没一点笑意。
心里一慌,墨衍之抓住黎舒的手,嘴唇微抿,眼神认真,“我给的,她给不起。”
“是吗?”黎舒歪歪头,看着竟有一种无辜的感觉,“那这位未婚妻小姐……”
“没有未婚妻。”墨衍之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管家族里那些人打的是什么小算盘,他都不会让那些人得逞,他认可的伴侣,从始至终都只有黎舒一人。
“墨哥哥?”陈婉莹不可置信地唤道,她眼眶微红,眼中擒着欲落不落的泪珠,和这那张泫然欲泣的脸,最能勾的男人心软。
这一招,屡试不爽。
可惜,在墨衍之这里,她注定要碰壁。
墨衍之眼里心里都只有黎舒一个人,现在还在担心黎舒有没有因为这件事伤心,哪管的上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正好,趁这个机会与陈小姐说清楚,我不知道家族里那些人和陈家商量了什么。那些事通通和我无关,以后,陈小姐莫要再以我的未婚妻自居了,别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什么别人误会?我看你就是怕黎舒误会吧!真不知道这黎舒耍了什么手段,将墨哥哥迷得团团转,陈婉莹不甘地看向墨衍之小心护着的男人。
察觉到视线,黎舒回望过去,在陈婉莹忿忿的目光中,轻扯嘴角。
他的人,哪里容许他人觊觎。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将她内心深处的丑恶暴露在天光之下,陈婉莹慌慌张张移开视线,同时在心里暗骂查黎舒的人,这人的性格和她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墨衍之知道他的真实性格吗?多半是不知道吧,知道的话也不会匆匆忙忙赶来就怕意中人被自己欺负了。
陈婉莹在心中冷笑,黎舒,这一局你赢了又怎样,单是你的性别,偌大的墨家就容不下你,咋们走着瞧,该是我的东西,谁都不要妄想抢走。
陈婉莹不会善罢甘休,黎舒很清楚,她会做哪些事,黎舒大概也知道,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原主家毁人亡的仇一起报了。
“宝贝儿再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再让那些人来烦你了。”
因为他的原因,让黎舒三番五次受到伤害,墨衍之垂下眼眸,看来,他对那些人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想插手集团的事就算了,现在还妄想插手他的私事。
一个周,黎舒需要去博舟老先生那里上四节课,时间都安排在下午。
博老先生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在演绎这方面的造诣也高,他挑选了一个小片段让黎舒演,正是前不久黎舒看过的《藏锋》里的剧情。
博老先生让他演的,不是全剧里最难演的,而是一处感情上的细节描写,是主角遭受巨大痛苦后迎来短暂光明的时间段。
看完小片段,黎舒闭上眼,再睁开,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刻,他不再是戏外的小明星黎舒,而是成了电影里那个刚遭受了巨大痛苦的少年人。
黎舒的表现不能说不好,他将电影里那种感觉完全演绎了出来,可,总缺了一点什么东西。
看着电脑里的回放,博老先生的眉头越皱越紧。
将前后两版对比,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与其说黎舒是在演绎电影里的主角,不如说黎舒是在模仿傅西澜。
不错,正是模仿,黎舒演绎出来的角色和剧中傅西澜演绎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就像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人演绎同一个角色,演出来的效果绝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了解到这点,博老先生招手,示意黎舒过去,一针见血地说:“小黎啊,你可是在模仿傅西澜老师?”
闻言,黎舒诧异地抬眉,继而点头道:“是。”
“你这天赋……”能将一个人的情绪重现,这样的天赋用可怕来形容也不为过了,但,“你要想通过这条路登顶,光会模仿是远远不够的,你的表演里,必须要有你自己的东西,这些,才是表演的灵魂所在。”
博老先生是个好老师,知道黎舒的问题所在,根据这一问题教导,两节课下来,黎舒就有了很明显的进步。
天赋好又肯努力的学生哪个老师不喜欢,对教导黎舒,博舟本来是为了还秦然一个人情,几天下来,对这个学生越来越满意,起了倾囊相授的心思,教导越发用心。
随着《我不是明星》的播出,黎舒名气越来越大,不可避免的,黎父黎母知道了自己儿子究竟是在做什么工作。
起因是一个艳阳天里,黎母推恢复良好的黎父去小花园嗮太阳,正好听到两个年轻女孩在闲聊,提到黎舒这个名字。
夫妻两对视一眼,黎母走上前询问:“请问,你们是在说黎舒吗?”
“阿姨也知道舒舒啊,”年轻女孩儿很热情,将自己手机给黎母看,“阿姨您看,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手机屏幕上的,不是黎舒又是谁?
第二次当红娘22
可是黎舒不是说在他师兄实验室工作吗?怎么会跑去当明星?
最了解自己孩子的莫过于父母,黎母稍一想, 就能想通很多东西, 她脸色变了变, 勉强维持着笑容, 问:“这个小伙子很面善啊, 小姑娘能和我说说他吗?”
见大妈也被自家爱豆迷上的样子,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 七嘴八舌开始给黎母科普黎舒的事迹。
随着黎舒热度的增加,他以前的那些事都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了出来, 出道两年,作品不多,一直是处于娱乐圈边缘的人物, 直到秦然慧眼识珠,将他签了过去,事业才开始有了起色。
两位小姑娘说的大多是现在的黎舒,但黎母还是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儿子过去两年的日子有多难熬。
两年前,正是黎父受伤的时间, 家生巨变,是儿子打电话过来说他进了师兄的实验室, 不必再给他寄钱过去,不仅如此,往后的时间里,儿子每个月都会打钱回来,时间一一对上, 黎舒应该是那段时间进的娱乐圈。
怪他骗他们吗?不,他们哪里有资格,儿子会这么做,是因为这个家,也是因为如此,黎父黎母心中越发觉得愧疚。
到底是他们拖累了儿子。
黎舒暂时不知道黎父黎母已经知道他的真正职业了,但他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被知道只是早晚时间问题。
因此,当黎母打电话过来说有些事想和他谈谈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在博老先生那上完课,天已经暗沉下来了,依旧是那位兼职司机的保镖先生开车。
黎舒在车上给墨衍之发了条消息,说要先去一趟医院,在对方的紧张询问中解释说只是去看望一下父母。
黎父黎母依旧住在医院,黎父的病情不太稳定,最好留在医院观察。黎母本想带黎父回老家,在黎舒和墨衍之的再三劝说下才答应留下来。
从ICU转出,黎父住的是墨衍之安排的VIP病房,一同住在这里的,还有专门请来的看护。
毕竟黎母年纪不小了,照顾一个无法动弹的病人难免有些吃力,有人在旁边帮衬着会好很多。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黎母看着保镖先生带来的大包小包东西,嗔怪道。
东西是保镖先生提着的,他没让黎母动手,将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我没法常来,来一次当然得带点东西,不然爸妈忘了我怎么办?”
“你这孩子。”黎母语气无奈,眉宇间的愁绪却少了不少。
“爸最近怎么样?”黎舒问。
“医生说恢复的很好,暂时也没有反复的迹象,小舒啊,我有些话要问你。”
保镖先生很有眼色的退出房间,带上门。
房里只剩下黎舒和黎母两人。
“妈要问我什么?”黎舒知道多半是关于自己职业的问题,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
“我前几天推你爸下楼,听到两个小姑娘谈到你,你现在没在你师兄那个实验室工作了?”边问,黎母边小心打量着黎舒,怕惹黎舒不快。
“妈是知道什么了吧。”虽是疑问的话,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黎舒索性不再隐瞒。
“进师兄实验室这件事是为了安您和爸的心故意说的,我当时被墨蓝的星探发掘,进了娱乐圈,一直到现在。”
知道儿子是明星后,黎母打听了一些娱乐圈的事,知道墨蓝是一家大公司。她本来很忐忑,听到儿子的肯定回答后反倒松了口气。
“那墨先生……”
黎母可是清楚的记得,他们来这家医院,是那位墨先生安排的,黎父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也多亏了墨先生。
“他是我朋友。”
和最初是一样的回答,可现在的黎母不再像从前那般单纯,对娱乐圈了解的越多,黎母对黎舒的处境就越担忧。
不是她自夸,黎舒的外貌即使是在俊男美女扎堆的娱乐圈也是极为出挑的,前几天刚好爆出某小花被大老板包养的消息,黎舒的情况,由不得她不多想。
“真的只是朋友?”
墨先生,和他们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没有黎舒作为其中的纽带,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黎母显然是很清楚这一点,先前她担心黎父的病情没有多想,黎父病情稳定后,她再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心里有了疑惑,平时就会更加注意,这一留意,黎母越发觉得两人的相处有问题。
且不说黎舒一个普通学生是怎么认识墨先生这样的大老板的,单说墨先生对黎舒的态度,那根本不是普通朋友间该有的。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黎舒扶着人坐下,“您这几天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先前不是说了吗,事发突然,我当时急着去录制节目,只好找他帮个忙。他这个人责任心很强,不然也管不了公司是不是?”
黎母眉间愁绪不减,“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也怪我们,让你小小年纪就担了这么重的担子……”
“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黎舒打断她,“好了,您别多想,我现在发展越来越好,怎么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是不是?我在这边租了个房子,等爸身体再好点,你们就搬过去住,其他的事不要多想,有我呢。”
“妈,其实我很开心,”黎舒蹲在黎母面前,对上她眼睛,“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它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您不要觉得你们亏欠了我什么,说实话,现在的生活比起按部就班的读书工作更让我满意。”
黎舒眼神真挚,不自觉的,黎母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既然是你喜欢的,我和你爸都会支持你的。”
见黎母神色松动,黎舒微微松了口气,原主父母的死,大半原因都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儿子的累赘,是他们害得儿子没法读完大学,早早进入娱乐圈,遭遇后来那一切。要想改变原剧情里的悲剧,必须改变黎父黎母心中的想法。
华灯初上。
整座城市被灯光笼罩,ZERE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大家都在为新一期杂志的拍摄做最后准备。
朱静和拿着钢笔轻敲桌面,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涌动着浓浓不安,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万丈高楼平地起,输了,迎接他们的将是更深的深渊。
一大早,秦然开着车来接黎舒。
黎舒上车才发现开车的另有其人,带着口罩墨镜,穿着米色风衣,背影有些眼熟。
秦然上了副驾驶,将自己包裹严实的男人压低嗓音问:“坐好了?”
车窗缓缓摇上,男人摘下墨镜,果然,是个熟人。
“傅哥?”黎舒故作诧异。
“我送你们一程。”傅西澜声音懒洋洋的,他微眯着眼睛往后看了一眼,像只餍足的大狮子。
黎舒看了眼上车后神情有些萎靡的秦然,了然,难怪初见时傅西澜对他的出现隐隐有些敌意。
这两人……
收回视线,黎舒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强打着精神,秦然同黎舒说起一些注意事项,这些事秦然已经在邮件里说过了,想来是不太放心,现在又说一遍。
期间,傅西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被秦然狠狠瞪了一眼,安安分分开车去了。
下车后,秦然恢复了平日的精英模样,脸上的颓然一扫而空。傅西澜留在车里,他若是出去,肯定会引发轰动。
车窗玻璃是做了特殊处理的,人站在外面,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黎舒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秦哥,留傅哥一个人在这没关系吗?”
“没关系,让他在这等着。”
虽然秦然语气平静,黎舒总觉得能听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来。
驾驶坐上,傅西澜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眸逐渐幽深。
ZERE的主编亲自迎接,她对今天的拍摄非常看中,他们ZERE能不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就看现在了。
双方简单寒暄后,直接步入正题。ZERE有专门合作的摄影师,是来自米国的乔纳森,是个金发碧眼的帅气大叔。
乔纳森对黎舒的外貌非常满意,见到真人后,直呼朱静和有眼光,“哦,黎,你比照片上更美!”
“谢谢夸奖,乔纳森。”
黎舒镜头感很强,做好造型后,随随便便一站,都能让乔纳森拍出好几张效果不错的照片来。
镜头感好的人,对摄影师来说,合作起来是很舒服的。原定一天的拍摄计划,在两人的配合下,半天就结束了。
结束后,乔纳森对黎舒恋恋不舍,“黎,有兴趣当我的模特吗?”
黎舒:“当然有兴趣,不过我马上要进组了,时间上……”
“这个没关系,我这边时间暂定在十二月底,到时候确定下来给你发邮件。”
乔纳森举杯,灯光下杯中殷红的液体迷离诱人。
黎舒举杯轻碰,“那,合作愉快。”
乔纳森:“合作愉快”
轻微咔嚓声响起,黎舒寻声望去,漫不经心收回视线。
乔纳森:“怎么了,黎?”
黎舒摇摇头:“没事。”
只是有些人在沉寂几天之后,终于忍不住又出手了而已。
当天晚上,黎舒与乔纳森微笑碰杯的照片以匿名邮件的形式出现在墨衍之电脑里。
拍摄者找的角度很好,照片里只出现微笑对视的两人,迷蒙灯光下,莫名多了几分暧昧。
看着照片上的人,男人眸色逐渐加深。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个星际萌宠+养崽文
受是异世界穿越的大佬,发现捡来的小老虎是崽崽还是自己生的之后,懵了
攻是帝国太子(或者元帅),在和星空异兽对战时伤到兽核成为废人,后来被受治好
星际兽人文,文名文案还没想好,感兴趣的小可爱可收藏作者专栏里的那本星际预收《在星际养崽的日子》,到时候会在那个预收上写(文案写好了会放上去)
第二次当红娘23
“乔纳森真说要十二月和你合作?”秦然坐在副驾驶上, 扭过头问。
“这种事我难道会骗秦哥不成?”黎舒轻笑, 他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 恰恰按在一张缩小的图片上, 若是点开便会发现这张图片墨衍之收到的是同一张。
脸上带笑, 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他微垂着眼眸, 没人发现他眼中的情绪。照片是谁发来的他心里有底,这个时间, 对方极有可能已经将照片发给墨衍之了。
照片上两人因拍摄者角度原因看起来稍显暧昧, 但其实两人什么也没做, 只是在讨论合作的事而已。
黎舒是个很霸道的人, 哦,不, 妖, 在他圈定范围内的人或物,是绝对不允许别人起觊觎之心的, 他要不要是他的事,别人来抢就是不行。
回到别墅, 不等墨衍之发问,黎舒扯着人衣领,将他压到门侧的墙壁上。墨衍之比黎舒要半个头, 黎舒需要微微抬头才能和他对视。
虽然比男人矮,但黎舒气势一点也不落,他斜向上看着墨衍之, 眸中情绪翻滚:“墨总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被那双略带怒气的明亮眸子盯着,墨衍之心中因看到照片而起的怒火慢慢平息,他想,何必为一张不知真假的照片而生气呢,黎舒人在他身边,在他怀里,如此就够了。
遂摇摇头。
“真没有?”黎舒眼睛微眯,一手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一手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点开,放到墨衍之眼前,语气轻轻,“这张照片,不想听我的解释?”
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很快归于平静,他抬起手,轻柔摸了摸黎舒后脑勺,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信你。”
“那……本来还想和你解释一下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黎舒眼底滑过一抹狡黠,“正好省了我一番解释的功夫。”
墨衍之怎么可能不想知道照片里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话已说出口,要堂堂墨氏集团的总裁反悔……压下眼底的笑意,墨衍之拉住松手欲离开的青年,轻而易举将人圈进怀里。
“我可没答应你离开,照片的事我信你,这件事是谁做的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这几天让阿四他们跟着你,我怕那边会狗急跳墙对你动手。”
自黎舒的存在暴露后,墨衍之索性不再遮掩,大大方方让黎舒以他爱人的身份进入上流社会视野,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黎舒是他的。
墨家那边他也加快了步伐,既然那些人胡乱伸手,那就别怪他将那作乱的手砍了。
阿四是墨衍之派到他身边的保镖小队长,黎舒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拂墨衍之的好意,那些保镖在他身边的存在感不强,跟着也不会碍着他什么。
十月二十日,《寻剑》开机,黎舒前往剧组,拍摄地点在X市著名影视基地,本来以《寻剑》的资金,是不足以在这样的影视基地拍摄的,全靠墨衍之后来追加的一大比投资,剧组才能这么有底气。
比起最初,《寻剑》剧组可以说是大变样,无论是服装道具还是拍摄设备,比起原来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有墨氏做靠山,《寻剑》说不定能上星。
宣传照是早早就拍好了,黎舒有两套装扮,白衣清冷,红衣邪魅。他是男二号,又是带大笔投资进剧组的,剧组给他单独拍了一组宣传照,有白衣剑客竹下吹箫的,也有红衣男子手持长鞭杀气凛然的……
《寻剑》剧组里多是一些没名气的艺人,拿到一笔额外的投资后,导演没有将新人换成流量明星的想法,副导演曾说了一嘴,被导演不轻不重怼回去了。
这部片子的选角是导演亲自盯着选出来的,用的都是最合适的人,没必要为了所谓的流量而换人,有那个钱还不如多花一些在剧里。
因为剧组里都是一些要红不红的明星,目前热度最大的莫过于黎舒了,黎舒从不会在剧组里端架子,剧组里关系还算和谐,至少没人找黎舒不愉快。
在娱乐圈混的,谁都不是傻子,导演将想凭带资进组肆意篡改剧情的人踢了出去,剧组半点损失都没有不说,还多得了一笔投资,让原本捉襟见肘的财政充盈起来,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没人找麻烦黎舒乐得轻松,《寻剑》剧组是全封闭拍摄,拍摄期间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剧组,这是进组前签好合同的,三个多月时间,黎舒都得和剧组的人同吃同住。
墨衍之又派了几个保镖伪装成工作人员进了剧组,他这边进行到关键时期,为了避免那些人反扑,黎舒的安全问题必须重视。
黎舒在《寻剑》里扮演的男二前期是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剑客,一剑一人走天下,中途遇见遭人追杀的主角一行人,顺势加入,和主角团队一起打怪升级。后期是手执长鞭的红衣魔头,轻笑间夺人性命,不管是前期还是后期,都是一个武力值高强的人。
《寻剑》导演要求严厉,对于打斗场景,他要求演员亲自上场,好在多数人都有经验,武术指导也给力。
第一场打戏拍摄前,导演专门找了黎舒一次,问他要不要用替身。不是他区别对待,而是金主爸爸嘱咐过,不管发生什么,黎舒的安全问题必须放在第一位。
打戏要想拍好,尤其是古代的打戏,要仙、要美,吊威亚是必不可少的。导演了解过黎舒以前演过的一些角色,无一例外都是现代剧,只需要露个脸的那种,吊威亚从来没有接触过。
“我没问题的。”纤纤手指执起桌上的茶杯,细白腕子从宽大袖袍里露出,端的是一番写意风流。
刚拍完一场戏,黎舒还穿着戏服,白色广袖长袍,衣摆衣襟处绣有银色暗纹,长发半束,明明是在嘈杂的片场,让人仿佛置身于古代,你面前站的,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也行,你到时候小心点,别太勉强。”导演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起初他还担心黎舒的演技问题,鉴于金主爸爸的原因,就算黎舒演技不如人意,他也只能咬咬牙一点点来教。
真正进入角色后,导演吓了一大跳,不是因为黎舒演技差,恰恰相反,他被吓到是因为黎舒演技太好。
这样的演技,可以说是圈里有些人拍马都赶不上的。
《寻剑》里,需要吊威亚的地方很多,黎舒换好衣服,在工作人员的帮扶下绑上威亚,黎舒这边动作快一点,准备好之后,扮演主角的演员那边还没处理好。他抱臂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向各工作人员。
就在刚才,1314提醒他,威亚被人为损坏了,如果按照原计划升上半空,极有可能出事故。
得到提醒后,黎舒不动声色打量四周,1314只说了威亚有问题,没说威亚是被谁损坏的,趁这个时间,正好可以看看谁有嫌疑。
别说,还真让黎舒看出点什么,站在人群后的,同样身穿戏服的中年男子看似镇定,上下飘忽不定的视线已经暴露了他的慌乱。
这个人……黎舒微微蹙眉,这个人黎舒有印象,扮演的是《寻剑》中第二阶段的boss,刚进剧组时,还对他释放过善意,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在威亚上动手脚?
来不及细想,导演那边已经喊了a,黎舒连忙道:“等等。”
黎舒一直注意着中年男人那边,见那男人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慌乱,又很快被释然取代,露出如负释重的表情。
“怎么回事?”导演皱着眉往场地里走,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他知道黎舒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黎舒在这个关头喊停,肯定有他的原因。
“导演,再让人检查一遍威亚吧。”
听到这话,导演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威亚出现问题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不用想都知道,他没有再次询问,而是让人立刻去检查。
扮演男主角的人见状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这种情况,万一真出了事,他担不起责。
黎舒和导演说话的声音不大,外围的人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到导演一脸严肃地吩咐了什么,然后有工作人员去检查威亚设施。
结果很快出来,威亚确实有被人为损坏的痕迹。
黎舒身上的绳子已经取了下来,和导演一起,前往威亚被损坏的地方。
平时负责检查安全工作人员指着一小处破损痕迹,说:“我今天早上检查的时候还没这痕迹,这里面被割断了,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如果人真的被吊到半空……”
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导演冷着一张脸:“查,我倒要看看这是谁做的!”
这次的武戏是最难的一场,黎舒一开始就要被吊到最高处,如果他当真摔了下来,这么高的位置,摔下来极大可能伤残。若黎舒在他片场出了事,他这戏也不用拍了。
不管是冲着黎舒个人来的还是冲着剧组来的,都能看出,策划这件事的人心肠有多歹毒。
远在帝都的墨衍之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寒着脸挂断电话,立刻吩咐徐特助订去X市的机票,套上外套边往外走边吩咐:“这次不用留后手了,直接执行计划三,这边交给你指挥,我去一趟X市。”
看来,还是他下手太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可爱说不能接受生子,其实还有一个设定,是受穿越到星际捡到重伤的攻(原型老虎或者其他毛茸茸),然后炼药升级成为大佬顺便帮攻报仇,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预收栏里的星际文,到时候会改文名文案的
第二次当红娘24
黎舒进入剧组后, 蔚阳云的新专辑也在如火如荼进行准备, 除了原先的MV外, 他还和黎舒一起合唱了一首新歌,这首歌被临时加进专辑, 算是一个小福利。
专辑发行前,蔚阳云在围脖放了一小段音频,坏心思的没有艾特任何人, 让大家猜里和他合作的是谁, 说猜对了有福利, 粉丝们猜来猜去, 没一个猜中的。
蔚阳云乐不可支,专门给黎舒打了电话,美其名曰和朋友分享喜悦。
第二天, 就发生了威亚被人损坏的事情。
黎舒没受伤, 但剧组出了这样的事,拍摄只能暂停,导演给剧组放了一天假, 没让人离开, 这件事明显是人为, 而且是剧组里的人做的。
作为直接受害者,导演单独留下黎舒, 问:“黎舒啊,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两种可能,要么是冲我来的, 要么是冲剧组来的。”黎舒摆弄着手里的玉箫,指尖比玉箫还要莹润几分,他目视前方,眼神是说不出的薄凉。
仿佛剧里那个白衣剑客站在眼前,心思透彻,心中只有自己的剑,这样一个人又有谁能想到,这副欺人皮囊下,藏着一个怎样偏执疯狂的灵魂?
导演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他知道黎舒不抽烟,没有将烟点燃,“我带组这么些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你放心,不管对方是冲着什么来的,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从事这个行业多年,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好巧不巧,断痕出现在黎舒的威亚上,黎舒脾气好,这段时间并没有和谁结下仇怨,排除因私怨报复的可能性,就只剩下唯二两个可能,要么,对方想要对付剧组,要么,就是要对付黎舒。
对方是冲黎舒来的可能性很大,听说墨家那位最近动作很大,黎舒和那位的关系不算秘密,有心之人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那些人想要报复回去,无法从那人身边下手,只能挑黎舒这个软肋。
想对黎舒下手也没那么容易,黎舒身边有墨衍之专门派来的保镖,剧组管理也严,那些人没办法,只能收买剧组的人,兵行险招。
导演说要给黎舒一个交代,很快,一个身穿灰扑扑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被叫到黎舒休息室。
“说吧,小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导演脸色很不好看,虽然早就想到这件事是剧组里的人做的,可真正将人揪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寒。
剧组里的人多是跟他一路走来的老人,平时这些人做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他没想到,这次居然有人这么大胆破坏威亚,那样的高度摔下来是有可能要人命的,他难道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导演心中讽刺,这么多年的情谊,竟然抵不过外界随便一点诱惑?
“我就是看不惯他想给他一个教训,一个带资进组的人罢了,凭什么什么人都要捧着他?”被唤做小五的男人抬头看向黎舒,双目赤红。
“这不是真话,小五,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怎么想的我清楚,不要妄想用这么随便的一个理由打发我,说吧,这件事是谁指使的?”导演神情看似平静,内心深处早已一团怒火。
“没有谁指使我,”小五梗着脖子不肯承认,“没有别的原因,我单纯看不惯他而已。”
“小五!”导演忍不住提高音量,“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就因为看不惯一个人想要谋害一个人的性命,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是佟华吧?”一直淡然坐在另一边的黎舒突然开口。
小五惊讶地朝那边看去,黎舒坐在沙发上,穿着简单的卫衣长裤,头发蓬松着,平静地看着他,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可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下,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那双眼睛沉寂、通透,仿佛能透过皮囊看穿一个人的内心,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这道目光下无所遁形。
小五咽了口唾沫,后背隐隐有冷汗浸出,他想反驳,却在莫名的威压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这幅模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导演看着他,失望地叹了口气,难免有些想不明白,佟华和黎舒有什么仇怨吗?
佟华和黎舒之间没什么仇怨,进组后两人才有的直接接触,在剧组里,除了偶尔对对戏也没有其他接触,况且两人也没在这段时间里闹出矛盾,正相反,佟华对黎舒这个后辈一直都很欣赏。
佟华被叫去休息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暴露了,来叫人的是导演信任的工作人员和黎舒的保镖之一,佟华没试图反抗。
“你果然知道。”来房间后,佟华第一句话是对着黎舒说的。
他很平静,不是伪装出来的平静,而是想通了某件事之后的平静,既然做下了这件事,就要承担后果。片场上那一瞬间的对视,他便猜到事情已经暴露了。
“事情是我做的,我没什么好狡辩的,私了还是公了你们随意。”
他这样的态度成功惹笑了黎舒,“错是你犯下的,怎么你反倒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呢?那你说,私了如何,公了又如何?”
佟华已经破罐子破摔:“私了条件任你们出,公了……无人受伤的话,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太重的刑罚。”
的确,如果黎舒没提前发现问题,受了伤,佟华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事实是,黎舒没受伤,如果报案,佟华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损失。
“我知道,你背后有人所以你不担心我能把你怎样,但,若是那人自身难保呢?”黎舒漫不经心拨弄着手指,说出的话却让佟华变了脸色。
只听黎舒继续道:“刚进组时,你对我的态度是没有恶意的,我能感觉到,从什么时候起呢,你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我想,这其中铁定发生了什么事吧,比如说,有人找上你,承诺了什么东西,之类的,我有说错吗?”
没有,佟华再也没法维持住自身的冷静,他确实是有恃无恐,和他联系的人说了,会保他无事,就算事情败露,也有办法将他身上的污点清洗干净,然后送他一个锦绣未来。
他没法不心动,他进娱乐圈有好些年了,跑过龙套,演过死人,真正能拿出手的角色却没几个,眼看着一个个比自己晚进圈的人走到自己前面,他也心急。
进娱乐圈没人是不想红的,他也不例外,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欺骗了所有人独独欺骗不了自己,他做梦都想有一天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当有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即使做这件事会违背自己的原则,他还是做了,他年纪不轻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蹉跎了。
“你当真是什么都知道,”佟华身上的气势颓然下来,“那人说你很好对付,看来是小看了你。”
他没傻到去问黎舒,既然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提前阻止,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
“和我联系的人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应该和墨氏这次的变动有关,你要小心那边的人……”
“这些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推开,西装笔挺的男人在保镖的拥护下大步走进来。
来人是听到消息后匆匆赶到的墨衍之。
他刚参加完一场会议,身上的衣服来不及换下,霸总味十足。
看都没看屋里其他人一眼,墨衍之径直走到黎舒前面,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人没受伤后才缓和了神色。
只有亲眼见到青年没事,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我没事。”在男人担忧的目光中,黎舒轻声安抚道。
墨衍之这才将目光分给休息室里的其他人。
保镖在外面守着,里面只有和这件事直接关联的几个人。被墨衍之的目光扫到,小五、佟华都有一种站不稳的感觉。
“这件事,和他们有关?”墨衍之寒着声音问。
“是,”看黎舒低着头没有回答的意思,导演抹了把头上的汗,赶紧回答金主爸爸的问题,“这个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小五,威亚是他损坏的,这位是剧里的演员佟华先生,呃,这件事是他主使的。”
“是吗?”
轻飘飘两个字,顿时给了在场人莫大压力。
“我把人放在你这里,你就是这样帮我看着人的?”
墨衍之心情差,周身气势一点都没有遮掩,导演在他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这种事哪里防得住?”黎舒拉了拉墨衍之的袖子,将导演从他的死亡射线下解救出来。
墨衍之也知道这点,要不是黎舒自己警觉,这次的事可能没法避免,真摔下来,受伤都是轻的。正是知道这点,墨衍之才会这么生气,生气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也生气自己的气,气这种事情超出控制的感觉。
又一次,黎舒又一次因为他受到伤害,虽然黎舒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如果不是因为他,黎舒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遭受这些事。
“这件事不能怪导演,”黎舒拉着人坐在旁边,将玻璃茶几上的水杯顺手递给他,“你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很快他们就没能力出来蹦跶了。”一口喝完杯里的水,墨衍之心里的烦躁稍稍减少了些。
那是黎舒喝过的杯子……导演张了张嘴,看着神情明显缓和的大佬,默默咽下到嘴边的话。
算了,大佬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有什么想看的类型吗?世界背景啊(abo/哥儿/现代/古代/星际等),攻受设定啊(比如大魔王攻×小可爱受这样),可以提出来,我提前做大纲,都会满足大家的
第二次当红娘25
“这两个人, 你打算怎么处理?”心情平复后, 墨衍之总算回归到正题上来。
“按法律来吧, 对了,和佟华先生联系的可能是你家族里的人,查出来是谁后和我说一声。”黎舒淡淡瞥了眼神色颓然的两人, 移开视线。
黎舒肯轻易放过这两个人,墨衍之却是不愿的, 伤害了黎舒的人,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会让人付出代价。
导演拿出电话报了警, 金主大佬在这里,就算黎舒想私了,墨衍之也不会同意, 他很明智的没有去问大佬的打算。
他不问是对的,若问了, 指不定会被墨衍之迁怒。
保镖压着人去其他房间, 导演跟着一同离去, 给黎舒和墨衍之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黎舒捏了捏眉心,坐回沙发,这几天拍摄进度有点赶, 又是他的重头戏,这具身体有点儿承受不住。
闭目期间,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轻柔按上他的太阳穴,不轻不重按压。
“这几天没休息好?”看着黎舒眼下隐隐的淡青色, 墨衍之语气里蕴着心疼。
在男人面前黎舒也不逞强,道:“有点累。”
“回去休息一会儿。”
墨衍之将人扶起来,黎舒将全身重量压在墨衍之身上,让墨衍之扶着他走。
导演给剧组放了假,片场没多少人,到了外面,黎舒还是带好口罩,和墨衍之保持一小段距离。
剧组人多眼杂,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蔚阳云发行新专辑的事已被顶上热搜,他本就火,参加《我不是明星》后人气更上一层楼,新专辑发行选了一个很好的时间,消息刚一出来就火爆网络。
除了他自身外,那一小段音频里出现的神秘声音一同上了热搜。
那段只有一分钟不到的音频里,除了蔚阳云的声音外,还有一道特别空灵的嗓音,没有一句歌词,只是简单的哼唱,却能直击心脏,听得人欲罢不能。
这段哼唱在音频的后半段出现,有网友将这段哼唱单独剪辑出来,短时间的转发量超过了百万。
评论区都在求问,这段哼唱是谁唱出来的。
【我对比了霸占各大音乐榜的歌手,没一个人的声线能对上。[震惊.JPG]】
【楼上是大佬啊,像我,就只会夸好好听,这是什么神仙嗓音……这样[废猫一只.JPG]】
【有技术大牛对比过乐坛所有可能的歌手,得到的结果是,这段哼唱……】
【楼上别卖关子,赶紧说,是谁唱的,我要去膜拜膜拜,我真是从来没有被一段哼唱迷得抓心挠肺过。】
【谁不是呢,我之前还以为是yq,然后去找yq的作品仔细听了下,发现不是。】
【yq的声音和音频里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吗?】
【好了,别吵,别吵,我们是来找哼唱主人的,楼上跑题了啊喂![哭笑不得.JPG]】
【对对,那位掌握情报的大佬,麦给你,快说。】
【不卖关子了,事实就是这段哼唱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人,大佬已经去对比其他歌手了。】
【居然都不是吗?难不成是个新人?】
【之前不是有消息说ls和wyy合作了专辑吗?会不会是他?】
【楼上别傻了,人家那是合作MV,再说了,ls出道两年,我可没听说过他唱歌天赋这么好?】
……
有人巧合得出正确结论,却没一人相信,很快,真相被淹没在各种猜想里面,再无踪迹。
神秘人是谁,只有等到专辑正式发布才能揭晓答案了。
黎舒看着蔚阳云给他截过来的图片,唯一一个猜到正确答案的评论淹没在一堆结果毫不相关的评论中,被蔚阳云刻意标红了。
“笑什么?”墨衍之端着温水走进来,看到的就是青年倚在床上言笑晏晏的模样。
睡了一觉,黎舒脸上的气色变好不少,他接过墨衍之递来的水,拿手机的手往外伸了伸,“喏,看这个。”
墨衍之扫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也不觉得哪里好笑,象征性扯了扯嘴角,道:“要去吃点东西吗?”
说到吃东西,黎舒才发现自己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颇有些饿得慌,关上手机,“去。”
X市的影视基地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了,里面吃、喝、娱乐的地方一个不缺,而且因为接待客人的特殊性,保密措施做的很好,不用担心被随时可能出现的狗仔拍到。
黎舒戴着口罩,《我不是明星》播出后,他火了一把,走在路上,被年轻人认出的可能性极大。
进餐厅前,黎舒匆匆一瞥,似乎看到了苏轻。
他脚步停了一瞬,墨衍之注意到,停下来问:“怎么了?”
“没事,”黎舒摇摇头,“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眼眸微微眯起,墨衍之不动声色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有哪个认识的人。
不远处,看着两人进了餐厅,苏轻才从阴影处走出,他穿着一件墨蓝色外套,气质沉淀不少。
“苏少来就是为了见这人?”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男人同样收回目光,咂咂嘴。
“不该管的别管,不该看的也别看。”苏轻冷淡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那件事没成功之前,他不能和黎舒见面。
墨衍之是临时放下工作赶过来的,不能多待,和黎舒一起吃完晚餐后,在不断响起的铃声中离开。
离开前,他额头抵着黎舒的,声音低哑:“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受伤,我等你回来。”
“好。”
墨衍之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没有对黎舒的拍戏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只是比起从前,大家在他面前更拘束了一点,尤其是接连几天剧组都吃到酒店送来的大餐后。
事后,秦然打电话过来问需不需要他来剧组,黎舒拒绝了,傅西澜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做了个妖,秦然正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
剧组发生的意外已经解决,秦然那边又有事忙着,没必要专门赶过来一趟。
拍摄进行到后半段,黎舒的角色由白衣剑客变为红衣魔头,即使被主角当众揭穿,也不见他有丝毫慌乱,穿着一身白衣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和从前一样的装扮,却是截然不同的神情,狠厉打破主角团心存的侥幸。
这一段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很高,主要体现在面部表情上,有好几个脸部特写,拍这场戏之前,导演专门将黎舒叫到一边,将剧情掰碎了和他说。
“很好,过!”导演神情激动,这场戏一条过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本以为至少要磨个两三遍,拿着大喇叭走到几位主演跟前,伸手想拍拍黎舒的肩膀,临时想到什么,手在空中转了个弯拍到男主角肩上。
“不错,大家表现很好,今天提前收工。”
“导演真棒!”
提前下班谁都喜欢,片场顿时一阵欢呼。
“黎舒,要去吃火锅吗?”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也渐渐发现黎舒没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触,墨衍之带来的影响逐渐消退,与黎舒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好啊。”黎舒笑着回答,只要他想,和谁都能友好相处。
“不如这次让导演请客!”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引来轰然叫好。
“你们就会剥削我,好,今天我请客。”
黎舒被簇拥着走在前面,席间也是和导演一桌,到最后,大家都醉了,唯有黎舒保持着清醒。
导演拉着黎舒,大着舌头说:“这次真的是多亏有你,如果不是你,我这部剧肯定没法拍成现在这样的效果,我跟你打包票,这次,你肯定能火!”
“导演,您喝醉了,”刚出去结账进来的女助理看到这一幕,加快步伐走来这边,扯了扯导演的袖子,歉意地冲黎舒笑笑,“黎先生,导演他喝醉了,若是做了什么冒犯的事,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黎舒,是他们整个剧组加起来也得罪不起的人。
“没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叫了人过来。”
最后,喝醉的人是由各自的经纪人或助理带走的。
黎舒没立刻回去,走在外面,晚风轻拂,仿佛有了一丝醉意。他一个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保镖,没敢靠太近,这是黎舒给的安全距离,离太近了对黎舒来说很不习惯,若不是为了安墨衍之的心,他根本不会让这些保镖跟在身边。
恰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黎舒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半晌,明暗十来个回合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接通了电话。
“舒舒,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电话那边传来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
等了那么久电话才被接通,墨衍之没有一丝不耐,在黎舒面前,他从来不会有不耐烦这种情绪。
“嗯?”意识仿佛开始飘离,思考了一会儿,黎舒慢吞吞回答,“没有啊~”
相较于平时,黎舒的声音更加软绵,像是大团大团的棉花糖,又甜又软。
“你现在在哪?”电话那边传来拖动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本来坐着的人焦急起身,带动了椅子。
“我……我在哪?”黎舒茫然看了眼四周,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看不真切,“我在外面啊~”
电话里的人叹了口气,用略显无奈的声音诱哄道:“舒舒乖,站在原地不要动,我让人去接你。”
[宿主,小心——]
黎舒愣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有个男人从人群里冲出,手伸向怀中,银白的光一闪而过。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星际/古代/现代,每个背景都会写到的,有个世界会写小狐狸原型,还没确定在哪个背景下写
第二次当红娘26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黎舒依旧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 持刀之人已迫在眼前,1314急的团团转,恨不得在宿主脑子里拉响警报笛, 但这个功能在上一个世界就被宿主强行关闭了,他只能干着急。
远处的保镖发现不对, 箭步往前冲,势要在那人靠近黎舒之前将人抓住。
万般动作不过在一个瞬间而已,周围终于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发出一声尖叫,人群开始慌乱。
电话那头的墨衍之也听到声音,焦急追问:“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此刻, 他只恨没能跟在黎舒身边,连对方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悔恨充斥心田,他甚至有种从今往后将黎舒拷在身边的冲动, 跟在自己身边, 总不会发生这一桩桩危险至极的事, 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又怎样, 仅仅是这个“惊”字,就够他受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保镖距黎舒五步之遥的地方,手持匕首的男子已近在眼前。
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成功喜悦,男人咧开嘴,眼中冒出兴奋的光芒, 只要做成这一笔生意,他再也不用看那些人的眼色行事了!
“黎少——”赶不上了!保镖额角冒汗,黎舒是老板千叮咛万嘱咐要保证无一损失的人,若今天在他眼皮底下受伤,他怎么和老板交代?
在墨衍之的焦急、保镖的目眦欲裂、歹徒的欣喜若狂中,黎舒出手了,他先是向左侧晃了晃身子,仿佛只是一个巧合,恰好和刺来的匕首错身而过。
本以为能一击即中的男人脑中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抬头看向黎舒。
青年右手拿着手机,似乎在和对方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依旧迷蒙,也是,喝了那么多……现在能有一丝清醒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在想什么呢?
失神只是刹那,男人调整姿势,手里的匕首再次刺向黎舒。
这次黎舒没动,男人脸上的兴奋之色愈盛,刚才那一下好运气的躲过去了,他就不信,这一次幸运之神还能光顾。
匕首距黎舒身体只有一指之遥,保镖伸手,只差一步就能抓住歹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周围的人屏气凝神,生怕惊扰到什么。
成功近在眼前,男人嘴角越咧越大,看向黎舒的目光越发炽热。
黎舒在他眼中,已成了诱人的名利和唾手可得的金钱。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匕首已触碰到衣服,也仅仅只是触碰到衣服了。
手上传来巨大阻力,男人脸上的兴奋之色凝固了,表情僵住,十分滑稽。
他低头,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扣住他手腕,看似脆弱,拼尽全力,他的手也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公分。
怎么可能?!
再抬头看黎舒,他脸上哪还有半分迷茫之色,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比无尽的夜色还要黑。
他被骗了!
意识到不对,男人当机立断,想要挣脱黎舒逃离现场。可那只扣住自己的手仿佛铁索一般牢固,他根本没法挣脱。
“抓住你了。”
“怎么可能?!”男人慌张地后退一步,“我明明亲眼看见你喝了……”
“是啊,如果你没亲眼看见,岂不是会一直躲在阴沟里?”黎舒眉眼弯弯,似乎是遇到了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你看,这不是抓住了?”
“你知道我的存在?”他的一身躲藏本领都是在常年的躲债中练习出来的,他自信只要他想藏,没人能找到他,那些保镖天天跟在黎舒身后,不是没一个人发现他?
“你肯定在想,我是怎么发现你的,也或者,你觉得自己的运气是真的差,下手时间没选好,刚好挑上被我算计好的时间,同时也在怪那个雇你做事的人,没给你准确的信息,是吧?”
黎舒越说,男人脸色越难看,无他,黎舒说的恰是他心里想的,他将这次失误的所有过错推到了别人身上。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男人有恃无恐,伤人未遂,不过是坐几天牢而已,监狱这种地方,他又不是没去过。
“不能怎样,只是一想到被只老鼠时刻盯着,心里不太痛快而已,我想,没有谁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不怀好意的注视着吧?”
被比喻成老鼠,还不止一次,男子脸色涨得通红,有心想反驳几句,黎舒却没给他机会。
“你不用觉得很冤,从一开始我就发现有人在盯着我了,即使你自认为动作做的多隐蔽,也只是你自认为而已。”
“不可能!如果你早发现了我的存在,怎么今天会喝了那杯下料的酒?”他很谨慎,谋划了一个最佳时机才下手,也是因为看着黎舒中计了,才会行动。
说话间,保镖已经赶过来了,从黎舒手里接过人,打电话报警。
电话没有挂断,墨衍之在那边隐隐听到全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苦笑。
真是大胆,敢拿自己当诱饵。
黎舒对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并不感到意外,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由一本狗血为基石形成的,他参与进主角攻的人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狗血桥段并不奇怪。
“宝贝,你这样真的很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黎舒将电话重新挂到耳边,听到墨衍之无奈的声音。
“那杯酒……”墨衍之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有人说下了料的酒,心神不由紧绷。
“我没喝,是诈他的。”既然知道酒有问题,黎舒怎么可能真正喝下去,他本体不怕这些,现在这具人类躯体谁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听到黎舒的话,被保镖制服的男子目呲欲裂,他分明看到黎舒端起了那杯酒,在剧组人的起哄中一饮而尽,他亲眼见到的怎么会有假!!!
不管他怎么不相信,黎舒是不会给他解释了。
警察将人带走,黎舒一同去做了个笔录,各方商量后,这件事以抢劫未遂公布出来,真相如何,涉事人都清楚。
“这次是我们保护不力。”回去后,保镖小队长一脸严肃的承认错误。
黎舒:“不怪你们,是我故意这么做的,不然,老被人盯着也不是事。”
“不,没能提前发现问题是我们工作失误,如果不是黎少自己发现,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小队长语气耿直,错了就是错了,他们不会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黎舒很欣赏他们这样的态度,“这次的事我不会追究,你们下次注意,想必你们来我身边之前,墨总对你们有嘱咐,我要说的是,在我身边,麻烦不会断。”
“是!我们一定会加强警惕!”
从宿醉中醒来,导演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他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只是普通出去吃个饭而已,都能惹出一桩事来。
他比其他人知道的多点,明白这件事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抢劫恐怕只是一个借口。
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纷纷来安慰黎舒,昨天提议吃火锅的人满脸歉意,“都怪我,如果昨天不出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不怪你,这种事谁能想到?再说了,我不是没事吗,你不用自责。”
导演战战兢兢的,加强剧组安全管理,生怕哪一天又突然冒出类似的事来,他年纪大了,实在是受不得这刺激。
好在导演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直到黎舒杀青离开剧组,都平平静静的。
导演热泪盈眶地送走了黎舒,他这段时间担惊受怕,小肚腩都瘦没了。
离开的时候是秋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帝都下了场雪,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吊了歌迷们那么长时间的胃口,十二月十二日,蔚阳云的新专辑《迷途》正式上架,在此前一个星期,网上开放了预售通道,并直言,前一千名下单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为了这一千个名额,无数粉丝从凌晨开始蹲守,有人运气好一次性成功,有人与前一千名失之交臂,悔恨不已。
“我已经把成品放你经纪人那了,我本来想去片场探班顺便给你带过去的,可你们那个导演死活不肯松口,不让任何人探班,你说说他这是什么毛病啊,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剧组!”蔚阳云一边委屈一边抱怨。
成品出来后,他兴奋的想和小伙伴分享,却发现小伙伴被扣在剧组,他进不去对方也出不来,不知道多憋屈了。
“我现在回来也不迟,正好能赶上你专辑发行。”
发生那些事后,导演可以说是风声鹤唳,对剧组的安全问题把控严格,更是在和黎舒商量后调整了拍摄顺序,将黎舒的戏份提前拍完。不然,黎舒现在还在剧组。
这次下飞机后走的是VIP通道,出来后,还没见到墨衍之派来的人,反而先0=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的青年靠在墙壁上,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黎哥!”
“苏轻?你怎么在这?”黎舒惊讶。
比起初见时,苏轻成熟不少,给人的感觉不再像个青涩的小孩,多了几分男子汉气概。
“我有些事,想和黎哥谈谈。”说话时,苏轻看着黎舒眼睛,没看到有什么不好情绪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嗯?可以。”对这个世界的主角受,黎舒还是有点耐心的,尤其是1314说主角受的幸福值在不断下降的时候,他很好奇,这段时间苏轻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要带我的人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末世文这本书会写,暂定世界有古代(写不写哥儿要看脑洞,但古代肯定还会再写),现代(有一个灵异的脑洞,有一个轮椅攻的脑洞,校园要看有没有脑洞),星际未来(abo或者人鱼或者兽人,不一定只写一个),还有一个修真的,西幻我想想看能怎么写,这本书应该会写很长,宝贝们有什么想看的都可以提,尽量满足大家(* ̄з ̄)
秦然和傅西澜cp有时间的话我写个番外出来
第二次当红娘27
三人相对, 莫名的火花四溅。
墨衍之想不明白,怎么每次都有人想和他抢人,要不是担心黎舒不喜,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公布和黎舒的恋情, 宣告主权。
“墨总。”在墨衍之的眼神压迫下,苏轻稍稍后退一步, 纵然身份有了大变化, 他现在对墨衍之来说还只能算是一个小虾米,没有任何能对抗的可能性。
“陈家新认回去的小辈?”
这是黎舒在外拍戏时帝都发生的一件大事了,陈家现任家主本来有个哥哥,那才是前任家主精心培养的接班人,这个孩子也不负众望, 从小就表现优异,除了在婚姻一事上, 处处都让前任家主感到满意。
和许多狗血里发生的剧情一样,富家子爱上了平民出身的优秀女孩, 遭到家人强烈反对, 当时陈家已经有和另一个大家族联姻的打算了,那个女孩是家里的小女儿, 很是受宠, 出国留过学, 嘴巴也甜,两家相看之后,都很满意, 一拍即合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没想到的是,当时的陈家继承人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不顾家族反对和那个女孩结了婚。前任陈家主当然不甘心好好的继承人被一个平民女孩套住,甚至甘愿放弃家族的一切,他派人去警告那个女孩,几番打压之后,两人的感情非但没破裂反而越来越好,正好这个时候女孩怀孕了,前任陈家主退让一步,答应女孩进陈家。
那个原本要联姻的女孩心有不甘,不知怎的与现在的陈家主搅和在了一起,双方一个要人一个要权,进行了细密合作。
一次飞机失事,夫妇两双双殒命,前任陈家主查到一点真相,但这个时候他小儿子羽翼已丰,他没办法,只能将两人的孩子被秘密送走,以防这个孩子不小心丢了命。
这个被送走的孩子就是苏轻。
后来前任陈家主身死,陈家势力交迭,苏轻和陈家的联系便彻底断了。离开陈家的时候,苏轻年纪太小,根本记不住什么,从记事起,他一直住在孤儿院,也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段往事,便一直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
这正是苏轻要和黎舒说的事,他回陈家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再过不久,陈家将公开这一件事,他想亲口告诉黎舒这件事,而不是等黎舒从新闻里得知。
“黎哥,我不是有意想隐瞒的,前段时间这件事还没稳定下来,我想等到有个确切的结果了再和你说。”苏轻双手捧着瓷白色的杯子,透过氤氲热气看向对面坐的人。
前路未知的时候,他怎么敢将危险带到黎舒身边,真那样做了,不说黎舒身边的男人,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机场不方便聊天,墨衍之既然来了,自然不可能让黎舒和苏轻单独相处,吩咐助理定了个包间,一路跟随。
在黎舒面前,两人都维持着表面友善,殊不知两人已经在黎舒看不见的地方用眼神厮杀过多少回了。
即使多了个意料之外的墨衍之在,苏轻还是将那些陈年旧事说了出来,他知道,即使他藏着掖着不说,该查到的墨衍之还是会查到。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生你的气呢,路是你自己要走的,无论选择哪一条我都无权置喙什么,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只是,你选择回陈家的话,恐怕我以后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知道当年的真相,苏轻回到陈家肯定是要为父母报仇的,不管他今后想往哪方面发展,现在的重点肯定要放在陈家上面。
原剧情里,黑化的苏轻在神秘人的帮助下用计吞下整个陈氏集团,将之改名换姓,舍弃大部分冗余产业,陈氏一夜倾颓,主角攻和主角受真正开启相爱相杀模式。原剧情里没说苏轻是陈家流落在外的孩子,联系苏轻刚才所说,前段时间幸福值下降应该和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有关。
只是,这都是很后面的剧情了,有黎舒这只不按常理出牌的蝴蝶扇动翅膀,剧情早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经过上个世界的各种崩剧情,黎舒表示对此适应良好。
“黎哥……”
“叮铃——”
手机铃声打断苏轻的话,黎舒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是秦然打来的。
他站起身:“抱歉,我接个电话。”
黎舒离开后,相对而坐的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两人都对对方变现出明显的敌意来。
对苏轻,墨衍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偏要在黎舒面前装作白毛兔子的模样,还不是看黎舒心软。
同样的,苏轻也很看不惯墨衍之,去掉那层大佬滤镜后,他觉得墨衍之就是个占有欲强的坏蛋,借机强行将人绑在身边,根本配不上黎舒,等他掌控了陈氏,他一定要将黎哥从这人魔爪里捞出来。
“我说,”墨衍之压低声音,控制音量不会被接电话的人听见,“你若是心中存了什么对舒舒不好的念头,我劝你早点打消掉,否则,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还有,不要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舒舒是我的。”
“是吗?可黎哥是一个单独的人,不是什么物品,”苏轻用同样小声的声音回,“他有自己的思想,你说这句‘舒舒是我的’,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哦对,还有一件事,你看看这段时间黎哥因为你遇到了多少事,墨总记性好,想必不需要我一一列举出来吧?”
这段话完全戳中了墨衍之的痛脚,他黑着脸回道:“那是我和舒舒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
“外人”两个字,墨衍之故意加重了语气。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退让,每句话都势要踩中对方的痛点,哪里还有半分商界大佬、豪门新贵的样子。
黎舒接电话回来,两人迅速恢复相处良好的样子,看得一旁全程观战的1314啧啧称奇。
1314:本该是一对有情人,岂料在宿主的魅力下成了两人的修罗场。
“抱歉,久等了。”
墨衍之起身给黎舒拉开椅子,等人坐好了才自己坐下,动作熟稔,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了。
见到这一幕,苏轻眸光闪了闪,有什么情绪从眼中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两人的相处模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但那又如何,他的决定永远不会变。
分别前,苏轻找到个机会单独对墨衍之说了一句话:“墨总,如果你让他受到伤害,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将他从你身边抢过来的!”
“放心,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墨衍之淡淡看了苏轻一眼,眼中透着沁人的寒气。
他好不容易等到的人,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秦然给黎舒打电话交代的是工作上的事,《寻剑》提前拍摄结束让黎舒有了一段时间不短的假期,正好这个时候上次合作过的乔纳森发了邮件过来,问十二月底有没有档期,到时候可能要飞米国一次。
还有一件事和蔚阳云有关,新专辑发行,蔚阳云上了档综艺给专辑做宣传,正好黎舒提前离组,能赶上节目录制时间,蔚阳云想让他当特邀嘉宾。
这两件事黎舒都答应了下来,只是墨衍之在知道这件事后不是很满意,他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还没享受几天两人世界呢,黎舒又得出去工作。
墨衍之觉得自己特别像古代时候独守空闺的小娇妻,不同的是,他一点也不小,也不娇。
回帝都后,黎舒去了一趟公司,又一次在秦然办公室里见到了大影帝傅西澜。傅西澜心情很好,反观秦然,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
黎舒进来时,正好听到秦然说“好好好,都依你,这次不要再作妖了,我真是成天给你收拾烂摊子。”
两人离得极近,傅西澜一手扶在秦然腰上,被狠狠瞪了一眼才松开手,退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我没打扰到秦哥和傅哥吧?”黎舒问。
“没事,”秦然干咳一声,摆摆手,不再和傅西澜扯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这段时间辛苦了,坐。”
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包装完好的专辑,递给黎舒:“这是蔚阳云先生那边送来的,他想去给你探班,机票都订好了,导演那边死活不答应,只能把东西放这边。”
蔚阳云送来的不止有专辑,还有一些会与专辑一同出售的周边,黎舒在大纸袋里翻了翻,翻出来一对眼熟的玩偶。
——是他在MV里扮演的角色。
黑白一对,做工非常精致,娃娃是三头身的,非常可爱,墨衍之从看到起,就移不开眼了。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小小的,萌萌的,可以随时携带的舒舒!
东西黎舒拆开了放在琉璃茶几上,除娃娃外,还有各种海报,明信片,有些是黎舒的,但更多的是蔚阳云的。
黎舒正在整理这些东西,打算找个储物柜把这些专门装起来,询问墨衍之后,墨衍之牵着他的手,把他领到书房。
黎舒很少去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墨衍之把里面重新装修了一下,打通了隔壁房间,加大空间,多了很多空的陈列柜,不用问也知道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
果然,墨衍之温柔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这里,用来放你的东西。”
“这么好?那我送你个小礼物。”
于是,墨氏员工突然发现自家boss办公桌上多了一对黑白娃娃。
!!!
boss什么时候这么有这个爱好了?!
第二次当红娘28
这个时候蔚阳云的专辑还没发行, 有眼尖的女秘书发现摆放在boss办公桌最显眼位置上的两个娃娃除衣服妆容外,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她只觉得这娃娃有些眼熟,当时并没有多想, 直到他千辛万苦抢到专辑,看到里面的内容才恍然大悟。
但现在他们是不知道的,私下讨论boss将这样两个娃娃摆在办公桌上, 是不是boss已经坠入爱河, 这娃娃是boss女朋友送的,boss放在这里是为了睹物思人?
原谅他们好奇心这么旺盛,因为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大魔王上司像普通人一样谈恋爱的样子。
只有知道知道真相的徐特助缄默不言,每次听到办公室里小声讨论boss女朋友人选的时候, 都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沧桑感。
可惜知道真相他也没办法说出去, 还要忍受boss有意无意的秀恩爱之举。
娃娃既然给了墨衍之, 如何安置黎舒不会多管。蔚阳云专辑发行前期, 两人一起上了宣传新专辑的节目。
两人相隔多日再次聚首,蔚阳云热情依旧,两人同在帝都, 但这段时间蔚阳云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出来和黎舒聚一聚。
“你都不知道许哥多过分, 每天的行程都给我排满了, 我连出来和你喝个下午茶的时间都没有。”
初见的喜悦后,蔚阳云对黎舒抱怨,他这段时间真的是忙疯了, 专辑的各种问题不说,还有好几个音乐节需要参加。名气小的时候,他还能靠着家室偶尔偷偷懒,现在不行了,有好多事已经不是他任性就可以逃避的了。
选择这条路,走到这一步,便无法再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了。
两人参加的是一档访谈节目《TA来了》,主持人叫静姐,是个很知性的女性,很会抛梗,独自撑起了这档访谈节目。
《TA来了》是水果台很火的一档节目,在各种综艺真人秀中崛起可以说是一股清流,自然,节目每次请来的明星都是有咖位名气又大的,外界都说,上了《TA来了》才算是在娱乐圈有了一席之地。
以黎舒目前的身份,想独自上这档节目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他真想来,以墨衍之对他的宠爱肯定有办法让他上一次。秦然陪黎舒等在休息室,想起曾经辛辛苦苦给傅西澜找资源的日子,对比现在不禁有些感慨。
黎舒是他带的最省心的艺人了,没有之一。
蔚阳云先上场,静姐几句话下来就将现场的气氛炒的火热,一个抛梗一个接梗,时不时用上一些网络名句,现场粉丝们看得津津有味。
节目进行到中途,是问答时间,静姐现场抽取了一些问题,蔚阳云一一作答。
这些问题有些中规中矩,比如问这次专辑的,问以后准备的,对这些问题,蔚阳云都中规中矩回答了,气氛逐渐火热,网友们问的问题也越来越神奇。
有人将蔚阳云明晃晃表现过好感的明星列出一个列表,问在这些人当中,谁才是正宫。这是有些粉丝经常喜欢玩的游戏了,他们会开专门的话题楼讨论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支持对象,楼里经常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进行的,眼下被抽到这样的问题,很多粉丝眼中冒光,这可是官方石锤,若蔚阳云说的是自己支持的人,岂不是说明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从各种迷惑中找到正确答案。
“这个问题,”蔚阳云停顿了一下,微微蹙眉,在粉丝们期待紧张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当然是美人都喜欢啦~”
说这话时,蔚阳云语气荡漾,眉眼带着不羁的笑,活脱脱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模样,迷得粉丝们嗷嗷直叫。
这回答相当于没回答,粉丝们不满意,起哄非要蔚阳云说一个具体的人名。
静姐也一副好奇的样子,“既然粉丝们都这么想知道,那就说一个吧,总有一个最满足你的审美。”
提到蔚阳云的审美,粉丝们哄然大笑,谁都知道,蔚阳云的审美和六月的天气一样不可捉摸,早上喜欢这个模样,晚上喜欢的可能完全就是另一种风格了。
蔚阳云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静姐这不是为难我吗?世上美人千千万,实在是很让人难以抉择啊。”
话题很快转过,后面有粉丝问起这次专辑里突然增加的那首歌。蔚阳云在围脖上说过,那首歌是因为一个人而产生的灵感,至于是谁,只有两个字,“保密”。
“那个让哥哥产生灵感的人是哥哥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让观众们纷纷竖起耳朵,一个歌手因为某个人产生灵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感情上,曾经就有大V发博说蔚阳云疑似陷入恋情,更有不少狗仔蹲守在蔚阳云出入的地方,想得到一手爆料。可惜蔚阳云当时忙成狗,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狗仔们终是无功而返。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与其说这首歌的灵感出自某个人,不如说出自某个角色,不错,正是我新专辑里的,你们到时候看了,肯定不会觉得我是在夸大其词,谁能想到,我会被自己MV里的角色迷住,还创作出一首满意度极高的作品呢。”谈起这个,蔚阳云得意洋洋,在音乐这一方面,他有充足的信心。
“看来我们的阳阳对那首临时创作出来的歌很有信心啊,说道那首歌,想必大家都对立面另一名演唱者的身份很好奇,今天,节目组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大惊喜哦。”
“什么大惊喜?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天啦天啦天啦,我是提前揭晓秘密的幸运者吗?”
“节目组把另一位演唱者请来了吗?就是那个没有一句歌词却好听到爆的神秘人?!”
……
舞台灯光暗下,轻柔音乐响起,非常熟悉的前奏,现场的观众们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清浅的声音缓缓响起,淡漠中带着温柔,像是一阵温和的风、一场细润的雨,徐徐而来,带给人巨大心灵震撼。
温柔低磁男音加入,叠加在一起的声音仿佛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暴风雨肆意掠过海面,浪涛迭起,容貌绝美的海妖露出慵懒妖异的双眸,自远方望来,水手被迷惑,情不自禁靠近……
歌声落,演播厅里久久没有声音,他们沉浸在歌声营造的画面里,不愿出来。
灯光亮起,静姐最先回神,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
这首歌好听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谁都没想到,听现场版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着蔚阳云身边的另一名青年,静敛去眼中的复杂神色,赞叹:“太棒了!”
底下的粉丝慢慢回神,左右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满满的震惊之色。
太不可思议了。
“想必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位就是那位神秘哼唱者——黎舒,黎舒你好,欢迎来到《TA来了》节目。”
“静姐好。”黎舒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与两人交谈。
静姐很会控场,三人在,她留意着没有冷落任何一个人。让她惊讶的是黎舒,邀请黎舒做特邀嘉宾是蔚阳云提出来的,她原先还不太理解蔚阳云为何会对黎舒如此独特相待,黎舒的表现让他明白了。
这一行干久了,静姐见识过圈里各种各样的人,毫不夸张地说,黎舒的表现太出乎她意料了。黎舒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是一个“新人”,他能准确抓住每一个话题的点,不需要她专门引导,和他交谈是一件很让人愉悦的事。
毕竟这是蔚阳云的主场,黎舒的出场时间不多,他的部分录制结束后,返回休息室。
秦然在沙发前的空地上踱来踱去,见黎舒进来,猛地松了一口气:“表现很好。”
“秦哥怎么比我还紧张?”黎舒笑问。
“我是很紧张,现在心脏还跳的很快。”秦然也不掩饰,《TA来了》这档节目和别的节目不一样,它没有固定的台本,需要参加的人有非常强的应变能力,黎舒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节目,平时表现再优秀也没法让他真正放下心来。
好在,黎舒给他的永远都是惊喜。
节目播出后,不出意料爆了。
网上对对猜测神秘人是谁这件事的热情非常高,现在神秘人身份曝出来,关键是这人不是他们预料中的任何一个人,怎能不引起热议?
【我不是在做梦吧?千猜万猜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是唱歌的[笑哭.JPG]】
【我也是,ls出来的那一刻,我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歌好好听啊,正式转粉了。】
【这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啊,两人相视一笑,我以你为灵感写歌什么的,太甜了吧,这是什么神仙爱情[猛虎落泪.JPG]】
【楼上姐妹啊,运输CP官方发糖,甜死我了。】
【阳阳和舒舒简直配一脸!】
……
本来热度逐渐消退的运输CP再次崛起,以碾压之势登上CP榜。
一时间,黎舒被热情的粉丝顶上了热搜,同时上去的,还有#官方发糖#,#蔚阳云新专辑#等等,两人几乎包揽了热搜前十。
墨衍之看着盖成高楼的说蔚阳云和黎舒相配的评论,脸色越来越难看。
“咔嚓——”
手里的水杯被大力捏碎,听到声音的黎舒挪到墨衍之身边,疑惑:“谁惹我们墨总生气了?”
墨衍之忙退出围脖,掩饰性把手机翻个面:“没,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迟了,评论区给大家发红包
第二次当红娘29
屏幕暗下去前, 黎舒瞟到一眼, 好像是围脖界面。能让墨衍之失控到徒手捏碎玻璃杯,必定是一件让他很在意的事。
能让墨衍之失控到这种地步的, 黎舒大致也能猜到一点原因,无非是因为他的事。
网上最近关于黎舒的事有哪些呢?最多的就是他和蔚阳云的事, 这个圈子并不反感炒CP,尤其是男男CP, 比男女CP更圈粉一点。黎舒和蔚阳云并没有专门去炒CP,一切的“糖”都是粉丝们自己挖出来的,这种隐晦的又明显的感觉,最容易引起粉丝的共鸣。
就像不经意的撩人一样,无形发糖最是致命。
《我不是明星》顺利收官本就为两人收割了一大堆CP粉, 这次专辑上的合作更是让两人CP粉猛涨, 相信等专辑真正发行, 又会有一群人进入运输CP这个大坑。
墨衍之对黎舒的占有欲本就强, 暗搓搓将两人的关系透露出去,但为了黎舒事业的发展, 现阶段肯定不能告知大众,偏偏这个时候蔚阳云×黎舒的CP火爆网络。
自己想要的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墨衍之伸手将身侧的青年揽在怀里, 把头磕在他肩膀处, 闷声问:“舒舒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墨衍之了解过黎舒过往的经历,他进入娱乐圈完全可以说是被生活逼迫,并不是因为自己向往这里, 进圈子前,黎舒是以优异成绩进入高等学府的优秀学子,如果当初他家里不发生那些事,现在所有的一切想必都会不一样吧。
如果黎舒回答不喜欢这个行业,他会支持青年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当然,墨衍之不否认这里面有自己的私心在,离开这个圈子,青年的好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黎舒仰头,暖色灯光下,那双眸子也变得越发温柔。
墨衍之答非所问:“舒舒想回去继续读书吗?”
“不了,现在这样挺好的。”黎舒对上学不感兴趣,对比起来,还不如在娱乐圈发展,更何况,原主的愿望也是希望自己能在娱乐圈被人认可,他当初答应了,自然要做到。
黎舒的头发很软,依旧是浅浅的栗色,长时间没修剪有些长了,垂落到肩膀上,衬的他越发白皙精致。
他这一辈子,仿佛都在等这个人,等到了,灵魂深处的波动才得以平复,胸腔被某种情绪填满,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为这个人掏心掏肺,做尽以前不会考虑的事,变得和从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即使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反感,仿佛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为什么,只因为他是黎舒而已。
《ZERE》杂志在十一月中旬发行改编后的第一版,用的并非是黎舒的封面,而是今年暑假因一部网剧爆红的明星,理所当然的,赢来了一个开门红。
单单是冲这个明星,就有不少粉丝买账,这一次,《ZERE》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之前仗着火了一把放了《ZERE》鸽子的男明星悔不当初,甚至愿意自降身价来《ZERE》,只是他当时做事那么绝,不管经纪人那边怎么赔礼道歉,《ZERE》这边都不肯松口。
本来还有人觉得用黎舒太冒险,既然那边肯承担错误,让人回来也不是不行,朱静和安静听那些人吵吵嚷嚷发表完自己意见,一句“不行”让所有人算盘落空。
事实证明朱静和是对的,随着《我不是明星》的播出,黎舒的名气越来越大,有人粉他的颜,有人粉他的能力,也有人粉他和蔚阳云的互动,做了各种cut在某站播放,引来一群人嗷嗷直叫。
等《我不是明星》收官,黎舒的围脖粉丝已突破八百万大关,并且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看到这一幕,朱静和才隐隐松了口气,大胆启用黎舒,是她下的最大一场赌注,事实证明,她的眼光没错。
本以为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很好的了,某天实习的小助理一脸激动地跑过来,给她看了一段小视频,饶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朱静和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自己只是慧眼识珠,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宝物的分量。
小助理给她看的,是从《TA来了》里面剪出来的一小段视频,正是黎舒蔚阳云合唱的那一段,朱静和看了眼左下角,播放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说是天降馅饼也不为过了,自《TA来了》播出后,本来有所沉寂的黎舒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这次,他身上多了好几个和音乐相关的标签,粉丝数量更是在两天内突破了千万大关。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蔚阳云的新专辑发行了。
十二号一整天,蔚阳云的名字就没从热搜上下去过。专辑发行两小时后,一条#天使or恶魔#的热搜以一分钟往前窜一窜的势头迅速爬上热搜前五,并且上去了就没在下来过。
【我以为我是来享受极致的听觉盛宴的,万万没想到,还欣赏到了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不看演员表,我真的想象不到神之子和恶魔是同一个人扮演的,这演技也太可怕了,我专门做了组图片对比,长得一模一样啊![神之子图片.JPG][恶魔图片.JPG]】
【结尾那里的堕落场面太震撼了,有一种史诗级大片的感觉,唯美,动人心弦,看得我心脏都抽抽了。】
【MV里黑白两人交错出现,性情截然不同,我一直觉得这是两个人,甚至默默磕起了黑白CP,结果你告诉我,他们是同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时间段,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哭.JPG][大哭.JPG][大哭.JPG]】
【楼上是姐妹啊,我已经想到了各种重生穿越梗了,小天使与大恶魔相互救赎什么的,想想就美滋滋~】
【给楼上递笔,快写!】
一时间,除了蔚阳云×黎舒的CP外,黎舒分饰两角的恶魔×神之子的CP在各路CP中杀出一条血路,同人文、同人图层出不穷,热度直逼运输CP。
热度最高的时候,《ZERE》官博发布了一组照片,正是目前霸占热搜的黎舒,还@黎。
ZERE:与你相约,十二月,不见不散@黎舒V
很快,黎舒转发了这一围脖。
热度不断增加,《ZERE》办公室里,众人看着不断攀升的销量,乐的合不拢嘴,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喜悦之情,包括那几个之前强烈反对黎舒上封面的人。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偏见算什么?
《ZERE》官博下,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很多没抢到蔚阳云专辑的人被网上的言论勾起了兴趣,纷纷跑来买《ZERE》,专辑抢不到,《ZERE》难道还抢不到吗?
《ZERE》销量不断上涨,隐隐有超过上一期的趋势,朱静和咬咬牙,下了加印的决定。
这次没有人反对,他们有种感觉,这次的成绩说不定比上次更好。
忙完手上两个艺人的事,秦然给自己放了个假,打算在家里休息一天。
穿着围裙,秦然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餐,刚将一个鸡蛋打到锅里,外面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然然,有电话。”
“说了让你别这么没大没小,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秦哥,”关火,拿毛巾擦手,秦然边解围裙边往外走,“谁啊?”
围裙被顺手搭在厨房门边的架子上,秦然有轻微洁癖+强迫症,像围裙这种厨房用品绝对不能呆在除厨房外的任何地方。
这点被傅西澜吐槽过好几次,秦然没改,就像他不让傅西澜叫他“然然”,傅西澜私下依旧喜欢这么叫他一样。
穿着浅灰色居家服的黑发男人靠在米色沙发上,怀里抱着只高傲的布偶猫,神色慵懒,见秦然出来,他眸色亮了亮。
秦然坐到他身边,接过手机,是《ZERE》主编朱静和打来的,是来道喜的,两个相互恭贺一番,电话刚断,又有电话打来,是看到黎舒价值后来寻求合作的,秦然没一口气答应,黎舒接下来的工作,他需要重新规划一下,黎舒的突然大火,他是完全没想到的。
电话一个接一个,多是想找黎舒合作的,拒绝了一些不太好的,秦然将有用的记下来,筛选一下看要怎么安排。
蔚阳云的粉丝分布面非常广,墨氏集团自然也有不少他的粉丝,新专辑上架,粉丝们如饿虎扑食般将当日库存抢购一空,不少人手慢一步,只能哀叹。
吴娜是个幸运儿,是最早抢到专辑的那一批人之一,在网上嘚瑟一番自己的运气后,迫不及待拆开包装。
当看到由黎舒主演的MV之后,吴娜和其他人一样,震惊地睁大眼睛,隐隐还有种熟悉的感觉,她迫不及待打开围脖,果然,已经有人开始讨论了。
激情参与进讨论中,心中的疑惑很快被抛到一边。
熬了个夜,吴娜第二天精神不是很好,但她是墨氏总裁的执行秘书之一,工作繁重,只能强打起精神。
徐特助有事要出去一趟,将文件递给吴娜,让她给boss拿过去。
吴娜抱着厚厚一沓文件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吴娜发现除自家boss外,办公室还有一名年轻男子,但她没怎么关注这名男子,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boss办公桌上那一对娃娃吸引了。
那不是她昨天晚上看的MV里的两个角色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又迟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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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当红娘30
突如其来的震惊让吴娜差点忘记正事, 满脑子都是疑惑,这对玩偶是她想的那样吗?还是只是一个巧合?可蔚阳云的专辑昨天才上架, boss办公桌上的娃娃是好几天前就出现了的, 这是怎么回事?
墨衍之看了会文件,没听到声音,敲敲桌子, 抬眸。
吴娜被惊醒, 强压下心中的震惊, 调整好表情:“boss,这是下面送来的报表。”
“放这。”墨衍之指着办公桌空着的地方。
吴娜把文件放下就打算离开, 在boss身边做事,最忌讳的就是好奇心太旺盛, 即使心里疑惑再多,也不会表现出来。目不斜视往前走,余光扫了眼沙发上坐着的青年,青年低头玩着平板,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好看的眉眼。
总觉得有些眼熟的样子。
但她不敢多看, 不能确定这是否是错觉,只是心里隐隐有总感觉,这名青年,她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
“等等。”
正欲推门出去,墨衍之的声音让吴娜下意识停下手里的动作,聆听上司的吩咐。
“去拿点零食上来。”
!!!
吴娜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打击, 她听到了什么?boss居然开口要零食!不,等等,这里并非只有boss一人,零食肯定是为了沙发上的青年要的。
他们boss英明神武,根本就是一个工作狂,她在总部工作那么长时间了,何曾见过boss带与工作不相关的人来过办公室,还让那人用自己的平板玩游戏。
沙发上坐着的青年和boss关系肯定不一般。
眼下不是多想的时间,吴娜压下心中种种想法,去给boss拿零食。
墨衍之对黎舒的口味很了解,他给吴娜报了几个零食名,都是黎舒喜欢平时喜欢吃的。
两人相处时间不算多,墨衍之却能准确判断黎舒喜好,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刚好通过了一个关卡,黎舒活动了下指关节,眼睛微微眯起。
若说这单纯是个巧合,黎舒是不相信的,有些爱好他甚至没在墨衍之面前表现出来,偏偏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除了占有欲强点外,越相处,黎舒越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感。
他想弄清楚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个大致答案了,但1314当初的语气太肯定了,肯定到让他心生疑惑,以致不敢真正确定。
留在墨衍之身边,默许两人的关系,正是想弄清墨衍之和齐铭瑄之间有什么联系。
1314说两人灵魂波动不一样,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黎舒起初也觉得这个猜想很匪夷所思,他穿越的世界并非同一条时间线上,而是隔着时间与空间的不同位面,除非墨衍之和他的情况一样,但1314多次探查后否认了这一猜测。
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是我想多了,还是……
墨衍之抬眸,见黎舒正看着自己,双目无焦,似乎是透过他看向虚空中的某,这一刻,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慌张,黎舒明明在他身边,却给他一种随时会失去这个人的错觉。
不,这不一定是错觉,墨衍之突然想起那次黎舒也是这样,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这次……又是想起那个人了么?
虽然不甘,但墨衍之心中早已承认黎舒有一个喜欢的人,自己和他喜欢之人或许有一些相同之处,尽管不想承认,但他总觉得,他能和黎舒在一起,和这丝相似之处逃不开关系。
他心里嫉妒的发疯,面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他想对黎舒说,忘了那个人好好和我在一起,可他又怕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和黎舒连现在的关系都无法维持。
“舒舒可是累了?要不要去里间休息一下?”默默看了那人俊秀的容颜一会,墨衍之忍不住开口。
墨氏财大气粗,整栋写字楼都是墨氏总部的办公区,总裁办公室更是大的不可思议,里面各种设备齐全,有吧台、咖啡机、小型健身区……自然也有专门的休息室。
没认识黎舒前,墨衍之大半时间都是在办公室度过的,这段时间他按时上下班,有时候甚至旷班的行为在公司引起不小讨论,他们都很好奇,是什么让工作狂老板变得这么不勤奋。
黎舒从各种思绪里回神,将平板放到一边,站起身道:“不累,这口罩有点碍事。”
边说边将口罩摘下来,要说现在的职业有什么让他不满的,就是如果不做点措施直接走在外面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和秦然说起这点时还被对方取笑过,笑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多人想这样还做不到呢。
“这边很快就做完了,有没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明天周末,墨衍之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放了个假。
说到这,墨衍之突然想起来,和黎舒在一起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两人还从来没有单独去哪玩过,之前顾忌着墨家那些人,现在家里已经处理干净了,陈家那边因为有个苏轻,现在也自顾不暇。
都说恋爱一定要去哪哪玩,他一直没带黎舒出去过,是不是没尽到男朋友的职责。
这样想的墨衍之完全忘了他和黎舒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说白了,两人是靠一纸合约在一起的,黎舒有没有承认他是他的男朋友还两说。
“出去玩?你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吗?”黎舒诧异。
掌管偌大一个公司,作为墨氏集团的领头人,墨衍之的工作一点都不轻松,和里那种只负责谈恋爱的霸总完全不一样。墨氏上上下下几十万员工的生计压在他肩上,怎么可能轻松?
“可以空出两天来。”
黎舒绕过办公桌走到墨衍之背后,趴在他肩膀上看办公桌上的电脑,花花绿绿一串数据看着就头疼,不动声色移开视线,黎舒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像只懒散的猫儿。
墨衍之大方任黎舒看他电脑上可以说是集团机密的数据,没有一点避讳的意识,甚至问:“对这些感兴趣?”
大有一副只要青年感兴趣就教他的意思。
“太麻烦了,没兴趣。”黎舒毫不客气地拒绝。
墨衍之无奈地摸了摸肩膀上的脑袋,宠溺道:“没兴趣就不学,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扫清你前进路上的所有荆棘障碍。
吴娜拿着零食回来的时候,见到那名青年已经坐到boss腿上去了,背对着他,看不见脸。
吴娜:!!!
吴娜: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墨衍之丝毫不知表面淡定的秘书心里已经叫成了一只土拨鼠,轻描淡写道:“放那边。”
“好,好的。”吴娜精神恍惚地应着,僵着身子按照boss的吩咐将零食放到指定地方,站在原地不动了。
墨衍之小声和黎舒说了几句话,抬眸见秘书还傻愣愣站在那边,不悦道:“还有什么事?”
强烈的求生欲让吴娜迅速清醒过来:“没了。”
说完一刻也不敢停留,拔腿往外走,活像后面有什么猛兽追着似的。
出了boss办公室,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吴娜久久没法回神。
“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平时和吴娜关系很好的琳达将刚买的果汁放到办公桌上,不确定地问,“被boss骂了?”
“比那可怕多了。”吴娜不想回想刚才恶魔般的经历,如果是单纯被说一次,还不至于让她这么崩溃。在boss身边做事久了,谁没练就出一颗强大心脏,处于工作状态的boss可不会管站在他面前的是男是女,通通一视同仁。
“比那还可怕?”琳达不相信,要说她刚进公司的时候,还和很多女孩儿一样对这个年轻帅气的总裁抱有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结果嘛,说多了都是泪。
吴娜端起果汁抿了一口,给自己压压惊,小声说:“你知道我在boss办公室看到什么了吗?我都不知道今天之后我还能不能在这个公司呆下去。”
“这么严重?”琳达安慰她,“不用担心,boss向来赏罚分明,不会因为非工作的事迁怒你的。”
这倒是,墨衍之从不会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若是因为别的事吴娜也不会担心,但今天的事,她没法保证。
“但愿如此。”吴娜叹了口气,不抱多大希望,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若是因为这样的事被离职,她不可能甘心的。
吴娜心里的种种想法墨衍之是不知道的,他抱着黎舒坐到沙发上,拆了袋零食开始投喂。
他很享受投喂黎舒的感觉,亲手将爱人喂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
黎舒一边拿着平板看秦然发来的邮件,一边接受墨衍之的投喂。秦然发来的是他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临近过年,今年的工作安排不多,一个代言、飞一次米国,就这两个,少得不像个当红艺人的行程。
墨衍之在旁边看了眼,暗道秦然果然上道,今年可以给他发个大红包。
两人一人吃一人喂,气氛温馨,可惜很可快被人打断,有秘书敲门,说楼下有位姓陈的小姐找墨衍之。
姓陈?黎舒第一时间想到陈婉莹,不知道墨衍之做了什么,这段时间她安分不少,本来黎舒以为回帝都后会受到对方为难,没想到陈婉莹一次都没出现过。
她来找墨衍之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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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明天再晚更新,我后天就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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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当红娘31
陈婉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来找墨衍之, 她从小就骄傲,一直将墨衍之当作自己的所有物,冷不丁被这么对待, 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她想不明白,黎舒到底有哪里好,值得墨衍之为他做那么多, 当众打她脸就算了, 连家里的长辈也不放过, 赶尽杀绝,就因为他们对黎舒出了手。
不过是一个爬床的小明星而已, 眼中只有利益,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哪里配得上墨衍之,娱乐圈好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黎舒。
陈婉莹站在敞亮的大厅里, 周围时不时扫来的目光刺得她几乎要抬不起头来, 现在谁不知道她陈婉莹扒着墨氏总裁不放, 自诩是未来的墨家女主人做了不少出格的事。
之前没人表现不满不过是因为墨衍之没发话,他们承担不起得罪墨家掌权人的后果, 再加上她是陈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那些人忌惮陈家,也不敢说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墨衍之放出话来, 他不会与陈家联姻,偏这时候陈家内部出了问题,一场旧怨浮出水面,陈家家主自顾不暇,更不会去管陈婉莹的事。
从天堂坠落地狱的感觉陈婉莹这段时间体会到了,失去家族和墨衍之未婚妻光环后,她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而已,还是个树敌颇多的女人。
仗着自己拥有的一切,陈婉莹做事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任意妄为总会付出代价,现在,她已经开始慢慢品尝苦果了。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陈婉莹脸上渐渐露出茫然之色,一个月前,她来墨氏谁敢这么怠慢她,现在呢,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这里,连个来搭话的人都没有。
想到她来这里的目的,万般委屈都只能强行忍下。
不止黎舒,墨衍之也想不明白陈婉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对于来打扰他和黎舒两人世界的人,不管那人出于何种目的,墨衍之都有被打扰的不悦感。
“不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哪有和黎舒相处重要,他好不容易磨得黎舒答应陪他来公司,一点也不想将这难得的时间浪费到他人身上。
秘书听到吩咐,正准备下楼,办公室突然传来男人不太情愿的声音。
“等等,你去把他她带上来。”
虽然搞不清楚boss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念头,秘书还是乖乖按照boss的吩咐做事。
“你见她做什么?”墨衍之拿纸巾擦了擦手,顺便给黎舒擦了下嘴巴。
黎舒漫不经心回答:“总要知道他们在背地里谋划什么。”
指尖蹭到柔软唇瓣,墨衍之眸色一暗,手指下移,捏着黎舒下巴迫使他微微转头,俯身亲下去。
“好甜……”呢喃声从两人触碰的唇角溢出。
敲门声打断办公室的缠绵气氛,黎舒明显感觉到墨衍之身体一僵,轻笑着脱离男人怀抱,“人上来了。”
墨衍之暗恼刚才怎么就因为黎舒一句“见见又何妨”而松了口,不然现在也不用放过自己送上门来的福利了。
“进来。”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陈婉莹将一头长发高高挽起,露出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变得更加有女人味,而且这段时间的经历磨去她身上的骄傲,使她身上的气质不复初见时张扬。
陈婉莹本来维持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在见到办公室里另外一个人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黎舒?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小姐,又见面了。”黎舒从容站起来,做足了主人姿态。
上次见面时陈婉莹以墨衍之未来妻子自居,现在风水轮流转,当家做主的成了黎舒。
陈婉莹小心看了眼墨衍之,见他脸上非但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而隐约间透露出一股欣喜。她心里恨得不行,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来。
她早该想到的,第一次约黎舒出来墨衍之就抛开工作急匆匆赶来,生怕来迟了让黎舒受到欺负,她怎么就没能早点想到,墨衍之这样的态度明显不是随便养个小情人玩玩,他是认真的。
承认这点何其艰难,从情窦初开到现在,十多年了,她一直在旁人和自己的暗示下活着,墨衍之一直洁身自好,身边从没出现过值得她费心力解决的男男女女,她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她会为喜欢了整个美好年纪的男孩穿上婚纱,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由父亲交给那个男人。
这一切的一切终止于黎舒的出现。
如苦行僧一般活着的墨衍之飞蛾扑火般一头扎进了爱情的漩涡,那些过界的行为他不再视而不见,为了给那人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他不惜对自己的家人下手。
“你来有什么事?如果是因为上次的合作,不用说了,我已经和你父亲说过,这次的事我们墨氏不会参与。”
墨衍之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明明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却像是一桶冰水劈头盖脸浇下,淋了个透心凉。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这一切不是很明显了吗,她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两个男人可以说是功不可没,早知道结果不会改变,她还是不肯死心。
“我来这里,是想和墨总谈另外一桩买卖,”调整好心态,说这话时陈婉莹刻意往黎舒身上看了一眼,“不知黎先生可否回避一下?”
“不用。”不等黎舒说话,墨衍之沉声道,“没什么事是舒舒不能听的,若你认为舒舒不该听,那这件事你也不用说了。”
听到这话陈婉莹忍不住扭曲了下表情,深呼吸一口气,她说:“那个项目我们陈氏愿意再让出八个点,只求墨总不要在插手我们陈氏内部的斗争。”至于她来这的另外一个目的,她还是别说出来自取其辱了。
尤其是在黎舒面前。
那件事,必须得从长计议,否则绝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从小到大,不论是她看中的物亦或是人,只有她腻了不要的,断没有拱手让人的。
虽然藏得深,黎舒还是一下子看出她眼中的野心,野心是冲谁来的不言而喻,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陈婉莹还没放弃。
该说不愧是原剧情里戏份最多的恶毒女配吗?
“在想什么?”盯着虚空走了会神,墨衍之凑到他耳边低声问。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际,黎舒动动脑袋:“在想,陈婉莹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不否认,陈婉莹提出的条件很诱人,若这个项目成功启动,它将是陈氏明年上半年最大的一个项目,投入大利益也大,别小看八个百分点,这是一笔绝对不小的数目。
“陈家现在很乱,陈家现任家主坐上这个位置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他们以为的不会有人知道的真相被人揭开,若处理不好,失去的将不仅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可能被送进去。”
他蹭着黎舒鬓角,意味不明地说:“你可别小看那个孤儿出身的孩子,看着是只兔子,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呢。”
这种时候还不忘给情敌上眼药,也只有墨衍之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黎舒不接他的话茬,推了推,让男人离自己远点。
“送上门的好处不收白不收,更何况,我没对她承诺什么,不是吗?”
肥羊都送上门来给自己宰了,不动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闲暇时间总是短暂的,热度最高的时候,黎舒围脖更新了,只有一张图片和一个撒花的表情。
粉丝一脸懵逼地点进来,面对的是同样懵逼的其他粉丝。
【我等了这么久,就只等到这样一张图片[笑哭.JPG]】
【一张照片就算了,为什么不发自拍,我把围脖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吗?绝对想不到,居然一张自拍都没找到[抱头痛哭.JPG]】
【楼上我也发现了,我想舔颜啊,我想看自拍啊,一人血书求自拍啊!】
【两人血书!】
【等等,你们难道没发现照片上的地方不是国内吗,看建筑,好像是米国。】
【对对,是米国,这个地方我还去过,话说,舒舒去米国做什么?】
【十二月底,米国不是有ml秀吗?】
【应该不是,ml秀的入场券可是一券难求,舒舒现在火是火,说句公道话,要去ml秀暂时是不够格的。】
【现在蹭红地毯的明星还少吗?指不定ls就是想去蹭个红地毯呢。】
【围脖上还什么都没公布呢,你们一个个这么真情实感做什么?】
……
一张照片,硬是被粉和黑撕上了热搜。
黎舒这边已经和乔纳森对上头了,他和乔纳森的合作自然不是ml秀,正如某些粉丝所说,他现在的身价还不够格,他和乔纳森的合作是私人的。
“哦,黎,多日不见你更漂亮了。”见面后,乔纳森给了黎舒一个热情的拥抱,“这边都安排好了,休息一天开始工作没问题吧?”
说着话,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寒,有道刺人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回头,只见一名高大的西装男子正目光沉沉看着自己。
“黎,这位是?”旁边的秦然他认识,整理东西的小助理,只这一位,有点眼熟,但乔纳森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人,他绝对没有接触过。
“这是我的……助理。”
“我看他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助理,黎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乔纳森边说,边冲黎舒眨眨眼,一副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赶上啦
祝福我的大宝贝们中秋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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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当红娘32
乔纳森做这行这么久,眼力早已经练出来了, 就算刻意压制, 他依旧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气势, 由内自外发散, 那是久坐高位的上位者才能拥有的,无法遮掩。
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敌意,乔纳森看着刚抱过黎舒的手,恍然大悟。
怕墨衍之会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黎舒和乔纳森打完招呼后回到墨衍之身边, 借身体阻挡, 捏了捏他指尖。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 墨衍之眉心松动, 扎人的目光从乔纳森身上收回。
他对这个男人有印象,当初他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和黎舒举止亲密的照片。难得享受一次黎舒的主动,他不否认那件事他是最终的受益者,但……
任何跟黎舒有亲密之举的人, 都是他要防范的对象。
先下手为强, 人已经是他的了, 他绝不允许有谁从他身边抢走黎舒。
交接工作的事由秦然完成, 黎舒可以好好休息一天,等最后定下来的工作安排。
临近年关, 墨衍之很忙,这次能挤出时间和黎舒一起来米国,还是因为正好这边有个合同要谈。
两人基本上是你忙你的, 我忙我的状态,好在和墨氏合作的公司和黎舒工作的地方不远,忙完工作,两人有独处的时间。
黎舒过来是当乔纳森的模特,乔纳森是国际摄影协会的,过段时间会举办个人摄影展,这是他准备了三年的大型展览,展览的作品包括各种类型:风景、动物、城市……
因为是从三年前开始准备,该有的类型都有了,但在选择以人为主题的作品时,乔纳森遇到一点小问题。这些年,他拍摄过不少人,落魄的,光鲜的,明星更是不在少数,他选出了一些作品,但总觉得不够完美。
不是说用这些不行,而是不完美,总有一种缺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乔纳森无法容忍这份不完美存在,既然这些照片不行,那就去找能达到他要求的。
这一找就是半年,就在他想,要不要妥协一下的时候,他在《ZERE》工作室遇到了黎舒,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能给自己带来惊喜,结果也是如此,在黎舒身上,他找到了缺失的东西。
他有一种预感,黎舒能让他突破,毫不犹豫发出邀请,怕人不答应,除丰厚报酬外,他还承诺出去了一个条件。
看着相机里的成品,乔纳森想,这笔交易真是做的一点都不亏。
黎舒是一个镜头感很强的人,不仅如此,镜头下他还有一种特殊吸引力,无形中吸去所有心神,只注意到他,眼中再无他物。
要做到这点很难,乔纳森接触过的大大小小明星不在少数,除了那些成名已久真正有实力的,像黎舒这般年纪能做到这点的几乎没有。
黎舒现在多大?才二十出头,听说还是半路出身,有这样强的镜头掌控力,可预见未来成就的不凡。
不止是强烈突出自己,黎舒也能做到在镜头下和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只要乔纳森说出要求,黎舒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进入状态。
“太棒了,黎,你简直超乎我的想象。”虽然之前有过合作,乔纳森还是被黎舒的表现震惊到了。
黎舒放下手里的道具,那是一根酒红色的拐杖,有繁复花纹缠绕,黎舒自己也穿着一身中世纪贵族服饰,鼻梁上架着单边银框眼镜,细长金属链垂在脸颊边,奢靡性感。
这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黎舒,换上这身衣服,他成了从中世纪走来的贵族,举止间自带绅士优雅。
“乔纳森,这是你从哪里挖来的宝贝?”乔纳森身边的金发男子抬头看看黎舒,又低头看着电脑里打扮不同的黎舒的照片,嘴巴都快要合不拢了。
他很难相信,这些照片都是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照出来的,乔纳森说,这些只是初稿,还没有做后期处理。
只是初稿就这么惊艳,那成品该是如何,他无法想象,看着黎舒的目光越发火热。
心念一动,他扯扯乔纳森的胳膊:“老同学,帮个忙?”
“你别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啊!”乔纳森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和朱利安是旧识,深知这位旧友的性子,只要人好看,男女不忌,见一个勾搭一个,喜欢寻求刺激,换情人比换衣服都勤快,俗称“渣”。
朱利安横他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那有套衣服,你让他试试。”
“你是说……”乔纳森不确定地问,朱利安是Micco的服装设计师,风格诡谲难测,是ml的常驻嘉宾,每年的ml秀场都会用他的作品压轴,是业内绝对顶尖的存在。
“那套衣服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穿的,从初稿在我脑中成型开始,我就在找一个能配上它的人,乔治那蠢货还想让莫纳特来,也不想想莫纳特那大块头怎么穿得下?”
听着朱利安的抱怨,乔纳森嘴角直抽,被叫蠢货的乔治是Micco的总裁,莫纳特可是世界顶级男模,也就朱利安敢这么说这两个人了。
乔纳森不解:“你就这么看好黎?”据他所知,朱利安已经为他那套衣服物色好些模特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怎么今天就突然定下来了。
“我有种直觉,”朱利安点点自己额头,“这名来自华国的小可爱就是我要等的人了,你这种俗人是不会明白的。”
“嫌我俗的话那你自己去交涉,他经纪人在那边,去吧。”
看清秦然长相,朱利安眼睛一亮。秦然是那种很斯文俊秀的长相,经典的东方美人,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独特气质,使之越发迷人。
看到这一幕,乔纳森摇摇头,将新拍的照片,让助理叫来黎舒。
“黎,你最近有什么打算吗?还有两组照片就结束了,有兴趣在这边玩玩吗?”
黎舒扯了扯衣领处的系带,太紧了总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今年没什么安排了,乔纳森可是要给我介绍工作?”
这句话开玩笑的成分居多,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人算得上是朋友关系了,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很容易熟悉起来。
“还真是有份工作,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自己了,会走台步吗?”说是不管朱利安,但这件事对黎舒来说也是一个机遇,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遇,他希望黎舒能把握住。
“台步?是走秀?乔纳森怎么会想到我?”没想到真是给他介绍工作,还是这样一份工作,“说实话,这是我从没尝试过的领域。”
就是不会了。
“不是我想到你,是有人看中了你,知道即将举办的ml秀吧,如果能成,你就可以去ml秀场看看了,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乔纳森拍拍他的肩膀,言尽于此。
不是旁观者那就是参与者了,乔纳森说到台步,是……当模特?
回酒店路上,秦然和黎舒说起这件事,“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最好不要错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黎舒撑着下巴,模特也好,演员也罢,于他而言,其实没多大区别。
朱利安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和乔纳森商量好后,将黎舒接去他的工作室,乔纳森一同跟随。
这次的目的是让黎舒先试穿一下衣服,看哪里不合适,好抓紧时间调整。
事实证明,朱利安的眼光没错,黎舒很适合这套衣服,华丽繁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丝毫没有累赘感,完全穿出了朱利安想要的效果。
短暂的失神后,朱利安看着黎舒神色复杂,将助理赶到一边,他亲自上前。
“腰这里要收一收,配饰换个色……”朱利安说,助理拿着本子在旁边记。
短短几分钟,助理就记了好几页纸,除此之外,黎舒被要求量了一遍身体数据。这样,这件事基本被定下了。
“台步的话,我这边会请专门的老师来教你,距ml秀开始没多长时间了,这几天可能会很辛苦,不是可能,是一定会很辛苦,特别是你没有基础。”
万事开头难,黎舒在这方面完全是从零开始。没有人问黎舒能不能做到,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机会到了面前,吃再多苦,也要把握住。
因为错过了这一次,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机遇降临是什么时候。
临时接了份工作,本来想和墨衍之一起回国的计划被迫取消,墨衍之不太高兴,但又没法说出不让黎舒工作的话来。
“不开心?”黎舒到了两杯红酒,把其中一杯递给男人。
灯光下,高脚杯里暗红色液体泛着诱人光泽,墨衍之平举着杯身,注视着杯里流动的液体,眼神明灭不定。
“过年前能回国吗?”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红酒的醇香在舌尖蔓延,墨衍之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青年,似乎有些醉了。
“能吧,ml秀在一月多举办,如果之后没其他安排,就可以赶在春节前回国。”黎舒戳着墨衍之手臂上的肌肉,“你不回墨家?”
墨衍之沉默,他本来是打算回墨家一趟就回来的,墨衍之早就计划好春节和黎舒一起过,或许还能借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黎舒的父母。
“这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黎舒慢慢将红酒杯放下,凑近了墨衍之,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诱惑般地说,“这样,我答应你一个要求算作补偿,如何?”
墨衍之绷紧了身子,仿佛受到蛊惑:“我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大家想看什么背景的?
古代/现代/星际(暂定的是现代)
第二次当红娘33
“嗡——”
手机震动声打破室内的暧昧气氛, 墨衍之从蛊惑中回神, 深深看了黎舒一眼, 起身去接电话。
黎舒坐直身体, 看着落地窗前男人的背影,眼里渐渐有笑意淌出。
“怎么了?”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黎舒舔了下唇瓣,被红酒浸润过的唇泛着些微水光, 光泽诱人。
“出了点问题,我得早点回国。”墨衍之眸色微暗, 大步走到黎舒身边,拉着人用力吻下去。
“不严重吧?”问这话时黎舒心里清楚,如果事态不严重, 墨衍之留在国内的人不可能打电话来, 现在墨衍之要提前回国, 证明国内发生的事已经严重到必须要他回去坐镇的地步了。
“不用担心, ”抚摸着黎舒被吻到殷红的嘴唇, 墨衍之声音不辨喜怒,“一些跳梁小丑而已。”
“注意安全。”不知为何,黎舒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修炼到他这种境界, 任何预感都可能是上天的警示。
“放心, 你一个人在这边好好保重自己,有什么想要的就找秦然。”墨衍之轻轻抚摸着黎舒头发,眼中是不加掩藏的不舍。
事态紧急, 当天晚上墨衍之就收拾好了行礼,在黎舒这里讨到一个主动的亲亲之后,登上回国的飞机。
黎舒这边也投入忙碌之中。
朱利安行动迅速,和秦然商量好行程之后,给黎舒请来了一位老师。
老师是个身材火辣的白人美女,和朱利安举止亲密,叫苏娜,听乔纳森说,这是朱利安的前前前任女朋友,是米国以前很出名的一名女模特,后因伤病不得不退出舞台。
离开舞台后,苏娜开了个培训班,她经验丰富,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朱利安能请他来,也是费了一番不小的功夫。
不是不能请别人,而是要找个最合适的,和别人情况不同,黎舒没有一点经验,却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基础知识并登上舞台。
简单测试了一下 之后,苏娜直言:“朱利安,你还是这么喜欢做有挑战的事。”
朱利安摊手:“你知道的,我一向如此。”
“这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苏娜绕黎舒走了一圈,赞叹,“身体条件不错,不愧是能被你看上的人,你想让他达到怎样的效果?”
“他穿‘拂晓’,走压轴。”朱利安轻飘飘地说。
“你认真的?”让一个完完全全的新手走那么重要的位置,她很怀疑朱利安是不是疯了。
“我从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也是,平时为人如何暂且不说,朱利安对工作的态度是绝对认真的。苏娜了然的点头,“我尽量,但能做到哪一步,还是要看他自己。”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他能给我们带来惊喜。”说是盲目自信都不为过,但朱利安隐隐有种想法,黎舒能做得比他们想象中更完美。
“你到是相信他,”苏娜转头,眉梢微微上挑,“黎先生,能吃苦吗?如果能的话,那接下来的十天就请多多指教了,如果不能,那我劝你早点放弃,别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这样对谁都好,事先说明,在我这里,没有中途放弃这个选项。”
“那么,现在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既然答应了朱利安先生的邀请,自然会做好我该做的事。”
黎舒神色坚定,没有因为苏娜的话产生任何退缩之意,见状,苏娜心中对黎舒的看法提高,毕竟,谁都喜欢肯努力的人。
计划敲定,苏娜针对黎舒的情况做了专门的训练计划,包括一日三餐的食谱和用量,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
不得不说,苏娜的提前警示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她是真的将黎舒的所有时间都用到了极致,榨干了黎舒所有精力和体力。
黎舒每天早上一起来就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中,月上中天才被允许回去休息,这样的时间安排自然没办法和墨衍之好好聊天,有时候两人讲电话讲到一半,电话那边没声了,墨衍之便知道黎舒这是累得睡着了。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清浅呼吸,墨衍之心疼的不行,冲动之下甚至想立刻给秦然打电话,让他把人带回来,黎舒要什么资源他可以给,不需要这么拼命。
然,很快他又会冷静下来,他若真的这么做了,估计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黎舒,他从不会试图去触碰黎舒的底线,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一旦他做了某些事,他和黎舒之间表面上的平静就会被打破,结果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
理性上他知道这点,感性上始终没法说服自己,暗暗决定尽快结束这边的事,年前再飞一次米国。
黎舒的进步是巨大的,任谁都没法想到,短短几天,他能从无到有达到这样的成绩,这里面,感触最深的,莫过于苏娜。
她每天跟着黎舒一起学习,黎舒的每一份努力、每一份收获她都看在眼里,在黎舒身上,她看到了一个坚韧强大的灵魂,有这样灵魂的人,无论怎样的困境都没法打倒他。
像是一粒普通砂砾,在一遍遍的淬炼打磨中,终于换发出惊人光芒。
训练的日子过得很快,这些天里,黎舒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外界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在这期间,《寻剑》进行了第一场官宣,秦然用黎舒的围脖转发了这一消息,并在某天晚上和黎舒说了这件事。
“《寻剑》剧组打电话过来了,意外之喜,这部剧上星了,在和电视台洽谈播放事宜,导演特意让我转告你一句‘多谢’。”
《寻剑》本是一部小成本网剧,后来因为黎舒的关系,墨衍之追加了一大笔投资,背靠墨氏这棵大树,自会有人给《寻剑》面子,导演跑了几次,成功将这部剧上星。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了,给黎舒发剧本是想和秦然搭上关系,卖秦然一个好,哪想到后面跟来了这么大一条鱼。
“我和乔纳森商量了一下,在围脖上发了一组你的图片,长时间不营业,粉丝们都要开始闹了。”秦然将打开至围脖界面的手机推向黎舒,语气调侃。
别的新人火了都是想方设法经营巩固人气,他家这个就不一样了,自己要是不提醒,能彻底忘记这回事。
“这段时间秦哥帮我打理一下吧。”黎舒翻了翻,发现原主也不怎么发微博,两年时间处工作之外的围脖寥寥无几,黎舒穿成原主后经常不发围脖倒是无意中贴合了原主形象。
“你如果不想用围脖,可以把账号交给我,当然,这并非什么硬性规定,你如果不想的话,隔几天上去看一看,不要让围脖长草就行。”秦然说这句话也是因为他看出了黎舒是真的不喜欢玩这种社交软件,他不是故意不发围脖,而是没有这个意识。
“那就麻烦秦哥了。”
将围脖账号交给秦然打理后,黎舒彻底放下这件事,秦然当了那么多年的经纪人,黎舒很相信他。
“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自己管了,和我说一声就行。”明星将自己的围脖账号给经纪人打理,是出于对经纪人的信任,黎舒什么都不问就将账号给他,秦然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旱了多日的粉丝突然发现自己粉的明星发围脖了,虽然不是之前大家吵着要的自拍,但这些美照比起自拍一点都不差啊。
还是九宫格,每一张点开都能感受到一次盛世美颜的暴击,粉丝们一边抱图一边留言,问黎舒最近在做什么。
评论区热热闹闹,欣赏完美图,突然有粉丝发现黎舒点赞了一条围脖评论。
【舒舒这会不会是手滑啊?】
【不至于啊,手滑的话怎么可能恰恰点赞这条评论,之前官方不是说过舒舒这段时间在米国工作吗?】
【那……舒舒真的去ml秀了?啊啊啊~我舒真是棒!】
【舒粉们先别吹啊,以ls如今的咖位,要去ml秀明显是不够格的,你们现在尽情吹,有你们没脸的时候。】
【官方说法还没出来呢,楼上的跳什么跳?】
【打个赌,ls要真去ml秀了,我直播吃键盘。】
【……】
人红是非多,更何况是像黎舒这样在极短时间爆红的,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有人唱反调,秦然看着围脖下撕起来的评论区,突然觉得黎舒这样也挺好,不看这些评论也就不会□□扰。
当然,秦然不知道,就算黎舒看到了这些评论,他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一些毫无意义的文字而已,在他心中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
若是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怎么可能走到现在,修行一途,最重要的就是坚定自我。
主办方那边是朱利安沟通的,刚开始知道黎舒是个纯新人的时候,那边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朱利安据理力争,甚至把上司拉来了,主办方那边才肯松口,答应让黎舒来试一试,如果不行,朱利安就必须按他们的计划来。
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朱利安答应了。
“只是一次彩排,保持平常心,不用太紧张。”朱利安带着人来到秀场,看黎舒脸色略显苍白,忍不住开口安慰。
黎舒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没事。”
他只是心下不安,并非为了这次走秀的事,这几天他一直有种隐隐的不安感,就在刚才,不安感达到了最高。
[宿主,主角攻出车祸了。]仿佛是在印证他所想,1314突然开口。
轰的一声,黎舒听到有什么声音在脑中炸开。
第二次当红娘34
有一瞬间, 黎舒甚至听不见外界声音, 看不见的薄膜将他与这个世界隔开, 独自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与外界的一切格格不入。
“黎,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的是朱利安,他本来就走在黎舒身边,担心他紧张,注意力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原本是以为黎舒紧张,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在朱利安眼中, 黎舒是个心态很稳的人, 断不可能因为一次彩排紧张到这种地步。
朱利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黎舒从茫然中回神,“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朱利安, 我们进去吧。”
意识到黎舒不想说,朱利安也不勉强:“身体不舒服的话直接说。”
黎舒摇摇头, 他的执拗朱利安是见识过的,见此也不好多说, 领着人去彩排地点,暗暗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他的发挥。
这次彩排只是针对黎舒一个人的,到达目的地时,黎舒脸上已看不出任何不对, 从容淡定,自带气场。
简单问好后,黎舒站在T台上,气场全开。
这一刻,没有人不被舞台上的身影吸引,台上的黎舒,像个睥睨天下的王者,每迈一步,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没人敢相信,十多天前,他还是一个对这个领域一无所知的新人。
主办方终于明白,朱利安为什么会那么大胆子直接用新人,这个叫黎舒的新人用自身能力证明了朱利安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赞许与认同,启用黎舒无疑会有风险,但好处也是巨大的。他们举办ml秀,主角不是模特,而是衣服,黎舒是不是模特影响不大,他们看中的是启用黎舒能带来的巨大利益。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表现的很棒。”朱利安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相比于含蓄的华国人,米国人显然更热情开放,对于欣赏的事物,他们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一出来就直面朱利安的夸赞,黎舒没像从前一样和朱利安互动几句,彩排事毕,刚才强行压下的担忧无法抑制地涌上来。
1314只说了墨衍之出车祸的消息,没说他到底伤到哪种地步,黎舒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担心这件事,毕竟,这是原剧情里发生过的事,只是时间不同而已。
原剧情里主角攻出车祸是在和主角受纠缠一年多之后,主角受渐渐动了心,就在一切向着好方向发展的时候,一场车祸让一切回到了原点。
黎舒的到来蝴蝶掉了很多剧情,连主角受的身世都改变了,这场车祸还是照常发生了。想想却又觉得这件事发生的不意外,车祸是一个重大转折点,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虽然不知道跑哪去了,但一些既定轨迹是不会改变的。
墨衍之那边没有消息传来,黎舒不可能贸贸然打电话过去问,他可没忘记墨衍之这次回去是为了解决突发事件,这次的车祸极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原剧情里这场车祸是墨家人策划的,这件事之后,主角攻才真正开始对墨家人下狠手打压,这个世界,墨衍之为了黎舒,提前对墨家那些人动了手,单那些人是没本事制造出这场车祸的,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势力插手。
商场如战场,墨衍之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面对的威胁可不仅仅来自敌人,合作伙伴出其不意在背后捅一刀的事情常有发生,需要警惕的,是身边所有人。
不出黎舒意料,他等了一天都没等到墨衍之那边传来的消息,网络上也是风平浪静,没有人提起墨氏掌权人出车祸的事,想来是墨衍之的人封锁了消息。
问系统,1314只给出墨衍之已无生命危险的消息,听到这句,黎舒暗暗松了口气。
直到ml秀正式开始,黎舒都没得到国内传来的消息,这几天里,墨衍之没给他打一个电话,发一条短信,黎舒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
和1314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黎舒语气很平静,1314觑着宿主脸色,小心问:[宿主难道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若他真的忘记我,也不是他想忘记的,忘了我也没关系,如果他在这段时间喜欢上了别人,我会祝福他的。]
明明是轻柔温和的语气,却让1314听得后背发寒,他就说宿主怎么这么淡定呢,如果主角攻真的喜欢上别人或者无意间做了什么惹宿主不高兴的事,他只能给主角攻点蜡了。
没办法,在大佬宿主面前,系统也要认怂。
ml秀的开场时间是国内的凌晨,官方故意卖了个关子,黎舒参加走秀的消息被瞒的严严实实,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而此时,黎舒围脖下的评论区已经炸了。
ml秀会出场的模特名单早已公布,网友们翻来翻去,就是没找到黎舒的名字。前几天粉丝们还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名单没更新,可随着时间的逼近,粉丝们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难道那个点赞真的只是手滑?
若是手滑,事后应该会取消点赞,可现在那条评论还挂在评论区最高处,围脖主人也没有取消点赞的意思。
粉丝们越来越没底气,黑子越舞越欢,距ml秀开场时间越近,黑子越发猖狂。
【我说什么,某人怕不是飘了,才这么点人气也敢信口开河,不看看ml秀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享国盛誉的时尚顶尖之地,哪是一个才火起来没几天的小明星可以肖想的?】
【某些人真当自己是大牌了,什么话都敢说,算一算,国内有资格去ml秀的也就那么几位吧,不知道是什么给了ls错觉,让他觉得ml和国内某些节目一样好上,怕不是以为这也能靠钱摆平吧,丢脸都丢到国外去了。】
起初还有粉丝和黑子激情互怼,现在粉丝自己都不确定消息的准确性,怼起来也显得气势不足。
对网上发生的事,秦然心知肚明,看着一条条骂黎舒的评论,他心里冷笑,再等一会儿,你们怕不是要把现在说的话吞进去。
真当他不知道事情发展成现在的样子背后没有某些人出手吗,任那些人跳可不是因为他们心虚了。
有人趁这个机会使劲儿黑黎舒,自然也有真正担心黎舒的粉丝私信秦然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然想了想,借粉丝的手透了点底。
“不用担心,你们担忧的事不会发生。”
粉头将得到的回话传到小群里,这个小群是大粉建立起来的,和官方有直接联系,里面每一个成员都是黎舒的忠实粉丝,经过考核之后才能进来的那种。
看到秦然的话,群里沉默了片刻,半晌才有人出声打破寂静。
“这句话的意思是,舒舒真的受邀参加ml秀了吗?”
就是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感觉都是不可置信,更遑论其他人,也无怪网上会因为这件事吵的不可开交。
“既然秦哥这么说了,我们尽管放下心好了,舒舒哪一次没给我们惊喜?”
确实,从换了个经纪人开始,黎舒的经历就像是开了挂,他现在越优秀,粉丝们就越气愤他被白白耽搁掉的那两年,尤其是了解到偶像那两年的经历后,他们对耽误了黎舒的前经纪人越憎恶。
如果没有那个人,黎舒的星路何至于现在才步入正轨。
ml秀是全程直播的,虽然不知道黎舒能不能出现,粉丝们还是兢兢业业准时蹲守在电脑前,同时蹲守的,还有黎舒的黑粉和其他一些眼红黎舒机遇的艺人。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看到别人过的不好,自己就开心了。从屏幕上滑过的一条条弹幕来看,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有看不惯黎舒的艺人慑于墨蓝娱乐不敢明面上说什么,暗地里故意诱导粉丝,话里话外都是贬低黎舒的意思。
网上最容易被带节奏,稍稍引导一下,就有大批人替你冲锋陷阵,而你,只需要躲在背后等待成果就行,多爽。
直到ml秀开始,黎舒都没有发动态,粉丝们一个个焦急的不行,却毫无办法,甚至有些粉丝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看着台上的模特一个个走过,心态越来越佛。
走秀接近尾声,依旧没有黎舒的身影,几个大粉心中着急,黑子们却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各种发博狂欢。
突然——
“我没看错把?这是舒舒?”
“怎么可能?现在上场的是压轴,主办方不可能心大到让一个……的人走这么重要的位置。”
“不不不,真的是舒舒!”
谜底已经揭晓,同一时间,黎舒围脖转发了一条ml秀官方消息,事实胜于雄辩,这下,有些人想反驳也不成了。
网上再次闹成一片,黎舒全然不知,担心墨衍之的情况,和朱利安说一声后,直接让秦然订了最早的机票回国。
墨衍之没有来机场接,黎舒直接去了公司找沈钰。
“沈总,我想知道,墨衍之现在在哪?”黎舒直言道。
沈钰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他天天和你孟不离焦的,这问题你不该问你自己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我了,”黎舒垂下眼眸,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沈钰想到好友平时对黎舒的态度,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但黎舒能现在出现在这,证明对好友并非一点都不关心。
“我能告诉你,但……衍之他现在情况有些特殊,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晋江的评论功能暂时关闭了,但你们的评论我还是能在后台看到的,别忘记评论呀~
第二次当红娘35
果然如此。
听到沈钰的话, 黎舒没一点惊讶,既然世界轨迹已定, 出现这种情况他不感到意外, 只是——
“这次事件的参与者找出来了吗?”
被黎舒突然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 沈钰下意识回答,“衍之那边还在查,已经有头绪了。”
那就是还没查到幕后真凶了, 黎舒眼中暗芒一闪而过, 敢伤他的人, 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回过神来, 沈钰看着变回温和模样的黎舒,仿佛刚才的戾气只是他的错觉,神情有些复杂, 看来好友喜欢上的人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也是,若黎舒只是一个普通的颜值高的人, 好友怎么会直接将一颗真心搭进去。
世上美人那么多,想搭上墨家掌权人的更是不少,名媛贵女, 美艳明星……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其中更是不乏有比黎舒姿色更好的,可那么多人,使尽手段办法,也没能让墨衍之多看一眼。
偏偏是黎舒, 似乎也只有黎舒,走进了那人心里,原先他不是很能理解,怎么就突然栽在黎舒身上了,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感觉如果不是错觉的话,他能理解那么一点了。
“嗯,我这边正好忙完了,你要去见衍之的话,我送你过去吧。”
“多谢沈总。”黎舒没拒绝,如果墨衍之真不记得他了,他一个人过去的话可能连人都见不到。
黎舒没精神关注网上的动静,作为黎舒的经纪人,秦然全程盯着,不出他所料,ml秀直播结束之后,黎舒这个名字又一次蔓延到整个网络,这次掀起的热浪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大。
秦然一边让人控制评论,一边看着带着“黎舒”tag的词条以碾压之势爬到热搜第一,觉得自从接手黎舒之后,生活中真的是从来没有缺少过惊喜。
秦然现在还留在米国,一场秀,还是走压轴的ml秀,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自此之后,黎舒在时尚界将不再是查无此人,第一次登场就是这么高的起点,能得到的时尚资源比秦然起初设想的要好太多。
本来这个时候黎舒应该留在米国的,无论是从将来的资源看还是从拓展人脉来说,留在米国的好处都是巨大的。秦然也将这些揉碎了说给黎舒听过,他想不明白,一向很理智的人怎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出岔子,只是在米国多待几天而已,最多不会超过十天,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他连这十天都等不起。
他记得国内这几天没出什么事,黎舒父亲的身体也恢复良好,那是什么让他非回去不可?
秦然想起前几天黎舒的不对劲,专门打电话回去问人那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得到的都是否定回答,问黎舒,他也不肯说原因,只说有事要回去。
黎舒的情况和别人不太一样,秦然拿他没办法,只能给他订回去的票,自己留在这里。
不出意料,ml秀结束之后,有不少人找上门来,秦然在这其中挑选了一些合适的,进一步谈成合作。
虽然目的达成,但这些未来的合作伙伴都对没能见到黎舒真人表示遗憾,对此,秦然嘴上说着“下次一定能见到”,心里却是苦笑,黎舒属于那种让人省心的时候是真省心,不省心的时候也足够让人头疼。
好比这次。
事情发酵,黎舒走秀的视频被人单独剪辑出来,起初网友们都是震惊,震惊于黎舒的表现,T台上,黎舒的气势太强,完全没有出现粉丝们担心的,诸如压不住场子这样的事发生,台上,他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震惊之后,有人发出疑惑:黎舒以前做过模特吗?
黎舒的履历官博上说的清清楚楚,出道两年,他从来没有做过模特相关的工作,如果他进圈前也没接触过,那他在ml秀上的表现就更让人震惊了。
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人第一场秀就能做到这种地步,该是何等有天赋。
有人开始质疑。
【某家的粉丝怕不是吹得太过,就这台步,我还真不觉得他走得有多好。】
【就是就是,这么说也不怕话大闪了舌头。】
【某些粉丝吹蒸煮都吹成习惯了,也不怕自己话说太满让蒸煮下不来台。】
【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不肯承认别人的优秀,要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很难吗?】
【不难啊,前提是这个人的优秀要是真优秀,而不是被无脑粉丝吹出来的优秀。】
这些话粉丝们自然是不肯认的,据理力争,有从事这个行业的网友看不下去出来发言:
【说实话,ls的台步是过关的,他确实是走得很好。】
【不错,我老师也和我们说过,能走出这样的效果至少要练三年,这还是针对那些有天赋的人。】
看准时间,某个大V发了一条围脖:有幸看到黎舒的练习视频,先看看人家是怎么用功的在发言吧。[视频链接]
视频不算长,大概六分钟,是用手机拍的,视频偶有晃动,但不难看出视频里的人是何等努力,一遍遍重复同样的步骤,再累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看到视频我好心疼,这可是冬季,舒舒穿这么少,可后背还是汗湿了,他真的是很用心的想把这件事做好。】
【某些无脑黑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我舒舒就是这么棒,他用几天的时间就能达到你们花几年也不一定能达到的成绩。】
【从视频可以看出舒舒的进步真的是飞快啊,刚开始还有点笨手笨脚的,到后面动作越来越流畅,气场也慢慢能收放自如了。】
【等等,等等,你们看四分二十二秒,那个指导舒舒的老师是不是苏娜?!】
【楼上不说我都没发现,刚回去重看了一遍,真的是苏娜!】
【天啦,苏娜,那可是曾经模特界的无冕之王,后来因伤病退出模特行业,从此不再露面,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女神,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想到在这里蹲到一个惊喜。】
苏娜的出现,让这次事件的热度再次升级。
这时有人在脸书上搬来苏娜最新更新的一条动态:恭喜我最努力最有天赋的学生首秀成功[比心.JPG]
苏娜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动态了,这一条动态无疑证实了视频里那个指导黎舒的的人就是她,让准备质疑事情真实性的黑子们哑口无言。
网上各种闹腾黎舒已经没心思关注了,墨衍之的情况如他所想,一场车祸,让他忘了和黎舒有关的所有事。
像是有人刻意挖去了他记忆中和黎舒有关的部分,只是忘了黎舒这个人,其他事情都记得。
最先发现这点的,是沈钰。
发生车祸是因为一辆大型货车的司机疲劳驾驶,在拐角处突然冲出来,直接撞上当时经过那里的墨衍之。货车司机当场死亡,墨衍之这边两人重伤。
沈钰来看望时,问了一句“需要通知黎舒吗”,得到的是好友的疑惑,“黎舒是谁”。
起初沈钰还不相信,以为墨衍之是在逗他,几次之后,终于确定,墨衍之是真的不记得和黎舒有关的事了。
他当时特别疑惑,一个人当真能如此精准的忘记另一个人的存在吗?墨衍之用实际情况告诉他,真的能。
第一时间是觉得荒谬,紧接着他感到头大,忘了什么不好偏偏忘记黎舒,别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墨衍之对黎舒是动了真心的,不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和人在一起,现在他自己把人忘记了,这算什么事?
沈钰试探性的提了几句和黎舒有关的事,墨衍之永远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只得作罢。
来的路上,沈钰将这些告诉黎舒,让他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这件事我也觉得很离奇,现实生活又不是什么狗血剧,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还发生在我身边,我当时一度觉得衍之是在耍我玩。”沈钰揉了揉额角,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头疼。
作为当事人,沈钰觉得黎舒应该会很在意这件事,他扭头看了一眼,黎舒神色平静,眸色幽深,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们去的是墨氏旗下一家私人医院,医院周围安排了不少保镖。沈钰带着人轻车熟路上到顶层,这里的气氛明显比下面更凝重,楼道里非常安静。
沈钰给黎舒解释:“怕消息走漏,这里就衍之一个病人。”
他没说太多,剩下的黎舒多半也能猜出来,无非是幕后之人没抓出来,现在暴露会造成人心不稳等等。
沈钰是熟人,保镖没有拦他,黎舒是沈钰带来的,他们多看了几眼。
病房很大而且功能齐全,若不看那些机械设备,这里的布置和普通住房差不多,甚至更豪华一点。
他们进来的时候,墨衍之正倚在床头回邮件,床正前方的大屏幕电视上正放着本市新闻。
“衍之,今天感觉如何?”沈钰自然地和墨衍之打招呼,他不知道自己贸然带黎舒来,好友会是怎样的态度。
墨衍之从工作中抬起头,先是看了沈钰一眼,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沈钰身边的黎舒。
原来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吗?
墨衍之的目光一遍遍在黎舒身上逡巡,带着审视和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爱意,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时,洗漱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打扮精致的女人袅袅走出,声音娇软:
“墨哥哥,是谁来了啊?”
第二次当红娘36
这个声音很熟悉, 黎舒寻声望去,果然,是陈婉莹。
黎舒这边还没什么表示, 反而是沈钰那边略感头疼,怎么那么巧, 恰好撞上了陈婉莹。
陈婉莹显然是对墨衍之的病情有所了解的, 在墨衍之看不到的地方得意看着黎舒, 纵然你得到墨哥哥的心又怎样,他现在将你忘得干干净净,你曾经做的一切都将落空。
她兀自得意着, 没留意到从黎舒进来开始, 墨衍之身上的不对劲。
“陈小姐,能请您先回避一下吗?”诡异气氛下, 沈钰不得不开口。
“我……”
陈婉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墨衍之冷静的声音打断:“出去。”
剩下的话被噎在嗓子里,陈婉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她看向墨衍之,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什么,现实注定让她失望,墨衍之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更甚者,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黎舒身上。
又是这样,只要有黎舒在,墨衍之的目光便不会分给其他任何一个人, 不管她在这献了几天殷勤,事必躬亲、忙前忙后又怎样,抵不过黎舒一个露面。
心中再不甘,面上仍要表现出大度的样子,陈婉莹拢了拢头发,柔声道:“那我先去外面,有事的话直接叫我就行。”
墨衍之没心思理他,说完那句话后,他目光重新回到黎舒身上,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可他却没法将注意力从青年身上移开。
人是沈钰带来的,背景肯定干净,沈钰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骗他,那么这个人就是曾经的自己喜欢的。
突然得知自己以前有个爱人的时候,墨衍之心中是有些排斥的,不然他不会在沈钰的几次暗示下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私下里,他有看过黎舒的视频,视频里的人没能给他任何触动,那时候他想,自己可能没那么喜欢这个小明星。
既如此,忘了便忘了。
见到人之后,墨衍之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他没法从记忆里找到和眼前青年有关的片段,可浓郁的感情不似作假。从见到人的第一眼起,他就想将人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独占欲。
他对这个叫黎舒的青年产生了独占欲,这代表什么?
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产生独占欲,那就是当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喜欢,而是比喜欢更深层次的爱。
墨衍之向来对一见钟情嗤之以鼻,但他现在成了他原先唾弃过的存在,不论他和黎舒从前的关系如何,再次见面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内心深处花绽放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掩埋的种子破土而出,肆意生长,极短时间里铺满了整个心田。
眼睛是最难掩藏情绪的,墨衍之不想掩藏,看向黎舒目光中的审视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消退,逐渐变得火热而缠绵。
这才是黎舒熟悉的眼神。
沈钰站在黎舒身边,目睹了好友的眼神变化,刚想开口问一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就听到好友的声音。
墨衍之:“我想听听我们以前的事。”
得,看来是他多想了,如果真想起来,怎么会是这种语气。
沈钰以为黎舒会顺着好友的话,说一些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哪想到这位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黎舒抱臂,冷淡地看着半靠在床上的男人:“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场交易,你出钱,我么……”
言未尽意已达,这种关系在娱乐圈实属常见,墨衍之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皱着眉反驳:“不可能。”
黎舒:“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徐特助可以作证,你不信的话可以叫他来问一问。”
墨衍之还是不肯相信:“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是单纯的金钱交易,我在见到你的时候,不会有这么大的触动,的确,我没有和你有关的一切记忆,但感觉做不了假,我相信直觉。”
不止墨衍之,沈钰也表示黎舒这句话实在是信息量太大,他原本以为好友是真的将人追到手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墨总,这次恐怕真的要让您失望了,”黎舒信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男人,眼底露出淡淡的讥讽,“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而已,唔,就和您在商场上谈生意是一样的,您出的价最让我满意,所以,我们有了一段,嗯……所谓的爱情。”
事情的发展让沈钰彻底懵了,他无法理解黎舒的意图,明明来的时候,黎舒的态度还不是这样,他对墨衍之的关心不似作伪,为何现在要说这样的话?
墨衍之仰头与黎舒对视,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午夜梦回他不止一次见过这双眼睛,或悲或喜,或哭或笑,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毫无温度,看着他好像是在看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心脏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仿佛被千万根针一遍又一遍扎下,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离自己而去,他伸手,只抓到一个缥缈的影子。
不要——
“不是这样的,”墨衍之抓着黎舒的手,目光灼灼,“我不反驳你说的那些事,过去的我或许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我不辩解,但,你若非要现在的我承担那一切错误,可以,我会一一弥补你,所以,不要离开我。”
黎舒眼睛慢慢睁大,眼中的讥诮被愕然取代。
见状,墨衍之再接再厉:“我和你的开始或许不那么美好,甚至对你来说可能是个灾难,我忘记这一切是我的过错,我愿意用余生来弥补这个错误,黎舒,舒舒,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意料不及的一番话,1314在黎舒脑海里嚷嚷:[主角攻这失个忆怎么跟换了个芯子似的?]
不仅是他,沈钰受到的冲击力更大,他跟墨衍之认识得久,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墨衍之,这还是他认识的墨衍之吗,别是被人穿了吧?
沈钰觉得这几天受到的冲击比过去三十年加起来都要多,先是好友莫名其妙失去一个人的记忆,再是现在这一幕,不,应该说从黎舒出现开始,好友就开始用一件件小事冲击他对他的认知。
只是这一次冲击地格外狠而已。
像是被墨衍之的话吓到,好半晌,黎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墨衍之:“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也很清楚我要什么。”
对此,黎舒竟然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他说这些话本来是想试探一下,总觉得墨衍之这次的失忆并非偶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试探无果反得到一次表白,黎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黎舒不说话,神情复杂地看着墨衍之。失忆后能在再次见面的第一时间爱上一个人,黎舒没法心大到认为这只是一个意外。
但墨衍之和齐铭瑄都是完完全全的土著人,1314已经排查过好几遍了,不可能出现错误,以及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1314说过,这个世界并非他挑选的任务世界,他们是被此方小世界强行吸入的,更巧合的是,1314联系不上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无法对接就没法知道这个世界的完整信息。
谜团接踵而至,任务面板显示任务已经完成大半,黎舒看着执拗望着自己的男人,心里缓缓叹了口气。
眼下还是先解决这件事吧。
气氛冷凝之下,沈钰缓缓开口:“衍之,陈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并非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沈钰认真回想了一下,来之前黎舒的态度都还好好的,怎么见到人反而表现的这么无情,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原因能出在哪?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想来想去,沈钰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陈婉莹。
黎舒态度的转变,极有可能和陈婉莹有关,陈婉莹曾经可是以墨衍之未婚妻自居的,黎舒在这里遇到她,又是在墨衍之忘记他的前提下,难免会多想。
“你说陈婉莹?她来问合作的事。”经沈钰一说,墨衍之很快想通关键,向黎舒保证:“舒舒,我和她一点都不熟,你要是不喜欢,我让她以后别来了。”
对胆敢肖想自己东西的人,黎舒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薄凉道:“既然如此,墨总就把人叫进来一次性说清楚吧。”
墨衍之宠溺道:“好。”
沈钰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不过他不否认,这样的解决办法是最好的,即使这对陈婉莹来说,打击很大。
陈婉莹进来的很快,她一直在外面等着没有走远,听到保镖说墨衍之让她进去,心中忍不住得意,等她当上了墨家的女主人,她一定会把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加倍还给黎舒!
“墨哥哥……”
“陈小姐,”不等她说完,墨衍之再一次打断她,“你既是为公事而来,以后请叫我墨总。”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陈婉莹慌张抬头,发现她想要报复的人正坐在床头,一只手被她喜欢的人握着,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黎舒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陈婉莹早已被嫉妒和背叛感冲昏了头脑,认为黎舒是在向她示威,是在嘲讽她,讽刺她的不自量力。
“你不过是墨总花钱包的一个小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墨哥哥你不要被他骗了,黎舒和你在一起根本就是为了钱!”
话刚说完陈婉莹就知道糟了,果然,话音刚落,她就听到墨衍之的厉声呵斥。
“陈婉莹!”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fg)从下个世界开始,我每天至少日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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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当红娘37
这是墨衍之第一次带着那么强烈的怒意喊一个人的名字,从小的遭遇让他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不说被叫名字的陈婉莹, 旁边的沈钰也被吓了一跳。
不动声色往病床方向看了一眼, 黎舒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墨衍之握着他一只手,眸中酝酿着风暴。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沈钰心中越发复杂,即使失去记忆, 好友还是在第一时间爱上黎舒, 这种事情比单独失去某个人的记忆更不可思议。若以前有人和沈钰这么说, 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怀疑说这句话的人脑子是不是出问题,现在亲眼见到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沈钰的世界观受到巨大冲击。
黎舒低着头, 余光扫向陈婉莹,女人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茫然, 很快调整过来,泫然欲泣道:“墨哥哥,你失去了一段记忆, 不要被这个人用花言巧语骗了。”
知道已经触怒了墨衍之,陈婉莹索性改变思路,她不好过,黎舒也别想好过!
只要落实黎舒是为钱上位这一事实, 以她对墨衍之的了解,他对黎舒绝对会产生隔阂,再说了,这件事不是她信口开河,黎舒和墨衍之之间本就有金钱交易,任何感情只要掺杂了金钱,整个味道都会发生改变。
陈婉莹想法不错,前提是黎舒刚来病房时的那一幕没有发生。
久没等到回答,病房静悄悄的,落针可闻,陈婉莹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不动声色观察在场的人,沈钰目光古怪,墨衍之眼里怒气不减,只是黎舒……
黎舒还是低着头,略长的刘海遮住双眼,露出的嘴角微微勾起,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嘲笑?怎么会是嘲笑?陈婉莹心中不可控制的生出慌乱,她没说错什么,为什么都是这幅表情?
“挑拨他人关系可不是淑女所为哦,陈小姐。”黎舒笑吟吟开口,语调轻松,仿佛是在和某个老朋友调侃。
陈婉莹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都不可能是老朋友,压下心中不安,陈婉莹尽量保持镇静:“我没说错,不是吗?”
这是陈婉莹最大的依仗,墨衍之失忆对她来说是个绝大的机会,把握住了,不仅能解决掉黎舒这个心头大患,还能重新建立起与墨衍之的联系。
得知墨衍之独独忘记黎舒这一消息时,陈婉莹忍不住大笑,当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助她,没有墨衍之撑腰,黎舒区区一个小明星她还对付不了吗?
还有那个想夺取陈家家产的男人,据说那个男人也和黎舒交好,只要她坐上了墨氏家主夫人这个位置,还怕解决不了这些宵小吗。
“你敢说,你和墨哥哥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身份吗,你父亲能来帝都治疗,多亏了墨哥哥吧。”
“不错,”黎舒坦然承认,看着陈婉莹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笑了,“怎么,你以为我会藏着掖着不让衍之知道这件事吗?”
陈婉莹:“难道不是吗?”
“按常理来说,是的,”沈钰忍不住插了一嘴,但黎舒的行为显然不能按常人来判断,“与你想的恰好相反,黎舒来这儿的第一件事就是挑明他和衍之之间的关系。”
挑明关系,能挑明什么关系,当然是和墨衍之之间的交易关系。
“你疯了!”震惊的话脱口而出,正常人在这个时候会做出这样的事?
“陈小姐,注意言辞。”说话的是墨衍之,他目光依旧停留在黎舒身上,语气温和却不带任何感情,“舒舒第一时间告诉我,是因为他坦率,不想欺骗我。”
同样的话陈婉莹说是挑拨离间不怀好意,黎舒说就是坦率真诚,可以说墨衍之也是相当双标了。
听到这话,不说陈婉莹有怎样的反应,沈钰是一脸的惊悚,看墨衍之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双标得如此光明正大的人当真是他好友吗,别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体了吧。
相比两人,黎舒的反应正常多了,短暂愕然后,眼底漾出浅浅笑意,这种被人明目张胆偏袒维护的感觉……
真的很好。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仗着墨衍之明里暗里的维护,黎舒心情很好的将陈婉莹怼到怀疑人生。
墨衍之全程都是一脸宠溺的昏君模样,看得沈钰想捂眼睛。
没眼看啊没眼看。
这一天,绝对是陈婉莹有史以来受到打击最大的一天,从这一天起,她对墨衍之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
地下停车场。
沈钰去取车,黎舒在一边等,先他们一步下楼的陈婉莹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是我小看你了,黎舒。”她看着随随便便站着就足以吸引人视线的青年,陈婉莹心中说不出的复杂,今天的事,完全推翻了她心中的一些固有观念,尤其是对墨衍之的。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墨衍之对黎舒的纵容与袒护还是让陈婉莹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墨衍之就算喜欢上谁,也不会在原则上改变什么。她以为黎舒对墨衍之而言就算是所谓的真爱,在没有记忆又有人从中作梗的情况下,至少会在墨衍之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她低估了黎舒在墨衍之心中的分量,更低估了黎舒的手段,哪个被包养的小明星像黎舒这样大胆,若不是那人信誓旦旦说黎舒是墨衍之包下的,还拿出了证据,她根本不会相信这件事,墨衍之对黎舒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有感情的。
“陈小姐在这等这么久,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么一句话?”黎舒抱臂,眼皮掀了掀,漫不经心地问。
简单一句话,成功勾出陈婉莹压在心底的火气,“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吗?没了墨哥哥,我要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现在你还是动不了我,”黎舒嘲讽道,“不敢动手也只能动动嘴皮子显摆嘴上风光了。”
“只要衍之站在我背后一天,你就需要忍耐我的存在一天,不仅如此,我过的如何滋润,和衍之之间怎样如胶似漆,你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滋味想必很不好受吧,喜欢了多年的人把另一个人当作珍宝……”
每说一句,陈婉莹握着的拳头便攥紧一分,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也毫无所觉。
“你知道吗?我生平最恨别人惦记我的所有物,你很荣幸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人,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礼物,算算日子,你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了。”
黎舒语调很轻,如春风轻喃,被那双带着浅浅柔情的眸子注视,陈婉莹只觉得冷,寒意浸入五脏六腑,躯体被冻僵,她想说话,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做了什么?!陈婉莹睁大眼睛,用口型质问,那一瞬间,她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身体也无法动弹,想到那些被她派去对付黎舒的人的下场,眼中逐渐浮现惊恐。
双目睁到极致,整张脸的美感都被破坏,黎舒仿佛没看见,轻轻一笑,剩下的话消散在空中。
“我给过你机会的,不是吗?”
魔鬼!恐惧充斥心田,直到黎舒的背影彻底看不见,陈婉莹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没管自己给人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黎舒上了沈钰的车。
沈钰看了眼后视镜,不确定地问:“是陈婉莹?”
“嗯,”黎舒往后背上一靠,“说了几句话。”
沈钰对陈婉莹这个人感官不太好,陈婉莹打着墨衍之未婚妻做下的那些事他有所耳闻,饶是如此,对陈婉莹今天的遭遇,他还是有种感同身受的认同感,因为他今天同样受到了惨痛的心灵摧残。
网上风波未平,一波又起,起因是某个人在围脖发了条:大佬的追星和我们的追星就是不一样![图片]
图片里,赫然是黎舒在MV里扮演的黑化前后的角色娃娃,背景是一间整体给人高大上感觉的办公室,娃娃放在办公桌上,办公室主人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发图片的是个普通用户,奈何被大V看到顺手转发,黎舒现在名气正盛,和他有关的话题总会引来广泛关注,这次也不例外。
本来这件事粉丝们关注一下,感叹一下也就过去了,就在热度快要下去的时候,有人出来发言,说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应当是墨氏集团的总裁。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围脖再次炸了。
那可是墨氏,世界鼎鼎有名的大集团,横跨各个领域,国内娱乐圈三巨头之一的墨蓝娱乐可是它旗下的子公司,如果说墨氏总裁是黎舒的粉丝,墨蓝娱乐那么维护黎舒就说的通了。
大佬爸爸原来也会追星的吗?突然觉得和大佬爸爸的距离只差粉一个黎舒了呢?
尤其是黎舒的粉丝们,兴奋得嗷嗷叫,黑子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而已,嘚瑟什么。
粉黑混战,硬是将黎舒再一次送上了热搜。
事关boss,公司的人不敢擅做决定,徐特助承担着全公司的希望,在给boss汇报完一天的工作后,说了这件事。
“这件事是我不小心,请boss责罚。”不管怎样,墨衍之信息泄露,都是他工作上的失误。
墨衍之沉声道:“不用。”
起初,徐特助不理解boss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墨衍之用围脖大号直接转发了热搜上大V转发的那条围脖,认领粉籍。
紧接着,墨氏官方围脖转发,围脖瞬间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立个国庆日万的fg,要不还是算了_(:з」∠)_
第二次当红娘38
官方都转发了, 可见之前那个围脖号确实是墨氏总裁本人的, 不存在错误转发和冒名顶替的可能。
黑子纷纷闭嘴, 不再拿这件事做文章, 他们又不是真傻, 这种板上钉钉的事还非要去舞,去找存在感,是嫌现在的生活太平淡,非要给自己找点起伏吗?
黑子退出舞台,围脖成了粉丝们的狂欢圣地, 一方是声名鹊起的明星,一方是众所周知的豪门, 这样的组合吸引了一波接一波的吃瓜路人。
秦然忙完国外的事回国, 来不及休息一会儿,马不停蹄处理网上关于黎舒的事。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谁知道背后是不是酝酿着什么巨大风暴,未雨绸缪总比打个措手不及要好。
秦然的担心不是白费功夫,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个大V发了长长一段文稿,标题写的很有针对性:涛一涛某位小明星和业界大佬的二三事。
这个标题的指向太明确了,一看就知道标题里的小明星说的是黎舒,抱着好奇心,网友点开了这篇文稿,然后猝不及防吃了口惊天大瓜。
文稿里详细罗列出黎舒从出道至今的所有事件,很明显能看出转折点在今年, 在秦然接手黎舒后,他的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点是很明显的,黎舒的粉丝们都很感谢秦然慧眼识珠,不然在黎舒原来那个经纪人手里,他可能会一直蹉跎岁月。
第一步获得者认同目的已经达到,第二步博主抛出疑惑,墨蓝艺人千千万,为什么秦然独独选择了黎舒,有人这时候想起墨氏总裁了,话归原题,在原先那种娱乐圈查无此人的状态下,墨氏总裁是怎么“粉上”黎舒的?
一个籍籍无名的艺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凭什么被一个大集团的总裁花那么大力气捧?有些事不用说的太明白,相较别人说的,自己“推理”出来的东西显然更让人信服。
一环扣一环,很多网友如博主所想,脑中自动补全了未言明的“真相”,因为是自己推导出来的,他们对这所谓的真相深信不疑。
这时候,有人扒出了黎舒的前经纪人,前经纪人可以说是劣迹斑斑,逼着手里艺人用身体换资源的行为比比皆是,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这个经纪人手下的艺人无一幸免。
换经纪人之前,黎舒在他手下待过两年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那黎舒呢,他以前也做过那些事吗?他和墨氏总裁的关系真的仅仅只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吗?
【粉上这么个明星,我真的是要吐了,口区——】
【太幻灭了,我就好奇ls怎么跟开了挂一样,原来是这样。】
【靠身体上位,我真是无fu*k可说,粉转黑了。】
【事情没下定论前,楼上几位直接给人扣上高帽子我也是呵呵了。】
【都这么明显了,还来洗什么地呢,证据现在还挂在热搜顶部呢,我问过我买专辑的朋友,可没哪一个拿到图片里那种周边。】
【人家自己喜欢,定制一个不行吗?那可是墨氏集团的掌权人,想要一对娃娃还不容易。】
【洗地狗gun】
【还有一条爆料呢,《寻剑》最近不是定档了吗,听说某人带资进组,抢了原本男二的角色,还强行让导演加戏,人家男二可是比男一的戏份都重。】
【抢别人角色还强行加戏,这也太恶心了吧,脱粉了脱粉了。】
在某些人的暗中操作下,评论几乎呈一面倒趋势。
黎舒是凌晨四点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是秦然打来的,如果不是事态紧急,秦然不可能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屏幕一暗一亮,在幽暗的房间里有种奇异的感觉。黎舒晃了晃脑袋,清醒一下后按下接听键。
秦然快速说完网上发生的事,问:“我已经让人控制评论了,这件事……后续要怎么处理?”
因为牵扯到墨衍之,秦然不敢妄下决断,大晚上的,他也不好直接找墨衍之,把情况告知徐特助后,给另一个当事人打了电话。
听完秦然的话,黎舒打开围脖,果不其然,评论区已经沦陷了。有死忠粉和黑子对掐,也有不少围观吃瓜的,深更半夜,这些人吃起瓜来连疲惫都忘了。
幕后之人很会挑时机,深夜趁大多数人都熟睡的时候抛下引子,经过一晚上发酵,等第二天清晨被黎舒团队发现,再想控制就很难了。
秦然在娱乐圈那么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识过,但这次和以往又有那么一点不同,因为这篇文稿里,有不少就是真相,除此之外,更要考虑的是墨衍之的态度。
墨衍之出车祸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知道他忘记黎舒的人就更少了,前两者,秦然都不知道,否则,他现在会更头疼。
“秦哥,这件事我大致知道是谁做的,先把那些能反驳的点全部反驳掉,至于我和墨总的事……”黎舒揉了揉眉心,这件事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要完成原主的愿望,肯定不能现在就公布出来。
“他不是承认了是我的粉丝吗,就按这个来。”
秦然和黎舒想的一样,现在绝对不是公布的最佳时期,黎舒根基不稳,过早曝光和墨总的关系,不利于他今后的发展。
敲定方案,秦然挂了电话去处理网上的事,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黎舒起来喝了杯水,半倚在床头,睡意全消,干脆呼唤系统,查看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进度。
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不太一样,原世界的结局是主角受拿到影帝并在颁奖典礼上高调宣布和主角攻的恋情,那时候,主角受已经成长起来了,在经历漫长黑暗后,他变成了一个和原来的自己完全不像的人。表面上,两人幸福美满,是全世界羡慕的眷侣,可两人的幸福值并不高,远远达不到及格线。
[宿主,这段时间我再次试图和世界意识取得联系,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消散了。]
黎舒:[消散?]
[我再三确认过,就是消散了,所以这个世界处处都是漏洞,规则不全,对于我们两个外来者也没有任何排斥之意,这点,从剧情崩成这样都没有遇到阻拦就可以看出。]1314语气笃定,起初他也不相信这种千万里挑一的事情会让他们碰到,但想想上个世界突然变成地狱模式的任务,又很快释然。
[世界意识还会消散?]骤然听到,黎舒有片刻愕然。
1314解释:[万物皆有生有灭,世界意识也是如此,尤其是那些初生的小世界,世界意识脆弱到仅从内部都能让祂毁灭,所以,有了我们这些系统的存在。虽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个世界来,但在这种世界完成任务的奖励会比其他世界的高出一倍甚至更多。]
[哦?]
[当然,奖励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到的,世界意识的消散对一个小世界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我们在这样的小世界完成任务,是有机会让小世界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诞生出一个世界意识,]说道这里,1314语气激动,[宿主,这个小世界已经有新的世界意识诞生了,祂会自动补全这个世界的漏洞,并且因为祂是因为宿主的行为而诞生,天生对宿主有好感,会给我们一路开绿灯。]
1314已经料想到这个世界任务完成结算时的盛况了,光是想想,都让他激动得不能自已。
黎舒神色淡然:[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最原始的剧情,以后会如何发展全是未知的?]
[是,不过宿主不用担心,]1314调出任务面板,上面显示的剧情条已经进行到一大半,两个男主的幸福值都已经及格,[只要宿主走完剧情,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完成了。]
黎舒淡淡指出一个被1314忽视的问题:[没了原剧情,那这个世界怎样算是走到了剧情终点?]
1314被问懵了,被传送至世界意识消散还顺利完成任务的案例少之又少,根本没有可参考性,以至于1314沉浸在完成任务的美好幻想中,根本没考虑到这点。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不外如是,1314哭丧着脸:[宿主……]
黎舒偏过头,隐秘的笑意从眼底一闪而逝。
有墨氏插手,网上的事慢慢得到控制,第二天一早,除了零星几条漏网之鱼,其他不当出现的都看不到了。
秦然的人第一时间下场,将广大网友往一开始的方向带,并逐条反驳那篇文里的内容,有理有据,网友不是傻子,都有自己的判断,冷静下来之后,不少人都能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帝都某处公寓里。
“哐当——”
有什么东西被砸到地上,仿佛是个开始的信号,继第一声后,陆陆续续传来东西落地的碰撞声。
屋里,眼里泛着红血丝的男人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目光阴沉,他千辛万苦谋划好的一切,统统毁了!
黎舒——
男人起身,走到墙边,拿起桌边的小刀,狠狠朝墙上划去。
墙上贴着黎舒的海报,锋利的刀划过,恰好在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划下一道不可修复的伤痕,看着这道伤痕,男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神经质地笑出声来。
没了这张脸,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站在你身边了?
太阳露出地平线,沉睡的城市开始苏醒,人声取代寂静,胡同里的叫卖声给新的一天画上开始符。
黎母同往常一般起得很早,天没亮就起来开始收拾了,老一辈的人都这样,习惯了早睡早起,跟别人不同,她起来的第一件事是看手机。
这是新养成的习惯,自打知道黎舒的真正工作后,黎母每天都会看一看手机,还专门在隔壁小姑娘的帮助下下了几个追星软件,好能时时知道儿子的动态。
工作性质原因,虽然住在同一座城市,黎舒也没法天天和他们见面,聚少离多才是常态,好在网络发达,黎父黎母想儿子了,可以在网上看到儿子的消息。
虽然对儿子退学进娱乐圈抱有愧疚之情,但看儿子发展的越来越好,被那么多人喜欢,黎父黎母心中的愧疚慢慢减轻,再加上黎父恢复良好,心中压着的大石块放下,老两口现在的生活还算惬意。
这天早上也是一样,洗漱后,打开手机。时间还很早,五点多钟,天刚蒙蒙亮,黎母和往常一样点开围脖。
她关注的人不多,因为经常浏览和黎舒有关的内容,推送的都是和黎舒有关的消息,这个时候,网上的评论还没被完全压制,她一下就看到好几条骂黎舒的。
键盘侠骂人向来难听,黎母看着那些话气得发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怎样,作为一个母亲,看着儿子被人这样骂,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强忍着气愤翻找,终于,黎母找到了儿子被骂的源头,是一份声情并茂的文稿。看完后,黎母只觉得心中火气更大,这些文字里,全盘否认了黎舒的努力,认为他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靠出卖自己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将黎舒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从文学角度来说,这篇文稿算不上出彩,偏它抓住了人性的弱点,轻易扇动人心,让人不自觉的跟着文字里的内容思考,接受文字传达的内容,不知不觉掉入对方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有人想整黎舒。
这是黎母心中第一个想法,关注娱乐圈这么久,里面的套路黎母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担心儿子,黎母第一反应是给黎舒打电话。
点开拨号界面,黎母突然犹豫了,现在才五点多,儿子好不容易放假能休息休息,她要那么早打电话过去吗?
“你在这发什么呆呢?粥都要漫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黎母思绪,她转头,见黎父自己推着轮椅进来。
黎父是个很温和的男人,因这段时间的病痛折磨,看起来有些清瘦,他和黎舒的长相不太像,硬要说,黎舒像黎母多一点。
“你怎么出来了,这边凉,我推你进去。”关了手机,黎母走到轮椅后面,推着黎父往屋里走。
黎父:“你出来这么久没个动静,我出来看看,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黎母矢口否认:“我能遇到什么事,现在你身体也好了,儿子也出息了,我这日子啊,过得舒坦着呢。”
“和你结婚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黎父摇摇头,“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就像你说的,现在我们一家日子越来越好过了,我现在身体也好了,遇到什么事,你不要一个人扛着。”
黎母无奈:“真没什么事,就是看到网上有些人说些不正确的言论,气着了。”
“是关于小舒的?”黎父一语中的。
“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将黎父推回房间,倒了杯热水让他喝下驱寒,黎母打开手机,一五一十说清事情经过。
“这些怕不是空穴来风,有人敢这么写,肯定有一定依据。”黎父浏览围脖里的消息,面露沉思。
听到这话黎母不乐意了,眉毛高高挑起:“老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舒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清楚,前几天他为了那什么秀每天那么辛苦你也不是没看见,难道在你眼中,小舒是那样的人?”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文章里说的事,恐怕多半是真的,你还记得之前帮我们转院的墨衍之墨先生吗,他自称是小舒的朋友,受小舒所托来帮忙,我一直很疑惑这件事。”
和黎母不一样,黎父看事情更加全面,思考的点也更深,那段时间他一直浑浑噩噩的,但后来从黎母口中听到过事情经过,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碍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说罢了。
“你是说,这位墨先生和文章里说的墨氏总裁是同一个人?这样的话,很多事都能说得通了,那小舒和他的关系?”
“那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黎母点点头,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她一向是听黎父的。况且那位墨先生对他们家尽心尽力,不管人家的出发点是什么,做的事都是无法抹灭的。
吃早餐时,突然传来敲门声,黎母给黎父盛好粥,擦了擦手,去开门:“来了,谁啊?”
“请问这里是黎先生家吗?”
门外站着的是个面生的年轻人,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打扮的很不起眼,黎母心中升起警惕:“是,你是……”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到你们手里。”年轻人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拿给黎母,等黎母接下后,急匆匆走了。
“哎……”
黎母摸着手里的信封,信封是黄色的,封的很紧,里面不知装的什么,厚厚一沓,有硬度,不像是普通的纸。
信封上空白一片,黎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拿着信封回屋,道:“刚才有个年轻人,把这个给我就跑了,信封上什么都没写,也不知道是不是给错人了。”
“我看看。”
黎母把信封递给黎父,黎父拿在手里掂了掂,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将信封撕开。
“哎,万一这不是给我们的……”黎母阻止的话咽在喉咙,伴随着黎父的动作,黎母睁大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她现在确定了,这个信封是给他们的。
黎父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沓照片,照片的主角之一不是别人,正是黎舒。无一例外,除黎舒外,里面还有一个主角,和黎舒举止亲密,很明显,那是个男人。
拍照片的人很会找角度,每一张照片里的两个人之间都有一种缠绵暧昧的感觉,只看照片,就有一种被狗粮迎面直击的感觉。
前面的照片还好,顶多看起来暧昧而已,越往后,尺度越大,牵手的,接吻的,甚至还有一些很露骨的……
这样的照片让黎舒父母看到,背后之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最后一张照片放下,黎父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儿子将有些人得罪狠了啊。”
不然的话,谁会花大功夫拍下这些照片,不将照片放网上而是给他们送来呢。
“这些照片……”黎母已经蒙了,她想过种种可能,绝对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网上才刚传了儿子和某位大人物的绯闻,转眼就有人把“证据”送上门来,是为了警告他们吗?
到底经历的少,黎母已经慌了,黎父镇定许多,一一将这些照片收起来:“给小舒打电话吧,不管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总归要让小舒知道,好有备无患。”
“对,对,瞧我,都忘了。”
转头,黎母给黎舒打了个电话。当时,黎舒正在医院陪墨衍之,前一刻,有人匿名给他发了一封邮件,邮件正文只有两个字:惊喜,附带一个压缩包。
用墨衍之的电脑解压压缩包,里面是一组照片。黎舒盘腿坐在床上,逐一点开照片,墨衍之坐在他旁边办公,偏头就能看到黎舒面前电脑上的内容。
“这些照片,谁发的?”放下处理到一半的工作,墨衍之凑到黎舒身边,声音微寒。
“不知道,不过这些照片照的挺好,你看这张,当时的气氛远没有照片里那么温情……”黎舒看一张点评一张,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男人身上的黑气已有如实质。
理智告诉自己,照片上的人就是他,那是被他忘掉的过往,是他最不该失去的记忆,可感情上,墨衍之无法接受黎舒曾经和别人那么亲密过,即使那个人是他“自己”。
只是看着这些照片,墨衍之心里都能噗嗤噗嗤冒酸水,他开始嫉恨过去和黎舒在一起的自己,甚至忍不住多想,黎舒现在喜欢的,是从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黎舒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以前的他吗?青年看着承载着过去回忆的照片笑得开怀,是因为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吗?
尽管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人也是他,可没有记忆的他仿佛是个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享受青年的关怀与爱。
找回记忆的事必须提上日程,不然他真担心哪天自己不受控制做出什么事来。
黎舒对人类的感情波动一向敏感,感受到身旁男人身上传来的不悦气息,略一思索,便想通症结所在。他偏头,嘴唇擦着男人脸颊而过,语气带着些微调侃:“谁惹我们墨总生气了?”
墨衍之按住黎舒肩膀,目光上他的,眸色渐渐加深,他倾身,吻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
“我很嫉妒,舒舒。”
“嫉妒什么?”黎舒不解。
“嫉妒曾经的自己,”墨衍之妥协般地呢喃,“没有那段记忆,总让我有一种我是那个人替代品的错觉,舒舒,你是不是在透过我看着他?”
暧昧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黎舒挣脱男人怀抱,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生平第一次,墨衍之感受到什么叫无措,他拉着黎舒手腕,想解释,正好在这个时候,黎舒手机响了。
“舒舒……”
黎舒不客气掰开墨衍之扣在他手腕上的手,去拿电话。
“我错了。”
低低道歉声从身后传来,黎舒动作一顿,终是不忍心:“这件事等下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大肥章,快来夸夸我
╮(‵▽′)╭
再接再厉,明天继续,争取天天都能大肥章!
(宝贝们的评论就是在给作者打鸡血,看到评论热血满满,更新字数也会多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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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当红娘39
墨衍之注视着黎舒的背影, 眼中的光明灭不定, 他无法说服自己对那段忘记的过往放下芥蒂, 所以类似的事肯定会发生,他不后悔现在挑明,时间拖的越久,出现的变故将越大,趁早说出来才能尽早解决这个问题。
黎舒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站在窗前接电话,罕见的,电话那边说话的人是黎父。
黎舒和原主父母接触不多,相较而言, 和黎父相处的时候更少。原剧情里对黎父的介绍不多, 黎舒只能大致看出对方是个不愿连累儿子、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可怜父亲形象,然事实是,黎父是一个很睿智的男人。
短短几句话里,黎舒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温雅男人形象,和这样的人交谈,无疑是种享受。
黎父先是简单问了几句黎舒这边的情况, 得到回答后,才开口说起今早发生的事。这件事说大不大, 说小也不小,单从对方能拿出那么多黎舒的私人照来说,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首当其冲的,是安全问题, 能拍到那么多黎舒和墨衍之亲密照片,铁定是对他们的行踪非常了解,这次还只是拍照,万一下次是什么其他目的呢?
“你长大了,你的私事我和你妈不会多问,这次的事我也相信你能处理好,小舒,你要记住,你现在站在这样的位置上,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切记骄躁。”黎父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对于这个他一手教育出来的儿子,他是自豪的,虽然中途因为种种原因,儿子走上了一条和规划中完全不一样的路,但不管是哪个领域,黎舒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这次是我的失误,爸您放心,这次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去打扰您和妈的清净。”垂下的眼眸里,酝酿着狂风暴雨。
“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们是一家人,你也不用说这么见外的话,只是有些事你要时刻谨记,不要在不该翻船的地方翻船,娱乐圈不比其他地方,我们帮不了什么,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打拼,”说道到这,黎父语气微沉,“我现在这样,不说帮你什么,能不拖你后腿就不错了。”
黎舒蹙眉:“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原剧情里,原主一家的遭遇比现在恶劣的多,黎父受不住心理身体的双重折磨,选择了静静死去,这成了压垮原主一家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情况比原剧情里好很多,为了避免悲剧发生,有些话黎舒会一遍一遍的说。
“你说的是,”黎父轻声笑了,“你顾好你自己那边,这边不用操心,也不用担心我们会随便听信别人的话,我和你妈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黎舒正想说这件事,没想到会被黎父提前一步说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们不问问照片的事吗?”
原主所在的国家,男女在一起才是大势,别看粉丝们磕CP磕得嗨,真上升到真人,不脱粉回踩就算好事了。年轻人接受能力强一点,在黎父黎母那样老一辈人眼中,喜欢同性是一种“病”,是不容于世的,黎舒本以为黎父黎母看到那些照片后会在第一时间来质问他,甚至勒令他和墨衍之保持距离。
事实却是黎父黎母接受良好的样子,黎舒不是很明白。
“你以为我们会说什么阻止你们在一起?”黎父摇了摇头,“我和你妈都不是什么封建老古董,你喜欢谁,喜欢的人是什么性别,只要对方没有作奸犯科触及到什么底线问题,我和你妈的态度都是祝福。”
儿子喜欢上男人对黎家父母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如果这中间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他们的态度肯定和其他父母一样,不赞成儿子的性向,想办法让儿子走上“正途”。
经历一番生死,黎父想清了很多东西,有些时候何必在意那么多外界的目光,人生是自己的,自己过得快乐比什么都强。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人无权插手。
“谢谢。”安静听完黎父的话,黎舒低声开口。
电话那边的男人笑了,笑声清朗,再无平日里的郁气。
[原主有一对很好的父母。]
黎舒猝不及防开口,正在检查数据的系统吃了一惊,下意识接话:[是啊。]
说完才意识到宿主在说什么,宿主怎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看着陷入某种回忆的宿主,1314明智收起心中的疑惑,有时候,好奇心是会害死统的。
黎舒站的时间有些长了,墨衍之撑着病体下床,走到黎舒身边,“舒舒在想什么?”
“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躺着。”黎舒回神,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眼中浮现出不赞同之色。
扶着人坐回床上,黎舒才开口说起黎父黎母那边发生的事,最后总结:“两件事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目的么,显而易见。”
任何父母骤然看到自己儿子和另一个男人接触过密的照片都会下意识感到反感,更何况是在网上风评一边倒的时候,通常在这样的情况下,父母会做什么不用想就知道,至于给黎舒发这些,无非是想威胁黎舒。
柿子挑软的捏,幕后之人无法从墨衍之身上下手,只好从相对好对付的黎舒身上动手,恰好黎舒父母在帝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这件事你怎么看?”
墨衍之冷笑:“不自量力。”
不管对方想打什么算盘,现在所有计划都落空了。
黎舒拨弄着手指,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有1314在,要找出在网上作妖的人很简单,顺藤摸瓜,背后指使之人也能查出来。
墨衍之敲着键盘,给徐特助发了封邮件,除公事外,让他去查查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看他处理完公事,黎舒重新盘腿坐在床上,做出一副谈判姿态:“好了,现在我们换个话题,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墨衍之身体一僵,手下动作停顿片刻,又若无其事关上电脑,毕恭毕敬坐在黎舒对面。
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翻篇,他清咳一声,缓缓道:“字面上的意思,我没有过去的记忆,舒舒,我试图说服自己,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我都是我,是同一个人,我不该计较这个,结果失败了,我再怎样暗示自己都无法做到不介怀。”
黎舒点点头,失败是必然的,否则的话,墨衍之也不会在他面前说那样一番话。
“舒舒,我知道这样想是我无理取闹了,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墨衍之讽刺地笑了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这么疯狂地吃自己的醋。”
“我也没想到。”没想到有人能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醋都吃。
“我知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责问你,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是我不该忘记你,我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想整我,这么就偏偏忘记了你。”说话时,墨衍之注视着黎舒,目光深情伤感。
除失忆后第一次见面外,墨衍之看黎舒的目光和失忆前一般无二,以至于黎舒经常在恍惚中觉得墨衍之并没有失忆。
对黎舒而言,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墨衍之就是墨衍之,他们是同一个人,偏偏墨衍之自己不这么觉得,非要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
叹了口气,黎舒微微向前倾,双手捧住墨衍之的脸,认真地说:“既然如此,那就尽快想起来吧。”
墨衍之一愣,继而笑了,如冰雪消融,常年不笑的人笑起来是非常迷人的,两人离得近,黎舒承认自己被男人迷住了。
略带笑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会尽快想起来的。”
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作为爱人,自己忘记过往记忆,最难受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独自保守所有记忆的人。这段时间黎舒一定很不好受吧,自己呢,自己做了什么,排斥过去,吃过去自己的醋,完全没有为黎舒考虑一下。
越想心中泛起的心疼越多,敏锐感受到男人身上气息的变化,黎舒有一瞬间的不解,然给他反应的时间不多,男人一手抚着他后颈往下压,一手揽着他的腰,炽热的呼吸喷在脸上。
一个带着心疼的吻印在唇上,男人显然不满足于此,逐渐加深。
气息交融,墨衍之富有磁性的声音萦绕耳畔。
“这段时间辛苦了,舒舒……”
年关将近,黎舒虽然提前回国了,但墨衍之意外受伤,原有的计划不得不取消。
这段时间秦然没给黎舒安排工作,只送来了一些剧本让黎舒挑选,剧本除国内的,竟然还有好几个国外的。
注意到黎舒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之色,秦然笑道:“你恐怕低估了自己最近有多火,有时间上围脖看看。”
当下黎舒就打开了围脖,看着已经突破三千万大关的粉丝人数,再度震惊。
秦然适时道:“不仅国内,你在国外的知名度也很高,有好几个大牌已经私下接触我了,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哪些特别感兴趣的。”
谁能想到呢,前不久他还在为黎舒的代言发愁,现在已经有数不清的代言自己凑上来了,其中不乏有有一些含金量很高的。
黎舒拿起文件一一翻看,这些都是秦然挑选过一遍的,都是质量很高的代言,甚至有两个国际知名品牌。
“这两个怎么会找上我?”不怪黎舒好奇,他挑出来的几个都是国际大品牌,往年请的代言人都是国际知名度很高的明星,不是黎舒看轻自己,而是他现在不说国际地位如何,仅在国内都算不上一线明星。
“一个是朱利安先生介绍的,还有一个是那家公司的设计总监当时正好在现场,被你的表现折服,当天就联系我了,对于没见到你真人表示很遗憾。”
这两个代言一个是男装,一个是口红,朱利安介绍的是口红代言,有这两个代言做对比,其他几个都逊色不少,只是……
“为什么朱利安会介绍口红的代言给我?”黎舒了解过这家公司,上季度的代言好像是被誉为甜心宝贝的一位米国女星代言的,再往上翻,也没有出现用男星代言的例子。
秦然摊手,“那位女士说你非常适合他们公司的新品。”
黎舒:“那就这两个吧,国内的,就接那个公益宣传片。”
秦然:“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对了,我发你的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剧本也是有国外和国内的,黎舒从中挑了一个国外的两个国外的,国外那个剧本是一个系列片,黎舒要接的是一个新加进去的戏份很重的配角,导演甚至对秦然保证过,黎舒要扮演的这个角色在后面几部里也会有很重的戏份。
国内两个都是电影,一个是大制作的商业片,一个是为冲奖而去的文艺片,三个人设天差地别,很能考验演技。
黎舒说了自己的想法,秦然点头:“不错,这样选择对你将来的发展而言是最有益的。”
同代言一样,秦然给黎舒发去的剧本都是他筛选了一遍的,那些质量不行的、看中黎舒流量一看就知道只是想捞一把的都不在秦然的考虑范围之内。
秦然:“有几个电视剧的剧本不错,不考虑一下?”
黎舒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几个剧本,算是偶像剧,直接承诺黎舒是男主,片酬也开得很高,他摇着头:“不了,以后这些剧本不用给我。”
“行。”面上没表现出来,听到这番话,秦然心中还是很震惊的,他一直觉得黎舒很理智,是圈里难得的清醒人,现在看来,黎舒比他想象的还要清醒,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选择了就不会对其他诱惑给一分关注。
娱乐圈诱惑太多,秦然见到过太多人在形形色□□惑面前没能把持住自己,在这光怪陆离的泥潭里越陷越深,由最初的保持几分清醒变成完全迷失自己。
对黎舒,他不是不担心,黎舒背后站着那样一尊大佛,若他真的迷失了,秦然完全没办法,他给黎舒送去那几个剧本也是想探探他的态度,他好根据他的选择安排以后的计划。
好在,黎舒没让他失望。
秦然整理桌上的文件,从中抽出一份:“对了,还有一件事,水果台有意请你去跨年,你有时间吗?”
这也是一个传统了,除春晚外,每个地方台都会筹备自己的晚会,本来黎舒是没收到邀请的,耐不住他最近太火,和他合作过的水果台正好因意外却了一个节目,便和秦然联系了一下。
年底接连发生了好几件事,黎舒本来定下的计划被全盘掀翻,现下确实是没什么事。
“接吧,我也休息一段时间了。”
因为是临时加进去的人,黎舒不得不尽快进入彩排环节,与导演组敲定后,黎舒选择了唱歌。
有之前的专辑做基础,导演很相信黎舒的能力,他拍着黎舒的肩膀:“小黎的嗓子当真是犹如天籁啊,我们台明年准备筹划一档歌手争霸赛,小黎如果考虑将来往这方面发展的话,不妨考虑一下。”
黎舒心念一动,面上不显:“导演都亲自说了,那我自然是却之不恭,就怕导演到时候会嫌弃我。”
“怎么会?”导演哈哈大笑,“既如此,那我先把位置给你留着了。”
结束彩排,秦然送黎舒回去,感慨:“小舒当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给我惊喜。”
黎舒不解:“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然:“是好事,刚才水果台跟我联系,说要邀请你去他们台的一档音乐秀。”
黎舒:“动作这么快?”
秦然:“你知道?”
黎舒:“刚才彩排的时候导演和我说起这件事,没想到转头就和你联系了。”
秦然想起黎舒的歌声,叹道:“你有这样的嗓音确实不该埋没,正好,我还没给你接综艺,水果台的节目质量还是能保证的,暂时定下这个吧。”
黎舒没有意见。
因为墨衍之住院,黎舒这段时间也往医院跑得很勤,有时候甚至会直接住在那边,沈钰表示不想吃狗粮,这几天已经不怎么往医院跑了。
虽然在医院休养,墨衍之的工作量却一点都没有减少,两人待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各做各的事,一个用笔记本开各种视频会议、处理文件,一个抱着平板研究剧本,互不干扰,倒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几天不过来了吗?”从一堆公务中抬起头来,墨衍之看着整理衣柜的青年,眉峰微微拢起。
这些小事本来是有请人专门做的,但黎舒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通常会用这些小事来打发时间。墨衍之起初还怕黎舒累着,试图阻止,被黎舒三两句话打发了。
“这几天要彩排,来来回回不方便。”黎舒头也没抬,这座私人医院什么都好,就是离市中心太远,距黎舒要去彩排的地方更远,从这边过去每天要多花好几个小时在路上。
墨衍之抿着薄唇,静静看了黎舒一会儿,装作随意的样子问:“过年的时候准备去哪过?”
“就在这边吧,到时候还有彩排,大概来不了医院。”
黎舒对人类过的各种节日没多大念想,春节在他眼里和其他普通日子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个回答,墨衍之眼中隐隐浮现笑意,又很快被主人压制,他敲了敲笔记本外壳:“ 医生说我到时候可以出院了。”
“哦。”黎舒态度没什么变化,完全没get到墨衍之话里的意思。
墨衍之也不恼,看着黎舒的目光越发柔和,留在这边过年,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和他一起过年的意思了。
隔日,黎母打电话过来问他回不去回去过年,黎舒才突然想起这一茬,在这个世界,春节是要全家人一起度过的,是一个团圆的日子。
黎舒正想婉言拒绝,黎母接下来的话将他的话堵在了口里。
“你如果真决定以后和那位墨先生在一起的话,就趁这个机会把人带回来吧,说起来他还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呢,过来的话我们得好好招待一下人家。”
想起墨衍之说春节能出院的事,拒绝的话转了个弯,黎舒道:“我先问问他。”
“好,好,好,”黎母显然很高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我做了家那边的特色菜,你好几年没吃到了吧,妈妈的手艺这几年精进不少……”
黎母絮絮叨叨又说了不少话,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明明都是一些无意义的句子,黎舒听着,却觉得有股暖流淌过,心中全是熨帖。
这就是亲情吗?
黎舒现在已经明白了,黎母说要带墨衍之回去只是一个借口,她真正想的,是儿子回家,他们一家三口从那件事发生后,已经有三年没在一起过春节了,前两年已经错过,今年刚好一家人都在帝都,黎父黎母想和儿子一起好好过个春节。
看了下日程安排,黎舒给秦然打了个电话。
“秦哥,有办法给我买三张水果台春晚的门票吗?”
“没问题。”
黎舒那么大的流量水果台自然不会放过,宣传的时候,特意指出黎舒会在晚会上唱歌,唱的还是蔚阳云的成名曲。
黎舒转发官博发的这条围脖后,蔚阳云转发了这条围脖,还在后面写了“加油”两个字。
热度有所消减的“运输CP”因为这两条围脖再次沸腾起来。
黎舒现在的CP粉很多,最主流的有三类:磕蔚阳云x黎舒的,魔王x神之子的,以及最近暗搓搓发展起来的墨总x黎舒的。
前两者CP粉庞大,后者在夹缝中求生,缓慢发展。
彩排之余,黎舒将黎父黎母想见墨衍之的事告诉他。听到这个消息,墨衍之罕见的愣住了,连笔记本上敲了一串乱码都没发现。
“你是说,伯父伯母要见我?”墨衍之不可置信。
“对啊。”黎舒啃着苹果,漫不经心翻着秦然送来的电影原著,丝毫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给男人带来多大震撼。
“伯父伯母怎么会突然要见我?”墨衍之有些想不通,其实他和黎父黎母接触还挺多的,黎父治疗期间,黎舒因为工作的事走不开,是墨衍之全程盯着治疗进度,安排黎父黎母的吃住问题。
托那段时间的福,墨衍之在黎父黎母那里刷了满满的好感度,因为见识到了墨衍之对黎舒的好,黎父黎母才能那么快接受两人的关系。
黎舒:“嗯……他们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说要我带你回去看看,顺便答谢一下你那段时间的照顾,你有时间吗?”
“有。”墨衍之被这一波消息冲击得浑浑噩噩,下意识回答。
“那行,我和家里说一声。”
“等等,舒舒,你刚才是说你父母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后知后觉接收到黎舒话里的信息,墨衍之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我之前说的?”
“他们自己看出来的,”看墨衍之慌慌张张的样子,黎舒没忍住笑了,“堂堂墨氏总裁,还怕见一对普通夫妻?”
听出黎舒语气里的调侃,墨衍之无奈:“那是你的父母。”
因为要见的是你的父母,所以我才会紧张,我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会让伯父伯母后悔把你交到我手上。
“别担心,他们对你印象很好。”
墨衍之摸着黎舒的头发,轻轻“嗯”了一声,“我会好好表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墨衍之:要见舒舒父母了[紧张.jpg]
第二次当红娘40
将这件事告诉墨衍之后, 黎舒不再关注, 在他看来,只是见个面而已, 又不是以前没见过, 没必要有这么大的反应。
对墨衍之来说却不是这样, 失去关于黎舒的记忆后, 他在这段感情里的安全感空前降低,黎父黎母说要见他,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肯定。
他一直是不安的,总有一种会随时失去黎舒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但他知道,这并不是错觉。
年底本就是一年中工作最忙的时候,继工作之余, 墨衍之又多了一件重要的事,为见黎父黎母做准备。
未这件事他甚至还去问了沈钰,沈钰听到后先是震惊, 继而哈哈大笑, 当然, 在墨衍之的压迫视线下不得不闭上嘴。
笑过之后,沈钰捂着嘴巴:“我是真没想过, 你会有这么一天,好,好, 我不说,既然黎舒说他父母接受你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墨衍之揉着眉心说出自己的顾虑:“万一我的表现他们不满意,后悔答应我和舒舒在一起怎么办?”
沈钰无语,他没正经喜欢过谁,无法理解好友的心态,绞尽脑汁劝慰了几句,无果,建议道:“要不,你在网上查查?”
墨衍之当真听了沈钰的建议,上网查找相关问题,甚至就这件事专门写了一份计划书,罗列了种种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办法。
对这一切黎舒都是不知情的,他忙着晚会的事,好几天没和墨衍之见面了。
时间转眼而过,黎舒和黎父黎母敲定的见面时间是年前一天,他们会在黎家住一晚,第二天离开。
黎父黎母倒是想儿子能在家多待几天,但春节期间,黎舒要去电视台参加晚会录制,秦然已经把票给黎舒了,黎舒准备让黎父黎母去现场看看。
墨衍之提前出院了,回到两人的住处,然后继续忙碌,黎舒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来来回回,不解:“你在忙什么?”
公司的事不是忙完了吗,墨氏员工都已经放年假了,墨衍之也将最后的任务吩咐了下去,按理说不该这么忙碌的。
而且,怎么说呢,墨衍之现在总给人一种很浮躁的感觉。
“明天就要去见伯父伯母了,”墨衍之答非所问。
黎舒一下子明白了,“还在担心这件事?”
不需要墨衍之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明了。
第二天墨衍之很早就起来了,黎舒被他的动作吵醒,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还很早,你再睡一会儿。”墨衍之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温柔哄道。
黎舒蹭了蹭被子,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黎舒撑着身体坐起来,摸了摸身边,触手冰凉,说明睡在这边的人已经起床很久了。
慢吞吞穿上床头准备好的衣服,揉着眼睛打开房门,黎舒被客厅里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吓了一大跳。环视四周,没找到人。
突然,摞得高高的礼盒动了下,墨衍之的身影从后面显现出来。
“你……这是在干嘛?”黎舒扶着门框,面露惊疑。
“这是……”男人抿了抿唇,“是给伯父伯母准备的礼物。”
东西是墨衍之按照网上的攻略买的,他不知道送哪些好,索性都买了一份,现在看来好像买的有点太多了。
黎舒绕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走了一圈,这么多东西居然没有一个重样的,他哭笑不得:“怎么买了这么多?”
“不知道伯父伯母喜欢哪些,就都买了一点。”
买都买了,就都带过去吧,黎舒大手一挥,这些东西被分别装在几辆车上,运去黎父黎母现在住的地方。
黎父黎母住的地方不是闹市区,清净,利于黎父修养,地方距黎舒和墨衍之住的位置不算太远,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知道儿子要回来,黎父黎母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等黎舒他们到,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黎母到外面张望,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孩子。见到几辆黑色豪车浩浩荡荡开来,黎母只感叹了一句,收回视线不予以更多关注。
要搁在平时,黎母或许会对这几辆车多几分关注,但她现在的全部心神都在即将到家的儿子身上,没心神分给这些和自家无关的事物上。
直到这些车停在自家门口,她心心念念的孩子从车上下来。
“这……”黎母看着一排整整齐齐停下的车,说不出话来。
“伯母好,这些是我和舒舒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要嫌弃。”
随着他的动作,车上又下来了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强壮男人,剩下的车门打开,他们训练有素地上车、下车,下车时手里都抱着大小不一的盒子。
黎母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求助的目光望向自家儿子。
“妈,这些是我和衍之给您和爸买的,衍之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没什么经验,您别怪他。”黎舒一本正经地解释,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墨衍之本来还有些恼自己好像第一件事都没做好,但感觉到黎舒身上传来的喜悦,又觉得出一次丑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能逗黎舒开心,他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黎母的无措也只是一瞬间,留意到同样拘谨的墨衍之,不知为何,黎母见到这阵仗的无措很快褪去,她神色如常招呼两个孩子。
“外面冷,快进来,你说说你们,人回来就好,还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西装男子抱着礼物进来,黎母给他们每人端了一杯热水,热情留他们一起吃饭,被为首那人拒绝了,笑话,打扰老板和老板娘一家相处,他们是不想要工资了吗?
见留不住人,黎母也不强求,亲自把人送出去,还给每个人送了点她自己做的小吃。
黎母别的不说,手艺那是一绝,黎舒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从没吃过黎母做的饭菜,这次吃了一回,当真是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妈,您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是吧,这段时间琢磨着给你爸补身子,我又想出不少菜色来,要说我这厨艺啊,还要多亏你爸打磨。”说道这个,黎母很自豪,厨艺是她引以为豪的东西,得到孩子们的认可自然高兴。
“你可别编排我,我吃东西不挑。”黎父夹了一筷子水煮鱼,笑道。
“你是不挑,只是遇到菜不好吃不肯好好吃饭而已,前段时间是谁生生把自己饿瘦了?”黎母笑着睨了她一眼。
这事无可反驳,黎父不做声了。
黎母大获全胜,亲手夹了一些自己的拿手好菜给墨衍之,“尝尝看,这是我们老家的吃法,小舒说你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怕是没吃过这种东西。”
墨衍之愣愣看着碗里的佳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从小到大,除黎舒外,这是第一个往他碗里夹菜的人。好在愣神只是瞬间,在黎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墨衍之珍重夹起碗里的菜,放入嘴中。
见他吃了,黎母很高兴:“味道怎么样?”
“很好。”比他吃过的所有菜都好吃,不仅仅是滋味上的,更是感觉上的。
“喜欢就好,”黎母又给黎舒夹了一点,“喜欢的话就多吃点,以后也可以经常过来吃。”
“好。”
墨衍之一口答应,黎舒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眸中带着轻松的笑意,顿了顿,往他碗里夹了块鱼肉,道:“我们经常回来,到时候爸和妈可别嫌弃我们烦。”
黎母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你们回来。我和你爸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烦?你说是不是,老黎?”
“不错。”
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没有餐桌上不准说话的规矩,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有的只是默默温情和毫不掩饰是关心,这种用餐氛围是十分轻松惬意的,墨衍之看着被热气氤氲了面孔的黎家人,冷硬的心变得越来越柔软。
或许,这才是家的感觉。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饭,黎母去收拾厨房,墨衍之陪黎舒看了会儿电视,主动提出要去厨房帮忙。
黎父愣了一下,“那边有小舒他妈呢,再说了,你现在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黎舒解释:“爸您放心,他不会摔盘子的。”
他们住的地方有自动洗碗机,也有收拾卫生的阿姨,但墨衍之偶尔会自己动手收拾一下,黎舒以为黎父是担心墨衍之越帮越忙,主动解释了一下。
我是担心这个问题吗,黎父哭笑不得,墨衍之坚持,他也不好说什么,“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墨衍之起身进了厨房,黎舒窝在沙发上,一点动静都没有,黎父看了半晌,问:“你不一起去?”
黎舒剥了个橘子,分给黎父一半,“他能做好。”
黎父无言,吃了口橘子,试探性问:“那你们在一起,这些琐事都是他做的?”
黎舒:“当然不是。”
黎父刚松下一口气,他就说呢,墨衍之一看就是那种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大老板,与这些家庭琐事联系在一起实在是太违和了。
只是他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了黎舒接下来的话。
“大部分时候是家政阿姨做的,偶尔他会动手。”
“那你呢?”黎父只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噎得难受,“你在家的时候一般做什么?”
黎舒好好回想了一下,不为别的,主要是他在家的时候很少,在外有助理,在家的话什么事墨衍之都安排好了,根本不用他操什么心。
他扳着手指头一一数:“看剧本,看电影,练歌……”
听到他的回答,黎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担心儿子和墨衍之在一起受委屈,从今天的相处和黎舒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世上委屈了谁墨衍之都不会委屈他家儿子的。
这边,对墨衍之来厨房,黎母很诧异,问:“是要拿什么吗?”
墨衍之摇摇头:“不,我是来帮忙的。”
黎母的反应和黎父一样,“这边有我就行了,你把这个给小舒端出去,他从小就喜欢吃,你们一起在外面看电视就好,这里油多,仔细脏了衣服。”
“没事。”墨衍之边说边卷起袖子,利索地干起活来。
和黎母想象的不一样,墨衍之做起这些事来,没有丝毫疏离感,好似对这种事非常得心应手。
这不应该。
自从和黎舒交底后,黎舒也将墨衍之的身份告诉了黎父黎母,虽然早已猜到一些,真正从儿子口中听到真相还是让他们有一瞬间的恍惚,不为别的,墨衍之年纪轻轻就坐上墨氏总裁这个位置就足以让人侧目了。
自然而然的,他们知道了墨衍之的身份,墨衍之是墨家人,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不像是会做洗碗收拾厨房这种事的。现在身姿挺拔的男人穿着蓝胖子围裙,袖子一丝不苟挽至手肘处,站在洗碗池前洗碗,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伯母,我能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黎母的思绪,将她从那种不真实感中拖出来,定了定神,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端倪:“你想问什么?”
她心里思绪万千,一会儿想墨衍之会问什么问题,一会儿想,小舒和墨衍之在一起时,家里的琐事是否也是墨衍之做的。
不怪她会有这样的想法,相比黎舒而言,墨衍之对这些事熟稔多了,她家孩子从小就不擅长家务,小时候让他洗碗,戏几次打碎几次碗,次数多了,黎母便不让他做这些事了,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样。
想到这,黎母心中泛起阵阵酸涩,那件事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能和儿子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我想让您教我做饭,不知……”墨衍之将洗干净的盘子擦干,一个个摞起来。
“做饭?”黎母打断墨衍之的话,好奇:“你怎么想学做饭?”
墨衍之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我看舒舒很喜欢您做的菜,想以后在家给他做,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好了。”
对黎家父母,墨衍之无论如何也不会用商场上的那些手段。
听到这番话后,黎母倒吸一口凉气,不确定地问:“你是说想学了做给舒舒吃?”
墨衍之以为她不愿意,略有些失望,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是的,我只会做几样简单的菜,次数多了,舒舒恐怕会腻,所以想多学一些,您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的。”
“谁说我不愿意啦,你有这份心是好事,只要你想学,我会的所有菜色都能交给你。”震惊之后,黎母看墨衍之越看越满意。
“你有时间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别的不说,做菜这方面我还是自认为不差的。”
“多谢伯母。”心愿达成,墨衍之眉眼染上笑意,他的长相偏冷硬,笑起来仿佛冰雪初融,减少了一分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你能这样念着小舒,做父母的,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一刻,黎母彻底容纳了墨衍之这位黎舒的男性伴侣,心中因为性别的芥蒂全然消失。
回到客厅时,墨衍之手里端着一盘炸虾,黎母走在他后面,手里也端着炸好的小零嘴。
“这是我和小墨一起炸的,你们尝尝。”
黎父第一时间注意到黎母对墨衍之称呼的改变,黎舒没在意这些小细节,他现在全副心神都被浓郁的香气占满了。
墨衍之将瓷盘放在茶几上,用筷子夹起一只炸得金黄的虾喂给黎舒,黎舒被他投喂习惯了,张嘴去咬。
两人一人喂一人吃,一盘虾大多进了黎舒肚子。黎母本来想说什么,见这两人一人吃得开心一人喂得开心,默默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算了,他们自己开心就好。
晚上黎舒他们留下来过夜,这是早就商量好的,黎母也早早将房间给孩子们准备好了,她本来是给黎舒和墨衍之一人准备了一间房,临了改变主意,将他们领去了一间房。
“墨总,看来我妈对你感官很好啊~”黎舒攀在墨衍之肩上,声音软绵绵的,像只吃饱餍足的猫儿,“你在厨房和我妈说了什么,让她对你的态度改变了这么多?”
“没什么,”墨衍之扶着黎舒的腰,免得他不小心摔了,“我向伯母请教如何做菜,伯母答应了,你以后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黎舒一愣,他本来以为墨衍之是向黎母保证了什么,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攀着男人,从后背挪到身前,墨衍之顺着他动作,将人搂进怀里。
黎舒注视着男人的眼睛,男人眸色很深,像是广袤的宇宙,用深情将黎舒包裹其中,黎舒微微低头,用呢喃般的声音轻叹:“你可真是……”
剩下的话消失在相接的唇畔。
另一边,黎父躺在床上,和黎母说起同样的话题。
黎母将厨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黎父听了,长久不语,半晌才叹道:“我本以为这段关系里,我们儿子的地位是处于下方的,现在看来,小舒才是这段关系中的主导者。”
黎父会这样认为并不奇怪,因为墨衍之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完全的上位者,一个人身上的气势骗不了人,墨衍之一看就是那种习惯处于主导地位发号指令的人,他们在得知儿子和这样一个人交往时放心不下也是因为这点。
他们怕黎舒吃亏,按照今天见面时的情形来看,这一切显然是他们多虑了。
黎父将客厅里的对话也告诉了黎母,两人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虽然性别不对,但小墨对小舒真的是没话说了。”
黎父点头表示赞同黎母的观点。
墨衍之见黎舒父母的事进行的很顺利,期间沈钰不放心地发信息问墨衍之进度如何,墨衍之回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桌子美食,一看就是让人食指大动的那种。
沈钰被勾起了一肚子馋虫,继而摇头失笑,看来好友和黎家人相处的很好,那他也就放心了。
认可了墨衍之这个性别不一样的“儿媳妇”,黎母主动问起两人今后的打算:“小墨啊,既然你们已经定下来了,有没有想过办个酒席什么的?你家里那么是什么态度?要不要找个时间见一下面?”
国内暂时没有同性婚姻法,两人没法领证,但在老一辈人观念里,办个席,亲人朋友聚一起就算是过了明路了。黎母觉得,既然两人在一起了,给彼此一个名分是理所当然的事。
墨衍之正在给黎舒削苹果,听到黎母的话,差点削到自己的手。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舒舒的安排,我家里那边也没有意见,见面的话,您定一个时间就好。”
当然都没意见,有意见的都被他丢到国外开荒去了。
黎母笑呵呵的,显然是对墨衍之的回答很满意,“小舒,你觉得呢?”
黎舒:“等我在这个圈子站稳一点就可以公开了,暂时的话,可以先请亲戚朋友聚一聚,也可以等公开之后大办一场。”
“这些事你们自己商量就行,我和你妈不插手,需要帮助的话和我们说一声就行。”黎父喝了口茶,接过话头。
茶是墨衍之带来的礼物之一,黎父很喜欢,其他一些东西黎父黎母拆开了一些,都是很实用的,没有那些华而不实的,对此,黎父黎母都很满意。
尤其是黎母,两个男人过日子和普通夫妻不一样,虽然两个孩子赚钱手段一流,但会赚钱不等于会过日子,她本来还担心儿子会把生活过得一团糟,有墨衍之在,她的心放下一大半。
在黎家度过的时间很短,第二天下午,两人驱车离开。走之前,黎舒将晚会门票交给黎父黎母:“你们想去看的话,我到时候让人来接你们。”
回去后,黎舒进入紧张的最后一次现场排练,之后就是正常演出了。晚会是在演播大厅举行,此时,所有嘉宾都准备就绪,主持人已经上台,开始念开场白。
黎舒的节目在比较靠前的时间段,大概晚会进行到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轮到他上场。黎舒现在热度非常高,他上场的时候,现场的呼喊声一波高过一波。
墨衍之来了现场,因为身份原因,他坐在很靠前的地方,沈钰坐在他身边,他们周围坐的,也都是一些商界大佬。
“这个角度怎么样?”借着举杯遮挡,沈钰小声问。
墨衍之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很快重新将目光放回舞台上。
沈钰抿了口酒,暗笑自己自讨没趣,现在墨衍之全部心神都放在舞台上的那人身上,哪有心思和自己说话。
他们坐的地方是观看角度最好的地方之一,离舞台近,可以清晰看到舞台上表演嘉宾的模样,同样的,也能更深刻的领略到表演者的魅力。
墨衍之从没在这样的角度下看过黎舒,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全程,他的目光都停留在黎舒身上,舞台,赋予黎舒另一种魅力,灯光下,青年的一举一动都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移不开眼。
表演结束后,黎舒回到后台,后台人很多,有准备上台的,也有和黎舒一样表演完来补妆或者卸妆的。
黎舒嫌吵,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助理去拿东西了,这里就他一个人。靠着墙壁喝水,突然,黎舒停下动作看向暗处。
同一时间,角落里冲出一道人影,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径直朝黎舒扑来。
“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更新晚了,评论区发红包补偿大家orz
第二次当红娘41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黎舒这边没什么人,又处于死角处, 偷袭之人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那么好的机会, 离得近了, 黎舒能看到他脸上的兴奋与狰狞。
短短一瞬间, 黎舒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没有寻到和这个人有关的记忆, 皱眉露出不解之色。
男人动作很快,短短几秒钟时间, 已近在眼前,仿佛看到了事情成功的喜悦,男人嘴角越咧越大, 眼中光芒大盛。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玻璃质地的瓶子, 瓶子是棕色的,里面涌动着不知名液体, 看男人的动作, 他想将瓶里的液体倒在黎舒身上。
黎舒眼睛眯了眯,在男人靠近的一刹那, 侧身,正好躲过向他投掷来的棕色瓶, 瓶子撞击到他身后的墙壁,发出清脆声响,滑落地面,碎了。
液体从破碎的瓶身里涌出, 浸染地上的地毯,发生剧烈腐蚀反应,地毯变黑变焦,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一击不成,男人发了狠朝黎舒扑来,这次黎舒没有躲,顺着男人的力道,一把扣住男人手臂,轻易将人制服。
男人呼哧呼哧喘着气,身体綳得极紧,蓄力想要挣脱黎舒的束缚。
青年看着瘦弱,偏一身力气大的惊人,任男人如何挣扎,都逃不脱桎梏。
黎舒将人压制在墙壁上,眼睛危险地眯起:“说,是谁让你来的?”
男人梗着脖子不肯说话。
黎舒加重手上的力道,男人痛呼出声,额角沁出密密麻麻汗珠。
“不说?”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来旁人注意,看着摔在黎舒脚边的碎片和碎片旁边能腐蚀地板的诡异液体,还有被黎舒制住的男人,围过来的人战战兢兢问:“要报警吗?”
黎舒摇摇头,“先叫导演。”
导演来得很快,跟在他身后的是晚会的安保人员。
被告知后台出了事的时候,总导演心跳都要停了,晚会请来的明星,任何一个出了事,他们都担待不起,匆匆将现场那边的事交给副导演,导演带着人往这边赶。
一路上他都在祈祷,千万不要有人出事。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地位,如果这样重要的场合有人出事了,不管是上过场的嘉宾还是没上过场的,他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即使没人出事,后台混进了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对他而言都是工作上的重大失误,可能这件事之后他会因为这件事停职降职,地位一落千丈,但总比有人受伤的情况要好。
没人受伤,事情还会有回转的余地,要是有人受伤了,他的职位估计也将止步于此了。
“快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听到消息后,导演马不停蹄往出事地点赶。
“人被制住了,不过那人……”说话的人吞吞吐吐,“导演您还是自己过来看吧。”
一颗稍放下的心瞬间提起,导演深呼吸一口气,加快步伐,不管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形,现在都不是逃避的时候,要是能趁早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导演赶到的时候,黎舒这边已经被人围起来了,不用导演吩咐,安保人员赶紧上前,后台出了这么大乱子,让不轨之人混进来,他们是要担主要责任的。
导演扒开人群,看见被人群围绕的一幕,一口气险些没提起来。
他不是为什么人而震惊的,他惊讶的是地上被腐蚀出的那个大洞,腐蚀还没停止,地板滋滋作响,地上有一些散落的碎片,想来是盛装腐蚀液体的容器。
安保人员已经从黎舒手里接过歹人,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低着头,一言不发,就是被安保人员制住,也没试图做任何抵抗。
另一个人是黎舒,有安保人员检查他是否受伤,导演看着,不像是受惊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
黎舒,是他绝对得罪不起的人,他背后站着墨氏这个庞然大物,导演简直不敢想,万一黎舒真在这里受伤了……
看黎舒脚边的碎片和被制服的男人,导演很快想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他沉着脸让人将其他工作人员带走,围观的人都被好言劝着离开现场,好在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偏,来这里的人不多,现在,他这个晚会总导演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即使有想留下看热闹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蹙总导演眉头。
“没受伤吧,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黎舒回答,抱着一大堆东西的小助理红着眼眶开口:“我刚回来就看见这个人从那边冲出来,拿着个瓶子投向黎哥,还好黎哥反应快,躲过了。”
他是黎舒的助理,黎舒是个很好的老板,在黎舒手下工作,他们不会被骂,待遇又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跟对了老板,小助理是将黎舒当亲人对待的,亲眼看着黎舒差点在他面前受伤,小助理心中很不好受。
他痛恨自己怎么恰恰就这个时候离开了,留下黎舒一人,差点遭遇那般可怕的事。
听到小助理的话,导演点点头,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名男子埋伏在暗处,正好黎舒一个人站在这里给了人可乘之机。
就是不知这人是冲晚会来的还是只冲着黎舒一个人来的。
这种事一个处理不好可会成为一桩大丑闻,导演捏了捏额角,问黎舒这件事该怎么处理,黎舒差点成为受害者,这件事的处理自然要经过黎舒的首肯。
“这个人,黎先生认识吗?”那男人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导演仔细看了看,确认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不认识。”黎舒坦然回答,这人袭击他,多半是受人指使,心中浮现出几个名字,黎舒隐隐有了点底。
“这件事,可否先缓缓,”沉思片刻,导演开口,“至少等这次晚会圆满结束,事情发生在这里,我们很惭愧,一定会给黎先生一个交代。”
他知道这件事说出来显得有些不要脸,他也不想这样,要是现在报警,势必会惊动前面,晚会是采用的现场直播方式,如果报警了,后果……
他和黎舒打的交道不多,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包装出来的人设是不可相信的,黎舒背后有墨氏撑腰,如果他真的受不住委屈,导演也没办法阻止。如果今天遭遇这一切的,是别的明星,他还有可能私下解决这件事,偏偏对方是黎舒。
“导演考虑的在理,既然如此,那就先将人单独看管起来,现场这边也麻烦导演了。”黎舒看了眼一直不出声的男人,继续道:“我希望能和他单独谈谈。”
“这……”不是导演不肯答应,而是这个人刚才还想伤害黎舒,万一等会儿伤到黎舒了怎么办。
“导演放心,我能制住他第一次就能制住他第二次,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想对我出手。”还用的是这么恶毒的法子,明星是靠外表吃饭的,这样强腐蚀性的液体真碰到身体,后果可想而知。
黎舒和这人正面交锋过,知道这个人的本意是想把液体泼到他脸上,如果真让他得逞了,他的星途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是谁,这么恨他呢?
导演拗不过黎舒,黎舒已经后退了一步,这点小小的要求导演不好拒绝,只是他怎么也不肯黎舒一个人和歹人同处一室,非要黎舒带着安保人员一起。
黎舒表演结束后,墨衍之对其他表演兴致不高,想着黎舒应当在后台弄完了,便想去找他。
他起身,沈钰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轻轻拉了他一下,小声问:“衍之,你去干什么?”
墨衍之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沈钰很快猜到答案:“你要去找你那个……是不是?我跟你一起去呗。”
墨衍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沈钰当他默认了,也从位置上起来,和墨衍之一起离开了。
气氛不对。
一进门,两人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沈钰拦住一个工作人员,问:“这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被拦住的人一脸茫然:“没发生什么啊。”
沈钰还欲说什么,被墨衍之拦住,“那你知道黎舒在哪吗?”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人精,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知道什么人绝对不能得罪,墨衍之和沈钰,是他们绝对不能得罪的。
工作人员给两人指了路。
一路走来,对这边发生的事两人了解到了一个大概,导演虽然在第一时间吩咐下去不许往外传这件事,但后台人多眼杂,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知道的越多,墨衍之脸色越难看,沈钰脸色也不好看,他们两都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会而已,又有人要对黎舒下手。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即使这样,墨衍之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愤怒。
感受到墨衍之情绪越来越不稳,沈钰开口:“先去小舒那边看看。”
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了,那个地方偏,很少有人主动往那边走,导演又下令不让传这件事,所以后台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的。
黎舒现在在一间单独的休息室里,除他和意图对他行凶的男人外,还有两个安保人员,一左一右守在黎舒身边,防止某人暴起伤人。
黎舒拖了把椅子坐在同样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前面,不同的是,男人身上绑了绳子。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我们明明不认识的,不是吗?”黎舒漫不经心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眼眸下垂,掩去了眼中所有情绪。
“我看不惯你,想给你找点苦头吃罢了。”男人这次不再低着头了,看向黎舒的目光里全是怨毒。
“所有,你想让我毁容吗?这样的理由,别说我,恐怕你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每次看到你的脸,我都想把它划烂!你说,没了这张脸,他们还会这么护着你吗?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火,不就是有一张好看的脸吗?我真的很想看看,没了这张脸,你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男人的目光已经彻底扭曲了,“你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样子一定很美,可惜了……”
男人的表现明显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黎舒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推翻心里的想法,今天发生的一切难不成只是一个巧合?
男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自己扭曲的想法,休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仿佛一阵风吹过,男人已经连人带椅子一起被人踹飞了出去。
“你在说什么?”墨衍之一字一句,身上的寒气犹如利剑直直朝着被他踹翻的人刺去。
触及到他森寒的目光,男人不自觉闭上嘴,眼中浮上恐惧。
这个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像一只被抢了珍宝的巨龙,他就是那个偷窃者,那样的眼神压迫下,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恐惧地张大嘴,却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紧跟在墨衍之身后的沈钰反手把门关上,一回头就见好友暴力踹翻了一个人,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在面对黎舒相关事件上,墨衍之太容易失去理智了。
“是你伤了他!”墨衍之一步步靠近,男人瑟缩着往后退,只是他被绑在椅子上,有被墨衍之一脚踹到墙边,想退也没有退路了。
这一路上,墨衍之是强忍着愤怒和害怕的,愤怒于有人想伤害黎舒,害怕的是黎舒差点又受伤了,在门外听到那番话,他再也没法压抑自己,顺从心意推开了门。
罪魁祸首就在他面前,墨衍之低着头看向一脸惊惧的男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眼中有一道红芒一闪而逝。
这个人差点伤了他的舒舒!
这个人差点伤了他的舒舒!!
这个人差点伤了他的舒舒!!!
……
一句话反复循环,既然伤了舒舒,那就去死吧——
意识到不对劲,黎舒飞快起身,大步走到墨衍之身边,唤道:“衍之。”
墨衍之眼中的红芒逐渐消散,“舒舒?”
“是我。”黎舒轻叹一口气,这下他确定了,刚才的心悸不是错觉,墨衍之身上果然有异。
“我……”墨衍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刚才好像陷入了一种空空茫茫的状态,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如隔云端,看不真切亦感觉不真切。
“先过来坐,”黎舒引着墨衍之往一边走,问,“你怎么过来了?”
除了黎舒,没人发现,墨衍之的不对,墨衍之被黎舒一打岔,也忘了深究刚才的事,下意识跟着黎舒的思路走了。
“我想着你这边应该差不多了,过来看看你。”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么大一件事,”沈钰不客气的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小黎舒,你可真是时时刻刻给我们‘惊喜’。”
墨衍之瞪了她一眼,沈钰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没伤着吧?”转向黎舒,墨衍之的目光变得温柔,那是一种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现的柔情,是独属于黎舒的。
“我没事,只是这个人……”
黎舒将刚才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他是当事人之一,从他嘴里听到的,比他们在外面打听到的更客观具体。
越听,墨衍之身上的寒气越重,看向墙边窝着的人犹如在看死人。
男人缩在墙边,头埋得很低,恨不得缩到脖子里去,他知道自己有时候行事很疯狂,他从没怕过谁,今天是个例外,这两个人注视他的时候,都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黎舒蹲在男人面前,看着他在地上蠕动挣扎,丝毫没有帮他重新坐起来的意思。
黎舒的目光依旧平静,语气里也没带多少质问意味,却让男人背后浸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是被刚才那个男人吓的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吓的。
“我……”男人目光闪烁,“我承认,我是受了人指使,那人让我毁了你的脸,答应给我一千万。”
说了个开头,后面的话就好说出口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在说谎,我答应他的要求,是因为我确实看不惯你,一件小事而已,既能毁了我不喜欢的人,又能白得一千万,何乐不为呢?”
说着,男人低低笑出声来,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
沈钰搓了搓手臂上被男人笑起来的鸡皮疙瘩,心中一阵恶寒,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小声问:“他是不是这儿不太对?”
“可能吧。”
黎舒继续问:“这件事是谁指使的?”
“我不知道,他没露过面,用来联系我的号码也是一个空号。”
对这个结果,黎舒并不感到意外,男人身上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他索性不再浪费时间。
晚会结束后,导演亲自打电话报了警,黎舒是受害者,需要一同去一次警局。墨衍之陪他一起前往,简单做了个笔录之后,两人就可以回家了。
“还好今天爸妈没来,不然又要担心了。”
墨衍之牵起他放在腿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敢伤害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男人叫吴志鹏,因为有精神病史,行事毫无顾忌,不管犯了什么事,他都能推到发病上去,这次也一样。
他以为一切都能和以前一样,靠着精神病这张免死金牌他又能逃过一次牢狱之灾,一如既往,他拿出了自己的确诊书,但这次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了。
得意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警官伸手拦住他。
“你想干什么?”吴志鹏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先生既然有精神病史,就该好好治疗,不是吗?”徐特助推推眼镜,从门外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几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你们想干什么?!”吴志鹏忍不住后退,在他眼中,面善的医生犹如露出尖牙的恶魔,死死盯着他,只等一个能把他彻底撕碎的机会。
“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男人嘴角带笑,看似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却让吴志鹏如坠冰窖。
他听懂了男人的话,他们要送他去精神病院!
吴志鹏目眦欲裂,他们怎么敢!!!
怎么就不敢呢?徐特助脸上笑意加深,“多谢警官的协助。”
“徐特助哪里的话,这件事应当我们感谢你们才是,愿意免费为吴先生提供治疗。”
这边两人说着客套的话,那边吴志鹏已经被医院的人制服带上了车。
处理好这件事,徐特助站在阳光下拨通电话:“boss,一切都办妥了,医院那边也打过招呼了,保证会好好治疗吴先生。”
挂断电话,徐特助取下眼镜别在胸前口袋,想到boss的计划,摇摇头:所以说,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上赶着作死呢?
水果台春节晚会后台发生的意外到底没能瞒住,导演也没打算隐瞒这件事,与其被对家爆出来泼污水,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和黎舒那边商量后,第二天一早,这件事就被官博报道出来,当然,隐瞒了其中一部分真相,只说有私生饭混进了后台,差点伤到了艺人。
消息一报道出来,黎舒的粉丝炸了,私生饭可以说是圈里最不讨喜的存在,他们行事疯狂,完全不考虑后果,很令明星头疼。
这次私生饭混进去还差点伤了自家蒸煮,黎舒的粉丝们纷纷跑到黎舒围脖下询问,一边斥责节目组安保不合格,一边痛骂私生饭。
后者引起了很多粉丝的共情,不止是黎舒的,还有其他明星的,他们的蒸煮或多或少都被私生饭侵扰过,粉丝们对私生饭的行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的。
【这种人简直有病,得不到就要毁掉吗,我都有点同情ls了,被这么个神经病粉上。】
【那样浓度的酸真沾到身上,毁容都是轻的。】
【这种人真的是太可怕,我们舒舒怎么就被这样的神经病粉上?】
【那酸可是对着舒舒的脸泼去的,要不是舒舒动作快,我都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
【楼上别说了,我都为这件事哭了一早上了,呜呜呜,舒舒那么好,怎么就遇上这样的粉丝?】
【听说那人是真的精神有问题,仗着有病平时做的恶心事可不少,大致整理了一下,有兴趣可以看看[图片1][图片2][图片3][图片4]】
【wc,刷新了我的三观!】
【太特么恶心了,当真是恃病逞凶。】
【这样的人难道就真的不会受到惩罚吗?凭着一张诊断单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这种人就该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
网友们的怒气都集中到私生饭上了,水果台的损失反而比预想中的小。黎舒在秦然的要求下发了张自拍证明自己没事,总算安抚住暴躁了一天的粉丝。
黎舒V:我没受伤,别生气[自拍.JPG]
【天啦,我看到了什么,舒舒的自拍!】
【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天,万年不发自拍的舒舒第一次发自拍了,还是为了安慰我们,呜呜呜,好暖。】
【我真的是,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粉上了舒舒!】
【等等,姐妹们有没有发现……】
【我发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看来不是。】
【所以,照片上出现的另一个人是谁?!】
一张很简单的自拍,黎舒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盘腿坐在米色沙发上,阳光倾斜而下,为他渡上一层暖金色的光,像是晨曦中诞生的精灵。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黎舒腿边,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入镜,这说明什么,说明拍照时,有一个人坐在黎舒身边。
还是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又更新迟了orz
第二次当红娘42
黎舒那样的打扮明显是在家里,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穿的这么随意,必然是在极度放松并且身边是极为清净之人的时候。
那么,照片里那只手的主人到底是谁?
那只手五指修长, 骨节分明, 明显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手。
粉丝们吵吵嚷嚷,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和黎舒之间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待在黎舒家里。
一大早就遭到这样的灵魂拷问,秦然捏了捏眉心,他只是想让黎舒发个自拍安慰一下粉丝,而不是给他们一个新的刺激。
春节晚会后台发生的事闹得很大,黎父黎母很早得到消息, 第一时间打电话来问黎舒, 知道儿子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提到这件事黎母就是一阵后怕, 一个劲儿嘱咐黎舒平时要好好保护自己, 万不可大意。
“妈,您放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我不会有事的,您和爸尽管放宽心。”
安抚好黎母, 黎舒把手机丢到沙发上,撑着下巴看着墨衍之。
墨衍之正在处理公务,凌厉的下颚线配上专注认真的眼神, 性感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个男人是他的。
意识到这点,黎舒心中自豪感顿生。
感受到他的视线,男人抬眸,眼中的冷意被吹散,如冰雪融化,柔情溢出。即使不记得过往,他还是能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遵从心意,爱上他。
那他呢?
黎舒在心里问自己,他爱上这个男人了吗?
似乎没办法给出答案。
春节之后,一切回归正轨,假期结束,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城市里的节日气氛逐渐消退,人们再次陷入生活的忙碌中。
随着名气增加,黎舒的工作量也不断加大,ml秀算是打开了国际市场,导致新的一年黎舒经常要飞来飞去,与墨衍之相处的时间急剧下降。
墨衍之心里不太高兴,一股脑把火气发在了那些试图搞事的人身上。
车祸的事查出眉目,不出他所料,是墨家三房一脉和他死对头联手做下的,他们扫尾工作做的很好,很难拿出有利证据。
不过墨衍之不着急,步步紧逼之下,总会出现差错,幕后之人或许非常谨慎,但他三叔那边,只要有耐心,不怕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墨衍之深谙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高坐钓鱼台,冷眼旁观一群跳梁小丑的舞蹈。
相比这件事,他对黎舒的事显然更上心。
漫不经心敲着桌子,办公桌后的男人沉声问:“查的怎么样了?”
“boss,已经查出来了,这件事指向陈家。”
“既然敢动手,那也不必给他们留什么面子了。”
徐特助明白,boss这是要对陈家下手了,也是,动谁不好,偏偏动到boss心尖尖身上,那可是连boss都舍不得伤到的人,胆子还真是大。
陈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陈家主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他们已经损失了几笔交易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公司内部会出现什么问题。
损失几笔生意而已,要是平时,陈家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现在却是情况特殊,一方面,他们的大笔流动资金被套在了一个大项目里,偏这个项目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这个时候还有苏轻在一旁虎视眈眈……
苏轻。
陈家主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回到陈家,像只索命的恶鬼。他是回来报仇的,陈家主很清醒的认识到这点,他不能让他得逞,这些东西本就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
“哒哒哒——”
陈婉莹从螺旋楼梯上走下来,脸上少了从前的意气风发,面色憔悴,可见这段时间过得不是很好。
“墨家那边怎么说?”陈家主开口问。
陈婉莹沉默,陈家主从她的态度里得到答案,叹了口气,“这件事也不能怪你,谁知道那黎舒这么有手段,哄得墨家那小子不管不顾非要和他在一起。”
陈家主摸着陈婉莹的头发,叹道:“也罢,我女儿这么好,他……”
“不,”陈婉莹打断父亲的话,“我的东西,只有我能得到。”
下垂的眼眸里,渐染疯狂。
“你这又是何苦?”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在陈婉莹看不见的地方,陈家主眼中计划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
有了墨家的支持,区区一个苏轻,能做什么?
过年后,黎舒非常忙,可以说,他整个上半年都处在一种极度忙碌的状态里,先是跑《寻剑》的宣传,他是戏份极重的男二,又是整个剧组里最火的演员,这件事是他必须要做的。
然后是水果台歌手争霸综艺的录制,国外的代言,等等,当真是忙的脚不沾地。
三月,《寻剑》开始铺天盖地宣传,四月,《寻剑》播出,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寻剑》成了当之无愧的收视冠军,如一匹黑马,突出重围。
那段时间,黎舒的名字一直霸占热搜,无他,黎舒在剧里的表现太令人惊叹了,颜值演技一样不差,剧中人设又好,火起来似乎理所应当。
那段时间,黎舒围脖粉丝暴涨,这个时候,黎舒的人气才算是稳了一点,之前人气再怎么高,那也是漂浮在空中的无根之萍,没有作品傍身,怎样的热度都是一时的。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寻剑》这样一部成功的作品,黎舒身价暴涨 ,各种邀约如雪花般飞来,这个时候秦然收到的,都是一些分量很重的资源了。
这一年,是黎舒作品大爆发的一年,先是《寻剑》这部火遍网络的电视剧,再是国内国外三部质量优秀的电影,还有水果台某音乐类节目上的优异表现,让国内乃至世界记住了黎舒这个名字。
这一年,黎舒的粉丝暴涨,他一跃成为国内超一线明星,从娱乐圈查无此人走到如此辉煌,只用了一年半时间。
《寻剑》作为这年最大的黑马,得到无数奖项,黎舒凭借出色的表现,荣获“最佳新人”和“最佳配角”两样奖项。
同样的,黎舒出演的大制作商业《夺我》电影票房大卖,延长上映时间,成功赶超往年的票房冠军,成为当之无愧的新一届票房冠军,不仅国内,这部电影同样在国外获得了巨大成功。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黎舒出演的那部文艺电影《清风》,这部片子是冲着拿奖去的,对票房没多大执念,让业界人士都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部小众电影,票房爆了。
票房统计出来的时候,不说别人,就连导演自己都掐了一把自己,这票房都是他们预料中的十倍了。
导演哈哈大笑,当下给黎舒包了一个大红包,他知道,能有这样意料之外的成绩,黎舒功不可没。
这一年,黎舒一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跑,和墨衍之聚少离多,偶尔墨衍之会挤出几天时间去探黎舒的班,两人简单相处几天。
这种模式黎舒适应良好,只是苦了墨衍之,刚和心上人有了突破性进展,就不得不面对这种聚少离多的恋爱模式。
黎舒工作强度那么大,秦然一度担心墨衍之会不同意,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见墨衍之确实是没有阻止的意思,才慢慢放下心来。
这一年,帝都也发生了一些不小的动荡,都是商场上的,赫赫有名的方氏集团因涉嫌逃税等罪名被查封,紧接着,方家二儿子以故意伤人罪被抓,偌大的方家瞬间分崩离析。
方家只是其中之一,这件事发生不久,有人报案,说陈氏现任董事长涉嫌谋杀兄嫂一家,报案人自称是被谋杀的兄嫂的孩子。
证据确凿之下,陈家主想找人疏通关系都不行。时隔二十年的一桩陈年旧案浮出水面,受害者终于在多年后得到了一个公正。
这件事发生之后,陈家股票大跌,就在众人以为陈家会换上正确家主时,陈氏集团宣布破产。
那个被亲弟弟谋害的哥哥的孩子,从始至终都没出现在世人面前。
一年时间里,倾塌了两座庞然大物,提及此,众人只是唏嘘一句,毕竟这两家,可以说都是被自己作死的,不值得同情。
陈家事了之后,苏轻找到黎舒。
“黎哥,我想回娱乐圈。”
两人找了个保密性做的很好的餐厅,地方是苏轻选的,黎舒这一年在帝都待的时间极少,苏轻好不容易才在墨衍之的阻拦下约到人。当然,人是约到了,还附赠了一个墨衍之。
黎舒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一年时间,他身上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成长为一个能直面风雨的男人,成长的代价是巨大的,这一世,苏轻没和墨衍之纠缠在一起,却还是在家人的仇恨下被迫成长,走上了原剧情的道路。
“你想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黎舒对这个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很有好感。
苏轻低下头喝了口水,蓦的抬起头,“黎哥之前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回娱乐圈,黎哥会罩着我吗?”
黎舒:“当然会,和以前一样,遇到问题你尽管来找我。”
“黎哥,我好高兴。”苏轻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初见时,他还是那个心地柔软的少年,热情拥抱着这个世界。
被忽视在一旁的墨衍之不悦地皱起眉,冷冷瞪了苏轻一眼。
苏轻笑着回视,两人目光对上,依旧火光四溅,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顾忌黎舒在这里,两人也就敢用眼神厮杀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束这个世界,本来想今天结束的,今天有点忙,写不了那么多,还要理一理前面的线,时间来不及了,明天会多更新一点
第二次当红娘(完)
说起来,这两人前不久还合作了一把呢, 在对付陈家这件事上, 两人的目的出奇的一致, 只是在对待黎舒的事上,两人分毫不让。
硬要说的话,黎舒和苏轻的相处时间并不多,两人之间也不如原剧情那般有过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苏轻在见到黎舒的第一时间就对这个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那个时候他心思单纯, 没有经历后来那一切灰暗情况,遵从心意靠近黎舒, 越靠近越被吸引, 知晓父母身亡真相后,这种感情越发显得弥足珍贵,他不愿舍弃。
现在,该报的仇也报了,他不在陈家长大,对陈家执念不深,深思熟虑之后, 他决定重回娱乐圈。
他和黎舒之间不会有任何进展, 苏轻知道,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取代墨衍之那个男人。黎舒是他心中的一道光,他不想看到黎舒伤心,所以他选择默默守护, 看着他幸福苏轻就满足了。
重回娱乐圈,一方面是黎舒在这里,他回来能离黎舒更近一点,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他喜欢当明星的感觉,对演员这份职业他是发自内心喜欢的,他喜欢演戏时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如果有一天能和黎舒在同一个片场遇到就好了。
墨衍之对苏轻的存在时刻保持警惕,他很明显的感觉到黎舒对苏轻和对其他人的不一样,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足以让他心生警惕。
对苏轻本人,墨衍之是没什么别的看法的,看他不顺眼纯粹是因为黎舒,苏轻这小子对黎舒太在意了,他能理解这种感觉,那是人生中唯一的光,但理解不代表赞同,黎舒是他的,苏轻对黎舒的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因为有黎舒在场,两人的争斗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明面上,三人其乐融融。黎舒对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想到这两人本该相爱相杀纠缠一生,现在只剩针锋相对,略感唏嘘。
这天之后,苏轻果然回了娱乐圈,依旧在墨蓝娱乐,用的原来的身份,对外的解释是出国进修了一年。
他原本所在的组合已经解散,不过没多大关系,他本来就是要往演艺界发展的,偶像组合的存在反而对他是种阻碍。
不管怎么说,苏轻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身上背负着大气运,他回娱乐圈后,一路顺利向上,成为演艺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黎舒注意到,没有爱情做羁绊,苏轻的幸福值一直在稳定增长,和黎舒在一起的墨衍之更不用说,他的幸福值已经突破八十了。
只是过了八十之后,他的幸福值就不怎么涨了,黎舒猜测,这多半和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墨衍之对那段记忆很在乎,他不想忘记任何和黎舒相处的记忆,偏偏这种事不受人控制,他越想知道,越是想不起来,仿佛有一道厚重的,看不见的墙壁将现在的他与过去的他隔离开,他想尽办法也触碰不到那段记忆,明明有时候就只差那么一点了,就是那么一点,始终没法突破。
这令他很是烦恼。
黎舒大致能猜到墨衍之失去记忆和世界意识有关,等新的世界意识形成,墨衍之消失的那段记忆大致才会被放出来。
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很长,黎舒不着急,他一边按照计划完成原主的愿望,一边关注世界意识的情况。
对后者,1314比黎舒更关注,不为其他,主要是遇到这种情况的机会太小了,系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碰到小世界诞生出新世界意识的情况少之又少,即使碰到了,能顺利完成任务的更是寥寥无几,1314查遍资|料,终于在万千档案里翻出一个成功的例子。
那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的系统执行任务机制和现在不同,比现在不知残酷了多少倍,那时候的任务世界远没有现在那么温和,动不动就会失去性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是有个任务者完成了被誉为超S级的特级任务,只是那位前辈后来在某次任务中失踪了,主系统派人找遍所有小世界都没找到人。
转眼万年已过,那位任务者的存在和那段历史被存封进绝密档案里,后来新诞生的系统数据库里也被抹去了那段过往,这件事被历史长河掩埋,慢慢消失在长河尽头。
1314能查到这些费了一番不小的功夫,依旧只查到一个皮毛,仅仅只是露出的冰山一角就不得不让他多想:宿主进入这样一个世界,当真只是一个意外吗?
任务世界是可以在有限范围内进行挑选的,1314记得很清楚,他选择的并不是这样一个世界,虽然背景有相似之处,但他很确定,在他们可选择的世界范围内,并没有这样一个世界,再加上刚进入这个世界时那段诡异的和宿主失联的时间,这一切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如果是有意为之,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1314没察觉到恶意,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安排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他们好,事实如何,真相未揭露之前还不能妄下定论。
这样大的一件事1314没有瞒着黎舒,现在他们两是一体的,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有人策划还是纯粹是一个巧合,若是有人策划,那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小心一点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你们……还有过改革?]黎舒摩挲着手里的瓷杯,语调上扬。
1314:[有的,好多好多年前发生的事了,当时参与的系统和任务者死去不少,只有少数幸存者,那些幸存者现在都成了管理者,很多年没出现过了,从那之后,主系统将任务系统划分出不同类别,分别完成不同的任务,任务难度大大降低,不会动不动出现宿主死亡的情况了。]
黎舒:[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1314:[不多,主系统将那之前的全部划为绝密档案,普通系统没有探查权限,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从很多边角信息里拼凑出来的。]
这段时间,1314一直在忙活这件事,他是以优秀成绩毕业的系统,虽然在绑定宿主这件事上犯了两次失误,但对从一堆文件里提取信息还是驾轻就熟的。
黎舒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疑点,1314担心的不错,从第一个世界到这个世界,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他们前进。修炼到现在,黎舒绝对不是一个自大的人,现下他处处受制,发挥不出最大力量,还是小心为好。
黎舒一边完成着原主的愿望,一边关注着这个世界,想从中找出点线索来,让他失望的是,新世界意识诞生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原剧情里的主角受苏轻再次登上了演艺界巅峰,但因为前面有个成就更大的黎舒,他取得的成就反而没有原剧情里那么耀眼了。
三年后。
三年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三年时间能发生很多事,能让一个明星从前途无量到圈里除名,也能让一个籍籍无名的艺人成长为国际巨星,黎舒显然是后者。
从娱乐圈查无此人的状态到火遍世界家喻户晓,黎舒只用了三年时间,没有人不为他的成绩震惊,很多向往娱乐圈的年轻人更是以他为榜样,怀揣着梦想,一脚踏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们中有人成功了,成就不菲,有人半途放弃,奔向另外的人生,还有人被五光十色的华丽外表迷惑,一脚踏入泥潭,毁了自己的大好人生。
当然,这些都和黎舒没关系,他现在已经跻身国内顶尖明星行列,是可以和傅西澜并列的明星了。
傅西澜是谁,是三年前提名小金人最佳男主演的人,虽然与这个奖项失之交臂,但他是华国唯一一个提名这个奖项的艺人,更别说这些年他拿的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其他奖项了。
黎舒是后起之秀,成就直逼傅西澜而去,三年,国内国外,黎舒拿奖拿到手软,墨衍之为他准备的陈列柜里已经摆满了奖杯,国内的,国外的,从最佳新人奖到最佳男主奖,金色的、银色的奖杯陈列在一起,仿佛在跳一支华丽的交响曲。
陈列柜是墨衍之亲自打理的,他按照时间将奖杯逐一摆放好,并做了精致的卡片放在奖杯前,卡片上是对奖杯及获奖作品的介绍。
卡片是黑体的,字体鎏金,沉稳尊贵,上面的字是墨衍之一笔一划亲手写上去的,下笔锋利,意志昂扬,包含着主人浓烈的爱意。
这段时间,黎舒的粉丝再次沸腾了,比起三年前,黎舒的粉丝已经扩展到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粉丝的管理也更加规范,随着黎舒的一次又一次拿奖,围脖上喜欢嘲他的黑子数量锐减,那些看不惯他的小明星也不敢在后面使手段了。
当一个人只比别人厉害一点点的时候,他可能会受到别人的嫉妒甚至陷害,有人不满想把他拉下来,当他超过别人的那个距离无限拉大,成了别人穷尽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个时候,别人对他的,就只剩下仰望了。
黎舒现在已经成了后者,在他前面,没有一个人创造出他那样的成绩,拍一部电影爆一次票房,即使是那种前期不被人看好的文艺片小众电影,上映后也是座无虚席,场场爆满,更不用说那些本就是为了冲击票房去的商业大片。
三年来,黎舒创下了一个又一个票房奇迹,“黎舒”这个名字,代表了票房的号召力,不知道有多少导演想和他合作,演技是一方面,这强大的票房号召力也是一方面。
这次黎舒粉丝沸腾,不为别的,是因为他主演的大片《恒星》成功入围小金人奖,黎舒凭借里面的男主一角提名最佳男主演。
即使只是一个提名,也足够让粉丝们狂欢了,迄今为止,能得到这个提名的,除了黎舒就只有傅西澜了,粉丝们能不兴奋吗?
小金人,是全世界最权威、影响力最大的奖项,是演艺界的最顶级奖项,这个奖成立至今,没有一位国人有荣幸获得,在傅西澜之前,甚至连一个提名都没有。
粉丝们对黎舒能不能得到这个奖项并不抱多大希望,历史遗留问题,国内电影并不受评奖组喜欢,当初傅西澜在那部电影里的表现谁能说不出色,偏偏在最后一刻被一位米国演员夺走,相同水平甚至稍逊一筹的表现,只因为那个演员是米国人,便轻而易举在最后一个环节反败为胜。
结果出来时,网上吵成一片,但那又有什么办法,结果已经出来,再怎么闹也没法闹出一个新的结果出来。
时隔三年,黎舒被提名最佳男主演,粉丝们狂欢的同时,心中不无遗憾,被提名的另外几部电影他们都看了,里面的男主演表现的出彩是出彩,和黎舒比起来总有一种差了什么的感觉。
那又能怎样呢?
黎舒心中却没有像粉丝那样想这么多,在他看来,演绎出最好的效果,尽自己的努力做到做好,辛苦一场才不算白费。
距离颁奖的日子越近,黎舒要前往米国颁奖现场,就算不一定能拿到这个奖,人还是要过去的。秦然专门将这段时间的行程给黎舒空了出来,他自己的其他工作也放到一边,陪黎舒一起前往米国。
看着身边神态放松、闭目养神的青年,秦然心中升起无限感慨,三年前,同样的地点,不同的人,走着同一条路,那次,他们心中满是欣喜与忐忑,这次也是一样,不同的是,这次的当事人比三年前那位放松不少。
秦然还记得陪傅西澜来的那次,他从未见过傅西澜有那样紧张的时候,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运筹帷幄的,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唯独那次……
想到这,秦然轻轻笑了下,一晃眼,这件事都过去三年了,现在,他带着手下的另一名艺人来故地重游,一样的前提条件,这次,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吗?
理智告诉秦然,不要抱太大期望,有一次教训还不够吗,黎舒还年轻,这一次失败了以后会有新的机会,黎舒的成就不会止步于此,评奖组能卡他一次不得将难道还能因那些秘而不宣的秘密卡他第二次吗。
感性上,秦然说服不了自己,黎舒明明那么优秀,那么努力,明明能凭实力得到的奖项为什么要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得不到,他手下的艺人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了,难道还要吃第二次吗?
昨晚累了大半宿,飞机上黎舒一直在闭目养神,丝毫不知道自家经纪人心里想了那么多东西,在他心里,小金人这个奖项和其他奖项没多大区别,他对这些本就不那么在意,得奖了就是家里多一座奖杯的事。
对这次颁奖,谁都比黎舒这个当事人看重,经纪人秦然不用说,墨衍之面上不提,心里也是很在意的,若非公司那边正好有个大项目进行到紧要关头走不开人,墨衍之定然是要和黎舒一起米国的。
来之前,他跟黎舒保证过,一定会在颁奖正式开始前过来,让黎舒这段时间放松心情,不要太紧张。
三年过去,墨衍之没有想起和黎舒有关的记忆,不过现在的他不会像以前那么患得患失了,三年相伴,他充分认识到,黎舒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这个人,不管是失忆的还是没失忆的,只要他还是他,黎舒便不会离开。
黎舒一行人到米国的时间比颁奖典礼开始时间早一个周,秦然要继续忙工作,黎舒可以先好好修整一下。
为了拍戏,黎舒来过不少次米国,三年前他参演的那部米国系列大片的导演准备拍一部特别篇,黎舒是主角。
黎舒已经和这位导演合作过几次了,合作期间也没闹过什么不愉快,导演提出来后,黎舒欣然应允,这位导演帮他打开了国际大门,黎舒对他还是很感激的。
这次过来后,黎舒碰到了这位导演,两人友好地打过招呼,导演提出相约聚一聚:“黎,这次可千万别拨了我的面子,这次来的还有好几位我的老朋友,我带你认一认人。”
这就是要给黎舒介绍人脉了,黎舒笑着应允,导演一片好心,黎舒自然不会拂了他的好意。
回到房间,黎舒躺在床上,问:[世界意识那边有进展了吗?]
[祂说主角攻的记忆是因为上一任世界意识的碎片造成的,等祂吸收掉原来世界意识的所有碎片,主角攻的记忆自然而然就能恢复了。]
这样的话,暂时只能等了,若这是在他原本的世界,黎舒还能自己想办法,他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解决不了这种问题。
多想无益,黎舒揉了揉额角,躺下休息。
导演和黎舒约定的时间在颁奖典礼后,等待颁奖前的这段时间,想必没几个人有吃喝玩乐的心思。
这几天,秦然一点都没有闲着,颁奖前的公关是非常重要的,秦然一边要结交这边的人一边要留意网上公关,一周没一天时间是休息好的。
在无数人的翘首以盼下,颁奖典礼正式开始。米国和华国有时差,这个时间点在华国是凌晨,即使这样,还是有大把大把的人守在电脑前看直播。
紧赶慢赶,墨衍之在颁奖前一天晚上到了米国,他没告诉黎舒,想给他一个惊喜。
睡到半夜发现自己床前站了一个人只有惊没有喜好吗?
黎舒揉着眉心坐起来,打开卧室的灯,没好气地问:“你站在这做什么?”
墨衍之愣愣的,看着黎舒头上支棱着的一小撮呆毛,半晌没有声音。
“算了,算了,”黎舒有点轻微的起床气,又被吓了一跳,语气有点不好,意识到男人是大半夜飞来找他的,软下语气:“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墨衍之回神,“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来这有一会儿了,站在床前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床上的青年,一些片段从脑海里掠过,他想细看却怎么也抓不住。
那是一段记忆,是和黎舒有关的,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失去的,来不及多考虑,青年已经从沉睡中苏醒。
“你刚到吗?累不累?洗漱一下先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看到男人眼下的一片青黑,黎舒皱了皱眉,语气不容反驳。
“好。”
墨衍之乖乖去洗澡,他洗澡的速度很快,黎舒在床上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身侧一沉,男人带着一身水汽坐到床边,摸索一阵关了灯,在黎舒身边躺下,长臂一伸,将被子里的人拢进自己怀里。
一夜无梦。
第二天,秦然被突然出现的墨衍之吓了一跳,有了三年的相处经验,他对墨衍之的存在免疫了一点,不再像以前那么胆战心惊了。
神色如常和黎舒说了接下来的行程,秦然起身离开,临了突然回头:“对了,造型团队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下午一点半过来。”
这一天是在做造型中度过的,黎舒代言了国际知名男装品牌,出席活动穿的都是该品牌提供的衣服,手腕上的表是墨衍之送的,和墨衍之现在戴的是一对。
红地毯旁蹲守着一堆记者,他们死死盯着红地毯,想拿到一手新闻。
网友们蹲守在电脑前,同步看着直播。
一个个家喻户晓的明星走过,突然,记者纷纷站直身子,望向红地毯尽头,那里,有一辆迈巴赫停下,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车门缓缓打开,首先出现的,是西装裤包裹的笔直修长的腿,再往上,是黑色掐腰燕尾服,剪裁得体,凸显出男人完美身材,继续往上,是一张足以倾倒众生的脸。
“啊啊啊啊啊——”
看清来人是谁,现场粉丝疯狂尖叫,场面前所未有的火热。
国内某个记者看了,忍不住对同伴感慨:“不愧是黎舒啊!”
同伴赞同地点头,黎舒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闪光灯中,走在红地毯中间的男人耀眼如神祇。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黎舒是一个人走的红地毯,有记者问他原因,他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可能很快,我就不是一个人走了。”
什么叫“很快就不是一个人走了”,记者来不及多问,黎舒已经信步离开。
粉丝们被男神的话震惊住,轰轰烈烈开始讨论,一下子就将黎舒送上了热搜。同样关注着直播的墨衍之忍不住咧开嘴,笑得像个大傻子,他听出了黎舒话里的意思,黎舒这是……打算公开他们的关系了吗?
过去三年里,墨衍之和黎舒一起上过好几次热搜,有的是因为探班,有的是因为应援,不一而足,黎舒的粉丝们对男神有个神豪粉丝接受良好,CP粉更高兴了,隔段时间就能吃一回粮,不知道有多美。
三年前,两人的CP粉只有一小撮,三年后,两人的CP粉已经壮大到能随便碾压其他CP,秦然对这样的发展是放任的,甚至小推了一把,他知道两个人总有公开的一天,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秦然坐在黎舒身边,随着主持人用流利的英语宣布最佳男主演入围者,身体倏地紧绷。黎舒坐得端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在镜头里看不出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天啦,我好紧张,我好紧张,舒舒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
【我也好紧张,这比我查高考分数还要紧张。】
【舒舒真的好淡定啊,看他旁边的秦哥紧张得手都蜷起来了。】
在这一刻,墨衍之也紧紧握住了拳头。
“我宣布,最佳男主演是——来自华国的黎舒!”
掌声轰鸣中,黎舒神态自若的走上颁奖台,用流利的英语同主持人交流,接过颁奖者递给他的奖杯,站在舞台中央,灯光聚集处,带着些许激动说完获奖感言,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稿子,只是他在最后加了一句:
“有一个人,默默陪伴我至今,借这个机会,我想告诉你,我答应你了!”
墨衍之猛地站起来,所有声音他都听不见了,只剩黎舒那句“我答应你了”在脑中无限循环。
一阵眩晕袭来,仿佛有道封印被揭开,消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他想起来了,想起他和黎舒的初见,想起车祸前的一切,想起他最不该忘记的一切。
几乎是在黎舒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网络炸了。等围脖修复,热搜几乎被黎舒霸榜。
得到小金人最佳男主演本就是一件足以引起轰动的事,黎舒又在领奖时说出疑似公布恋情的话,一加一的效果远远大于二,程序员彻夜加班都没能稳住隔一段时间崩一次的围脖。
【谁都不要拦着我,呜呜呜,我现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太难了[抱头痛哭.JPG]】
【带我一起,呜哇——】
【小金人啊,那可是小金人,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男神!】
【……】
从恍惚中回神,秦然刚好听到黎舒最后的发言,看着已经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他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问。
他早就想到了的,不是吗?
“秦哥,我打算公开了。”
不出意外,秦然听到黎舒说出这句话,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道:“这个时机很好,你放心,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秦哥,谢谢你。”
晚会结束后,黎舒回到酒店,一进门就被男人抱住,男人伏在他肩膀上,没有说话。
屋里没开灯,黎舒挣了下,想去开灯,男人收紧手臂,声音喑哑:“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黑暗里,两人紧紧相拥,墨衍之力气很大,仿佛要将黎舒揉到骨子里去,黎舒静静任他抱着,不知道多久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黎舒耳边响起:“舒舒,我想起来了。”
想起了我们的过往,以后,不用你一个人背负我们两人的记忆了,我会和你一起,一起承担过去,一起拥抱未来。
第二天早上,黎舒在围脖上发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一大一小,很明显不是同一个人的,同时,他艾特了墨氏总裁的围脖。
同一时间,墨衍之转发了这条围脖,一同发出的还有六个字:
永远爱你,宝贝[爱心.JPG]。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收不住尾orz
还差一点点,明天再写
有想看末世文的小可爱想看哪种类型的(暂时还没有什么思路,小可爱们给点灵感)
下个世界希望大家能继续喜欢(做大纲的时候我自己蛮喜欢的,希望你们也能喜欢呀~)
第三次当红娘1
黎舒是在一阵心悸中醒来的, 心脏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捏住, 黎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抓紧胸前的衣服, 大口喘气。
一阵眩晕之感袭来,黎舒一手撑住床铺,才勉强没倒下去。
心悸感缓缓散去, 静坐了一会儿,待身上的不适感消退,黎舒打量起现在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处处透着华贵的欧式卧房,窗帘紧闭, 隐隐有天光透进来,摸到床边的遥控器, 手指按下, 紧闭的窗帘向两边敞开,被阻挡在外的阳光迫不及待钻进来, 为房间带来光明。
黎舒坐在床上没有动,前一刻他还在公寓里和墨衍之讨论退休后去哪里游玩,后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抬起手臂, 墨色真丝睡袍滑下,露出一截瘦削手臂。
手臂呈不健康的白色, 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这不是他原来的身体了,一瞬间, 黎舒得出这样的答案。他原来的身体皮肤也白,但那是健康的白色,而不是现在这样,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仅从皮肤状态就能看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太阳穴一扎一扎的疼,黎舒在身后垫了个枕头,靠在床头,呼唤系统:[1314,这是怎么回事?]
[红娘系统1314为您服务,宿主,这里是第二个任务世界,请稍等,世界信息加载中……]1314声音冰冷,透着金属质感。
第二个任务世界?黎舒皱了皱眉,不应该是第三个世界吗?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疑惑,黎舒却没在系统面前表现出来,上个世界本来就疑点重重,现在系统好像不记得那段记忆了……
压下心头种种想法,黎舒闭眼接收系统传来的世界资|料。
这个世界的大背景和上个世界相似,科技发展情况也差不多,应当是1314之前说的那个原本应当进入的第二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原剧情讲述的是一个以男主为主视角的都市升级流,男主在孤儿院长大,被黎舒现在这个身体的原主收养,开启了他的传奇一生。
原主是黎家现任家主,出生就患有心疾,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黎家寻遍天下名医也没能将这个孩子治好。随着年龄增加,原主身上的病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
35岁那年,原主病情恶化速度加快,医生断言,按照这样的速度恶化下去,原主顶多还能坚持三年,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治疗方法,这个壳子最多能坚持到38岁。
这对于一个事业心极强的男人来说,打击是巨大的,原主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加大了实验室投入,抛弃良知,默许实验室里那些人用活人做实验,只为了一个渺茫的机会。
正在这个时候,原主遇到了男主。
收养男主只是因为一时善心大发吗?当然不是,原主受病情影响,性格乖张暴戾,绝望之际甚至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不惜对无辜之人下手,怎么可能纯粹是为了善心收养男主,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男主身上有能帮他摆脱病魔的东西。
结果自然是没有得逞,男主识破他的计谋,将计就计,反将一军,原主成了男主登天路上的第一块踏脚石。
“扣扣——”
卧室的门被有规律地敲响,黎舒缓慢睁开眼睛:“进来。”
门被推开,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英俊男人端着托盘走进来,地上铺有厚厚的羊毛地毯,男人走在上面,没发出一点声响。
近到眼前,男人弯腰:“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嗯。”黎舒懒散地回应。
男人将托盘放到一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上前,一一为黎舒穿上 。
“克劳斯,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黎舒微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因为病痛,他比一般男人瘦削,像个易碎的娃娃,仿佛稍微用力一点,就将娃娃打碎了。
克劳斯不由自主地放轻手上力道,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在领带间穿梭,眼眸下垂,不敢直视黎舒的眼:“已经有眉目了,您要找的那个孩子在S市,弘安孤儿院。”
“如此,便去看看吧。”抬起右手,手腕处蓝宝石袖扣闪烁着璀璨迷离的光芒。
“先生要亲自过去?可先生的身体……”克劳斯整理黎舒的袖口,闻言,忍不住开口。
“不远,正好那边不□□分,我过去看看,我现在还没死呢,有些人就坐不住了。”黎舒轻嘲。
克劳斯急了:“先生不要乱说,您不会有事的!那些人哪值得您费心,您要那个孩子,我……”
黎舒看着克劳斯,轻飘飘的,没什么压迫力,却让克劳斯自动噤声,他跟在黎舒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知道他说这话犯了大忌,正欲请罪,被黎舒打断。
黎舒语气平淡:“去安排吧。”
“是,先生。”
克劳斯动作效率很高,黎舒吃完早餐,在书房里处理了一会公务,他过来请示:“先生,已经安排好了。”
飞机上,黎舒阖上双眼,他现在这具身体精力很差,工作了小半个上午就有点受不了,难怪原主性格会在最后三年变成那种样子。
这种被判了刑等待死亡的过程,对常人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原主人生的转折点在三十五岁那年,三十五岁前,他虽然身体不好,如常人一般生活不是难事,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黎家的掌权人,即使他是上一任掌权人唯一的孩子,庞大如黎家的掌权人不能是个病秧子。
能走到今天,原主付出了远超常人的努力,但他知道,这不是终点,他坐上了这个位置不代表他能坐稳这个位置,黎家奉行狼性教育,如果有朝一日他被人从这个位置拉下来,只能怪他自己技不如人。
原主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他父亲卸任后,他成了黎家新的掌权人。
他这一辈子,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败,要眼睁睁看着别人从他手里夺走他好不容易掌握在手里的黎家,尤其是那些人还是他曾经的手下败将,他做不到。
黎家是海外发家,二十年前将重心移往国内,原主这次出国,一是为了一个大项目,其次是因为他已经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了,国外有他投资的实验室,专门负责他的病情。原主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一旦泄露出去,黎家将迎来巨大动荡,情况会对他非常不利。
正闭目养神间,黎舒听到1314咋咋呼呼的声音。
[宿主,上个世界的任务奖励出来了,奖励真的很丰厚啊,不愧是完成超S级任务的奖励!]1314兴奋的不行,绕着任务面板转圈圈,[宿主你看,积分有十亿,其他奖励先不说,居然还有世界意识的祝福!]
这个系统才是黎舒熟悉的1314,睫毛动了动,黎舒不动声色:[我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世界?]
[咦?是新的世界意识送我们出来的,祂说贸然把我们拉进他的世界很抱歉,就把我们送到这个本来应该进入的任务世界了,说起来,宿主在这个世界的年龄和上个世界一样。]
记忆能对上,离开上个世界是在他过完三十五岁生日后,进入这个世界,正好也是原主过完三十五岁生日之后,黎舒问:[刚进入这个世界时,你为什么会说这是第二个任务世界?]
[有吗?]1314扒了扒数据,解释,[那是系统自带的自动回复功能,宿主是不是觉得那个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
黎舒点头,[这次怎么没先回系统空间?]
[因为上个世界我们是半路被强行拉进去的,系统默认的这个世界才是第二个任务世界,所以会直接进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任务完成后,我们才会回到系统空间,宿主如果想回的话,可以用积分兑换机会。]1314看着积分数量后面那一连串零,心情激动,一夜暴富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了。
谁能想象,只是完成了两个任务而已,宿主能积攒这么大一笔积分。
[对了宿主,上个世界获得的‘世界意识的祝福’可以修复身体和灵魂上的伤,宿主要现在使用吗?]1314献宝似的将一团暖色光芒展现在黎舒面前。
[不急,等回系统空间再说,既然这个世界是你挑选的,说说看。]
[这个世界是我专门挑选的,]1314邀功,[这个世界时限是三年,三年里,宿主只要按原剧情收养男主,给他关怀,不让他像原剧情里那样黑化就行了。]
这个世界和前两个世界不太一样,因为剧情是围绕男主展开的,女性角色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只是个陪衬,不需要多加关注,这次任务的重点,主要在男主身上。
现在的男主还在孤儿院。
精力不济,回国后,黎舒先是休息了几天,处理了一下公司的事,再准备去接男主。
他现在身体状况没有被泄露出去,没有遇到后来的那些危机,稳稳将黎家的权柄握在手里,黎家那些人现在也不敢妄动,不过,这种看似风平浪静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了。
克劳斯是一个很合格的管家,将所有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不仅是生活上的,还有工作上的,原主对他很信任,他也没有辜负原主的信任,从始至终,不管黎家那些人开出怎样丰厚诱人的条件,他都没有背叛。
黎舒给了他同样的信任。
男主所在的孤儿院位置很偏,从市中心开车过去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相关手续克劳斯已经准备好,孤儿院那边也联系过了,他们过去就能将人接走。
弘安孤儿院。
院长是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大妈,知道有大老板过来,一大早就起来组织工作人员和孩子们打扫卫生,做完卫生后,让孩子们自己去洗漱,换一身干净衣服到前院集合。
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院长满意地点头,那位说了,今天大老板过来除了会带走一个孩子外,还会资助一笔物质,资助啊,他们孤儿院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资助了。
院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余光瞟到一个瘦弱男孩,招招手让他过来。
男孩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是乖乖走过去了。
他比谁都清楚不听话的下场,眼前这个女人长着一副慈善面孔,心肠比所有人都黑,动辄打骂院里的孩子,挑的都是那些不会被收养的“坏孩子”,他正好是其中一员。
院长看着男孩朝她走来,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嫌恶。男孩是个漂亮的孩子,可惜生的不讨喜,性格阴沉沉的,对于这种注定找不到家庭收养的孩子,院长态度很一致,压榨他们劳动力的同时,拿来当出气筒。
男孩走得很慢,即使这样,任然可以从他走路的姿势里看出不对劲来。
——男孩的腿是瘸的。
这也是他一直没被人收养的原因,毕竟,哪有人会收养一个瘸子当儿子呢。
近了,院长粗暴扯了一把男孩,“你走快点,慢吞吞的像什么样。”
男孩被拉了一个趔趄,垂放在身侧的拳头死死握住,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连同眼中的暴戾一起遮住,“院长,对不起。”
“算了,算了,”想到即将到来的大老板,院长摆摆手,不跟他计较,“今天有大人物过来,你好好拾掇一下自己,至少看起来精神点,就算不能被带走,也要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知道了,院长。”听到这些话,男孩心中没生起丁点波澜,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早已习惯,小时候他还会因为院长的话难过、不服气,现在他已经认清事实,不期待便不会失望。
“去吧。”院长心情颇好的放他一马。
男孩往自己的房间走,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所有孩子都在往前院跑,只有他一个人逆着人流往回走。
“先生,到了。”
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眼中一片清冷。
克劳斯先一步下车,绕到后座给黎舒开门,“先生,就是这里了。”
黎舒抬头,打量这座有五十年历史的孤儿院,孤儿院已经破败了,绿色藤蔓爬上墙壁,恰好遮住墙上的裂缝,给人一种荒芜之感。
得到消息的孤儿院院长候在门口,见到黎舒一行人,局促地理了理衣服,上前打招呼:“几位先生好,这里是弘安孤儿院……”
院长哪里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一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磕磕绊绊招呼着人往里走。
克劳斯落后黎舒半步,有意无意的护着黎舒。
院子里本来还有些吵,黎舒一行人进来后,仿佛现场被人按了暂停键,鸦雀无声。
孩子们反应更大,他们何时见过这样俊美又气派的人物,目光落到男人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目光一一扫过,没看到疑似男主的小孩,黎舒皱皱眉,难不成系统给错地址了,男主不在这家孤儿院。
黎舒动了动手指,克劳斯上前一步:“我们先生来主要是想带一个孩子回去,院里所有小孩都在这里了吗?”
他们站的地方离孩子们有点远,克劳斯刻意压低了音量,孩子们不会听到这里的声音。
院长看向孩子们所在的方向,数数人数,的确差了一个,想起刚才被她赶回去换衣服的男孩,脸色变了变。
“黎先生,院里听话乖巧的孩子都在这里了,有几个模样漂亮人也聪明,要不我叫过来您瞧瞧?”院长拿不准男人的态度,小心翼翼开口。
“收养怎样的孩子,我们先生自有决断。”克劳斯阻止了院长想要进行的长篇大论。
院长眼珠一转,“是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年纪不小,腿脚不好,脾气也古怪,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肯出来,您先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我去把人叫来。”
秋老虎厉害,太阳火辣辣的,克劳斯担心黎舒身体,道:“先生,先去屋里歇一会儿吧。”
黎舒被晒的头发昏,点头同意。
一行人离开,前院顿时闹开,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谁能幸运的被这个神仙一样的叔叔带走。
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收拾好自己的男孩来到前院,只看到黎舒离开的背影。
男孩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忍不住向前跨出一步。
黎舒若有所感,回头,正好与男孩目光撞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写养成
小剧透:豪门大佬是未来的攻,白月光指现在的受,受以后会有另外的身份
第三次当红娘2
“先生?”克劳斯朝后方看了一眼, 没看到有什么需要他家先生特别关注的。
黎舒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走吧。”
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了, 至于院长说的那些话,黎舒听听就过去了, 他知道少年男主在孤儿院过的日子不好,院长不喜欢这个孩子,认为这个孩子给院里带来了不详,说些诋毁的话无可厚非。
支助事项由克劳斯处理, 黎舒望着窗外, 窗外有棵梧桐树,是孤儿院建立时栽种的, 孤儿院已经老旧, 这棵树依旧枝繁叶茂,沉默地注视着院里来来走走的孩子。
[宿主刚才见到男主怎么不直接将人带走?]1314不解,他一点都不想宿主同这个院长虚与委蛇。
黎舒摩挲着手里的杯子, [不着急。]
[宿主你知道吗,这个院长可过分了, ]1314喋喋不休, [弘安在男主到来后一年比一年不景气,院长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说,反将一切罪责推到男主身上,骂男主是灾星,男主的腿就是因为她不肯及时带男主去治疗才落下病根,她怎么不想想,男主是听从她的话才会受伤的。]
了解了男主幼年时发生的事后, 1314一直愤愤不平,在他看来,男主根本没做错任何事,他会变成后来那样,跟他少年时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若没有院长十几年如一日的冷暴力对待,男主不会小小年纪性格阴沉,在孤儿院一个朋友都没有,也不会在被原主带回去后偏执的不肯相信任何人,在得知原主收养他的目的不纯的时候轻而易举相信,不做任何求证,让这件事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克劳斯和院长谈好支助事宜,说出此行的目的,“我们先生来,是想带个合眼缘的孩子回去。”
在“合眼缘”三个字上,克劳斯故意加重了语气。
院长自以为了解了大老板的要求,从抽屉里抽出一沓文件:“我知道先生的意思,这里是我特别挑选出来的孩子的资|料,请您过目。”
克劳斯接过,亲自送到黎舒手上,黎舒漫不经心翻着,不可否认,院长有心了,这些资|料里的孩子都是外表出色的,男孩女孩都有,不过,没有黎舒要的人。
眉峰轻轻拢起,克劳斯知道这是先生不满意的表现,压低声音问:“其他孩子的呢?”
这已经是他们院里最好的孩子了,黎先生没有一个看中的吗?院长扯了扯嘴角,尽量维持住脸上的微笑:“这些孩子,先生没一个看中的吗?”
虽然很想这位先生能带走一个孩子,但先生连条件最好的一批都没看上,其他人机会更渺茫了。院长压下心头的失落,将其他孩子的档案拿出来,“其他孩子的,都在这里了。”
黎舒将手里那一沓纸和克劳斯递来的互换,这一批孩子明显没有刚才那些优秀,样貌不说,身体上或多或少带有残缺。
也能理解,有几个家庭愿意丢掉正常的孩子,被抛弃无非是那么几种原因:生来残疾或者身有重病养不活的、父母关系不睦的、失足少女……
黎舒翻看的那一沓档案里,除男主外还有几个有残缺的孩子。他专注在孩子们的档案上,目光没有分给旁人丝毫。
院长战战兢兢坐在对面办公桌前,紧张地看着前方,黎舒和克劳斯不出声,她也不敢说话打扰。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是垂眸坐着,即使四周条件简陋,也让人生不出一点打扰之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男人抬起头来,从一沓文件里抽出一张纸来,他将这张纸不轻不重放在办公桌上,语气淡淡道:“就这个孩子吧。”
院长看了男人身后站着的人一眼,壮着胆子上前,待看清桌上文件的内容后,心里一个咯噔,这位来历不凡的先生看中的不是旁人,正是被她断言不会被人收养的男孩,那个被她欺负了十多年的孩子。
她第一时间是想让黎舒再考虑一下,只是刚抬头,就对上了黎舒那双清冷漆黑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双眸,她吞咽了下,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吞进肚子里。
“先生要带这个孩子走,那我去将他叫来?”问这句话时,院长的语气是小心翼翼含着祈盼的,只有她亲自去找那个孩子,以前的那些事才会有回转余地。
“克劳斯。”黎舒叫道。
“先生有什么吩咐?”
生怕黎舒让别人去叫孩子,院长抢先一步:“两位先生稍等一会,我这就去将那个孩子唤来。”
黎舒这次没为难她,轻轻“嗯”了一声,“麻烦院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院长立刻迈步出门,好似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
“先生?”克劳斯不明白,黎舒方才叫他一下是为什么。
黎舒浅浅勾起唇角,“没什么,吓一吓她。”
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趣味,看到他微微弯起的眼眸,克劳斯心下一松,先生看起来没以前那么为病情担忧了,这是好事。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恶化的病,实验室那边说,平时保持好心态是很重要的。克劳斯知道骤然发生这样的事,先生心里的压力很大,这种事他不好开口,先生能自己想通是最好不过的,外物哪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克劳斯,你说,这个孩子能带来奇迹吗?”
“肯定能的。”克劳斯想也不想地回答。
黎舒笑了,很浅的一个笑容,如昙花现,转瞬即逝。克劳斯看到了,这个笑容和先生平时的客套疏离笑容不同,似乎是遇到了一件值得发自内心高兴的事,情不自禁笑了。先生本就俊美,这样的先生更让人移不开眼。
前院。
直到男人的背影彻底从视线消失,男孩才收回目光,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那个人也是来□□的吗?但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原来已经结婚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这个可能,男孩心里像有千万条钩子,一点一点,将他心脏勾的鲜血淋漓。
“哎,”有人推了男孩一下,“我说,你就算没希望被人收养也不该迟到吧,我们那么多人就等你一个,你心里过得去吗?”
所有思绪都停滞了,男孩脑中只有那句“没希望被人收养”,他自嘲地笑笑,自己早接受这样的结果了不是吗,有什么好失望的,那个男人如何,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除了这次匆忙一瞥,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啊。
男孩紧紧握住双拳,眼中有一小撮火苗跳跃,他第一次,第一次有了一个想要接近的目标。
“发什么呆呢,我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旁边的人不耐烦推了推男孩,见男孩没反应,撇撇嘴,失去兴趣,转头和其他人讨论起来。
他们都远远看到了今天的访客,那一行人是那样气派,一看就是大人物,如果能被那样的家庭收养……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说着自己的想法。
“月月那么漂亮,说不定这次能被那位漂亮叔叔收养。”
“听说那样的家庭喜欢聪明的孩子,我觉得小帆的可能性大一些,小帆可是我们院里最聪明的孩子了。”
“我就不太可能了,我不聪明,长得也不好看……”
“不要贬低自己啊,你很好的,性格好,我们和院长妈妈都喜欢你。”
“最不可能被收养的,是小六吧,听说他本来有机会被收养的,那家人都定下来了,后来小六不知道做了什么事,那个家庭领养了另一个哥哥,”说到后来,那小孩压低了声音,“听说那个家庭条件很好,院长妈妈说,哥哥是去享福了呢。”
其他孩子顿时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唯有男孩面无表情,他记得这件事,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那家人才放弃他选择另一个孩子的,后来才知道,那家人不要他,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院长和那家人说了什么。
他自嘲地笑笑,门外不小心听到院长用炫耀的口气说出这些话时,他心中的震惊和不解到现在都记得。
孩子们的讨论还在继续,像无孔不入的蚊子,嗡嗡嗡直钻进男孩脑子里,越听越难受。男孩看着前方男人离开的方向,心中茫然,为什么现在会难过呢,以前有家庭来□□的时候他心中一直没什么触动,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原来不是吗?
不,他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家,而是想和那个男人成为一家人,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外面太阳晒,孩子们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受不了地跑到树荫下,几位工作人员早就躲在了树荫下,院长过来的时候,只有男孩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像只孤独的幼狼。
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早熟,院长这时候过来,大家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点,一个个翘首以盼,期望从院长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小六,”院长出声,一脸复杂地走向男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位先生会选择小六,“跟我来吧,那位先生要见你。”
男孩倏地抬起头,脸上全是不可置信:“那位先生要见我?!”
“我总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骗你。”
男孩一脸恍惚地跟院长走了。
“院长怎么把小六带走了?”院长和男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
刚才还说说笑笑的几个孩子现在脸色很不好,尤其是那个说了男孩坏话的,他敢这么说无非是仗着小六不会被收养,现在……
如果小六真的被收养,他想到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脸色渐渐发白。
这边,院长心里也很忐忑,她很清楚自己对男孩不好,敢这么做是因为男孩被她拿捏在手里,没法反抗,这不代表男孩对那些事不记仇。小孩子的世界最是天真残酷,如果男孩真是个任人欺负的软包子,绝不会是像现在一样仅仅将他排斥在小团体之外。
前院距院长办公室的路不远,院长刻意放慢了脚步,叮嘱男孩一些问题。
“你马上要去新家庭了,未来基本不会再回这里,在新家庭里要听话,不要像现在一样整天阴沉沉的,多跟新家人相处,少提孤儿院的事知道吗,……”
院长说的话男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走在地面,却像是在飘,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他真的这么幸运吗?
院长办公室不远,很快就到了,院长推了把明显不在状态的男孩,“进去吧。”
“黎先生,我把人带来了。”
对待黎舒,院长态度非常恭敬,男孩从没见院长对谁这么恭敬过,以前不是没有过家境很好的家庭来□□,院长那时候态度也好,但和现在是不一样的,不过……男孩悄悄看了窗边的男人一眼,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得到怎样的尊敬都不为过吧。
“坐。”黎舒从窗边踱回原先坐的地方,示意男孩坐在他对面。
男孩捏了捏衣摆,拘谨坐到黎舒对面,看着对面风光霁月的男人,生平第一次有了种自行惭愧的感觉。
男人有着极为出众的相貌,比他以往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明星还要俊美,是他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
黎舒看着坐在椅子上乖乖巧巧的男孩,开门见山:“你愿意跟我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状态不太好,明天会多更新一点
第三次当红娘3
黎舒看过系统给的信息, 知道男主现在十五岁,他的真正生日在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 男主满十六岁,故事正式拉开序幕。
黎舒看着眼前的男孩, 第一感觉是瘦, 男孩很瘦, 偏大的衣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 更显瘦弱, 头发枯黄, 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盛有星光。长期的营养不良除了导致男孩过瘦外, 还影响了他的身高,十五、六岁的男孩, 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幼崽期的男主啊。
黎舒从来没有过照顾幼崽的经验, 1314也没有,一人一系统商量了一下, 决定由系统查数据拟出一份合理的培养方案,黎舒按计划执行培养幼崽期的男主。
方案第一条, 要让幼崽感受到温暖与爱。
黎舒放柔了目光, 男孩在他的目光下不自觉挺直脊背, 他脑子乱乱的,里面反复循环着男人那句“你愿意跟我走吗”,忘了反应。
他不是在做梦吗?他真的能和男人回去?惊喜来的太快太突然, 男孩木着脸,笔挺地坐着,像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木偶。
见状,黎舒眉头微微蹙起,难道是他方式不对,男主不愿意和他回去?
时刻注意着黎舒表情的院长干咳一声,“小六,黎先生问你话呢,你这孩子怎么发起呆来了?”
“啊?”男孩愣愣抬头,发出一个无意识音节。
院长简直要被他气死,要不是有黎舒一行人在这里,她早就上手了,这孩子平时精明,怎么关键时间犯起混来了,她是不想小六被人收养,但也不想小六惹怒黎先生啊。
“黎先生您别和小六计较,他这是高兴傻了,没有冒犯的意思。”院长狠狠瞪了不省心的男孩一眼,转头换上一副赔笑的表情,对黎舒解释。
黎舒没理会院长的刻意讨好,放缓声音再问了一次:“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原来不是做梦也不是幻听,男孩忙点头,“我愿意的。”
他做梦都想和男人离开,怎么可能不愿意?
“很好。”黎舒嘴角上扬,成功说服男主跟他回黎家,心里有种淡淡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和修为突破或者得到什么宝物时的成就感是不一样的,他不禁想,这就是大家都喜欢幼崽的原因吗?
在他原本的世界,妖族对幼崽都是很包容的,虽然这种包容仅体现在对待同族幼崽上。
男孩不知道黎舒心中所想,却被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闪花了眼,迷迷瞪瞪跟黎舒上了车。
黎先生真好看啊,人也温柔,男孩想着,忍不住有些疑惑,那么好的黎先生为什么会选中自己呢,他看着自己的腿,心中一阵黯然。
开车的是克劳斯,男孩和黎舒一起坐在后座,1314提议宿主趁这个机会好好和男主拉近一下关系,黎舒毫不犹豫拒绝了,别看男主现在一副迷糊的样子,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凡事过犹不及,男主的成长环境注定了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向别人敞开心扉的人,做的多了,可能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1314检查着男主的情绪波动,觉得自家宿主多虑了,男主现在心情激荡,明显是高兴过了头,刚才两句相同的话直接哄得男主跟他回去,现在多说几句,绝不可造成相反效果。
见1314欲言又止,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黎舒同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听完他的话,1314沉默了,他对人类的了解全来自数据,这样得到的结果不全是对的,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系统,无法透彻认识到人类的感情。
男孩坐在旁边,起先不敢有什么动作,目视前方,车外的风景迅速退去,孤儿院被远远抛在身后,连同他过去的记忆一起。最初的激动过去,男孩心里后知后觉的涌起不安,他不是怕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而是担心男人会对他失望,后悔带他回去。
如果这样……
男孩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手,光是想想会有这种可能,他心中就生出无限绝望,他可以失去一切,唯独这个男人不行,他不想在那双对他笑过的眼睛里看到失望、嫌恶,他会受不了的。
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两个坐得近,男孩的不安黎舒感觉到了,他偏头,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主,心下诧异。
转眼想想,一个小孩,离开熟悉的环境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心下不安实属正常,就算是以后成长为一方大佬的男主,现在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自认为了解了男主不安的原因,黎舒却没有开解的意思,他现在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要让男主放下戒心,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出来有一会儿了,这具身体早倦了,往后靠在后背上,阖上双目,缓解一下疲劳。
难怪原主会在病情恶化之后性情大变,这种从身体内部涌现出的疲惫根本没法控制,一个正值开拓年纪的男人,还是一个骄傲的男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身体:明明有大好的天地供你去征服,你却受身体所限,止步于前,什么也做不了。
黎舒活的久了,什么事都经历过,对现在这具身体的状况不怎么在乎,现在是恶化初期,还只是容易倦怠而已,等到中期后期,恶化加重,就不仅仅是现在表现出的程度了。
到了那个时候,有心想瞒也瞒不住了。
原剧情里,原主的几个堂兄早就坐不住了,在原主病情加重的时候,联合原主身边的人,一举夺了原主的权,原主遭遇双重背叛,大受打击,性情越发暴虐,在几位堂哥的有心算计下,掉进一个更大的陷阱,再也没能爬起来。
身体极度疲累,脑子却是清醒的,黎舒一边想着原剧情,一边感受到男主正小心的看着自己,先是看一眼,移开,没一会儿,目光重新落到他脸上,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了点。
似乎确定男人睡着了,男孩胆子大了点,他侧过头,目光不受控制的停在男人脸上。
初见时匆匆一瞥他就知道,男人有一张极为出众的脸,离得近了,男孩才发现男人皮肤过白了,是一种稍显病态的苍白,但这并不影响男人的魅力。男人双目轻阖,减去了周身气势,在那略苍白的脸色的衬托下,多了分脆弱之感。
是生病了吗?
男孩看的时间久了,黎舒被看得休息不下去,睁开眼。
冷不丁和男人目光对上,男孩慌乱移开眼,“对,对不起。”
他想起身,却忘了这是在车里,还没站直身体,头撞到车顶,发出好大声音。男孩窘迫极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头撞疼了也不敢摸,小心观察着男人的脸色。
他怕男人生气,他不是能说会道的性子,头一回,他恨自己不会说话,喏喏道着歉,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孩看着黎舒,眼里含着不安,隐隐还有惊惧和渴望,像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狗崽子。
黎舒伸手,想拉男孩坐下。
要打他吗?男孩看着那只朝自己伸来的手,瞳孔剧缩,身体轻颤,他慢慢闭上眼,咬紧牙关,只要不送他走,怎样都可以的。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达,他顺着男人的力道跌坐在座椅上,紧接着,一只略微冰凉的手覆在他头上。
他听到男人略带关切的声音:“疼吗?”
“不,不疼。”男孩诧异睁开眼,正好与黎舒关切的目光对上。
他在关心自己吗?伤到的地方覆着男人的手,男孩根本感觉不到疼,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男孩眼睛很亮,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黎舒的身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注意点,别伤到自己了。”黎舒其实知道男主刚才是怎么回事,他没戳破,轻描淡写把这一页翻过去了。
“我知道了。”男孩乖乖应答。
黎舒揉着男孩头上磕出来的包,小孩营养跟不上,头发摸着有些枯燥,远不如他以前见到的幼崽毛皮那般油光水滑。暗道:回黎家后要好好给这孩子补一补,怎么说也是他养的崽子,不能比别家养的差。
黎舒先带男主回到自己市中心的别墅,原剧情里,原主是直接将男主带回黎家宅子的,他现在是黎家家主,理所应当住在那个象征黎家最高权位的地方,黎舒对这些不看重,住哪里全凭喜好,他白天要去公司,住市中心是最方便的。
克劳斯以为黎舒是担心黎家其他人发现他身体的不对才不回黎家,对此没有提出疑惑,他比谁都清楚,黎家那些人内里是怎样的存在,一旦黎舒的病情暴露,那些人只会猩红着双眼围上来,迫不及待将人拆吃入腹。
在黎家,不要对亲情抱有任何幻想。
黎舒在市中心的房子很大,他们到时,天色将晚,落日洒下余晖,为整个城市染上一层橘黄的色彩,仿佛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
黎舒带着有些局促的小孩上楼:“你以后就住这里了,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告诉我,和克劳斯说也行。”
“那,先生也是住在这里吗?”
男孩扬起头,眸中星光点点,似有浮光流动,对上那双全是濡慕的眸,黎舒没忍住,伸手撸了把男孩的头,“我自然住在这里,去吧,去挑一间喜欢的房间。”
克劳斯适时上前:“小少爷,请谁我来。”
男孩看了眼黎舒,见他点头,才转身跟着克劳斯走了。
这房子只住了黎舒和克劳斯两人,其他房间都是空的,克劳斯带着人转了一圈,回到起始点,问:“小少爷有看上哪间吗?”
男孩脑中一一闪过刚才看的房间,指向一个方向:“我想住那里。”
克劳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出意外,那里是离黎舒房间最近的。他垂下眼眸,掩住眼中深思,神色如常道:“一切凭小少爷喜欢。”
黎舒回到房间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出来,见男孩站在走廊里,招手示意他过来。
看到黎舒,男孩眼睛一亮:“先生。”
“你既然跟我回了黎家,‘小六’这个名字便不能用了,对于新名字,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灯光下,黎舒眉眼温柔,“现在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黎,黎舒。”
黎舒。
男孩反复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很早很早以前,他和一个叫“黎舒”的人是很亲密的关系。可他回忆了一遍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都没能找到那么一段,他没有和男人相关的记忆。
“先生给我取个名吧,”男孩仰着头,面露期待,“我想和先生姓‘黎’,可以吗?”
“你想和我姓?”黎舒眼眸微微眯起,原剧情里男主可没让原主帮忙取名字,也没说要和原主姓,更何况,如果男主姓黎,那就相当于他有了竞争黎家的家主之位的资格。
男主这么问,是有意,还是无意?
“嗯!”男孩用力点头,见黎舒一直不说话,以为是不能随他姓,情绪低落地问:“不行吗?”
“没有不行,”黎舒呼噜了一把男孩的头,“你想要我给你起名,我给你起的话,你不喜欢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真要我起?”
“只要是先生起的,我都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是先生亲自想的,亲口说的,他就欢喜的不行,哪里会反悔。
“嗯……”黎舒思考了一会儿,“黎鹤渊,叫你小渊吧。”
男孩,不,黎鹤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先生,我很喜欢。”
“你不用叫我先生,就叫……”黎舒本来想说父亲,想想觉得让男主叫他父亲不太好,想说叫叔叔,这个叫法和叫“舒舒”很像,也不太好,一时有些为难。
黎鹤渊睁大眼睛瞧着黎舒,像只讨食的小狗,黎舒败下阵来,又揉了把他的头发,“随你怎么叫都行。”还是让男主自己头疼去吧。
最终男主还是选择叫“先生”,这个词被他唤出来,似乎有种不一样的味道在里面。
手续之类的事是克劳斯办的,包括男主的户口、上学等相关事宜,都不需要黎舒操心,克劳斯会办妥。
身为黎家的家主,收养一个小孩不是一件小事,在知道黎舒收养了一个孩子且这个孩子还姓黎之后,有些人坐不住了,在一次会议后发出质问:
“家主,听说您收养了一个孩子,还让这个孩子姓‘黎’?这件事,您是否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 攻小小年纪已初露痴汉端倪
攻在舒舒面前和在外人面前是不一样的,只在舒舒面前听话乖巧
第三次当红娘4
黎舒双手交叉, 平放在小腹前,身体后仰, 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将手里的文件放下:“什么时候我养个小孩还要和你们商量了?”
他们现在在的是一间会议室, 刚结束一场会议, 黎舒穿的很正式,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额前的头发全用发胶固定在脑后,锐利狭长的双眸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气势逼人。
黎舒看向坐在圆桌前的人,这些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长相或多或少有些相似, 桌边空了些位置, 留下的除了是公司的上层人员外, 还都是黎家人。
黎家基因好, 在坐的, 无论男女,没一个丑的, 这其中, 又属黎舒的样貌最出众。
原主积威甚重,黎家这些人还不知道他病情加重了,不敢过于放肆,被黎舒轻飘飘的目光扫到, 纷纷低下头,只有刚才出声的男人梗着脖子,想要一个说法。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让这个孩子姓黎是不是不太好?”
有一个人开口,剩下的人也坐不住了,七嘴八舌开口。
“你这些年孤孤单单的,养个孩子陪陪你也好,但这个孩子毕竟没有黎家的血脉,让他冠上黎姓总归是不太好的。你现在没有自己的孩子可能觉得无所谓,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这个孩子怎么处理?”
“况且你带回来的这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养不养的熟还是一个问题,别到时候养出个白眼狼,将偌大的黎家产业直接送进外人口袋里。”
“你以后要是娶妻,身边跟着这么大一个孩子像什么样,我们是知道这孩子是你养的,但别人不知道啊,他们可能会觉得这是你的私生子,你让你未来的妻子如何自处?”
黎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个有趣的笑话,他脸上挂着完美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说来说去,这些人就一个意思,不能让黎舒收养的那个孩子姓黎。黎舒知道,这些人在乎的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姓氏,而是这个姓氏背后代表的意义,家主没有自己的孩子,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极为有利的,直接少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多好,他们嘴上关心着黎舒的婚事,其实巴不得他一个人孤单一辈子。
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呢,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垂下眼眸,一并掩去了眸中的嘲意。
长篇大论说了一通,直到认为自己将所有理由说通,那些人才停下喋喋不休的嘴,最后反问:“家主,你认为呢?”
“我觉得你们说的在理,”黎舒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目光慢悠悠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看到好几个人脸上露出轻松笑意,不紧不慢道,“但是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不出意外看到好几个人脸色微变,继续道:“我做的事,何时需要旁人置喙了?”
自然是不需要的,他是黎家家主,不说收养一个姓黎的孩子,就是收养十个八个的,也没人敢说什么。
底下的人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黎舒欣赏了一会儿,慢吞吞开口:“下个月十六号我准备给那个孩子办个生日宴,在老宅,你们别忘记过来,再怎么说那也是黎家小辈,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的。”
他站起来,手撑在桌上,眼神压迫:“我不希望有人缺席,最好是能把家里的小辈带来,认认人。”
这就是要把收养的那个孩子当做正儿八经的黎家小辈介绍出去了,余下的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家主该不会真准备把那个孩子当继承人培养把?
“我今天说这些,是通知你们,这件事本来是我的私事,在公司提出来,你们逾距了。”
黎舒声音不辨喜怒,其余黎家人已经从他的态度中看出这件事没有回转余地,只得压下心中想法,嘴上不再说反对的话,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临时小会议结束,黎舒是第一个出去的,他走后,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离开会议室。
“大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第一个提出质疑的男人匆匆跟上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眼里流出不甘。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黎家的东西怎么能落到一个外人手里,家主可能是一时被歹人迷惑了,等他意识到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自然会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黎家大哥理了理袖子,目不斜视往自己办公室走。
“那,大哥,我们要怎么做?”
黎家大哥嘴角上扬,眸中透着冷意:“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行了。”
他这边计划顺利的话,很快黎家家主之位就会换人,到时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而已,拿捏起来岂不是跟捏只蚂蚁一样简单。
家里多了个半大的孩子,黎舒起初还觉得自己可能会不习惯,几天相处下来,发现多出来的男主没对自己生活造成任何影响,对这点,他很满意。
黎鹤渊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乖乖呆在一边,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那么闹腾,黎舒在书房给他开辟了一小片空间,平时他就呆在书房里看书,很能坐得住。
时值九月,各学校都已经开学了,黎舒琢磨着,是不是该松男主去上学。
这个点,黎鹤渊正在书房看书,黎舒倚在门框上,没有打扰他。
少年坐在书桌前,身姿挺拔,像株昂扬生长的小白杨。来黎家后,黎舒重新给人置办了衣物,带人去理了头发,再加上这段时间吃得好,脸颊上长了肉,和初见时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男主本身底子就不差,换身衣服坐在楠木书桌前,眉眼精致,像个小王子。
“先生!”黎鹤渊合上手里的书,声音透着股喜悦,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相处的时间却不多,黎舒白天基本都是在公司,家里就黎鹤渊一个人。
黎舒走过去,摸了摸黎鹤渊的头,“住的习惯吗?”
“习惯,”少年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这里很好,有很多书,很多好吃的,先生也好!”
最最让他高兴的,是先生也住这儿,就在他房间旁边,每天晚上还可以和先生一起用餐,虽然一天里只有晚上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黎鹤渊依然很满足。
“你想去上学吗?”黎舒拿起书桌上的书,是泰戈尔的诗集,翻了几页,不感兴趣地放下。
“上学?”黎鹤渊蓦的睁大眼睛,他来这里后,一直没听先生提起这件事,以为先生将这件事忘了。
感受到男主的震惊,黎舒伸手去拿书桌边缘的另一本书,距离有些远,他不得不往前靠了点,这下离黎鹤渊就有点近了。
黎鹤渊几乎是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先生身上的热度似乎通过衣服传到了他身上,引起阵阵颤栗,淡淡的清香飘来,他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恍恍惚惚的想,先生是用了香水吗?好香。
黎舒拿到了书,道:“克劳斯都安排好了,你现在还小,去学校和同龄人一起比较好。”
想到原剧情里男主的阴鸷性格,黎舒觉得这和男主没有同龄朋友有很大关系,他知道男主在孤儿院的时候没什么朋友,原剧情里原主对男主不算上心,男主也是一直一个人,这怎么行呢,幼崽就该和幼崽一起玩嘛。
见黎鹤渊愣神,黎舒拿书轻轻敲了下他的头,“不想去上学?”
“没有,”黎鹤渊回神,看了看黎舒的脸色,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小声道,“我只是……很高兴,也很意外。”
孤儿院的孩子有很多都是没机会上学的,黎鹤渊勉强上了一年,其他时间都是靠自学,但城里的孩子都是从小学习各种知识的,即使黎鹤渊天资聪颖,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完全没法和那些孩子比。
“不用害怕跟不上别人,我会请老师来家里给你上课,补一补以前的知识。”黎舒找了个角度,坐上书桌,“去学校后要和老师、同学好好相处,多交朋友……”
黎舒絮絮叨叨说着,自主带入老父亲模式,却不知现在的他,在少年男主的心里,留下了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是黎鹤渊这一生中遇到的第一束光,也是唯一一束光,从此照亮了荒芜深渊。
阳光从敞开的窗户飘进来,像一只只小精灵,落在黎舒头发上,脸上,衣服上,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圣神,耀眼。
黎鹤渊怔怔地看着,这一刻,仿佛周围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只有这个男人,俊美强大,眼神温柔,被他注视着,有一种心灵被填满的感觉。
“先生,”黎鹤渊抬起头,声音很轻,夹着无法掩藏的温柔,“我会的。”
我会在学校好好表现,会多交朋友,会……只要是你要求的,我都会好好做到。
这件事就此敲定。
学校那边黎舒打过招呼,知道要来学校的孩子是黎家家主亲自吩咐照看的,校长保证会将人安排在最好的班上,黎舒满意的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家幼崽值得最好的。
家庭教师是个年轻女孩,S大大三的学生,叫方唯,人长得挺漂亮。黎舒想,黎鹤渊现在补习基础,找个年龄差不多的相处起来可能会好一点。
方唯见到未来雇主,眼神亮了亮,拢拢垂到耳边的长发:“黎先生您好,我是S大的方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手特别疼,只能更新这么多了(鞠躬道歉)
等手不疼了会多更补偿大家的
第三次当红娘5
“你好。”除黎鹤渊外,黎舒对任何人都是疏离冷淡的。
方唯并不在意男人的冷淡, 有机会接触到黎舒这种层次的人对她来说本就不容易, 有这个机会她已经很满意了。
“黎先生, 不知我要教导的对象……”方唯想着合同里的要求,不确定要教导的是一个多大的孩子,一般家长给孩子找家教,补课范围都不大, 指定年级指定科目, 她签的合同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她要教导的,是涵盖小学初中在内的所有知识。
黎舒看了眼手机:“他马上就过来了,你们可以先认识一下。”
黎鹤渊就读的是一所贵族学校,S市上流圈子里很多小孩都是在这里读书, 对他们来说, 学校不仅是学习的地方, 更是拓展人脉的地方, 黎舒将黎鹤渊安排进这所学校,意思不言而喻。
有消息灵通的, 早打听到黎家家主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孩子,虽说是收养的, 但人家正儿八经冠上了“黎”姓, 不管那孩子和黎家家主之间是什么关系,都是不能得罪的,早嘱咐过家里小辈, 尽量和黎鹤渊交好。
有得了家里嘱托的,也有自身感兴趣的,不少孩子主动和黎鹤渊搭话,黎鹤渊想到先生说的要多交朋友,来者不拒,没几天他身边就聚集起一个小圈子。
“黎哥,月底有时间吗,出去聚一聚?”并肩走在黎鹤渊身边的是个染着黄毛的少年,校服穿的松松垮垮的,和规整穿着校服的黎鹤渊形成鲜明对比。
黎鹤渊:“不确定,先生说要给我找老师补习,有时间就去。”
“补习啊,老头子也说要给我找家教来着,被我拒绝了,”少年双手垫在脑后,感叹,“大好的假期啊,怎么能浪费在补习上。”
不过他知道黎鹤渊和他们情况不一样,没劝说什么。
放学时间,学生们都在往校门走,女孩们穿着制服裙,男孩们穿着白衬衫黑长裤,青春洋溢,朝气蓬勃。黎鹤渊两人顺着人流往外走,在路口分别。
这里的一切都和黎鹤渊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最初的时候他有过短暂的不习惯,想到先生,他逼着自己去适应,适应这个近乎颠覆自己十六年习惯的世界。
校门口,黎鹤渊一眼就找到了来接自己的车,想到先生有可能在车上,眸光微微亮起。
“小少爷。”
车窗摇下,黎鹤渊只看到克劳斯,后座空无一人,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眸中的光逐渐黯淡下去。他抿了抿唇,抱着自己的书包上车,望向车窗外,不发一言。
心里忍不住想,先生现在是还在公司吗?有用晚餐吗?
想的太入神都没发现今天走的路和以前不同。
“小少爷,到了。”车停下,克劳斯出声。
“这里是……”黎鹤渊下车,发现他们正在一条商业街上,很明显,这里不是他们住的地方。
克劳斯指着路边的某家店,“先生在里面等您,有事要和您说。”
黎鹤渊顺着克劳斯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家很雅致的店,他心中好奇,有什么事要在外面说而不能在家里说呢?
侍者打扮的人将黎鹤渊领上楼,踏上最后一阶楼梯转身,黎鹤渊就见到了他想了一路的男人,来不及高兴,他就看到了男人对面坐着的年轻女人。
那是谁?!
仿佛一记重锤重重敲击在心上,黎鹤渊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一团乱麻,见到黎舒的喜悦来不及酝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站在原地,双腿如同灌了千斤,一步都抬不起来。相对而坐的男女,笑颜如花的女人,那样美好的一幅画面,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这一刻,黎鹤渊无比清晰的意识到,总有一天,先生会和别人组建家庭,所有目光都会放在他未来伴侣身上,先生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他呢,他从始至终都不属于这个家庭,他只是一个外人。
这个认知让黎鹤渊感到绝望,他不想那样的事发生,先生身边永远只有他一个,不好吗?
侍者走了两步,发现客人没跟上来,有些奇怪:“客人?”
黎鹤渊晃了下神,目光重新凝聚,将种种想法压进心底,那可是先生,他怎么能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只是,**的种子一旦种下,只需要一点点机会,便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先生,这位是?”
黎舒转头,黎鹤渊站在桌边,不知为何身体有些紧绷。他拍了拍身侧的沙发,“坐,这位是给你找的老师,姓方,S大的高材生。”
原来是给他找的家教,黎鹤渊想起来了,他去学校前,黎舒是说过要给他找家教的话,不是他想的那种可能就好。
“方老师,您好,以后多多指教。”
“你好。”方唯心中诧异,这少年礼节周全,不像是抗拒补课的样子,那刚才她感受到的敌意只是一个错觉吗?
黎鹤渊来了,黎舒就不怎么说话了,偶尔几句还是对黎鹤渊说的,黎鹤渊巴不得黎舒不和方唯说话,主动揽下交流的活儿。方唯几次想把话题引到黎舒身上,都被黎鹤渊不着痕迹拦下。
碰了好几次软钉子,方唯学乖了,不再试图做无用功,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少年对黎先生有很强的占有欲,不过没关系,第一步目的已经达成了。
两人都在外面,黎舒索性带黎鹤渊在外面吃了次饭,然后带他随便逛逛。来黎家这么多天,黎鹤渊不是在公寓里就是在学校,其他地方还没去过。
黎鹤渊和同年龄的其他孩子不同,他不贪玩,不会精力旺盛到坐不住,对外界的好奇心也不大,他可以一整套待在书房看书,不吵不闹,很让人省心。
对黎鹤渊来说,只要身边有黎舒,在哪里都可以。
“小渊,你是不是不喜欢方老师?”车上原本在闭目养神的黎舒突然开口,他是现在突然反应过来,觉得黎鹤渊对方唯似乎有些排斥。
“没有,我……”黎鹤渊慌了一下,以为黎舒看出了什么,他不想骗先生,如果说出心里的真正想法,先生肯定会不高兴,甚至会对他失望,他不希望看到先生失望的眼神。
“你不用试图骗我,”黎舒没有回头,保持着眼眸半阖的状态,“我专门给你找了个年纪小一点的老师,那样你们相处起来可能会融洽一点,也可以减少你对补课的抵触。”
看了那么多系统找来的资|料,黎舒清楚的知道,学生有多么不喜欢补课,他以为黎鹤渊对方唯的不喜是基于这件事的,毕竟男主再怎么早熟,现在依旧是个半大的孩子,同时也是个学生。
听到前一句话时,黎鹤渊的心高高吊起,双手握拳,身体紧绷,等待最终宣判。他等到的不是最坏结果,而是黎舒的下一句话,一句话,宣布了他的释放。一句生一句死,不外如是。
“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跟着方老师学习,不会辜负先生的一片心意。”
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黎舒想了片刻,无果,干脆放到一边不管。
营养跟上来了,黎鹤渊开始疯狂长身体,仿佛过往的蛰伏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月初给人准备的衣服月中穿就短了一截,露出一截脚踝。
长太快是会有副作用的,比如骨头疼,白天的时候还好,尤其是到了晚上,黎鹤渊经常被疼醒,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这种情况一两天还能遮掩,时间长了想遮也遮不住。长期睡不好,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眼看黎鹤渊精神一天比一天差,眼眶下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黎舒直接把人叫来询问。
“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晚上没睡?”少见的,黎舒在黎鹤渊面前沉下了脸。
他很生气,好不容易将这孩子养好了点,几天下来,眼见着要回到刚来时的状态,好像这些日子全做了白工似的。
黎鹤渊低着头没回答,他看出黎舒生气了,但他不想让黎舒为他的事担心,不就是一点疼痛吗,忍忍就过去了。
“不说?”黎舒撂下筷子,直接离开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黎鹤渊咬咬牙抬头,偌大的餐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对面餐盘里剩下大半食物,先生根本没吃多少。
都怪自己,惹先生生气还害得先生没吃饱。
黎舒直接回了房间,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1314小心翼翼问:[宿主生男主气了?]
黎舒:[我生他的气做什么?]
[男主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想让你为这件小事担心。]看不透宿主到底有没有生气,1314小声为男主辩解,他这些日子算是看出来了,男主把宿主看的比什么都重,至于宿主的态度,1314看不出来。
黎舒:[我知道。]
1314:[那宿主……]为什么会生气?
最后的话被敲门声打断,1314闭上嘴,黎舒没有出声,敲门声响了三轮后,黎舒才开口:“进来。”
黎鹤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进来,“先生吃点东西吧,不要气坏了身体。”
黎舒盯着黎鹤渊看了一会儿,小少年可怜兮兮的,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他这几天没休息好,神情本就萎靡,刚刚又被黎舒吓了下,越发显得无措。
“算了,”黎舒招手,“把碗放桌上,过来坐。”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黎鹤渊听话上前。
“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吗?”黎舒问。
黎鹤渊迅速抬眸看了黎舒一眼,嗫嚅:“因为我不听话。”
黎舒脸上的表情不辨喜怒,他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我不会因为你的不听话而生气,我养的是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梗着这么大一件事在心里,黎鹤渊越发不能好好休息了,他想了各种原因,又下意识否决掉,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只是不能确定。
黎舒白天多待在公司,方唯本以为能借补课的机会和这位黎家掌权人多接触接触的,结果来了几次连人都没有见到。
又一次无功而返,坐在回学校的地铁上,方唯感到一阵挫败。下了地铁感觉到手机震动,方唯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眉头皱了皱。
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方唯接起电话。
“怎么那么久了,你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电话对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方唯忍不住抱怨:“我这几天连人都没见到,见不到人,纵然我有千万种办法,也没法实施啊。”
“你可以试着从那个孩子身上入手。”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那孩子防我跟防贼似的,生怕我靠近一步。”说到这里,方唯也很无奈,黎鹤渊明明是个十六、七的少年了,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怎么就一点别的心思都不起呢?她好歹是被誉为S大系花的人。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方唯的表情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她咬咬牙:“我知道了,我会加快动作的。”
在孤儿院十多年,黎鹤渊早已练就了一双会看人的眼睛,在方唯又一次发出试探的时候,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紧紧盯着方唯。
黎鹤渊的眼瞳和旁人不同,是很纯粹的黑色,被那双漆黑眼眸看着的时候,仿佛是被一头大型猛兽盯上。猛然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方唯心里陡然一寒。
恐惧的情绪迅速占据脑海,方唯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只是想提醒老师,有些不该想的事不要想,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您说是不是,方老师?”
黎鹤渊声音很轻,他甚至还在笑,只是眼中没有一丝感情,犹如万年寒冰,充斥着暴戾。温度适中的空调房里,方唯后背细细密密出了一层汗,这一刻,她想到了初见时感觉到的敌意,那不是错觉,眼前这个少年是真的对她怀有敌意!
对上少年的目光,方唯感到一阵阵恐惧,这个孩子平时伪装的太好了,像个普通的、无害的、脆弱敏感的少年一样,谁能想到,伪装之下,少年根本不是温顺无害的兔子,而是凶险狡诈的猛兽。
“老师既然知道了,那继续上课吧。”仿佛很满意方唯的表现,黎鹤渊眉眼弯弯笑了,眼中冷意随之消失。
压力如潮水般退去,方唯从恐惧中抽离,看着已经恢复温顺美好少年模样的黎鹤渊,心不断下沉。
她想到自己的每次试探,想到无论她什么时候来都碰不到黎舒,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不是她运气不好每次来黎舒都不在,而是眼前这个如恶魔一般的少年阻止她和黎舒接触,他早就看出了自己目的不纯!
“黎鹤渊,”这是方唯第一次叫黎鹤渊的全名,方唯目光偏了一下,“我很好奇,这样的你,黎先生知道么?”
“这件事,我想,不需要方老师操心吧?方老师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黎鹤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亮的,像得到了什么喜爱的玩具,“你说是吗,方老师?”
方唯没说话,看向黎鹤渊身后,缓缓笑了。
意识到不对,黎鹤渊回头。不远处静静站着一个男人,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距离不远,黎鹤渊能清晰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他站在这多久了?是不是都看到了?先生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坏孩子,后悔带他回来?
黎鹤渊慌了。
第三次当红娘6
黎舒是突发奇想, 回来看看男主的学习状态, 倒是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出, 他就知道男主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平时表现的再小白兔也遮盖不住骨子里的狼属性。
见黎鹤渊发现了自己,黎舒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说实话, 这样的黎鹤渊让他放心不少,他只有三年时间, 若黎鹤渊一直都是小白兔性格, 才让他头疼。
黎家只是一个开胃菜, 离开黎家之后, 才是黎鹤渊真正的战场。
接下来的课是完全上不下去了,老师学生心里都装着事, 心思都不在学习上。方唯担心自己身份暴露, 黎鹤渊担心性格暴露惹先生不快, 头一次, 两人目标一致的希望这次教学时间能快点过去。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结束今天的补课,方唯拿着包包匆忙离开,她竭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生怕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请她留下。
直到坐上地铁, 方唯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串熟悉号码, 犹豫片刻,将屏幕按熄。
说不定黎舒什么都没听到呢,抱着侥幸心理,方唯将今天发生的事藏在心底,不准备说出去。
黎鹤渊站在书房门口,右手维持着敲门的状态,却始终没有敲下去,他在害怕,害怕见到先生失望的脸。
他承认,他平时的乖巧模样是装出来的,大人都喜欢听话的孩子,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里的大人们都这么说,他们教导要去新家庭的孩子要听话,听话的孩子才会讨新爸爸新妈妈喜欢。
黎鹤渊知道自己性格不好,偏执且睚眦必报,院长不止一次说过,他这样的性格即使去了新家庭也无法讨家人喜欢,还不如一直留在院里。
先生会喜欢真实的他吗?
黎鹤渊不知道,他不敢去赌那个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所以他将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按照模板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只是……
好像不怎么成功。
右手握成拳头,他好像把这件事搞砸了。前几天他惹先生不高兴,原因还没找出来,今天又被先生看到这样一幕,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骗子,不值得他那样对待,会不会想把他重新送回孤儿院?
他不想离开,不想离开先生身边,他愿意受到任何惩罚,只要不赶他走。
“站在门外做什么?进来。”
胡思乱想间,黎鹤渊听到黎舒的声音,仅从声音里,他无法判断出先生有没有生气,踟躇一会,黎鹤渊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先生,我错了。”
黎舒正在处理助理发来的文件,闻言抬起头:“你哪里做错了?”
黎鹤渊站在黎舒面前,低着头,像被老师抓住的犯了错的学生,“我不该欺瞒先生。”
黎舒放下手里的工作,语气不变:“你说说,你欺骗了我什么?”
“我……”黎鹤渊卡壳了,他本来以为会受到先生的责问,岂料先生一句重话都没说,他甚至不确定先生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小渊,我既然把你带回黎家,就是承认了你是黎家的一份子,你记住,不管你做什么事,背后都有我,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你做了什么惹我不高兴的事而抛弃你。在黎家,在学校,在任何地方,你都不用为了讨好任何人而改变自己。”
黎舒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他脸上戴着一副银边平光镜,长长的镜链垂下,比起平时,多了分禁欲的诱惑。
壮着胆子抬起头,黎鹤渊正好对上黎舒的眼睛,那一瞬间,所有芜杂思绪都被清出脑袋,脑中只余那双眼睛。
隔着平光镜,两人目光相对。
黎舒平静的双眸里似乎酝酿着巨大力量,鼓舞人心,黎鹤渊与之对视,过往的陈旧观念被一一冲刷。是了,他现在不是孤儿院一无所有的小六,而是黎家的黎鹤渊,他身后站着的是黎家掌权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黎舒的颜面。
有些事他根本不需要纠结,凭他现在的身份,他根本不需要成为别人眼中的乖孩子,只要得到先生一个人的认可就行了,其他人怎样想,根本影响不了他分毫。
想开了,黎鹤渊身上的气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那种伪装出来的善良温和,而是真正的他,是锋芒毕露的、带着利刺的、不容忽视的。
唯有看向黎舒的目光不变,有濡慕,有臣服,还有被层层隐藏的占有欲。
“我只是,怕先生会不喜欢这样的我。”黎鹤渊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目光里包含了很多东西,虽然年纪不大,但孤儿院的生活早早脱去了他身上属于少年人的纯真。
“其实你应该知道,”黎舒笑了,“我在带你回来之前肯定是有先了解过你的,可能不太准确,该知道的大致也知道一点,我既然带你回来,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无伤大雅的细节。”
这话说的很明显了,黎鹤渊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先生没有生我的气就好。”
“那个家教的事,你自己能处理吧?”
这算是承认了自己确实看到了刚才那一幕,黎鹤渊心中的慌乱早已消失,知道这是先生对他的考验,毫不犹豫的开口,“能解决!”
黎舒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等你学完基础知识,我会找专门的老师来教你别的东西,一些身为黎家人必须要学的东西。”
“过两天我带你回一趟老宅,认认黎家其他人,在此之前,我带你去公司看看吧。”
管理偌大一个企业,并不是黎舒擅长的,他自己是完全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处理公司的事一半是靠原主的记忆,一半是靠1314。他现在的身体没法长时间工作,与其便宜了那些沾了原主血的黎家人,不如交给黎鹤渊。
去公司的时间定在九月底,在此之前,黎舒让克劳斯详细给男主介绍了一下黎家的情况,好让他有个准备。黎鹤渊的课业一下子多了起来,黎舒本来是想等他补完基础知识再教其他的,但在听了黎家的情况后,黎鹤渊主动找黎舒,要求从现在开始学其他课程。
黎舒知道这是男主的危机意识发作了,思考了一天便同意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在这段时间里,男主学会的东西越多,对他将来越有利。
不愧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黎鹤渊学习商业上的东西可以说是得心应手,除了和商业有关的,他还需要学习礼仪、防身术等课程,时间排得满满的。
有时候黎舒会去旁观黎鹤渊上课,少年有多努力,他比谁都看得清楚。高一学业不算重,黎鹤渊学习的重点,放在这些课本外的知识上。
变化是巨大的,十多天后站在黎舒面前的少年和之前的判若两人,现在的黎鹤渊看起来就是一个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世家公子,谁还能把他和孤儿院那个不受欢迎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黎鹤渊本就有着不输他人的外貌,随着身体拔高,气质改变,在学校越来越受欢迎,尤其受女生欢迎。
马上要迎来小长假,学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要去哪儿玩,欢声笑语一片,黎鹤渊走在小道上,他身旁走着一位金发少年。
金发少年是少有的几个被黎鹤渊认可的朋友,叫顾颐。
顾颐正和黎鹤渊说着话呢,被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
“同学,等等。”
拐角处走出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在两人身前站定,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脸颊带着运动后的酡红,低垂着眼眸,不敢看高大男生一眼。
顾颐最先反应过来,这,这明显是告白现场啊,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和黎鹤渊告白呢。再看眼前这妹子,巴掌大的脸,下巴尖,眼睛大大,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啊。
他挤眉弄眼看着身边的少年,暗道:兄弟,艳福不浅啊。
可他兄弟只当红颜为白骨,眼中没起任何波澜,冷冷道:“有事?”
女孩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剩下的话压在嗓子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我……”女孩咬咬牙,将手里藏的信封拿出来,双手递上前,顾不上羞怯,“请黎同学收下。”
信封是很少女心的粉色,有大大的爱心图案,很明显,这是一封情书。
真撞上现场了!顾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比黎鹤渊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他看着无动于衷的好友,恨不能代替他收下妹子的情书。
这姑娘漂亮,气质也好,当女朋友倍儿有面子。
女孩双手举了半天,眼前的人都没有动静,她有些难堪,刚想说什么补救一下,就听到少年清冽的嗓音:
“我现在没心思谈这个,这封信你自己拿着吧,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黎鹤渊径直离开了。
顾颐看了眼没反应过来的女孩,又看看已经越走越远的黎鹤渊,提着书包追上去:“我说黎哥,你一点也不动心啊,那可是咋们学校的新校花,好几个想追她的人都被拒绝了。就隔壁班那个黎子轩,昨天刚被拒绝,之前还放话说一定会让师瑶成为他女朋友,结果人家直接拒绝了。”
“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谈这些。”黎鹤渊说了同样的话。
“也是,”顾颐了然的点头,“看你每天要学习那么多东西,我都替你累得慌,你要不要说一下,这样的学习强度会不会太强了?”
“不用,这样挺好的。”不断学习知识充实自己,每多学一点,仿佛就能离先生更近一点,总有一天,他能走到先生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躲在先生羽翼之下。
顾颐知道黎鹤渊的身份,顶着黎家家主唯一孩子的身份,黎鹤渊的一举一动都被其他人注意着,无论是黎家人还是其他家族的人,自他进入黎家被冠上黎姓之后,他就站在了风尖浪口上。
对于黎鹤渊过去的身份,顾颐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点,因此他比别人更加清楚,黎鹤渊一步步走下来,有多么不容易。
“黎哥,你明天是不是有事?”顾颐问。
黎鹤渊:“要去一趟老宅,怎么了?”
“之前不是说月底出去玩吗,地方定好了,大华他们都会去,本来是想找个机会一起聚一聚的,”顾颐语气变得无奈,“我早有预感,黎哥会没时间去。”
这不,预感成真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这段时间过去了空闲时间会多一点。”黎鹤渊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来接自己的车,这辆车和平时来接他的车不同,而是黎舒常坐的车。
是先生来了吗?
于是,顾颐就见到被校花表白的好友一下子激动起来,纵然竭力掩饰,也无法忽视。
黎舒确实是在车里,这是他第一次来学校接黎鹤渊。透过经过特殊处理的车窗,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车外发生的一切。
学校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青春洋溢,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美好,虽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黎舒还是从一众学生里认出了黎鹤渊。
有些人就是有那种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出来的气势,黎鹤渊显然是属于这一类人的。
黎舒看着他一边往学校外面走,一边同身侧的男孩说话,相处很友好的样子,颇感欣慰,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需要有朋友。黎鹤渊显然有听他的话,和学校的同学好好相处。
他看着少年越走越近,突然停下和身边的人说了句话,加快步伐往这边走。
“先生!”看着稳稳坐在后座中间的男人,黎鹤渊声音惊喜。
“今天不回市中心了,直接去老宅。”算是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来就打算趁这个假期带黎鹤渊去见见黎家其他人,这也是表明他的态度,这个孩子是正儿八经的黎家人,要用对待黎家小辈的态度对待他。
和先生在一起,黎鹤渊去哪都行,自然不会反对,虽然比起见黎家其他人,他更想和先生单独在一起。
黎家老宅位于半山腰,环境清幽,只是离市中心有些远,这次家主发话,住在其他地方的黎家人都赶了回来,不管他们心里打着怎样的小算盘,明面上对家主还是很恭敬的。
黎家主脉一直是住在老宅的,黎舒带着黎鹤渊进屋,正在说话的黎大哥停下话头,他身旁的一个年轻男人见到黎舒身边跟着的少年,脸色沉了下来。
第三次当红娘7
黎舒穿越来之前, 原主一直是住在黎家老宅的,若黎舒不穿来, 原主接下来三年多半时间会住在这里。
老宅位于半山腰, 地方不算偏,除了黎家, 这一片还住着其他几个家族,不过各家之间距离不近,一般情况下都是互不干扰状态。
原主在病情没恶化前, 和黎家其他人一样生活在这座半山腰公馆里,这座公馆和黎家一起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雨, 在原主父亲在位时大修过一次, 这些年也有过小修, 里面的设施都是很现代化的,该有的娱乐设备一样不差。
大厅里是欧式真皮沙发,屋顶的灯明亮迷离,好些黎家人坐在沙发上,显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在这等他们回来。
除黎舒外, 黎家这些人隐隐以黎家大哥为首。他们都知道黎舒收养了一个孩子,还将那个孩子冠以“黎”姓,自然, 他们也去查了这个孩子,黎舒没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他们很容易就能查出黎鹤渊的来历。
——是一个真正的孤儿。
身世没有任何问题, 不存在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将私生子当做养子带回家的可能。无怪他们会多想,这么多年黎舒身边一直没人,也没有要结婚生子的愿望,好似这一辈子都打算一个人过了。
当然,对黎舒这种做法,黎家那些人心中还是高兴的,没有子嗣就意味着他们的孩子将来会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那毕竟是家主之位,谁不想拿捏在自己手里?
眼看着自己家的孩子越来越大,黎舒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黎舒带回来一个孩子,还让这个孩子姓了黎,要为他大办一场生日宴。
这代表什么?
代表从现在起,那个孩子成了黎家一份子,所受的待遇将和那些流着黎家血液的孩子一样。
这下怎能不让人跳脚,眼瞅着时机成熟有机会争一争家主之位,突然冒出只拦路虎,还是有强有力后盾的,那些无心权利的人还好,像黎家大哥这一家,对突然出现的黎鹤渊可以说是恨得牙痒痒。
他们有心想试一试这个孩子,只是黎舒将人保护的太好,将人接回来后连老宅都不回了,他们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多番试探无果,他们只能等,等一个见到真人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等到了,有人借着放小长假让黎鹤渊熟悉一下黎家人的由头像黎舒提出建议,黎舒只是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他有心给男主铺一条和原剧情里不一样的路,有些事便不可避免。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个子窜的飞快,经过一段时间的进补,少年比初见时高了一个头不止,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也和过去大不相同,像一个真正的上流世家教养出的孩子。
在黎舒的介绍下,他忽视了一双双或探究、或质疑、或敌视的目光,神色如常的和在场的黎家人打招呼,并迅速将这些人与记忆中的一段段信息对上号。
接下来几天,黎舒和黎鹤渊会住在这里,克劳斯将两人的行礼拿上去,主要是黎鹤渊的,黎舒的东西在这边都有。
“将我旁边的房间收出来给小渊住。”黎舒一手搭在黎鹤渊肩膀上,对候在一旁的佣人说。
佣人应声退下。
“我说家主,你是不是太宠这个孩子了,这么大了,还非住在你旁边?”倒不是他想故意找茬,而是黎舒住在三楼,那一块地方都是属于历任家主的,除了主卧,并没有其他可以住人的房间。
其他人虽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是赞同的,主要是黎舒这句话的意思象征意义不同,如果黎鹤渊住进去了,相当于默认他下一任家主的事实,这种事他们哪里肯愿意。
黎大哥出来打圆场:“要不让小渊在二楼住,也方便和同辈人多相处,同龄人住一起,总比和我们这些大人住一起少些拘束。知道你要带人来,房间都让人准备好了,就在子轩隔壁。”
黎舒想想觉得也是,询问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小渊想住哪?”
黎鹤渊自然是想和黎舒住在一起的,不过他也知道这样会惹黎家其他人不快,他不想让给黎舒带来麻烦,“我住二楼。”
黎舒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看了最初说话的人一眼,点头。
七天小长假都在老宅度过,由于有黎舒这座大佛镇着,其他黎家人就是不满也不敢对黎鹤渊做什么,倒是相安无事。
许是被家里长辈告诫过,黎家小一辈对黎鹤渊态度都很好,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是挑不出什么错来的。
黎舒白天依旧要去公司,黎鹤渊也有课程安排,两人在老宅待的时间倒是不多,作息和平时是一样的。
黎舒有想给男主放个假,男主自己拒绝了,在他看来,不能和黎舒待在一起,做什么都是一样的。黎舒见他没有一点勉强的意思,由着他去了。
1314甚至感叹,这是他见过的最好学的少年了,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贪玩的,如果不是面容稚嫩,男主身上真的看不出一点少年人的影子,仿佛他直接跨过了这个阶段,一下子长大成人了。
老宅里的黎家人有心趁黎舒不在试探一下黎鹤渊,只可惜黎鹤渊没给他们任何机会,即使被叫住问话,也是说的滴水不漏,黎家人一个个铩羽而归。
目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离开,黎鹤渊垂下眼眸,黎家,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先生的处境也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难怪当初克劳斯会和他说,要想在黎家生存下去,一定要足够强,现在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克劳斯这句话没有一点夸大成分,他说的就是事实。即使有先生庇护,若他不能自己强大起来,迟早会被黎家这些人啃的骨头都不剩。
他以为自己够努力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他本来就比黎家那些同辈人基础薄弱,他现在才开始学习的东西可能人家从小就开始学了,已经印到骨子里。亏他还在为自己的小小成就沾沾自喜,和黎家这些同辈人相处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欠缺的东西还很多。
不够,现在这些还远远不够,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书本上的,还有实际操作上的。
小长假结束,一切回归正轨,黎舒让克劳斯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常住的公寓。黎舒站在楼梯上和黎鹤渊说话,突然被打断。
“家主何必为了一个外人搬出去?”
黎子岳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眼睫垂下,倾斜的光在他脸上打出一道阴影,遮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黎舒停下话头,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他不住在这里不过是不想在公司外还需要和人斗智斗勇,也不想在休息放松的地方看到那些惹人不快的脸,怎么在别人眼里就是为了黎鹤渊才搬出去的呢?
“家主以前都是在老宅住的,而他来了之后,”黎子岳指向黎鹤渊,“您便不回来了。”
他以为黎舒这次回来后会像以前一样,住在老宅,哪想到假期结束黎舒又要走,这一切都要怪黎鹤渊,若不是多了这么一个人,黎舒怎么会不住在这?
“你错了,”黎舒轻笑,他心情好,不介意和这个便宜大侄子多说几句,“我不在这住是因为我自己想换个地方住,你觉得我住哪里会受别人影响吗?”
不会。黎子岳几乎是下意识想到这个答案,他是黎家小辈里最大的一个,和黎家其他人不一样,他对黎舒很是敬佩,这份敬佩远超过对亲生父亲的,在他心中,黎舒是黎家最强的人,是他的目标,他一直朝着向黎舒接近的目标而努力,这种情况下,他自然很清楚黎舒是怎样的性格。
“我错了,请家主责罚。”黎子岳从阴影处走出来,低着头,认错态度良好。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但他忍不住,他嫉妒,嫉妒这个被黎舒接回来的孩子,他是那样轻而易举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那是他从小就仰慕的人,得到他一句夸奖就足以让他兴奋到一夜睡不着觉,他做梦都想有一天那人能将赞赏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还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的时候,有一个人先一步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甚至更多,怎能不让他嫉妒。在他的记忆里,家主一直是清冷的,是高高在上的,不为任何人而动容,他本以为家主会一直这样,但……
黎鹤渊出现了,短短几天,他见识到了和他认知里完全不一样的家主,那人从云端走下尘埃,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黎舒对黎子岳印象还可以,这是黎家里难得的明白人,更是少数对原主真心的人,冷硬的目光柔和了些:“你没有错,这样的事不需要道歉。”
正好,克劳斯收拾完东西,黎舒叫上黎鹤渊离开。
先生对这个人和黎家其他人不一样。黎鹤渊脚步微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黎子岳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正好和黎鹤渊回望的目光对上,片刻后,两人移开视线,眼中皆是一片暗沉。
“那个人是黎子岳,你可以和他多交流,其他黎家人的话,想不理就不理吧。”
男人温和的声音传来,黎鹤渊轻轻“嗯”了声,他错身一步走在黎舒后面,面上乖巧应着,只是微垂的眼眸中,墨色越发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有点少orz
立个fg,明天至少更新六千五
说到做到!
(放假了太堕落了,本来准备日万的QAQ)
第三次当红娘8
离开老宅后的生活和以前一样, 只是黎舒发现,黎鹤渊比以前更用功了。并非说他之前不努力,而是现在能感觉到, 他像一块汲水的海绵, 拼命吸收着周围能吸收的一切知识, 不知疲倦。
“先生, ”克劳斯拿着实验室那边传来的文件,“那边研究出了新成果。”
黎舒目光停滞片刻, “他们今天发来的消息?”
“是,”克劳斯比黎舒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先生要过去看看吗?”
“你安排吧, 尽早过去。”
这是原剧情正式开始前的最后一个剧情,原剧情里, 原主得到实验室传来的消息匆忙赶过去,满心希望得到的结果无疑于是道晴天霹雳, 这次国外之行彻底断绝了原主恢复的希望, 也让他的病情暴露在黎家人面前。
S市的夜晚灯火通明,黎舒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脚下。马路上的车流和人都渺小如尘埃, 见惯了站在高处的风景, 谁会甘心一朝跌落凡尘。
原主不甘心,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放弃,他的心在激愤叫着前进、征服,但他的身体早已在病魔的折磨下臣服。
这天晚上, 许久不曾侵扰过的病痛再次降临,黎舒在睡梦中被硬生生疼醒,这次发作比他刚进入这具身体时更加剧烈。
屋里一片黑暗,黎舒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一小方天地,瘦弱身影伏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
疼痛从五脏六腑升起,蔓延至四肢,仿佛有人拿着锤子,一寸一寸敲着他的身体,片刻不停。黎舒疼的受不了,四肢不听使唤,想去拿手机打电话都做不到。
潜伏了一个多月的病痛来势汹汹,裹挟着不把人击倒不罢休的气势席卷而来,想让男人彻底成为它的俘虏。
苍白瘦削的手指抓住床头,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那只手用力抓住可以攀扶的东西,指尖在主人的大力气之下失去健康的红色。
黎舒暗道这次大意了,原主以前虽然有发病的经历,但那都是病情没恶化之前的,程度比较轻,忍一忍就过去了。黎舒原以为病发时的疼痛程度就这样了,哪想到前后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一波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在过去的修行中,黎舒不是没受过伤,也不止一次濒临死亡,那时候他也是疼的,但那种疼和现在的疼不一样,说不上来的感觉,或许是他现在在凡人身躯里,受原主灵魂影响,承受力变弱了。
[宿主,宿主,你没事吧?]1314焦急的声音在脑海响起,黎舒却没心神去回复他了,他的所有精力都用在对抗无处不在的疼痛上了。
黎鹤渊这一晚上没睡着,他心神不宁,总有种要发生什么事的感觉。实在睡不着,他干脆爬起来,找了本书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没等来睡意,只等到越来越不安的感觉,似乎有件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应该是在他最在乎的人身上。
最在乎的人。
——是先生。
黎鹤渊蓦的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心中的不安不减反增,随意披了件衣服,他走出房间,目的明确地走向先生的卧房。
走廊里亮着微弱的光,由墙角一排排小灯带来,这些灯只在晚上点亮,方便主人在夜间出行。
偌大的房间里静寂无声,黎鹤渊心中有些慌乱,突如其来的孤寂席卷心灵,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那是他最不想也最不能失去的。
默默加快步伐,一室寂静中,只有黎鹤渊自己的脚步声,脚步声响起的频率越来越快,可见脚步声主人心情的急切。
终于,黎鹤渊站在了那扇房门前。
房门紧闭。
黎鹤渊并不意外,右手抬起,在即将触碰到门板的时候,他的动作停下了。
方才孤注一掷的勇气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尽数退去,他犹豫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是属于休息时间,为了心中一个不确定的想法,这个时间去找先生,会不会打扰到先生休息?
他做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黎鹤渊不知道,他放下了手,却没有离开,而是默默站在门口,像只为主人守门的大型犬。
他心中不安,不愿回去也不想打扰黎舒休息,便只能这样,站在门口等。
一个姿势久了,黎鹤渊感受到身体发出的抗议,他正准备换个姿势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声音是从门内传来的,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到地上,发出的钝响。
顾不得腿上传来的酸麻感,黎鹤渊猛地上前:“先生!”
他没听到回应。
这很正常,黎舒已经被疼痛折磨到失去对外界的感知力了,连系统在脑海里的呼唤都听不到,更何况是隔着一扇门的声音。
听不到回应,黎鹤渊急了,心中的慌乱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已经顾不上黎舒会不会生气了,咬牙打开房间的门。
和黎鹤渊想象中不同,屋里有暖色的光,光是从床头发出的,目光触及大床时,瞳孔急剧收缩。
先生呢?!
目光稍移,黎鹤渊在床下发现了缩成一团的黎舒。
那一瞬间,所有思绪都从脑中抽离了,周围的一切都褪去了眼色,只有那个人,他眼中只看得见那个人。
身体已先一步行事,黎鹤渊用最快的速度移到黎舒身边,半跪下来,将蜷缩成一团的男人扶起来:“先生?”
依旧没有回应。
短暂的慌乱后,黎鹤渊迅速回神,这时才发现,黎舒的状况很差。脸色惨白,嘴唇也失去了原有的红润,双目紧闭,睫毛一颤一颤的,眉头蹙的很紧,即使在半昏迷状态下也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男人额发汗湿了吗,一缕一缕贴在脸上,黎鹤渊动作轻柔的将脸上的头发扒开,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怀里的人是那么轻,抱着人,黎鹤渊才发现黎舒那样瘦,骨头硌的人手疼,像尊瓷娃娃,精美却易碎。黎鹤渊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力气稍微大点把人碰坏了。
他不知道黎舒现在是怎么情况,偏偏今晚克劳斯不在,黎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再怎样也不会傻到大咧咧叫救护车。
“先生。”黎鹤渊注视着怀里人苍白的脸,小声唤道。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隔两分钟唤一次“先生”,黎鹤渊不敢撒手。看着怀里人苍白的脸色,黎鹤渊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有多弱小,弱小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怀里的人受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道过去多久,就在黎鹤渊心急如焚,想要破罐子破摔拨打急救电话的时候,黎舒终于缓慢睁开了眼。
1314紧跟着松了口气。
“先生!”
少年难以掩饰惊喜的声音传来,黎舒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被少年抱在怀里。
“咳,给我倒杯水来。”黎舒挣了挣,没能挣开少年的怀抱。疼痛退去,留下全身骨子里的酸软,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来。
“好。”黎鹤渊轻柔将黎舒扶到床头坐好,起身去倒水,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带来后遗症,下床的时候,黎鹤渊踉跄了一下,扶了把床,才没至于摔倒。
手忙脚乱去倒水。
黎舒靠在床头,阖上双目养神。他身后靠着一个蓬松的枕头,是黎鹤渊怕他靠的不舒服垫在身后的。
[1314,男主怎么在这里?]身体虽然疲累,精神却很昂扬,黎舒不记得自己有叫谁过来。
1314语气复杂:[男主在你病发的时候就来了,之前一直站在门口,听到你从从床上摔下去的声音后才冲进来,一直照顾你到现在。]
黎舒愣怔了一下,迷迷糊糊中,他的确听到了有人呼唤他,原以为是他的错觉,看来并非如此,确实是有个人一直在他耳边唤他。
黎鹤渊倒了温水进来,不容拒绝地扶着黎舒起来,将水喂到他嘴边。
喝了水,嗓子不再干巴巴了,黎舒问:“今晚的事有没有泄露出去?”
黎鹤渊脑子转了下,才反应过来黎舒的意思,“没有,我本来想打急救电话的,刚好您醒了。”
“你做的很好,”黎舒眼中浮现出赞赏,“今晚的事,绝对不能从你口中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吗?”
半宿的疼痛给他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说起话来有种无力感,被动的处于弱势方,但他的眼神是压迫的,即使里面有赞赏,细品之下便会发现,用赞赏伪装起来的无情威胁。
“先生放心,”黎鹤渊像是什么都没发现,神色如常的摊开被子,盖到黎舒身上,“天气冷,先生别着凉了。”
夜里气温低,黎舒出了一身汗,全是冷汗,感官被疼痛支配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黎舒有些受不了了,汗津津、黏腻腻的,非常不舒服。
他扯了扯被子,刚被黎鹤渊整理好的被子掀开了一大块。
“先生。”黎鹤渊扯着被角,试图给人重新盖上去。
黎舒推拒了一下,没推动。少年一手捏着被角,迎上黎舒的目光,眼中满满都是担忧与执拗。
对视了一会儿,黎舒败下阵来:“流太多汗了,我去洗个澡。”算是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盖被子。
本来这种时候是不适合沐浴的,黎鹤渊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看到黎舒脸上因不舒服露出的难受表情,拒绝的话拐了个弯:“我去给先生放水。”
见男主这么上道,黎舒满意地点头。
黎鹤渊不是第一次来黎舒房间了,却是第一次进入浴室,他在里面倒腾了一会儿,出来时,脸都红了。
“先生,水放好了。”
黎舒现在腿脚酸软,还是靠男主搀扶才顺利进了浴室。浴室里热气腾腾,白色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热气蒸腾下,整个浴室都蒙着一层雾气,看什么都是迷蒙的。
“先生,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把人安顿好,黎鹤渊僵着身子走出浴室,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半点不敢乱瞟,半点不敢乱想。
那可是先生!
但有些事不是能凭他意志控制的,就算他一遍遍告诫自己,脑海里还是会自动浮现出那些画面:衣领大敞的先生,雪白如玉的肌肤,若有似无的红色……
毫无形象地蹲在门口,黎鹤渊双手捂脸,一片滚烫。
完了。
黎鹤渊听到枷锁打开的声音,在这个晚上,他亲手放出了一头注定得不到满足的凶兽。这头凶兽将永远被困在尺寸之地,咆哮嘶吼,无法解脱。
眸中是比墨玉更深沉的黑色,巨浪翻滚,终,归于平静。
浴缸里的水温度正合适,黎舒躺在里面,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感觉差不多后,从水里出来,一个热水澡,洗去了所有疲惫。
神清气爽跨出浴缸,黎舒顿了顿,他好像没有带干净衣服进来。拿了条干净浴巾随意裹了裹,屋里只有他和一个半大的小崽子,出去再换衣服好了。
黎舒出来的时候,黎鹤渊已藏起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饶是如此,在见到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的男人的时候,他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定了定神,他上前想继续搀扶男人,黎舒没推开,任他扶着到了床边。
因为刚洗过澡,黎舒身上很热,黎鹤渊甫一碰上去,像被火灼了一般,手下的皮肤温润,仿佛自带吸引力,牢牢将他的手吸附在上面。
扶着人在床边坐下,黎鹤渊去浴室拿了干毛巾过来给黎舒擦头发。
少年手指温暖有力,从发间穿梭而过,带来阵阵酥麻感,黎舒闭上眼睛,享受地弯了弯唇角。
这双手隐约给他一种熟悉感,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没抓住也就不再关注了。
“先生,您要去医院看看吗?”忍耐半天,黎鹤渊还是没能忍住,问了这个问题,他承认,刚才发生的一切吓到他了。
他不希望未来会再见到这样的场景,这次是他在,那之前他不在的时候呢,先生是不是一次又一次遭遇过这样的事,那以往他生病的时候身边有人陪着吗……一个又一个想法盘旋在脑海里,挣脱不出。
明知这些事不是他该操心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任何事只要和先生扯上关系,黎鹤渊就无法做到置之身外。
知道少年是关心自己,黎舒遮掩部分真相,告诉他:“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用担心,有专门的医生负责,过几天我正好要飞一趟国外,你一个人行吧?”
黎鹤渊:“先生是要去治疗吗?先生放心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好了,你也忙活一晚上了,去休息吧。”窗外已有白光透进来,天要亮了。
克劳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黎舒出国,这边的事需要交接一下,还有一些别的事也需要安排,克劳斯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黎舒面前汇报工作进度。
时间紧迫,当天下午黎舒就上了飞机,对外,他是出国跟进一个大项目,知道他此行真正目的的人数,少之又少。
黎舒离开的时候,黎鹤渊在学校上课,学习的东西多了,便没多少时间在学校和同学们玩,在大多数学生眼里,这个新来的学生很“独”。
这天下课后,黎鹤渊同往常一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半途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拦住:“这位……黎同学,我们黎哥有事找你商量。”
说是商量,态度却是不容拒绝。
第三次当红娘9
拦住黎鹤渊的是个染着棕色头发的男孩, 打扮很朋克, 耳廓上带着闪亮的银色耳钉, 眼神轻蔑, 显然是不把黎鹤渊放在眼里。
黎鹤渊错开一步, 不想陪这些人玩小孩把戏, 黎舒和他说过今天要出国的事, 他想尽早回去,或许还能见上那人一面。
他的态度让朋克少年以为他是怕了, 语气越发张狂:“我们黎哥那可是黎家人,要见你是你的荣幸, 怎么, 莫不是怕了?”
“我还有事,”黎鹤渊神情不变,“麻烦让让。”
“你!”朋克少年看不惯这个新生很久了, 不就是仗着姓黎吗, 又不是正宗的黎家人,整天拽的什么样似的,偏偏班上的女生一个个就喜欢这种调调,跟灌了**汤一样, 追在那人身后,得到冷眼也乐此不疲。
说什么高冷学霸就该这样,不为外物所动,就连他追了好些日子的女神转眼投进了他人怀抱。他看不惯黎鹤渊很久了,这次听说黎子轩要找人麻烦, 他摩拳擦掌就过来“请人”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黎鹤渊吃瘪的样子了。
“黎鹤渊,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黎鹤渊只觉得厌烦,眸中墨色加深:“我说,让开。”
“嗨,我说你……”朋克少年伸手去抓黎鹤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他脸上的神情是得意的,似乎看到了黎鹤渊被他抓住颜面大失的样子,脸上的笑几乎要藏不住,却不想对方错身一步,轻巧避开了他的手。
朋克少年手朝外伸着,脸上的笑凝固住了。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似乎在疑惑自己怎么失手了,继而转化为愤怒:“你居然敢躲开?!”
黎鹤渊没说话,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为什么不能躲开?
朋克少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显然无法反驳,他只是觉得黎鹤渊不会在这种时候拂了他的面子,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要照顾他的面子。
黎鹤渊不想在这跟他有过多纠缠,问:“这位同学,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人是带不走了,朋克少年忿忿看了黎鹤渊一眼:“你今天不去,以后可别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
黎鹤渊嗤笑,为了这些人耽误他和先生见面他才会后悔,抓着包单肩背在背上,从容自朋克少年身边走过。
这时候,学校走廊还有别的学生,朋克少年不是个好惹的,学生们不敢靠的太近,见当事人之一走了,害怕被恼羞成怒的人找麻烦,纷纷散开,只是离开前的目光看得朋克少年一阵阵火起。
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恶狠狠看了一眼那些徘徊着不舍离去的人一眼,转身走了。
黎子轩坐在操场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周边围了好几个高大的男生,见到朋克少年走来,摩拳擦掌,想给惹黎子轩不高兴的人一个教训。
这些人都是一直围绕在黎子轩身边的,奉行他的话为一切宗旨,他们知道黎子轩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偏这个女孩不知好歹拒绝了他的告白不说,转眼跑去和别的男生告白,这简直是把黎子轩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讲脸面,被这样对待了,心里憋这一口气,不出出去难受的紧,偏偏黎子轩自诩是个绅士的男人,不屑对一个女孩子下手,不从女孩身上下手,那就只能从女孩喜欢的那个人身上找回场子了。
人选是谁很容易打听出来,学生们除学习外,就靠这些小道消息过活,多问几个人,女孩喜欢的那个男生的名字就出来了。
——黎鹤渊。
这个名字在学校被提起的频率很高,且多是女生提起,少女心思很简单,那样一个一丝不苟穿着白衬衫,干干净净的高冷少年,符合她们对校园男神的很大幻想,谈论的多了,关于这个少年周边发生的事就不再是一个秘密了。
更何况还是校花主动告白这样一件“大事”,无论事成与否,这件事都能被人津津乐道。
黎鹤渊的真正身份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学生们只知道他姓黎,和黎家有那么一点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和黎家家主的真正关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这也是黎子轩说要和人“谈谈”的时候,他的小弟们兴致勃勃打算教训人给他出气的原因,他们只想着黎子轩这位正经的黎家人都不喜欢黎鹤渊,要给人一点教训,那黎鹤渊的黎说不定和黎家的黎根本没什么关系,就算有,也不会有多么大的联系。得罪了黎家主脉出身的黎子轩,就算他和黎家有关系,甚至是黎家人的话,以后的生活里也不可能在黎家讨到什么好。
黎子轩是谁,那可是黎家家主大哥的小儿子,从小就备受宠爱,上面还有一个很有可能成为黎家下一任家主的大哥在,谁在他面前不是小心翼翼。学校里不知有多少人想借着他扒上黎家,只有一个黎鹤渊,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他们已经幻想着黎鹤渊来了之后要怎么“招待”他好让黎子轩出气了,只是他们左看右看,来这边的任然只有朋克少年一个人,他们等的目标始终没现出身形。
“黎鹤渊呢?”有人开口,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他没来。”朋克少年脸色很不好看。
“什么?没来!”穿着牛仔夹克的少年不可置信,“你和他说了是黎哥要找他了吗?”
“说了,”不得已又一次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朋克少年几乎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看了眼坐在巨石上的人,硬生生压下心中的怒意,“我说了,他不来,不止不来,还一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个人,”有人被点燃了怒火,“当真是不识好歹啊,既然我们派人过去好好跟他说他不理,非要把事情弄难看吗?”
“黎哥,我去,不去把那小子叫到黎哥面前来道歉,对不起黎哥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
当场就有脾气火爆的人看不下去了,吵嚷着要去找回场子。黎子轩垂眸看着吵嚷不休的少年们,极轻地嗤笑了一声:“不必了,今天不来,以后他总会自己求到我面前来的。”
一个没有黎家血脉的养子而已,真以为自己是黎家人了?
紧赶慢赶,黎鹤渊回家的时候,黎舒已经不在了,屋里空落落的,少了一个人仿佛他心中也空了一块。
那天之后,黎子轩的人没再来找麻烦,似乎那天发生的一切是他的错觉,不过黎鹤渊知道,黎子轩没那么容易放弃,这些天没什么动作,不过是为了憋个大招出来。
原主以私人的名义资助了好几个实验室,各行各业的都有,其中有一个,是专门为他的病情服务的,在这之余,也会研发一些药物,混肴视听。
实验室的负责人是个华国人,叫郑合霜,由原主资助完成学业,在那之后便留在了实验室,一心研究原主身上的病情。
这个人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但实验室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若没有人泄密,原主病情恶化的事怎么会被黎家那些人知道,最后揭露实验室非法实验的事怎么会发生?
不否认,原主是动过那样的念头,但那些实验还没开始就被叫停了,是完全被废弃的项目,如果没有内部人泄密,仅凭那些从没接触过实验室的黎家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实验室有内鬼。
黎舒不知道这个内鬼是一直就在里面的还是后来被人收买的,不过这都没关系,黎舒是一个很爱憎分明的人,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不会因为做错事的人有苦衷就原谅他的过失,当然,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人是原主,黎舒更不会脸大到替原主去原谅谁了。
这也是黎舒明知道结果也要来这边一趟的原因,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个内鬼有没有把他的身体状况透露出去,这样一个人,是绝对不能再留在实验室里的。
花钱养一个会给自己带来各种麻烦的人,黎舒还没这么好的心肠。
黎舒没第一时间去实验室,而是先回了在这边的住处。那天晚上发作一次之后,他很明显感觉到身体机能的下降。那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无力挽回。
身体一天天变差,想要完成的事越来越多,心中积累的不甘也越来越多,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会这么对他,他从来不是一个信命的人,这一瞬间,由不得他不信。
有这么一副身子,原主会怎么想黎舒多少能猜到一点,在那样的情况下,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放手黎舒能理解,但原主最终没有过自己那一关,放弃了原有的想法。他放弃了有人却还记着,并且用这件事将他死死按进了泥土里,死后也不得安生。
现在这些会导致他身败名裂的事都还没有发生,黎舒看着手里的计划书,眼中暗芒一闪而过。
这份计划书,是原主跌落尘埃的一个开始,它确实给了原主一个希望,但这希望是践踏在人类底线上的,是一旦暴露注定会受到万人唾弃的,是绝对不该碰的东西。
有些底线,即使黎舒并非人类,也不会轻易去碰。
原主或许没忍住诱惑,想去摘伊甸园里的苹果,但那只是一瞬间,他最终还是清醒过来了,及时止损,并未造成实质性的后果。可当一切暴露出来的时候,旁人不会管这些,只会觉得你做了这件事你就是错的,你违背了绝大多数人的心理底线,你重病致死是你的报应。
这些人往往只看到了一部分真相,还是那种别人故意让他们看到的,掩藏了很多真实的、被刻意歪曲了的真相。
“这份计划书是谁提出来的?”黎舒扬起手里的纸,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这是一间敞亮的办公室,窗明几净,处处透着冷淡风,这里是黎舒资助的实验室里郑合霜的办公室,和那种商务风的办公室不同,这间办公室里除了办公桌椅和沙发外,还有不少实验用品和人体标本,最明显的是门边的一个骨架。
一个完整的骨架,骨架黑洞洞的眼眶直直对着沙发,要是个胆子小的,直接被吓哭都有可能。
现在在办公室里的,显然都不属于会被吓哭的类型。身为黎舒的管家,克劳斯经常会来这边,对此习以为常,黎舒更不用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样的别想吓到他。
东西是郑合霜亲手摆放的,自然吓不到他,三人神色如常的在骷髅的注视下谈的欢快,画风也是很诡异了。
郑合霜穿着白大褂,身形瘦削,肌肤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色,齐肩的头发用一根皮筋随意绑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很符合搞科研的人设。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冰冷机制:“这是新来的一个研究人员提出来的法子,我们探讨过,这个方法可行。”
“即使他违背了所谓的人道主义?”黎舒挑眉,声音比平时稍微冷了点。
“boss,我们实验室成立的目标是什么?”郑合霜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声音里毫无温度,“是为了您的病,这所实验室存在的目的就是在此,当初实验室成立的时候,您和我说的很清楚,不是吗?”
“的确,”黎舒不为他的他的态度所动,“你让那个人来见见我?”
“boss的意思是……”镜片下,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太快来不及被人捕捉就消失不见,“我知道了。”
说完,他拿起办公室的电话,叫人进来。
没等多久,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得到准许后,门外的青年慢慢走进来。同样穿着白大褂,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和郑合霜完全不一样,他身上带着蓬勃的朝气,不像个研究员,反而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看得出来他很拘谨,黎舒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别紧张,坐。”
青年下意识看了眼郑合霜,郑合霜道:“这位是大老板,投资人,姓黎。”
青年这才顺从地坐下,他是新来的,来这间办公室的时间不多,更别说见到大老板了,他知道这座实验室是为大老板服务的,只是没想到大老板这么俊美,还和他一样是华国人,忍不住抬头想多看一眼。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黎舒敲敲桌子:“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计划,能说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问末世,末世的小世界已经在构思了,因为从来没写过,等构思好了会写的
第三次当红娘10
“我……”青年收回视线, 冷不丁对上墙角骷髅黑洞洞的眼眶, 吓了一跳, 要说的话瞬间忘了, 双眼睁大,面露惊恐,指着对面:“这,这……”
“一个标本而已, ”郑合霜不甚在意的开口, “你害怕?你一个学医的害怕这种东西?”
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在郑合霜看来,既然走这条路, 注定要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就算一开始害怕,几年学习生涯过去还害怕说不过去啊。
“啊?不,不害怕,”青年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 “就是突然看到被吓了一跳。”
毕竟把这种东西放在办公室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会做的, 任谁冷不丁对上一个骨头架子都会被吓到。
他的意思太明显了,就算没说出来,脸上明晃晃写着这些话,郑合霜笑了, “也就你胆子小,别人可不像你,会被这么个小玩意儿吓到。”
黎舒任他们把话题扯远, 眼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话题彻底带偏,他不轻不重放下手里的东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两人都看了过来。
黎舒指着桌上的计划书,又问了一遍:“说一下,你是怎么想到用这样的方案的?在此之前,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我叫方邵,W大刚毕业,”青年自己也明白他提出的这份计划书违背了一些底线,他不清楚黎舒的接受程度怎样,一时间拿不准态度,“我在学校时,有和老师研究过相关课题,也得到了相应的成果,我想,既然正常办法不行,不如剑走偏锋,或许能有奇迹发生。”
郑合霜显然是认同他这个观点的,“老板,他说的不错,我们也研究过他之前做的课题,确实可行。”
方邵无疑是优秀的,否则也不会破格被郑合霜录用,还参与进实验室最核心的研究里来。而真正知道这座实验室目的的,除郑合霜外,只有两个人知道,其他研究人员知道他们在这里的最核心目的是为了攻克一项遗传学上的疑难杂症,却不知道这是为了治疗黎家的掌权者,方邵现在才刚进入实验室,显然不可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除了这个办法,你们没有其他可行的法子?”黎舒问。
郑合霜回答:“不是没有,只是比起这种办法,那些法子要复杂许多,最终的效果也无法确定。”
他明显是更倾向于方邵提出的方法的。
最后黎舒没松口,也没说反对,“这事先放一放,你们按原来的进程研究,这份方案在没有得到我的亲口允许前,就当它从来没有被提出过。”
虽是科研人员,有些弯弯绕绕郑合霜心里清楚,“没问题,之前和老板提过的那个孩子,老板找到了吗?”
黎舒:“在黎家养着呢,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老板……”事关重大,郑合霜蹙眉,那个孩子能起的作用太大了,他不希望老板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
黎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过段日子我会把他带过来的。”
“这些事老板自己做主就好,”郑合霜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黎舒的想法,按下心里的焦急,“方邵先去做自己的事吧。”
夹在一堆大佬中间,方邵压力山大,听到郑合霜的话,迫不及待起身离开,他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城门失火会殃及到他这条池鱼。
人离开后,郑合霜亲自检查了一遍,将办公室的门关好,气势变得正经:“先生这段时间可有发病?”
“有一次,就在昨天。”这点,黎舒没必要隐瞒。
郑合霜:“和以往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黎舒:“比以前每一次都要严重,发作时间也更长,期间有一半时间处于昏迷状态。”
郑合霜拿着一个本子,边听黎舒说,边快速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他头也没台:“克劳斯先生,先生昏迷的时候,有哪些症状?”
克劳斯一一说了,他那天晚上刚好有事不在,还是事后问了黎鹤渊才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不枉先生对那小子这么好,知道感恩,对先生尽心,经此一事,克劳斯对黎鹤渊的评价再次上升。
越听,郑合霜眉头皱的越紧,在对待黎舒病情这件事上,他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恕我直言,先生,您的病情又恶化了,比我预想中还要严重一点。”
黎舒点点头:“我知道。”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灵魂再怎么强大,也没法治疗好一具从根子上就坏掉的身体,就连1314给出的方案也是重换一具身体。所以他需要抓紧时间,在三年内,不,这具身体或许三年都撑不到,他必须在期限内完成任务。
“做一次全身检查吧。”郑合霜收起纸笔,黎舒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脱离他的预料,没办法简单判断了。
“好。”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来之前黎舒就有准备,若实验室里真有告密者,这次全身检查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论是对黎舒来说,还是对那个想要告密的人来说。
他们都等着这一个机会。
“你来安排,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克劳斯拿起大衣给黎舒披上,离开前,黎舒回头深深看了郑合霜一眼。
郑合霜恭敬道:“先生放心,一切……如您所愿。”
“先生是怀疑实验室有内鬼?”克劳斯打开车门,扶黎舒下车。
“你没发现,我那些好亲人最近很不安分吗?”黎舒扶着帽子,声音从口罩里沉沉传出来。
被黎舒一提醒,克劳斯如醍醐灌顶,对黎家那些人的异常一下子有了解释,他原本以为那些人的异动是不满黎鹤渊的存在,仔细想想,那些异常并非先生接黎鹤渊回黎家之后才发生,而是在那之前就有征兆了。
“先生,那实验室还安全吗?要不要……”
“不用,只凭黎家那些人,他们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等这次体检吧,到底谁有问题,体检结果出来后差不多就知道了。”
原主在国外不同的地方都有房产,毕竟黎家企业的根基在国外,虽然现在重心渐渐往国内迁移了,国外的市场并不会完全放弃。
黎家主脉基本都在国内,旁支有不少在国外,黎舒这次出国没有遮掩行踪,知道他来,黎家那些旁支多少需要有点表示。
黎舒在这边住的地方距离实验室不远,他没去原主买的房子里住,而是选了一家星级酒店,克劳斯虽然心中疑惑,却不会去问,做管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去干扰主人的选择,他们只负责为主人服务。
黎舒选这家酒店其实没什么原因,不过是为了方便而已。原主在这边的房子距实验室所在地点太远了,来来回回不方便不说,还容易引起旁人的关注。
他是一个人出的国,黎鹤渊被他留在国内,并不是完全不管,有时间了,他会打电话回去问问那边的情况。
这次出国只有五天时间,明面上的事有人代替他去做,只需要他在背后把控就好,主要的,是解决实验室里的问题。
郑合霜知道他行程紧,紧急安排了一下,体检时间安排在第二天下午。
这一天,黎舒见到了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白大褂,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带着眼镜,一看就知道是从事医疗行业的。
这两人和郑合霜一样,都是在实验室成立之初就加入了的,对黎舒的身体状况比他自己还要了解,是原主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的人。
不说原主,郑合霜也不愿意怀疑这两个工作伙伴,他心思通透,黎舒说的那些话只要在心头转一转,他便明白了这些话里包含的意思。不过,即使心里再不愿意相信,他也不会提前透露出一丁点儿信息。
知人知面不知心,黎舒既然对他说了这样的话,必然是出了什么事引来他的怀疑,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单方面以为坏了先生的事。
三人里,只有郑合霜一个人是华人,另外两人都是金发碧眼的米国人,分别叫米娅和乔恩,对黎舒的态度都很恭敬,表现一如既往,看不出什么来。
实验室设备齐全,有全套的检查设施,克劳斯在外面等候,黎舒一个人在里面进行检查。
检查完,黎舒边整理衣服边对郑合霜说:“结果出来后我会再过来一趟,我要尽快得到结果。”
郑合霜知道,黎舒说的结果不仅仅是身体检查的结果,还有实验室内鬼的结果,“老板放心。”
“我自认为对你们还是很优待的,你们觉得呢?”黎舒似笑非笑地看着后一步走出来的两个人。
“当然,”乔恩夸张道,“我以前那些同学可羡慕我有一个好老板了,他们都跟车我抱怨,说要跳槽过来呢,老板,我有个朋友在老东家那边干不下去了,我能邀请他过来吗?”
“你觉得他能胜任这边的职位的话,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问问郑合霜,毕竟他才是实验室的负责人。”黎舒笑着回答。
乔恩跑过去和郑合霜说话了,工作之外,他是个很跳脱的性子,米娅和他正好相反,沉着冷静,沉默地看着眼前几人互动,眼里隐隐透着笑意。
黎舒要赶在黎鹤渊生日宴之前回去,他在这边住着,思及养了一段时间的崽子,难免有些挂念。
他从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既然想了,直接给人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响起,黎舒后知后觉意识到,国内外有时差,这边艳阳高照,那边已接近凌晨了,正准备挂断,电话已被接通。
“先生?!”屏幕里浮现出少年不可置信的脸。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眼睫下垂,遮住里面一抹心虚之色。
“没有。”怎么会是打扰,黎鹤渊这几天一直在等,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响起的电话,他知道先生忙,给自己打电话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可他不愿意放弃。万一呢,如果先生某个时候想起他来,打了电话过来他却没接到,他宁可一直等一个不确定能不能等到的电话,也不愿错过先生打过来的电话。
现在,不是让他等到了么。
竭力掩藏住欣喜之情,黎鹤渊小声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想我了?放心,在你生日前肯定能回来的,”推己及彼,黎舒觉得小孩应该也是想他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给你带回来。”
“先生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这句话黎鹤渊说的声音很小,微不可闻,黎舒没听清:“想要什么?”
少年摇着头:“没什么想要的。”最想要的,已经在他身边了。
“那我看着给你买,可别我买回去了你说不喜欢。”
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些家常话,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最后是黎舒止住了话题,再不停下,黎鹤渊那边天都要亮了。
恋恋不舍地看着黑下来的屏幕,黎鹤渊抱着手机坐在床上,心里止不住冒着泡泡,躺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手机,仿佛这样做了,那人能离自己近一点,沉沉睡过去时,他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
[宿主,男主幸福值涨了!]
黎舒正整理着克劳斯送来的资|料,手里动作顿了顿,[涨了多少?]
[二十!]这才是1314兴奋的真正原因,这个世界的男主被宿主带回来后,幸福值一直在缓慢增长,一个多月过去也才涨了三点,猛然间涨了二十,1314惊讶极了。
[现在男主的幸福值有多少了?]黎舒问。
[六十了,]1314声音难掩激动,达到六十代表达到了完成任务的界线点,他一直担心这个世界男主的幸福值很难涨,没想到宿主这么给力,[宿主,已经达到完成任务的标准了。]
黎舒:[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1314:[可以这么说,不过不建议宿主这么做,如果宿主在脱离世界十分钟内男主的幸福值掉到六十以下,算任务失败,如果掉到负数,会进入惩罚世界。]
[那就再留一段时间。]
黎舒的身体状况是实验室那边重点关注的,体检结果出来的比预想中早一点,来米国的第三天早上,黎舒就收到了郑合霜发来的加密邮件。
邮件分为两份,一份是关于他身体状况的,大致扫了眼放到一边,另一份,是和实验室人员相关的,越往下看,黎舒眸色越深。
情况比他想象中严峻。
第三次当红娘11
实验室是在十五年前成立的, 成立之后, 原主将所有事都交给郑合霜,只有在实验室有成果时关注一下, 其他时间,对这边几乎是不管不问。
人都是会变的, 当年信誓旦旦说要报答原主知遇之恩的人早在漫长的时间河流中忘却了最初的初心。金钱、名利……这世上的诱惑太多太多,稍不注意,人生便会偏离计划中的轨迹, 驶向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黎舒把克劳斯找来, 将这份文件给他看。
郑合霜发来的这份文件里详细列出了实验室现在以及过去的实验人员的信息, 从前面看没什么问题, 就是一份普通的人员流动表, 但, 里面有些名字被用黄色的线标出,这是郑合霜核查过的,有问题的人员名单。
这些人里, 有人是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有人是中途收了别人的好处, 这其中有不少是黎家人的手笔。
由于实验室里真正能接触到原主病情的就那么几个, 普通研究员是不知道实验室成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的,黎家那些人在这边投入再多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先生,这些人要处理掉吗?”看似平淡的口吻里, 泛着凌冽的寒意。
“先不着急,”黎舒摆摆手,“把这些人放在眼皮子底下防着,比新招一批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要好很多。”
“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到。”克劳斯收敛身上的寒意。
黎舒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声音慵懒,“实验室的事你让郑合霜留意,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这种事,人赃并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现在那人还没做出什么实质性对不起实验室的事来,就算现在把人拎出来了,他也可以矢口否认,毕竟那些事他现在还没做。
用还没做的事给人定罪,是最难以让人信服的。
现在知道了实验室里的人有问题,黎舒不会像原主一样,被人卖了还不知道问题出自哪里,除了郑合霜等人外,原主根本没把这个实验室当多大一回事,否则也不会毫无准备被人摆了这么大一道。
同样的错,黎舒不会再犯,养虎为患这种事,黎舒更不会做,有些事既然提前知道了结果,自然要避免再次发生。
导致原主落得最后下场的原因,黎舒要从源头把它掐灭。
体检结果出来,情况并不乐观,郑合霜特意上门拜访了一次。他受了黎舒恩惠,于情于理都该为他的身体着想。
“先生,您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算是用现在的方案,也不会有多大效果了。”
郑合霜是真的着急,黎舒的体检报告他仔细研究并和两个月前的对比过,说不容乐观都是轻的,仿佛积聚了多年的病症同时爆发,以飞快的速度拖垮健康。
“实验室的人我会看着的,这件事是我提出来,我会承担一切后果,您不用担心,现在只要您点头,其他事我都会安排好,先生!”
“这不是我同不同意的问题,”杯子被放到茶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其实你比我清楚,这些话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就算用了那个法子,我的身体也没法恢复健康,不过是多苟延残喘几天而已。”
郑合霜何尝不知道这点,可……万一呢,万一他争取到的这段时间里出现奇迹,虽然可能性渺茫,总比直接放弃要好。人活着,一切才有可能,人没了,他研究出东西又有什么用?
“先生……”他郑合霜想再劝,但对上黎舒那双淡漠的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咽下原本想说的话,“我知道了。”
自那天突然接到黎舒电话后,黎鹤渊手机片刻不离身,睡觉也是放在身边,可惜他一直没等到第二个电话。
学校的生活一如既往,老宅那边已经开始准备生日宴了,这件事本来该克劳斯全权负责的,克劳斯跟黎舒出国,便将这件事交给了负责老宅事务的上一任管家。
宴会准备的如火如荼,老宅那边不清楚黎鹤渊的喜好,专门派人来问他,黎鹤渊对这种事不怎么在意,让他们看着安排。
老宅的人都知道家主对这个带回来的少年很看重,看菜下碟,他们都对黎鹤渊很恭敬,在这种家庭工作的人都很有眼力,不该得罪的人是万万不会得罪的。
距离生日宴的时间一天天逼近,黎鹤渊终于等到了黎舒回国的消息,他甚至想翘课去机场接人。
于是顾颐发现一向勤奋好学的好友难得的在上课时走神了,就连老师喊他回答问题都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顾颐在心里大呼神奇:这还是他那个视学习如生命的好友吗?
终于挨到下课,他迫不及待窜到黎鹤渊课桌边:“黎哥,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黎鹤渊冷冷瞟了他一眼,顾颐没被这眼神冻到,反而更凑近了一点:“嗨,有什么烦恼的事可以和我说呀,不管是什么,哥们儿都能给你出出主意不是?总比你一个人琢磨要好。”
顾颐的话黎鹤渊心动了,只是这种事他也不好和旁人说,便没有开口。
看出他的松动,顾颐再接再厉:“你看啊,黎哥,我虽然成绩没你好,学习上的事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但生活上的可就不一定了,这么久了,你也应该知道,我嘴巴很严的,不该说的绝对不说,你有什么难题,说出来指不定我就给你解决了呢?”
“我想去接一个人。”黎鹤渊直直盯了顾颐一会儿,就在顾颐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突然开口。
“接人?那就去接呗,多简单的事,这还用纠结吗?”顾颐下意识开口,等说完才反应到有些不对,他不可置信的转头,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接人?你说你要去接人?”
不怪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实在是这件事太令人惊讶了,和黎鹤渊相处这么久,顾颐清清楚楚感觉到,这个人对外界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仿佛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学习,其他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就这样一个人,居然说出了想要去接人的话,还为了这件事耽误学习。
“怎么?有必要这么惊讶么?”
淡淡一个眼神扫来,顾颐立马收起脸上的震惊:“没,我这不是好奇吗?你对校花的告白都不屑一顾,是谁能惹得我们高冷班草这么烦恼?”
“你说,我该去吗?”黎鹤渊凝视着空白的作业本,以往每次都能自动思考解题思路的大闹现在一片空白,他知道,这种状况下,想做题肯定是不行的。
“去呗,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看你现在这状态在学校呆着也不会有什么效率,”顾颐就事论事,“如果你特别想的话就去吧,说不定你要接的那个人见到你也会很惊喜呢。”
没说几句话,上课铃响了,顾颐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建议,回到座位才发现自己忘了最重要的时,顿时捶胸顿足,暗暗决定一下课就去问好友要去接的人是谁。
真的是很好奇啊,怎样的人才能打动好友那颗封闭的心脏,看黎鹤渊这态度,想必对那个人很在意吧。
能让冷面人大变模样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顾颐抓耳挠腮想等下课了去一问究竟,却不想在上课后,黎鹤渊直接举手示意,说有事要请假。老师对肯刻苦用功的学生都是很好说话的,看少年一脸焦急的模样,都没细问他原因,直接允了他的假。
看得一众学生大吃一惊,这还是他们那个冷血班主任吗,区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哦。
顾颐对好友这一波操作简直是目瞪口呆,他还在考虑怎么帮人请假呢,人家已经动作迅速的处理好一切,等班主任同意直接提包走了。
……走了??!
黎鹤渊一路小跑着出了学校,将身后一干吃惊的同学扔到脑后,他必须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车是在校门口拦的,上车后,黎鹤渊匆匆报了地址,“麻烦司机快点。”
司机看他穿着校服,一副学生打扮又神色匆匆,很有经验道:“同学是去见女朋友吧,哎,放心,绝对能准时把你送到机场。”
“我不是……”去接女朋友,奈何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司机打断。
司机带着调笑的口吻从前方传来:“哎,我都懂,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现在是上课时间吧,看你课都翘了也要去接人,那人想必对你很重要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拉过这样的学生没有十起也有五起了。”
可我真的不是去接女朋友,而是去接先生,黎鹤渊在心里反驳,却没在口头上继续反驳司机的话。
一路疾驰,司机是个老手,果然在飞机降落前到了机场。黎鹤渊付了钱匆匆下车,身后传来司机热情的声音:“祝同学和心上人和和美美啊。”
黎鹤渊走得更快了,隐约还能听到司机善意的笑声,黎鹤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甜蜜蜜鼓着泡,紧张之外夹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机场人来人往,黎鹤渊找了路牌,对着手机上黎舒发来的机次找地方。
黎鹤渊并非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跟了一个团队,是来国内考查的,以后的合作伙伴。
这些人大部分是米国人,走的是VIP通道,黎鹤渊早早找到地方在出口处等着了,他想进去,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黎舒这边是有专门的接机人员的,黎鹤渊甚至看到了眼熟的秘书,他低头往后藏了藏,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认出来。
好在没人注意到他,黎鹤渊焦急的望着出口处,来接机的秘书一行人已经进去了,可能是他模样有些奇怪,没一会儿有工作人员过来问他:“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态度很和善,却暗暗把他隔开。
“我来等人。”察觉到工作人员的态度,黎鹤渊心烦的蹙了蹙眉。
“您可以来这边等。”工作人员伸手,想把他引到休息区。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万一有点损失,他们是付不起这个责任的。
黎鹤渊自然不想离开,两人僵持不下,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在问:“那边是怎么回事?”
“抱歉,先生,我们会很快处理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黎鹤渊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芸芸人海中,我一眼就能认出你,至此,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是我家小朋友,放他过来吧。”虽然对男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好奇,黎舒还是第一时间给人解了围。
工作人员说了声“抱歉”,然后离开,这边就只剩下黎鹤渊一个人,最初的震惊过去,黎鹤渊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和先生见面。
黎舒这边人很多,都是西装革履,一看就是那种业界精英,黎舒低声和身边的助理说了句什么,迈步朝黎鹤渊身边走去。
“怎么会在这里?”
黎鹤渊现在还没怎么回神,一方面是被先生看到那样一幕的窘迫,一方面是因为先生刚才那句话,“这是我家小朋友”,先生说这句话是认可自己了吗,是不是在先生眼中,他已经是黎家的一份子,是先生的家人?
脑子晕乎乎的,直到黎舒走到身边,他才猛然回神,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蜷起,“我想来接先生。”
才几天不见而已,黎鹤渊的心一直空落落的,直到现在见到了人,才将那空缺之处填补满。
对上少年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黎舒的心软了软,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现在的少年才到他嘴巴,黎舒很容易就能摸到少年的头。
少年头发软软的,这段时间养的好,和初见时相比,整个人精神气都不一样了,抬眸看向他时,眸中满满都是信赖,让黎舒很有成就感。
黎舒本想问少年这个时间不是该上课么,怎么会来机场,这个念头只是转了一转就被他抛到脑后,人都来了,问这些似乎没什么必要。
公司那边的事黎舒不可能全部交给助理,他现在都没时间回公寓,得先去公司,那样的话,黎鹤渊去哪就成了一个问题,小孩辛辛苦苦来接机场接他,这份心意他接收到了,这个时候他肯定不能放下人不管。
是让人送他回学校,还是直接带人去公司?
第三次当红娘12
“黎总, 是否按原计划去公司?”秘书上前询问。
秘书是位女性,穿着简单干练的职业装, 知性优雅, 黎鹤渊在接机人员中看到过她。听到他这么问, 黎鹤渊立刻知道自己的到来或许给先生造成了一定困扰。
如果他没来, 先生肯定会直接去公司, 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因为他耽误行程。
“先生,您去公司吧,我能自己回去的。”
黎舒想了一下,道:“你和我一起去公司,不过我要先忙公事, 当然,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我让克劳斯先送你回学校也行。”
“不会, ”黎鹤渊心中的喜悦几乎要藏不住, 能和先生去公司简直是意外之喜,待在先生身边怎么会觉得无聊,只是他还是有点不可置信,“我真能和先生去公司吗?”
“当然可以, ”黎舒呼噜了一把少年的头, “到时候让张秘书带你逛一下公司,你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公司。”
黎舒这话说的轻松,却在一旁的张秘书心中激起巨大波浪, 她坐到今天的位置,对公司里几位老总间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听说前段时间黎总带回来一个小孩,还冠上了“黎”姓,将来可能会继承黎总的一切,
公司里的人对这个孩子都挺好奇的,最好奇的莫过于这个孩子和黎总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是像小道消息里传的那样,这个孩子其实是黎总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黎总将这个孩子保护的很好,张秘书本以为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人,没想到这次在机场猝不及防就遇到了。
说实话,张秘书觉得挺意外的,这个小孩看着乖乖巧巧的,这样的孩子能在黎家这样的狼窝里生存吗?若是以后的张秘书听到她初见黎鹤渊时自己的心声,肯定要笑这个时候的自己有多么眼瞎。
把老虎当猫咪不说,还担心人家在狼窝里怎么生存。
不过现在的张秘书还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因为少年的乖巧表现激出了一腔母爱之情。
到公司后,黎舒把人交给张秘书,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这件事对公司内部的人来说几乎是爆炸性的新文,从黎舒带着名穿校服的少年进公司开始,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到公司各个角落,不到一个小时,公司里大半部分人都知道了这一个消息。
有人好奇有人不甘,不甘的多是和黎家沾亲带故的人,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没有谁能淡然面对。
张秘书本以为黎鹤渊是个性格比较软的人,后来发现这纯粹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孩子恐怕只有在黎总面前是无害的。也是,张秘书暗笑自己之前多想,黎家的孩子,有哪一个会是简单的。
黎鹤渊一直有了解黎家公司“临世”的情况,知道这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但仅从书面上了解的永远没有亲眼见到来的震撼,他是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世界五百强的公司是怎样的情况。
工作状态的黎舒和平时是不一样的,这一刻的他,锋芒毕露,一身气势不容任何人忽视,一言一行都带着让人信服的气势。这样的先生,炫目的让黎鹤渊移不开眼。
虽然黎舒说了他想去哪里逛逛都行,黎鹤渊却不会真不懂事到让张秘书带他去所有地方,只是简单看了几个无关机密的休闲区,便乖乖呆在黎舒办公室等他回来。
消息传得很快,同样在公司的黎家大哥很快得到消息,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问:“他真的将那个孩子带到公司来了?”
“是真的,现在公司都传遍了,张秘书带人去了四楼休息区,很多人都见到了。”
“现在就把人带来公司,我的好弟弟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你给我说说,张秘书都带人去了哪里?”
“四楼休息区,六楼……”男人一一说出地点,张秘书带着人根本没有遮掩,去了哪些地方一问就能问出来,男人一得到消息就跑过来了,“就这些地方,现在他们已经回顶楼了,一直呆在那位办公室,没再出来。”
“唔,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地方,你继续看着,他们有什么动静来告诉我,顺便,让那些人也知道这个消息。”黎家大哥眉头紧蹙,他想不明白黎舒这么做是想做什么,索性不再想,将消息透露个黎家其他人,自然有人替他探路。
消息传到不同人面前,得到的反响都不同,黎家小辈都在各分公司锻炼,目前能进入总公司的,只有黎子岳一个。
黎子岳最近在跟进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正好和黎舒现在谈的项目有关,黎舒干脆让人把他叫来,让他在旁边听。等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自然听到了相关消息。
对此,他只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让准备看好戏的人顿感无趣。他是第一个进入总部工作的黎家小辈,除开年纪原因外,能进入这里工作也说明他能力突出,有人看不惯他自然也有人拥护他,对大老板突然带一个少年人进来,他们很是替黎子岳抱不平。
“随便带个人进来算什么啊?我们黎哥的努力就不算努力了吗?”
“黎总怎么做不需要我们置喙,”黎子岳冷眼打断他人抱怨的话,“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这些事不是你我该操心的。”
说话的人讪讪闭上嘴。
黎舒一直忙到晚上才结束,此时天已经黑了,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少年正伏在招待客人的茶几上写作业。
黎舒没有第一时间进去,他站在门口,看明亮的灯光在少年身下投下阴影,看少年认真演算着书本上的题目,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浮上心头。
“先生?!”
少年惊喜的声音打断黎舒心中还没来得及酝酿的伤感,他遥遥看着少年时期的男主,许是灯光作用,他在少年眼中看到了光,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那光仅是为他一人而点亮。似乎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少年眼中才会有这样不一样的色彩。
头晕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吧,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心中升起的点点悸动,笑了笑,道:“是不是很无聊?”
“不无聊,”黎鹤渊简单收拾了一下,站起来,“先生忙完了吗?”
黎舒点头:“走吧,带你去吃东西,饿不饿?”
黎鹤渊:“还好,之前张秘书有带我去吃饭。”
“那也是好几个小时前了,”黎舒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请你吃饭作为等了我一天的补偿,走吧。”
手表是暗金色的,扣在细白的腕子上,非常吸睛。这是黎鹤渊第一次见到黎舒手腕上带了东西,在家里时,黎舒身上是不带任何饰品的,这块手表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注意到黎鹤渊的目光,黎舒晃了晃手表,“喜欢?这是这次出差买的,给你也定了一块,过段时间才能送来。”
“先生带着很好看。”主要是戴表的人,黎鹤渊对钟表这类完全没有概念,他看不出一块表的好坏,只是觉得这块表很适合先生。
暗金色的机械表古朴大气,戴在手腕上,衬得手腕上的肌肤越发白皙,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黎鹤渊皱眉,先生是不是太瘦了?
没时间多想,黎舒已收回手,衣服遮掩下,根本看不出什么,但黎鹤渊还记得,那天他抱着先生的时候,先生身上确实是没多少肉的样子。
说要带人去吃饭,自然要选择一个好地方。地方黎舒已经让克劳斯订了,是在离公司不远处的一家私房菜馆,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黎子岳一行人。
黎子岳身后跟着的是同一个项目组的人,他们显然也没想到那么巧合的会遇到黎舒他们,毕竟刚说到和黎鹤渊相关的话题,他们之中好几个还说过黎鹤渊的坏话,冷不丁遇到正主,多少都有点尴尬。
一个个问了声“黎总好”之后,低着头装鹌鹑,倒是黎子岳神色如常,不止和黎舒问了好,还和黎鹤渊打了招呼。
和谐表面之下,是汹涌澎湃的波涛,双方目光对上一瞬又很快错开,黎舒仿若什么都没察觉到,“子岳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双方错身而过,各自走向不同的目的地。
黎舒发现,从在遇到黎子岳后,黎鹤渊的情绪就有点低落,不明显,只是比起在公司时差了点。
“怎么了?不开心?”黎舒停下脚步,问。
“没有,”黎鹤渊下意识否认,“我没有不开心。”
“可你的心,”黎舒转身面对少年,食指点在他心脏处,“你这里不是这么说的。”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黎鹤渊心跳漏了一拍,眼中有什么要挣脱牢笼,他慌忙别开视线,“我,我就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我现在会的东西太少了。”
的确太少了,不说和黎子岳这样优秀的人相比,就算是学校里随便一个家室好一点的,他都没办法比得上。
“别灰心呀,你现在才开始学习,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不用妄自菲薄。”原来是因为这个,黎舒抚了抚少年的头发,他说的话并非安慰之词,事实确实如此,如果男主这都不算是优秀,那世上怕是没有优秀的人了。
夜色温柔了目光,那双漂亮的双眸中仿佛蕴含了万千星辰,黎鹤渊怔怔看着,几乎要被吸去魂魄。
周围的一切景象都淡去了颜色,唯有这双眼睛,所以颜色都被吸进了这双眼眸中,夺人心魄。
直到很多年之后,黎鹤渊都还记得这一刻,记得这双眸子,它们被他上了层层枷锁,放在最心底的地方,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那个人以及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成了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那是刻骨铭心的疼,如跗骨之蛆,却甘之如饴。
进餐的时候,黎鹤渊才发现,黎舒吃的很少,尤其是和他自己比起来。长身体的男孩都吃的比较多,黎舒虽然不在长身体的时候,但他是个成年男人,黎鹤渊有意识注意了一下,先生吃的东西比他吃的三分之一还要小。
先生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心中的疑惑压在心底,黎鹤渊用公筷夹了鸡翅,“先生,这个好吃。”
黎舒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对上少年亮闪闪满含期待的眼,莫名没有拒绝。
看着黎舒将鸡翅吃下,黎鹤渊眸光闪了闪,如法炮制,又夹了一块肉给黎舒。
就这样,一人夹,一人吃,不知不觉,黎舒解决掉了大半鸡肉。
这家私房菜馆选用的都是农户自家养的鸡,和那种吃饲料的鸡不一样,肉更紧实,口感更佳,做菜的师傅手艺一绝。黎舒本来没什么胃口,在黎鹤渊的投喂下,比往常食量增加了近一半。
“先生,以后我们还能来这家吃吗?”上车前,黎鹤渊突然问。
“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他们最终没能来第二次,后来黎鹤渊无数次路过这里,却没一次走进去过。
沉寂了多日的黎家老宅热闹起来了,为它新加入的成员庆生,一大早,陆陆续续有豪车开进来。
提前一天的时候,黎舒带黎鹤渊回了老宅,这边已经布置好了,克劳斯回来后,对整个宴会的流程做了些细调,争取做到最完美。
时隔多年,黎家再次大宴宾客,无数人挤破脑袋想得到一张邀请函。这个时候,他们就很羡慕那些因为孩子和黎鹤渊在一个班上而收到邀请函的家庭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黎鹤渊班上的那些同学才知道黎鹤渊的“黎”就是黎家的“黎”。
宴会有专门安排给黎鹤渊朋友们玩的地方,同龄人在一起玩总能放得开一点,克劳斯将小少年们引到地方,让他们随意玩。
不过,在这种地方,真正敢放开了玩的几乎没有,一个个皮实的孩子都乖巧的不像样。黎子轩是黎家人,又和黎鹤渊是同年级,有些经常跟在他身后的孩子的家庭也收到了邀请,一个个看着邀请函上的名字张大了嘴。
“这莫不是同名同姓的吧?!”有人没忍住问出了声。
黎子轩黑着脸呵斥:“闭嘴!”
那人看着黎子轩难看的脸色,不敢再说话了。
刚才的声音不小,旁边有好几个听到动静的,黎子轩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触及到他狠厉的目光,少年们纷纷收回视线,黎子轩,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黎舒最后替黎鹤渊整理了一下领结,见少年磨磨蹭蹭不想出去的样子,挑眉:“想我陪你?”
第三次当红娘13
倒不是想让黎舒陪。只是黎鹤渊很舍不得这种和黎舒独处的时间。外面的喧嚣热闹与他无关, 顶着为他祝寿的名头,一个个心中都另有他想。如果没有黎舒,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又怎么会参与他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的生日宴。
这些人都是冲着先生来的, 黎鹤渊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 他越发不想离开先生, 他总想着努力再努力一点,唯有这样他才能离先生更近一点。
他不求名,不求利,只求一个能更靠近黎舒一点的机会。
他的沉默显然让黎舒误会了, 也是,再怎么说现在的男主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又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大场面,会害怕是正常的。黎舒抬手,本想揉一揉少年的头发,目光触及到少年那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只得作罢。
“这次我陪你,下次你可得自己面对了。”略有些遗憾的收回手, 黎舒对小少年说。
其实黎鹤渊并不害怕独自去面对那些人, 但黎舒开口说要和他一起简直是意外之喜, 黎鹤渊一点都不想拒绝,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谢谢先生。”
“宴会上遇到谁都不必害怕,今天你是寿星,你才是最大的。”出门前, 黎舒最后叮嘱了一句。
黎鹤渊心中一软,外界都传黎家家主冷血无情,手腕强硬,是个没有感情的商场杀器,可他接触到的先生根本不是这样一个人。他温柔、强大,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安身立命之地。
在黎鹤渊心里,先生是最好的,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大厅觥筹交错,侍者端着托盘穿插在一众宾客之中,旁边的餐桌上摆放有精美食物,有打扮精致的女士聚在一起,捂着嘴发出低低笑声。
男人们举着香槟,找到需要交谈的对象,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举杯换盏,言笑晏晏,其乐融融表象下,一片凶流暗涌。
屋顶的灯发出绚丽光芒,灯光下,一切黑暗无所遁形,所有一切都是光鲜亮丽的,就像是外人看到的这个圈子的表层,内里的污浊都被深深掩埋。
嘴上说着恭维的话,看似和谐,实则每一句话里都带着试探,暗流汹涌藏在表面的平静之下,呈现给外人的,也只有表面的繁华。
宴会主角还没出来前,黎家人身边围绕了很多人,这些人中,有些是合作伙伴,有些是竞争对手,还有些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黎舒带回来一个黎姓孩子,对黎家任何一个小辈来说都算不上是一件好事,这其中,黎子岳的压力是最大的。
毕竟谁都知道,黎家现任家主黎舒无妻无子,而且没有一点要娶妻生子的打算,如果一直维持这种现状,那么黎子岳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拿到黎家权柄的。现在黎家主带回来一个孩子,还办了生日宴大肆宣告,这里面能说的,可就多了。
跟黎子岳交好的人都很替他抱不平,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有些话显然不适合说,他们小心注意着黎子岳的脸色,说话也小心翼翼的,生怕说到什么惹他不快。
“大哥,真由着家主这么做?”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眉眼下垂,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颓靡。他是黎舒那一辈里最小的孩子,年纪比黎子岳大不了几岁,之前一直待在国外忙项目,最近才回来。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还能叫停不成?让他再高兴几天,你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黎家大哥黎松抿了一口红酒,眼中黑沉沉的,看不见光。
“联系上了,果然和大哥猜的一样,那座实验室里有问题,我安排的人最近成功打入内部了,具体消息很快就能传回来了。”说到这个,黎缙眼中染上狂热,“很快了,很快我们的计划就能实现了!”
“那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黎松举杯,黎缙与之相碰,杯中液体激起水花,激荡,落下。
黎舒和黎鹤渊出来的时候,大厅里气氛很火热,待看到黎舒和他身边从未见过的陌生少年时,大厅里气氛陷入短暂的冷凝。
这个少年就是黎家主带回来准备大力培养的吗?他和黎家主之间真没有血缘关系?听说这个孩子在“风起”读书,赶紧想想家里有没有适龄的孩子,有的话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和黎家搭上关系?
多个念头在心里转过,面上都说着恭维的话,不该露的心思半点也不会露出来。
先是对来宾介绍了一下黎鹤渊的身份,这相当于对外界宣告,从现在起,不管黎鹤渊的过去是怎样,今后,他都将作为黎家的一份子生活,他的待遇,和黎家其他小辈的待遇将是一般无二的,黎家小辈该有的,他都会有,包括继承权。
举座哗然。
太令人惊讶了,特别是最后一点,这是一个血脉之上的时代,他们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黎家主愿意让一个没有黎家血脉的人拥有继承权,难不成真像有些人说的,这个孩子身上其实有黎家血脉?
各种猜想不一而足,有些人不禁用隐晦的目光看向大厅前排的那些黎家人,他们这些外人都觉得黎家主的做法难以接受,那……身为直接利益相关的黎家人心中又该怎样想?
虽然早有准备,但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这样的消息,黎家那些人还是觉得心中难以接受,就像本来一个蛋糕由八人均分,现在突然多加入了一个人不说,这个人还一下子分走了大半蛋糕,原本的八人肯定心中难以平衡。
长辈们还好,有足够的涵养在这种情况下维持风度,那些年纪小一点的就很难做到了,这里面以黎子轩为首的人更甚。
黎舒亲自带着黎鹤渊下场认人,那些商界大佬们不管心里怎么想,在面对黎舒的时候都是一副真心祝福的样子,在双方的有意维持下,一片其乐融融。
“小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颇有黎总当年风范啊。”有人夸赞。
“十六算是半个大人了,小小礼物希望黎小公子喜欢。”有人送礼。
有人在一旁咬碎了一口牙,偏生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将各种愤懑压在心底,脸上还要维持着笑容,一点真实情绪都不能外泄。
黎舒自然知道这些人没多少真心,他也不需要他们的真心,只要最终能达到他的目的就好。
一场宴会,展现人间百态,黎鹤渊跟在黎舒身边,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什么是权势。
这种大型宴会一般是用来拓展人脉的,因为举办宴会的是顶层人物,能来参加的,都是家世雄厚、非富即贵的,相互之间多聊几句,兴许就能谈下一大笔交易。
黎鹤渊虽然是宴会的主角,但他尚且年少,没怎么接触过商场上的事,和这些人也聊不到一块儿去,黎舒带人认识了几个重要的人之后,拍拍他的肩膀:“去和你同学们玩吧。”
“好。”
知道黎鹤渊的真实身份后,再面对他时,有些人显得局促不安,这些多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在学校看他不顺眼,有过单方面小摩擦的人。
顾颐的态度倒是没有变化,见黎鹤渊进来,上前勾住他的脖子:“感觉怎么样?”
“还好。”黎鹤渊将肩膀上的胳膊推下来。
“你居然觉得还好!”顾颐惊讶,“我跟你说,我最不耐烦这样的宴会了,一个个跟带了面具一样,看着和蔼,背后指不定怎么对你下黑手呢。”
黎鹤渊点头,这点他是赞同的,这种宴会上,没一个是真心实意的,那些真心实意的早被人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黎鹤渊,祝你生日快乐。”有同学端着果汁走来。
两人止住话头,端起旁边放着的果汁,和来人碰了一杯。
有人开了个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剩下的人也一个个端着杯子走过来,将黎鹤渊围在中间,嘴上说着恭维的话。
他们本来还担心身份曝光后黎鹤渊会更冷淡,交流几句之后发现他的态度和原来相比没什么变化,你一言我一语,几句话之后,气氛变得火热起来。
原本还有人因为他拒绝校花的告白而不忿,觉得他不配得到校花的青睐,觉得他不接受校花的告白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现在他们再不会为校花鸣不平了。感情本来就是双方的事,既然不喜欢人家,直接拒绝岂不是比吊着人好很多。
这些人心中是怎么想的,黎鹤渊一点都不关心,他在乎的,只有黎舒一人。
宴会很晚才结束,这一天,他们还是留在老宅过夜。黎舒精力不济,中途上楼休息了一会儿。
他躺在床上,问1314:[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
1314做了个全身扫描,给出了一个不太乐观的答案:[一年。]
[我记得原剧情里,原主撑了三年。]对这个结果,黎舒隐约能感受到一点。
[其中有一年半是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1314实事求是,[宿主刚毙掉了这个能多撑一年半的治疗方案。]
[我知道了。]
他没有提要花积分治疗的事,1314也没有提,因为这是一笔特别不划算的买卖,就算大笔大笔积分砸下去,也只能勉强多苟几年,得不偿失。
老宅的灯亮了一整夜,黎家好些人亦是一夜未眠。
这天之后,黎舒还是带着黎鹤渊回到了市中心的房子,黎鹤渊先前也以为黎舒这么做有他的原因在,现在他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在先生身上。
黎舒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同一个屋檐下,黎鹤渊见到黎舒的次数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黎舒似乎忙完了,在家呆的时间多了起来,
但,他生病了。
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家里多了很多看不到标识的药,黎舒开始天天低烧不断,黎鹤渊想劝人去医院,得到的永远是否定答案。
“先生……”黎鹤渊扶着人坐起来,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旧话重提,“您真的不去医院吗?”
黎舒的脸色非常不好,隐约可见衰败之相。这段时间下来,他越发瘦了,骨头支棱着,比黎鹤渊在孤儿院见到的那些孩子还要瘦。
“不用,把药拿来。”这具身体的衰败时间比黎舒想象中要短,黎松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他等的时机很快就到了。
说实话,黎舒已经受够这具身体了,他原来受了致命伤之后都没这么难受过,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倾颓之势,挡无可挡。
黎鹤渊下床去找药,那些药摆了一柜子,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有序摆放在一起,轻车熟路取出其中两瓶药,黎鹤渊又去倒了热水,才回到床边:“先生,您都病了好些天了,不去医院没关系吗?”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黎舒接过药瓶,打开,熟练倒出五粒,就着黎鹤渊的手里的水,吞下去。
黎舒低着头,露出脆弱修长的脖颈,他穿的衣服显然有些大了,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随着动作,露出大片肌肤,如同他这个人一般,肌肤色泽黯淡,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色。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这么瘦了,黎鹤渊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知,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现在连劝先生去医院都做不到!
“别担心,”黎舒摸索着摸到黎鹤渊握紧的拳头,将他的手指一一掰开,“跟自己置什么气呢,过几天我就好了,真的。”
“我相信先生。”意识到自己情绪外泄了,黎鹤渊收敛种种情绪,故作轻松道,“先生好好吃药,肯定很快就能好的。”
黎舒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很渺茫的可能,出于不同的心理,两人都没有戳破。黎鹤渊始终抱着一丝侥幸,说不定,说不定呢。
黎舒这段时间闲下来了,公司的事交给了新提拔上来的特助,由于好几天不去公司露面,公司开始有谣言流传:黎总病了。
这谣言不知是从哪里开始传的,特助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全公司都知道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交接工作的时候,特助将这件事一并告诉了黎舒,最后问道:“这件事需要处理吗?”
其实这件事最简单的辟谣方法就是黎舒露一次面,不过黎舒钓了那么久的鱼,好不容易鱼儿咬钩了,怎么会白白放过。
他冷着声音回:“不用管那些,你只需要做好我之前安排的事就行。”
第三次当红娘14
深秋、寒冬皆已经过去, 明媚的春天之后,将迎来下一轮的苦夏,就像黎舒自己说的那样,那个冬天之后,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郑合霜放下国外事物, 直接回国住在了黎舒家附近,以备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公司的谣言越传越烈,黎舒始终没有去一次公司,都是在家里远程办公, 似乎坐实了他重病的事实。
黎舒在家, 最高兴的莫过于黎鹤渊,比起前段时间黎舒天天呆在公司,这段他在家的日子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除了那些必须要学的知识外,黎鹤渊找了家里做饭的阿姨,跟她学做菜。
阿姨当时特别无措,害怕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主人家看不过去了, 战战兢兢教了黎鹤渊一段时间, 发现自己没有被解雇的危机,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黎鹤渊的手艺似乎是天生的, 只学习了几天,他做出来的东西就像模像样了,精进几次后, 他才敢将自己做的东西端到黎舒面前。
那段时间黎舒胃口已经非常不好了,精神也差的厉害,经常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陷入很浅的昏迷状态,那个时候正好放了暑假,黎鹤渊几乎是一眼不错的看着他,生怕这个男人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出了什么事。
黎舒看着整日跟个小狗似的围着自己打转的少年,有些无奈:“我真不是玻璃做的,不会突然碎掉的。”
他知道黎鹤渊担心他,是发自内心的担忧,那个孩子,除去睡觉时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粘在他身边,目光都不会移开一下。
黎鹤渊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在这件事上一意孤行,不管黎舒怎么说,他都不愿意离开。黎舒每次说话他都听着,但听过之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会因为黎舒的话改变什么。
黎舒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
因为生病,这次过年他没有回老宅,以他目前的状态,回老宅很容易让那些人看出什么,黎舒现在精神不济,懒得和那些人周旋,就和男主一起温馨过个节挺好的。
春节前几天,黎鹤渊见黎舒一直没有回老宅的意思,还来问过他。
黎舒当时正靠在沙发上,怀里抱个抱枕,昏昏欲睡,他这段时间一直这样,黎鹤渊已由最初的担心变为现在的习以为常了,并不是说现在就不担心了,而是在询问医生后知道,这种状态算是开启了一种身体保护机制,不像以前那样会胡思乱想了。
“先生,我们今年去老宅吗?”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小渊想去老宅过年?”黎舒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水雾,懒懒地问。
“是子岳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黎鹤渊走到沙发边坐下,熟稔的将手放在黎舒太阳穴上,给人按摩解压。
这段时间,他专门找了老中医学习按摩手法,黎舒这段时间不爱动,短时间内还好,时间长了对身体是不利的,多按摩有助于缓解这种不利。
黎舒享受的阖上眼,黎鹤渊的手法很熟练,力道也很合适,“那,小渊想回去吗?”
自然是不想的,不过这样的想法黎鹤渊只会放在心里,不会说出来,“我听先生的。”
“那就回去吧。”黎舒不有可无地说。
按压太阳穴的手指微顿,黎舒在心里笑了笑,这个孩子,明显就是不想让自己回去,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想要的,从来不主动提出来,一切都以他为主,仿佛只要他开心了,对方也就开心了,当真是……
让人心疼的很。
本以为这次能和先生单独过年的,黎鹤渊无法否认在听到那个回答时,心中升起的失落。对那座象征地位与权势的大宅子,黎鹤渊说不上有多喜欢,相较而言,他还是更喜欢现在住的这个地方。
在这里,他有一种离先生很近很近的感觉,他们之间的差距被无限拉小,在这个地方,他们脱去了外界赋予他们的身份地位,只是两个普通人,和黎舒相处,他不需要考虑任何外界因素。
家的感觉,只有这个地方能给他。
“去老宅的话,先生需要带什么东西,我等下好去收拾。”但,再怎么不愿意,他都不会违背先生的意愿。
“傻小渊,我逗你玩呢,”黎舒拉着少年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他倾身过去,靠在少年逐渐宽厚的肩膀上,“我现在这样子,回老宅可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老宅里住的那些黎家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在教育黎鹤渊这件事上,黎舒没有美化这个世界的肮脏,身为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他庇护的了他一时,庇护不了他一辈子,迟早,他要独自去面对这些。当他回到自己的原生家庭,他要面对的,将是比过去所有更加黑暗的存在。
一个世界的命运之子,永远不可能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首先,世界意识就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命运之子与世界意识是紧密关联的,只有命运之子真正强大了,世界意识才能从中获得更多。
因此,黎舒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黎鹤渊构建一个美好世界,他只是牵着他的手,一一走过那些黑暗,将掩藏在繁华表面下的污浊与算计毫不掩饰的展现在他面前。黎舒相信,黎鹤渊能接受这样的世界。
不出他所料,黎鹤渊对这一切接受良好,或许在他看来,这样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充满算计,他从小见识到的已经够多了。
他本以为,这个世界只剩下黑暗,直到他遇到了先生,仿佛是一束耀眼的光,照进了黑暗的深渊,让那个在深渊长大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光明。
从此,他抓住这道光,再也不愿意放手了。如果有谁,想从他手里夺走这道光,那就做好被他撕碎的准备吧。
黎鹤渊年少孤苦,受尽磨难长大,他心中早已认定,遇见黎舒,是上苍对他唯一的仁慈。
黎鹤渊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嘴角微微勾起,这个人,给了他唯一的温暖,就算是死神,也别想从他身边把人抢走。
他绝不允许!!!
黎舒并不知道自己在男主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要是知道,他不会选择那么草率的脱离方式,以至于直接导致任务失败。
过年那天,黎舒给家里所有佣人都放了假,三个人的房子倒也不觉得冷清。黎舒本来是想给克劳斯也放个假的,克劳斯主动提出要留下,除开某些必要时候,他是一直跟在黎舒身边的,打点他的生活琐事,他早已将黎舒身边当做真正的家了。
见他坚持,黎舒干脆答应下来。
虽然比黎鹤渊最初设想中多了一个人,不过克劳斯一直跟他们在一起,黎鹤渊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三个人一起过年,必去老宅好太多了。
三个人,他们没在外面订餐,克劳斯本来就专门学过厨艺,黎鹤渊这段时间的学习也初有成效,提出要让黎舒尝尝他的手艺。
对这点,黎舒很是惊讶:“小渊什么时候学的?”
黎鹤渊已经穿上了围裙,围裙是粉色,少年颜值高,普通围裙也让他穿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黎舒倚在门边,看着厨房里两个忙碌的男人,轻声笑了笑。
“前段时间和王妈学的,不知道有没有学好。”黎鹤渊低头处理手上的食材,余光看着门边的男人,心里有种淡淡的满足感。
难怪这段时间经常看到黎鹤渊往王妈身边凑,原来是想跟人学习做饭,“小渊学习做饭,是想做给未来喜欢的人吃吗?”
久远的记忆被挑起,黎舒想起,曾经有个男人为了他笨拙的学习做菜,摇了摇头,将这段回忆重新埋到记忆深处。
黎鹤渊被黎舒问的一愣,给喜欢的人吃吗,他学做饭时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看黎舒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有些难受,想要亲手为这人做点什么。
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黎舒当他是默认了,瞬间失了兴致,正准备回沙发继续窝着,身后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要是先生能喜欢我做的菜而多吃点,就好了。”他是真的这么想的,看着黎舒一天比一天吃的少,人也越来越瘦,黎鹤渊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揪着,一阵一阵的疼。
黎舒停下离开的脚步,他看着那个手下忙碌不停的少年,眸色不定,半晌,才幽幽开口:“你有这份心,我很开心。”
这声音低沉酥麻,黎鹤渊耳朵根悄悄红了。
虽然只是三个人吃,菜色却很丰富,摆上餐桌,香气四溢,轻易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许是气氛好,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食欲的黎舒难得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菜也比平时多吃了不少。
黎鹤渊做菜的手法还很生嫩,他会的菜色也不多,恰恰每样都是黎舒喜欢吃的,而且这几道菜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黎舒没忍住,多夹了几筷子。
见先生喜欢做的菜,黎鹤渊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黎鹤渊一直很担心黎舒的身体,好在实验室新研究出的药物起了作用,黎舒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开春之后,那些不好的症状逐一消失,除了太瘦了一点,似乎已经回到了以前健康的时候。
本以为先生该回公司了,黎鹤渊还情绪低落了一下,没想到几天过去,先生依旧没有要去公司的打算,他一方面有种隐秘的惊喜,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种心思很不应该,可他无法欺骗自己,他确实很喜欢一回去,先生就在家里等着他的感觉。
新的一年,黎舒任然没在公司露面,有些人压不住心里的小九九了,他们原先的安分本就是在黎舒的威压下不得已而为之,现在那座压在头顶的大山没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公司里的派系之争前所未有的激烈,黎家人一个个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有些心思浮躁的,恨不能这个时候蹦出天际去。
闹的多是黎家人,“临世”是黎家的家族企业,黎家人在里面或多或少都占着股份,这些人或许没什么能力,只因为出身在黎家,起点就比那些需要辛苦奋斗的人高。偏他们自视甚高,受惯了吹捧,真以为自己能力卓群,在这种时候,翻腾的浪花比谁都大。
有聪明的人冷眼旁观,浮躁的表面下,正酝酿着巨大风暴,任谁都没法想到,黎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谣言越传越烈,开春后,不止是“临世”内部,外界也有人听到消息,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流传到了黎鹤渊就读的学校。
这所学校本就是贵族学校,能来这里的,要么是成绩非常好被破格录取的,要么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圈子里有什么动静,他们总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之前一场盛大的生日宴让黎鹤渊在学校的地位水涨船高,背靠黎家家主,再不喜欢人家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表现出什么,这个时候和人过不去,怕不是觉得自己凉的不够快。
现在外界传出黎家家主快不行的消息,不少人心中暗喜,没了黎舒这座大靠山,他们还需要忍着黎鹤渊吗?
有人幸灾乐祸,自然也有人真心实意担心他。放学后,顾颐专门等了一会儿,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拉着人问:“黎哥,外界传的,是真的吗?”
“不是,”黎鹤渊眉眼冷厉,“先生现在好好的,根本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
想到那些传言,黎鹤渊心里不可抑制涌出一股暴虐来,先生明明什么事都没有,那些人怎么敢,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只是现在外面传成这个样子,你家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些话当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顾颐想不明白,如果黎舒真的没事,怎么不出来澄清一下。
其他人或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编排起来尽往夸张了说,黎家没一个人反驳,那这件事多半是真的。
两人一起走出校园,这时候校门口已经每一次多少学生了,顾颐和黎鹤渊一起出来的次数多了,都认识来接他的车了。
黎鹤渊:“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是,是,”顾颐知道好友对黎家主的推崇,“你家先生有自己的理由,不是我能理解的。”
突然,顾颐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喃喃道:“我没眼花吧,那是……”
——是外界传闻已经病到起不了床的黎舒!
第三次当红娘15
黎舒坐在黑色轿车后座上, 面朝车窗, 正好和望向这边的顾颐对上, 知道这是和黎鹤渊玩得好的同学, 黎舒朝对方笑了一下。
顾颐眨了眨眼,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真是黎家主?
作为顾家的孩子, 他是见过黎舒的,在他的认知里,黎舒是一冷的人, 不是那种表面上的冷,而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但现在他见到的黎舒, 脱去了那层冷漠外衣, 就好像是从云端走了下来, 有人气多了。
顾颐经常听黎鹤渊提到这位“先生”的事, 言语间对这位“先生”有种盲目的推崇, 在他面前,是万万不能说这位“先生”有哪里不好的,上次要不是他拉着, 黎鹤渊能当场和那些人刚起来。
他一直想不明白, 黎鹤渊的这种感情是怎么产生的,就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 黎鹤渊并不是那种会过度依赖他人的人,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 才会导致他对黎舒是那样的态度?
今天见到生活状态下的黎舒,顾颐隐隐有些明白了。
当一个对外界所有都冷漠的人温柔去对待你,冰块做的心也会融化。更遑论,他这位朋友的心并不是冰块做的。
显然,黎鹤渊对黎舒来学校也很感到意外,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这个点,校门口的人已经很少了,三五成群倒是没什么人关注这边,黎鹤渊走了几步,想到什么,突然停下。
虽然心中激动,黎鹤渊可没忘记黎舒这段时间不露面的原因,现在大咧咧来学校接他,没关系吗?他是不是破坏了先生的计划?
难得的,黎鹤渊有些不敢上前,他停了一会儿,被他落在身后的顾颐追上:“哎,黎哥你干嘛停下?”
黎鹤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就在顾颐胡思乱想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的时候,少年开口了:“顾颐,你说,除了你,还会有其他人看到先生在这里吗?”
顾颐居然一下子就想通了黎鹤渊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他拍了拍黎鹤渊的肩膀,“你家先生既然选择来接你,自然是不怕被人看见的,黎哥,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坏了先生的事,不过顾颐说的也对,先生既然来接他,必定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不然此前有那么多天他不来,怎么偏偏选择这个日子过来呢。
想通这一点,黎鹤渊不再纠结,他向前方看去,正好看到黎舒在看着他们,莫名的,他心中感到一阵羞赧。
校园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所学校是S市最大的贵族学校,师资力量雄厚,校园环境也好,历史古韵与当代流行相结合,有着独一份的美。
黎舒坐在车里,缓慢摇下后车窗的玻璃,看着那个在漫天春光中向自己走来的少年。
现在的少年已经要比他高了,身体也比他壮实,苍蓝色校服的包裹下,是线条流畅的肌肉,两条大长腿被西装裤包裹着,每迈一步,都迸发出雄厚的力量。
初见时,少年瘦弱的身影正逐渐从记忆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越发出色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少年。
亲眼见证少年的成长,甚至参与其中,黎舒有一种养成的满足感,比起初见时,少年真的有了很大的改变,就算这时候站在他待过十多年的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面前,那些人也不敢认为这是院里那个最不讨院长喜欢的小六。
从黎舒带黎鹤渊回黎家的那一刻起,孤儿院的小六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存在于世的,是黎家的黎鹤渊,是黎家家主花大力气培养的黎鹤渊。
那场生日宴之后,整个上流社会都记住了黎鹤渊这个名字,就算明面上没有黎家血脉又怎样,只要黎舒这个黎家家主承认,他就是不折不扣的黎家人,是将来有极大可能继承“临世”股份的未来太子爷。
学习,真的能改变一个人,黎鹤渊身上的气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是巨大的,是能以肉眼可见的。生日宴时遇到那些往常只能在电视或杂志上见到的大人物,黎鹤渊还会有淡淡的局促,但现在不会了,那时候的自信半靠伪装,现在却是从内到外散发出来,在面对任何人时,都能做到游刃有余,不卑不亢。
过程是很累,结果总是喜人的,亲眼见证一枚璞玉在自己的雕琢下变成最好的样子,那种成就感是无法言说的。
越看现在的少年,黎舒眼中的欣慰越多,他带少年见识了这世间的恶,也带领他找到这世间的美好,比起原剧情里那个被接到黎家老宅不闻不问、被人欺负的少年男主,黎舒可以肯定,现在的男主一定比原剧情里那个要好。
探知到宿主的想法,1314微微叹气,这估计就是为人父母最真实的写照吧,在他们眼里,自家孩子永远是最好的,这一定律就算是大佬宿主也没法避免。
黎舒开了车门,先是摸了摸少年的头,黎鹤渊顺从的微微曲身,好让黎舒的动作更顺畅。
从他身高逐渐赶上黎舒开始,他就经常做这个动作了,很是熟练。
他们这边习以为常,顾颐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来,短短几分钟,他已经两次感受到这世界不真实了。
他恍恍惚惚地想:原来,黎鹤渊在他家先生面前是这种画风吗?
好在身为顾家人,他也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在那其乐融融的两人将目光移向他时,他已经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了。
“你是顾家的顾颐吧?经常听小渊提起你,在学校,麻烦你照顾他了。”对黎鹤渊认可的朋友,黎舒很是上心,他希望黎鹤渊像个正常少年人一样长大,那么,朋友是必不可少的。
顾颐这个孩子他听说过,虽然贪玩了一点,但为人坦诚,最重要的是,他坚持在黎鹤渊身边,不是因为黎鹤渊是他黎舒带回来的孩子,而是发自真心,他和黎鹤渊交好,是因为黎鹤渊这个人,不是因为黎鹤渊背后的黎家。
对于幼崽的交友问题,黎舒不会过多干涉,怎么处理形形色色扒上来的别有目的的人,对黎鹤渊而言是一个考验,这样的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以后商场上要面对的,只会比这更加难以应对。身为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黎鹤渊注定了一生都要与这些交缠,逃不开避不了。
既然如此,那何不从一开始就独自处理这些问题?
对幼崽,黎舒是维护的,但,该让他面对的危险黎舒不会因为一时心软不让他面对,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弱肉强食,不想做被强者想口中的饵食物,便只能自己成为强者。
这些,是黎舒在修行途中悟出来的道理,不管什么时候,只有自己真正强大了,才能不畏惧外界的一切风雨。
听到黎鹤渊在黎舒面前提过自己,顾颐有些惊讶,他早就发现,黎鹤渊对他口中的“先生”有着很强的独占欲,他觉得,以黎鹤渊的性子,不可能主动在黎舒面前提到别人。
事实也是如此,黎鹤渊很少在黎舒面前提起别人的名字,除非黎舒主动问起,他才会多说几句。顾颐的很多事,都是黎舒通过别的方法知道的。
顾颐:“黎先生好,我和黎哥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说麻烦二字。”
“既然今天正好遇到了,小渊,不如我请你朋友一起吃个饭吧?”黎舒转头问黎鹤渊。
“不用不用,”顾颐赶紧拒绝,直觉告诉他,最好拒绝这个听着很诱人的决定,“我家里今天刚好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看出他是真的为难,黎舒不再强求:“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请你。”
“好的,那我先走了,黎先生,黎哥,再见。”
“再见。”
今天开车的司机是克劳斯,黎鹤渊与黎舒坐在后座,上车后,黎鹤渊问:“先生今天怎么会来学校?”
他是真的很疑惑,昨天他想带先生出门走走都被先生找各种借口拒绝了,自去年那场大病后,先生几乎是足不出户,像只陷入冬天倦怠期的猫,不是在房间就是窝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戳一下动一下。
这样似乎达成了黎鹤渊心中某个隐秘的希望,欢喜之余,黎鹤渊总是会担忧先生的身体,想让他出去走一走。
“今天出来办点事,顺道过来接你,怎么,不高兴看到我?”黎舒微眯着双眸,似乎又陷入了困倦状态,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我很高兴,先生能来接我。”怎么可能不高兴,见到先生的那一瞬间,如同花开月现,他听到了漫天气泡炸响的声音,不知道有多欣喜。
黑色轿车缓慢汇入车流,与众多车辆融汇在一起,再难以看到踪迹了。
黎家老宅,二楼书房。
黎松掐灭烟头,接过对面黑色西装男人手中的文件,手指微微颤抖,多年谋划能否成功,就看这小小文件袋里的东西了。
“黎总,那边的人说,您要的东西他们已经尽数奉上,问他们要的东西您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男人低垂着眼眸,黎松沉浸在即将完成的大业上,根本没注意到男人眼中闪现的讽刺之意。
“放心,东西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件事上你立下大功劳,等事成之后,我承诺你的东西会加倍给你。”
“多谢黎总,”男人嘴角微微勾起,“那,提前预祝黎总心想事成了。”
第三次当红娘16
天气渐渐热了, S市今年的夏天仿佛来得格外早, 四月底,天气便越来越热了,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换上了夏装,女孩们穿着清凉的裙子, 挽着身边人的胳膊, 一路走过,留下一路欢声笑语。
清晨,“临世”办公大楼格外安静,来来往往的人都放缓了脚步, 不敢大声交谈。今天, 整个办公大楼都蔓延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消息灵通的人或许早已得到了消息,风雨酝酿多时,今天终于到了暴风雨降临的时间。
特助徐磊如同往常一般处理公司的大小事, 在回顶楼办公室的时候, 被人拦住:“徐特助,黎副总有事找您一趟。”
“劳烦带路。”徐特助藏在镜框下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可惜他很快敛下眼眸, 没人注意到。
他们在的地方正好是某处员工办公室外的走廊, 办公区域与走廊是用玻璃隔开的, 在里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两人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里员工眼中,正在工作的人悄悄和平时交流多的同事眼神交流,办公时间不许喧哗, 不过员工们有自己交流的法子,一个个点开小窗口,开始发言。
——你们说咋们总裁是真的生病了吗?最近那些人动作越来越大了。
——可不是,最近公司人员流动这么厉害,我估计上面要有大动作了。
——都这么久了,咋们总裁怎么还不露面啊?
——不是说生病了吗?
——这可不一定,我倒是觉得咋们总裁在憋大招。
——你以为这是电视剧吗,还憋大招,公司都快成那位的一言堂了,我估计真的要变天了。
——就是就是,你们没看到刚刚的事吗,那可是徐特助,以前除了黎总的话谁都不听的,现在还不是黎副总一喊,就乖乖扒上去了。
……
群里讨论的热闹,但这些话是不会在现实中说出口的,上层变动他们这些小员工根本没法参与,也左右不了什么,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指不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徐特助跟着来叫他的人上了三十二楼,那里是黎松的办公室所在地,现在,整层楼都静悄悄的。
皮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知道现下的光景,走在前面的那人尽量稳住自己的态度,只是心里却有些不屑,很快了,很快他就不需要看这人的脸色了。
他们明明是同时进的公司,就因为他先一步比自己得了黎舒的青眼,便一步飞升,他虽然也一步步到了高层,却始终要比这人低一个头,处处被压制,他不认为自己工作上有哪里比这人差,不就是因为这人跟的是黎家的家主吗?
凭什么?
不过现在好了,再过不久,这人就要从高处跌下去,再不会有起来的机会,正所谓成也靠黎舒败也靠黎舒,不知道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后悔最初的选择。
就算是后悔也没用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的,绝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
轻轻扣响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的回应推门进去,“黎总,徐特助过来了。”
这段时间,黎松已经将“临世”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私下里,他这派的人都会直接叫他“黎总”,中间那个“副”字早被人故意遗忘。
“徐特助真是好生让人难请,坐。”转动办公椅,男人也跟着一同转过身来,那是个气势很沉稳的中年男人,有着和黎舒五分相似的容貌,温文儒雅,若只从外表看,完全不像是个商人。
可这人确确实实是个商人,还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商人,是个可以为了利益抛弃良知的商人。
徐特助没有客套,顺着黎松的话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问:“不知黎副总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黎副总”三个字一出口,黎松的脸色变了变,然他很快维持住了,没露出太大异常来,“徐特助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同为公司的人,我找你来问问公司的事,不为过吧?”
“当然,黎副总想要知道的,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徐特助的态度挑不出错,偏他一口一个“黎副总”,听得黎松心里恨不是滋味。
黎松这次找徐特助是抱有目的的,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称呼而为难他,“其实,这次找徐特助来,倒不是因为公司的事,而是有件私事想和徐特助谈谈,不知徐特助可愿?”
“如果不为公事,那我就先行离开了,上班期间,不谈私事。”徐特助拒绝的干脆利落,半点面子也没给黎松留。
那带徐特助过来的男人站在一边,听着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以为能一下子把人按进尘埃里去,现在看来……
“徐特助等等,徐特助走到今天这地位,其中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觉得区区一个特助之位,根本衬不上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副总这个地位,你看怎么样?”
“黎副总的意思是……”徐特助恰到好处的停下动作。
黎松以为他心动了,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得意,“自然是帮徐特助升到副总的位置上,徐特助觉得怎么样?”
想不到吧,黎舒,对你忠心耿耿的人有一天也会因为利益而抛弃你,不知道当你知道这些的时候,心中是何种想法。
居然是副总之位,男人咬紧牙关,凭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只许诺了一个分公司总监的位置,而这个人,这个人什么都没做,就直接是总公司的副总!!!
但眼下这样的关头,男人再怎么不甘也没法表现出什么,甚至连真正的情绪都无法外露,要是让黎松看到了,他辛苦得到的现在的地位也会拱手让人。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样强烈的不甘。
黎松心中正得意着,以为徐特助扛不住诱惑,也是,那可是总公司的副总之位,以徐特助现在的年纪,再拼搏十年也得不到这个位置,如今这么大块馅饼掉到头上,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要怎么选。
可徐特助的回答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只见徐特助缓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褶皱,从容道:“黎副总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这种职位的任免,光凭黎副总一个人似乎无法决定,我个人觉得我现在的职位挺好的,工资高,烦心事也少,黎副总许诺的副总之位,就留给真正需要他的人吧,文特助似乎不错。”
徐特助往旁边看了看,不出意外看到男人脸上的惊奇之色,“那,我先告辞了。”
整了整衣服,徐特助大步离开,仿佛没听到身后气急败坏摔杯子的声音。
黎舒吃着黎鹤渊新学会做的草莓慕斯,收到徐特助发来的消息,将最后一口慕斯喂到嘴里,单手回了个消息:可以开始收网了。
这张网已经铺展太久了,久到网里的鱼都已经习以为常,放松警惕,大肆动作了,给够他们享受的日子,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大鱼小鱼似乎都有不少在网里安了家,这一次,收获必然不会小。
“先生,好吃吗?”脱下围裙走过来的少年看到光秃秃的盘子,眼中笑意加深。
“好吃,小渊这手艺都可以去当大厨了,只给我一个人做菜,真的是太屈才了。”习惯性的,黎舒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不过他说的并非是全然在哄少年开心,这个世界的男主似乎是点亮了厨艺上的技能,一手厨艺轻易征服了黎舒的胃。这段时间新药初见效果,在黎鹤渊的投喂下,黎舒长了好几斤,身上好歹有了点肉,总算不像之前那样瘦到硌人了。
“我只想做给先生一个人吃。”黎鹤渊蹲在沙发前,给沙发上的人盖了盖毯子,这是他的心里话,他学厨艺,本就是为了做给先生吃,他本身对厨艺不感兴趣,只是想到先生会吃下他亲手做的东西,就很满足。
所以,他不止是学了简单的饭菜,一些黎舒喜欢的小点心他也会做,而且做出来的很合黎舒的胃口。
这无疑给了黎鹤渊极大的鼓励,没什么比他想要投喂的人喜欢他做出来的食物更让人高兴的了。
“这话说的可不对,”黎舒顺手摸上少年的头,在他柔软蓬松的头发上揉了揉,“以后,你总会遇到一个你想为她做饭的人。”
“不会有的,”黎鹤渊将头搁在黎舒腿上,“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的,我只会给先生一个人做。”
“好,只给我一个人做。”养了那么久,黎舒知道黎鹤渊某些时候有多固执,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反驳他,这样做只是在白费力气,这个孩子认准了一个理,是没法说通的,等他将来遇到了,自然会理解他今天说的话。
他换了个话题:“这段时间和老师学的怎么样了?”
黎舒问的并非学业,而是黎鹤渊年后新增加的一门功课,和商业有关的。黎鹤渊不愧为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对商业的敏感度高到令人发指,那个教他的老师不止一次在黎舒面前感叹过。
老师是黎舒从国外某知名大学高薪聘请的,本来定的是一周一节课,教了黎鹤渊几次之后,对他非常满意,经常主动给他加课。
“老师说可以开始上实践课了。”黎鹤渊轻声回答。
“实践啊,你老师有和你说是什么实践吗?”黎舒摸了摸下巴,“这样,我和你老师说一声,以后的实践课,就在‘临世’完成吧。”
黎鹤渊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写的有点少,明天多写点,尽量把第一周目的剧情写完,然后开启二周目,豪门大佬的白月光是第二周目的剧情,第一周目不小心写太多了orz
第三次当红娘17
黎舒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需要多想黎鹤渊就能明白, 这之前,黎舒一直有那样的意思,只是黎鹤渊觉得是自己多想了,那可是黎家的根基,黎舒带他回来他已经很感激了,属于黎家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奢求过, 他想要的,自己会用双手去取,他只求能和先生一直在一起。
这段时间的学习,他知道自己在商业方面是有些天赋的, 可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个而去肖想什么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想的是, 将来自己亲手创下一个帝国, 然后将之送给黎舒。
黎家的东西,他不会拿。最初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和先生姓有那样沉重的意思, 他想姓“黎”, 只是因为先生姓“黎”而已,并不是因为这个“黎”是黎家的“黎”。
若早知道自己的要求会给先生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会让他遭受黎家人的质问和抱怨,他就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而要求姓“黎”了。
“先生要我去公司吗?那样大伯他们会不会不高兴?”黎鹤渊倒不是关心别人高不高兴,只是他能想到,黎舒若真的把他带去公司了, 黎家那些人会产生多大动荡。
要承担这动荡后果的,是先生。
“不会的,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只是借这个平台上实践课而已,他们不会和你一个小孩儿计较的,放心吧,有我呢,小渊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好了。”黎舒躺在沙发上,看着虚空中的某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腿上少年的头发。
黎舒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要让黎鹤渊去公司实践,当晚就联系了徐特助,把要求告诉他。
徐特助知道黎鹤渊这个孩子是自家老板着重培养的,也知道这件事是一个信号,毕竟,黎家哪个小辈有这等殊荣,到总公司实践,他们的历练都是在分公司完成的。黎家对小辈绝对算得上很大方了,挥手就是某个分公司交出去给人折腾,当然,黎家的孩子也争气,因为这算是一个最初的考核,这个考核没通过,后面的事就不要想了。
但,这种直接将人塞进总公司的行为,以前是重来没有过的,就算是当年的黎总,也是先在分公司做出了不下成绩,才能破格提前进入总公司。
放下电话,徐特助深深叹了口气,他已经能想象到这个消息公布后,公司将引起多大动荡了,尤其还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流言四起,黎舒又长时间不露面,公司里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了,他们扇动那些不太知情的员工加入自己的阵营,着急着瓜分利益,从他们的各种行为来看,他们已将公司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各方争权夺利,想将最大的蛋糕瓜分进自己的口袋。
徐特助已经收到过好几次明里暗里的拉拢了,他手里有几个大项目在跟进,若能将他拉进自己的阵营,无疑会是笔最大的助力,这其中,要属黎副总黎松提出的要求更诱人。
公司里人心浮动,动荡不安,各方势力你来我往,徐特助只是冷眼旁观着,丝毫没有参与进去的打算,他比这些多知道点内情,有句话叫“要使人亡必先使人狂”,若是在其他情况下,有些人或许还能保持住理智,观望观望,但,这件事的利益太大了。
商人最是重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风险都是值得冒的。
徐特助推了推眼镜,去安排黎鹤渊的入职事件。
不出他所料,如同一滴水滴进油锅里,这消息刚一传出来,立马沸腾了。
各大高层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这段时间,他们全心关注着公司的动向,就怕有人早一步下手,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没等到第一个有动作的人,倒是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黎舒要把黎鹤渊塞进公司。
为什么?
听到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疑惑,消息真真假假,黎舒到底有没有重病,有些人心里根本没底,他们只是见有人信誓旦旦说了,而这么长时间了,黎舒又是真的没有出现,他们便信了这番话。
现在听到黎舒要把他养的那个孩子送来公司,这些人心中又出现了同样的疑惑,之前传的“黎舒病重”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他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露面,甚至过年时的例行家族聚会都没参加,外面传的那么难听也不见他出来澄清一下。可如果消息是真的,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把黎鹤渊塞进公司?
“大哥,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黎松沉默地从落地窗前转身,眼中是一片黑雾:“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于我们的计划都没多大阻碍,难不成,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还能力挽狂澜不成?”、
“可是……”男人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忍住心里的不安,“大哥不觉得这件事太顺利了吗?我们先前准备了那么多备用方案,一个都没用上,顺利的仿佛连上天都在帮我们,我们考虑过的会遇到阻碍的几个点都顺利的不像样。”
这是他最近才想到的,今天听到的消息仿佛一盆冰水劈头盖脸浇下来,一下子浇灭了他心中计划将成的火热。
这不对劲,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黎松皱了邹眉,从计划开始执行,这件事确实是太顺利了,顺利到他都有些飘了,让他几乎要忘了,当年黎舒是怎么在一众兄弟姐妹和长辈中杀出一条血路,坐上家主的位置的,这么多年过去,没道理当年的猛虎退化成弱猫。
可,他查到的消息确实是属实的,他的这个好弟弟身患重病,那是从出生起就潜藏在身体里的病,他甚至找到了当年的老医生,各种确认过,这种病不爆发的时候还好说,一旦爆发,将是药石无医。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是没法医治的,实验室那边的人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这其中,他一定忽视了什么东西,还是某个很重要的点,只是……
“不管如何,计划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继续按着计划走吧。”黎松捏着眉心,“黎舒是个怎样的人,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事到如今,除非我们能赢,否则,你我的下场,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我知道。”
这个前车之鉴发生在十多年前,那时候,黎舒的亲弟弟仗着前任家主的宠爱,想将黎舒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结果呢,结果是那么多年过去,谁还记得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黎家幼子?
向来都是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现在整个S市上流社会,谁还敢提那个人的面子,就连当年对那个人宠爱异常的前任黎家家主,对此也是一声不吭。
“那个孩子来公司的事,大哥打算如何做?”
“这件事会有人为我们提前探路,先看看结果再说。”
黎松说的不错,消息刚一传出,就有人忍不住跑到办公室来问了。
整理好桌面上被弄乱的文件,徐特助声音平静地回答:“这件事是黎总的意思,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不合规矩,”来人不依不饶,“他是家主不假,可这件事他得按规矩来,有黎家血脉的小辈都必须要在分公司做出成绩才能来总公司,这个黎鹤渊甚至都不是真正的孩子,怎么能当这样的先例。既然你不能替黎总拿主意,那你现在就联系他,我亲自和他说。”
第一个找来的,是黎家一个很注重规矩的老人,对争权夺利这些事他不感兴趣,谁有实力谁就能坐那个位置,他不加入任何阵营,不偏袒任何人,但他死守规矩,是个死认理的主儿。
黎舒早就吩咐过,平时不要打扰他,徐特助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种事专门打电话过去,可现在找来的人和其他黎家人又不一样,徐特助不能像得罪黎松那样直接怼他,只能好言相劝:
“您看,黎总他也没说是让那个孩子来公司上班不是,他是来学习的,人家老师布置的实践课作业呢,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
“徐特助,这话你骗骗别人还成,你觉得能骗过我吗?家主这么做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你也不用拿这样的话来搪塞我。我知道你做不了他的主,不为难你,你给他打个电话就成,那些事我自己和他说。”
“不是我不打,而是现在这个点我也没法联系上黎总。”徐特助也很为难,为了不被外界打扰,除了固定时间点,黎舒完全属于失联状态,他说这句话完全是真话。
“你什么时候能联系上他,我那个时间再过来。”
徐特助拗不过人,只好将时间告诉对方。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将这件事发邮件告诉了黎舒。
没等他工作多久,又有人陆陆续续找过来,这些人目的都是一样的,饶是徐特助早有心理准备,全部应付过来也是累的不行。
这一天几乎是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晚上交接工作的时候,徐特助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了黎舒,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故意把事情简化。
黎舒简单“嗯”了声,表示这件事他知道了,“再辛苦几天,这件事很快就不会有人再抓着不放了。”
“黎总只要别忘了答应我的年假就行。”徐特助在电话对面笑着回答。
去年因为黎舒生病在家休养,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在徐特助身上,理所当然的,去年过年,别人都在放假团圆的日子里,他在公司辛苦加班,虽然加班的不止他一个人,论辛苦而言,他绝对是其中之最。
“放心好了,这件事了,你想休多久就休多久。”徐特助的辛苦,黎舒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无视。
有些消息总是传播的很快,不出一天,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未来的“小太子”要来公司实践了,没有安排职务,人家是空降黎子岳的项目小组,说是要跟着学习,真正情况如何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安排黎鹤渊去黎子岳项目组这件事还是黎子岳自己提出来的,在听到黎鹤渊要来公司的时候,他主动联系上了黎舒,说明来意。
“你说你想带一带小渊?”听完黎子岳的话,黎舒很是诧异,如果他没记错,这两个人似乎并不太合得来,虽然表面功夫做的好,可一些细枝末节还是能看出很多东西的。
安排黎鹤渊去公司的深意黎舒不相信黎子岳想不到,那么,黎子岳说的这番话当真是很让黎舒惊讶了。
“家主不是说想让他来公司学习吗,来我这边正合适,我最近手上的项目已经在收尾阶段了,有时间手把手带他。家主放心,鹤渊是黎家人,我不会藏私的。”
年轻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而且句句在理,确实,黎子岳是个很合适的人选,他先前也不是没想过让人去黎子岳手下,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否决了,现在黎子岳自己主动提起来,黎舒觉得可以让黎鹤渊去那边试试。
“这件事,你心里如果没疙瘩的话,可以,当然,在小渊去公司之前,你都可以反悔,”末了,黎舒加上一句,“别勉强自己,你的能力,我一直都有看到。”
“不勉强,家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带鹤渊的。”
“那,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定下了,小渊那孩子有时候有些犟,他要是做错了,你直接指出来,不用顾忌我,都是晚辈,我不会偏袒谁的。”
“好。”
放下电话,黎子岳扶着桌子坐下,明亮的灯光下,眼瞳漆黑如墨。
空降“小太子”要进黎子岳项目组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这一消息可比之前的黎鹤渊要来总公司实践更劲爆,大家纷纷猜测,黎舒这是要做什么,真的打算扶“小太子”上位了吗,那黎子岳呢,这个前任“太子”是怎么想的,他心里怨吗?
不少人信誓旦旦表明,当然是怨的啊,这可不是让个玩具那样简单的事,这让的,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公司掌权人之位了。
黎子岳负责的项目组里的组员也都在差不多时间里得到了消息,比起当事人,他们显然更加气愤,这么久以来大家都是处出了感情的。黎子岳这个人平时不端架子,工作能力也强,不藏私,能在她团队里留下来的,多是对他好感居多的,这件事,他们真心为黎子岳感到不平。
“老大,这件事难道就这么忍下吗?那个黎鹤渊是个什么人,不过是高中生,黎总平时是个很精明的人啊,这么在这件事上犯浑?”
“那黎鹤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一来就是空降,当真是好大脸。”
“人家背后站着黎总呢,之前不是还大办生日宴,宣布从此以后是黎家一份子,和黎家小辈享有同样的权利了吗?”
“难道我们老大就活该被牺牲?公司里那么多项目小组,怎么就偏偏选了我们老大负责的?”
“为什么?当然是我们老大挡着人家的路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黎子岳推门进来,办公室的声音顿时消失,平时负责考查的员工站起来。
“老大,今天的事……你知道了么?”
“什么事?”黎子岳想了想,没想到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
果然,老大什么都不知道!几位员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说。黎子岳对黎总的崇拜之情他们很清楚,发生这样的事,老大肯定会很难过吧。
这事要是搁他们身上,他们肯定受不了,这不仅仅是遭遇不公平对待的问题,关键是那个不公平对待自己的,还是自己一直很崇敬的仰慕的人,可以说是双重打击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吗?”黎子岳挑眉,双手抱臂,倚在办公桌上。
“没有,只是之前黎总不是说要把那个新认回的小孩放公司锻炼锻炼吗,今天我们听到消息,那个孩子要来我们这……”说话间,这人一直小心觑着黎子岳的表情,见他脸色变得奇怪,连忙表态,“老大放心,我们都是一心向着老大的,不管发生怎样的事。”
“你们在想什么呢,”黎子岳敲了敲桌子,“所以,你们这么小心翼翼难不成是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难过?”
“老大,这种事真的没什么的,那个黎鹤渊如今不过十七岁,能做什么?”
“就是,就是。”
“这件事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为什么要难过?”语气轻飘飘地抛下一枚炸.弹,黎子岳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你们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报表做好了吗?上次开会提出来的要修改的地方找到好的解决方案的吗?”
简直是灵魂叩问,大家纷纷闭上嘴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只是心里忍不住纳闷,老大干嘛要把人拉到自己的大本营来。
不知内情的人都等着看热闹,可惜他们等啊等,始终没能等到想吃的瓜。黎鹤渊来公司那天,是黎子岳亲自出去把人接进来的,这两位也没有像众人以为的那样针锋相对,反倒是相处的挺融洽。
在黎子岳的带领下,他的那个项目组的成员都对黎鹤渊很友好,虽然刚开始有人看不惯他,时间久了,对他的敌意也就慢慢散了,当事者都不在意的事,他们也没必要抓着不放。
本来是有司机专门接送黎鹤渊的,黎子岳知道后,主动接手了这项事务,从他住的地方到公司正好和黎鹤渊顺路。黎舒问了黎鹤渊自己的意思,见他同意便随他去了。
一来一回,有时候黎舒会邀请黎子岳来家里吃个饭。和黎舒一样,黎子岳也是单独在外面住的,好巧不巧,他住的地方和黎舒这里还挺近,黎舒见他来来回回都是一个人,想到他比黎鹤渊大不了几岁,有些不忍心。
他发现从养黎鹤渊开始,他的心肠似乎变软了不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现象。
登门的次数多了,黎子岳才知道,黎舒是真的生病了,不过现在好了很多,完全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公司呢?为什么要任凭谣言传的那么难听?
人没事,黎子岳多少松了口气,天知道在最初听到传言的时候,他有多么不可置信,他本来就不愿意相信,现在见到人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这天早上,黎舒送两人出门,黎子岳犹豫了一会,问:“家主为什么不去公司?”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忍着不问,”黎舒笑了笑,“过段时间会去的。”
两个年轻人都出门后,黎舒窝回沙发,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家里,当真像是在养老了,不过他虽然没去公司,该知道的都是知道的,该布置的也有在布置,只是在等一个时间。
五月十二日,是“临世”的股东大会,原剧情里,黎松等人正是在这个时间对原主发难,开启了将原主拉下马的序幕。
黎子岳习惯什么事都自己做,每次载黎鹤渊往返公司与黎家都是他开车,到公司后,黎子岳将车开进车库,正准备下车,被黎鹤渊拦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黎子岳皱眉。
黎鹤渊冷冷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如果伤到先生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不放过我?”黎子岳嗤笑,“可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家主给你的,没有家主,你现在恐怕还在……”
他没说出那三个字,黎鹤渊听出了他的意思,双手紧紧握拳,他想反驳,可他确确实实反驳不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的确都是先生给的,如果没有先生,他现在还在孤儿院,一无所有,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住最好的房子,受最好的教育,拥有最好的先生。
所以,他拼上一切,也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到先生!
被少年眼中的狠厉惊到,黎子岳收起脸上的表情:“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家主的。”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黎鹤渊收回手,“确实如你所说,我现在除了先生一无所有,所以我什么也不怕,要是真有人想伤害先生,即使是搭上我自己,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少年声音不大,黎子岳却是心中一震,黎鹤渊他,不会是知道什么消息了吧?
这番话,是在告诫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今天能写一周目,然而六千字都没搞定orz
第三次当红娘18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车库, 在外面,两人情绪都已经恢复正常。
对这两人的同进同出, 公司里的人已经从最初的跌破眼镜进化到习以为常,起初他们还以为这前后太子爷会在公司展开新一任争权夺利呢, 没想到两人相处的那么和谐。
说实话, 很多人心里是不理解的, 尤其是不理解黎子岳的做法, 要知道黎鹤渊没出现前, 在一众黎家小辈中,黎子岳是胜算是最大的, 偏偏中间出现了一个黎鹤渊,还是黎家家主黎舒着重力培养的。中途被人截胡, 要他们是黎子岳, 他们肯定忍受不了。
可黎子岳忍住了, 甚至还对那个可能会抢走他一切的人倾情付出, 恕他们普通人实在是没法理解。
其实最无法理解的, 是黎子岳的父母,他们还指望自家儿子能一飞冲天呢, 哪想到他会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 去帮一个外人。
不错, 就是外人。
就算改了黎姓,上了黎家族谱又怎样,大多数黎家人都是不承认黎鹤渊的身份的,只是碍于上面有黎舒压着, 他们不好表现出来而已。
一旦黎舒压不住这些人,他们将不再压抑自己的看法,黎鹤渊现在在公司的处境实在算不上好。
那些黎家人早已认定黎舒已经重病,无心再管理家族和公司的事,在对待黎鹤渊这件事上,就不再留手了。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欺负一个小孩子不太像话,可有些事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只需稍微表现一下自己的意思,就有大把想要讨好他们的人去做那些事。
在黎子岳的项目组还好,这些人都知道黎鹤渊是自家老大主动拉进来的,不会故意找他麻烦,但离开黎子岳的庇护,黎鹤渊受到的恶意就多了。
都是一些无伤大雅却能恶心人的事,这种事吧,你若真想闹,其实挑不出对方多少错来,恰好黎子岳有次路过,给黎鹤渊解了一次围。
那之后,他将人叫到办公室,语气很冷:“你别告诉我,你来这里就是受他们欺负的?若真是如此,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在家主的庇护下生活比较好。”
这事是发生在黎鹤渊刚来公司的时候,其实黎子岳把人弄来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是想看看,被黎舒看中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相信黎舒的眼光,既然对黎鹤渊花大力气培养,证明这个少年身上有值得黎舒这么付出的地方。
如果少年连这么一件小事都解决不了,他真的会很失望。是对黎鹤渊的失望,他辜负了家主的栽培,他也会想办法让对方主动放弃,这样的人,不值得家主为他付出那么多。
后来,黎鹤渊用事实证明了,培养他,不是一件亏本的事。
公司里想对他做小动作的人都被他逐一反击回去,新的项目他也能很快上手,思维成熟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入门的新人,黎子岳看着少牛刚交上来的策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当真是有某方面的天才存在的。
黎鹤渊很明显是其中之一。
别的都可以通过后天培养,只有那种直觉般的敏锐度,是完全没法通过后天培养的,不是说没办法培养,而是有一个上限在那里,要想突破那个界限,仅仅凭努力是很难做到的。
这让黎子岳对黎鹤渊的期待高了点。公司现在如此动荡不安,明显是要有大动作的前兆,事情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很好奇,黎鹤渊的作用,会起在哪一环上。
黎子岳有种莫名的自信,就算黎舒大半年不出现,他还是相信最后的赢家不会是大伯他们,毕竟,十多年前就是手下败将了,那么多年过去,往前走的,又不止他们。
解决掉一些试探性的爪牙之后,黎鹤渊在公司的日子好过不少,他的一番动作也让背后的人看到,就算他年纪小,也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黎松本以为黎鹤渊根本不需要有多大防备,在公司里大半人都听他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能把这个少年拿捏住,想想黎舒那般看好的继承人投入他麾下时,黎舒脸上的表情,黎松高兴地给自己的小情儿买了好几样礼物。
前面想的多美好,后面打脸的巴掌就有多重,他以为毫无还手之力的黎鹤渊不仅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还让全公司的人对他留下深刻印象,这就算了,偏人家仗着学习的由头,各部门都有去了解,这么大的动作,黎子岳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岳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黎松吸了口烟,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屋里的某个人说,“你有问他吗?”
沙发上的男人动了动肩膀,语气无奈:“问了,你也知道,小岳那孩子从小就主意大,我们这些长辈的话,不合他心意的他都是不听的。”
“我知道,本以为黎鹤渊去他那了会被死死拿捏住,没想到小岳还真当人老师当上瘾了,什么东西都往外教。”这是最让黎松不解的,黎子岳和黎鹤渊之间的关系的的确确算不上融洽,他想着把人先放到黎子岳那里磋磨一下也好,省的那小子以为攀上了黎舒就能一步登天,先把人的傲气磨没了,后面的计划就好说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黎子岳给他来了这么一手,教人时一点也不藏私,那小子自己天赋也好,短短几天就进步巨大,眼看着越来越有黎舒的派头了,这怎么让他不生气,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送走一个黎舒,又来一个小版的。
他年纪大了,可禁不起这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好了好了,小岳那孩子我们确实是说不动,你回去后记得交代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其他不该管的,不要去管,他是个通透的孩子,我相信他能明白我们做长辈的一番心意的。”
“是,是,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这男人离开后,有个身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敲门进来,若细看,便会发现那人有着一双明显异于国人的眼眸,那人的眸色是碧绿的,皮肤也较国人白,显然,这是个外国人。
“乔森先生,欢迎。”黎松上前与人握手。
乔森态度很冷淡:“你要的人和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希望黎先生能信守诺言。”
“自然,自然,再等几天,那几家实验室和里面的人,将都属于乔森先生。”黎松没有为对方的态度生气,反而更加热情,这可是那个家族的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那个家族的人。
那个家族和黎家一样,在国外发迹,只是现在被分为了两派,一派仍在国外,产业触及到了很多灰色地带,另一派扎根华国,根基在B市,是个轻易惹不得的庞然大物,乔森,是国外那一派的。
能搭上这位,完全是个意外,结果却是惊喜,目送高大男人离开,黎松默默把胜算加了一层,恐怕连黎舒都没法想到吧,有一天,他会和那个家族的人达成合作关系,更不会想到,他和那人合作的筹码,是黎舒手上的东西。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要那几座实验室有什么用,不需要自己付出报酬就能得到那样强大的一个助力,何乐不为呢。
想想,在这件事上,他还要感谢黎舒呢,若不是那些实验室,他哪有机会搭上那个家族的人。
黎舒密切关注着黎松这边的动静,乔森的存在他自然发现了,他比黎松还知道的多一点,比如他养的那个孩子,和乔森出自同一个家族,再比如,他还知道,那个人来华国,目的就是他养的孩子。
算算日子,这个时候,那边已经从种种痕迹中发现了黎鹤渊的存在,只是华国地大人多,孩子又是从一出生就丢了的,找起来有点麻烦,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找了十七年才发现人在华国。
那个家族的人出现,看来男主要比原剧情里更早同那个家族的人接触了。
这段时间黎鹤渊多待在学校和公司,克劳斯又被黎舒派出去做事了,家里就只有黎舒一个人,时间久了他都觉得自己要发霉了,好在,他等的时机马上要到了。
这件事了,黎家这边便能彻底安分了。
不止是黎舒,很多人都在等那个日子的到来,他们自以为做好了万全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事发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是蝉、螳螂、还是黄雀。
越接近股东大会,公司反而越发平静下来,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有的人早已站好队,能否一飞冲天,就看那天了。
其实这种事和底层员工关系不大,谁上位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换个领导者而已,真正关心的,是中上层以及黎家人,黎家人尤甚。
在他们看来,现在的“临世”就像是个无主的大蛋糕,他们守在蛋糕前,时间一到便可以瓜分这块硕大无比的诱人的蛋糕。
在这散发着香味,无时无刻不再诱惑人前来啃一口的蛋糕面前,没有几个人能经受得住诱惑,更何况,这块蛋糕还是他们垂涎多时的。
现在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即使知道前面可能有陷阱,他们也管不了了。
十二号如约而至。
持有股份的股东西装革履,或激动、或兴奋、或紧张地走进会议室。会议室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屋内屋外形成了两个世界。
大多数人都是提前到的,会议还没开始,众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时还有几个人没来。
陆续又有人进来,一直到会议时间开始,主位上依旧没有人。
“黎总今天还是不来吗?”
“没有消息说他来不来,你们有谁知道吗?”
“不知道,我这边已经有好长时间联系不上黎总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如果真的不能来,应该提前说清楚吧。”
“公司是大家的,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前几次不来就算了,好歹提前通知过我们他不能到场,今天是怎么回事,徐特助那边呢?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说话的人明显对黎舒迟迟没有消息很不满。
徐特助手里是有股份的,是黎舒离开公司前转让给他的,所以这次,他也在股东大会现场,听到有人提起他,他站起来,声音不疾不徐:“黎总并没有给我发消息,我想,这么重要的时刻,黎总应当是要参与的。”
“是啊,家主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大事上不会拎不清的,大家耐心等等,可能等下就有消息传来了。”眼看面上不满的人越来越多,黎松站起来安抚大家。
他是黎舒那一辈的老大,说话多少有点分量,平日里也很注意联络家族里那些人,愿意买他账的人很多。虽然心中还是有所不满吗,至少口中不再说什么了,一个个坐下来,等一个消息。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始终没有一个消息传来,会议室的气氛开始浮躁,有些本就看不惯黎舒的人脸上不高兴的情绪很明显。
黎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面上一派平静,心里的窃喜越来越多,如果黎舒一直不出现,他的计划实施起来会容易很多。
不过,就算黎舒想来参加,恐怕也参加不了吧,一个连下床都困难的病人,一个一天中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人,即使想来,有心也是无力的。
“到底还来不来啊,要我们这一屋子的人等他多久,实在来不成的话,提前说一声又不是不可以。”有人实在忍不住,开口。
“要不我们这边联系一下,如果真的是来不了,那我们这边先开始也行,到时候让徐特助把会议记录传过去。”有人提议。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总不能我们这么多人一直等着他一个人吧。”
这事要是搁在几个月前,没几个人敢说这样的话,现在敢说,无非是因为黎舒不在公司久了,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觉得那人现在病了管不了他们,胆子渐渐大了。
几十双眼睛齐齐朝徐特助看去,徐特助看着面前的文件,对那些目光视若不见。
大家也不好放下面子在这个时候强迫一个特助做什么事,他们看着是一致对外,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真有什么事,他们是不愿意做第一个出头之人的。
会议室的气氛冷凝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黎舒还是没有要出现的迹象,有人站起来,道:“我们这么多人也不能一直等着,既然黎总一直不出现,那,我们先开始吧。”
“黎总不在,会议由谁主持?”一年一度的股东会议上,黎舒是拥有一票否决权的,现在他不在,很多决策都没法做。
“我们可以先把需要黎总解决的事放在最后。”
“各位,”黎家老五施施然站起来,理了理领带,“你们难道不觉得,黎总半年多不管公司的事,属于严重失职吗?无论是家族还是公司,你担任某项职责,难道不该完成这项职责该完成的职务吗?”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像是没发现大家脸上各异的表情,继续道:“黎总既然病重无法担任该项职务,我认为,我们该重新选择一个合适的、有能力的人来担任,诸位觉得呢?”
“我赞同。”
“赞同。”
早就抱有这个目的的人见有人挑起了开头,迫不及待表决心态,但,也有少部分人不同意的。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黎总虽然没来公司,但也不是完全不管公司的事吧,徐特助不是一直有传达黎总的旨意吗?”
“只有徐特助一个人能联系上黎总,谁知道那些话是不是黎总说的。”
话题一下子被转到了徐特助身上,他皱了皱眉,正欲开口,被黎松的突然出声打断。
“好了,各位,不要吵,”见时机差不多了,黎松站起来,“黎总确实是生了重病,这段时间一直在修养,在我看来,既然他身体不好,就该好好修养,公司的事,我们就不要过多的打扰他了,毕竟,身体最重要,是不是?”
黎松这话看似是为了黎舒好,是在关心他的身体,实际却是用重病的理由将他排除在公司的权力之外,而且他一口一个黎舒重病,仿佛他已经亲眼见到黎舒卧床不起了,事实却是,他连黎舒的面都没见到。
“黎副总说的对,我们公司的职位向来是能者居之,既然黎总病了,他担任的职位……”
各人心思浮动,虽然大家都抱着同样的目的,这样明晃晃提出来还是心头一震,继而心思快速转动,思索着怎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短暂的寂静后,会议室迎来一轮讨论热潮,黎松坐在主位右下一个位置,他靠在椅背上,没有参与进讨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闲适地看着下方的人吵个不停。
争论到最后,人数多的一方获胜,于是话题转到了“谁是最适合接替黎舒职位的人”。
对此,黎松早有准备,见话题按着计划中走,黎松敲了敲桌子,立刻有人开始行动。会议室里的人开始提议人选,毫无意外,支持黎松的人最多。这也正常,当初若不是突然窜出来一个黎舒,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他的。
到这个时候,一切都是按照黎松的计划发展的。
黎舒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却完全没法在这样是情况下保持淡定,他谋划了这么久的事,终于要成功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终究会一步步夺回来。
黎舒啊黎舒,你就算占了那个位置这么久又有什么用呢,现在还不是得乖乖还到我手上来。
少数人的不同意是没办法左右这件事的,最终黎松以绝对优势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清咳了声,站起来意思姓的推脱了一下:“这个位置,本不该我来坐……”
“的确不该。”
淡漠的声音打断黎松的话,大家听到声音回头,只见会议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在众人的拥护下走进来。
白色灯光下,越发显得男人面上冷峻,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会议室的人,有些人当场就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挺热闹的,”黎舒大步迈进会议室,直直对上黎松,“大哥,我还好好的呢,你怎么就这么心急?”
“不可能!”在黎舒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中,黎松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上椅子腿,踉跄了一下,狼狈站稳。
他的心在剧烈跳动,各种想法涌上心头,最终汇聚成不可置信,他惊奇不定:“你没事?!”
明明他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怎么会……
“看大哥这话说的,我这不好好的吗,能有什么事?”黎舒移开视线,语气变得犹疑,“还是说,大哥希望我有什么事?”
“不,我当然是希望你好好的。”黎松脸色难看的很,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可见这话他说的多不情愿。
“那就好,我还当大哥……”黎舒带着一票黑衣保镖绕过黎松,坐到黎松肖想多年的位置上,托腮望向右方,“希望我一病不起呢。”
黎松被堵的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脸色涨红,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家主说的哪里话,大哥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是吗?”黎舒慢悠悠回头,看着前面的股东们,“我现在来了,会议继续。”
他单手叩击桌面:“徐特助,麻烦搬把椅子放我旁边。”
“黎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黎舒淡淡瞥了眼说话的人,“就是给我家小朋友找个地方坐而已。”
可那个位置……那人还想说什么,可对上黎舒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黎舒是故意带黎鹤渊进来的,是时候让某些人看看,黎鹤渊是他下定决心要培养的人了。
对黎舒的话,黎鹤渊几乎是言听计从,不管那个位置代表什么,黎舒让他坐,他就坐了,无视那些落在身上的刺人目光,他转头看着身侧的男人。
无论是现在正襟危坐的,还是在家里时慵懒如猫的样子,都让他移不开眼。
双手撑着下巴,黎舒好整以暇道:“这段时间我不在公司,似乎有很多关于我的传言啊,当然,我今天出现在这里,要解决的并非是这件事,诸位先看电脑,我要说的话,现在应该都在上面了。”
不明所以打开电脑,有几个人脸色唰的白了,黎松脸上更是青白交加。
屏幕上出现的,赫然是能毁掉他们现在所拥有一切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启二周目,绝对!
第三次当红娘19
要说这段时间黎舒待在家里什么事都没做显然是不可能的, 早知道公司里的人有问题,怎么可能不提前下手做准备。
他做这些事做的隐秘,知道的人很少, 很多信息都是让1314找的,现代的网络对系统来说简直是不堪一击, 只要有过痕迹, 他就能追根溯源, 找到想要的信息。
在座的这些人有些行事小心, 怕被人抓住小辫子,弯弯绕绕几次才把准确的信息找出来, 有些人就比较马虎了, 不知道是真不在乎还是有恃无恐,简单翻几下所有的信息都无所遁形。
当然,现在这些人的脸色现在也是最精彩的, 显然是没想到自己没栽到对家手里, 而是大咧咧将自己所做的事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死死盯着面前的屏幕, 那一串串字符像是鬼差夺命的锁链, 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们不害怕, 可现在他们怕了,这些事如果传出去,他们这一辈子就毁了。
“黎总,家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脸色难看地站起来问。
黎舒把玩着自己的指尖,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各位知道,你们的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想必不需要我说,你们也知道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样的罪证一旦公布了,受损的岂止是他们这些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临世”这个庞然大物。
“临世”确实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企业,可再怎么强大的企业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大半高层人员身上都有黑点,不说普通民众,单单上面那关就过不了。黎舒到底是想做什么?还有,这些消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除了这些之外,他手里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过往?
这一刻,大多数人心中都慌了,他们甚至忘记思考黎舒是通过什么控制了他们的电脑,他们满脑子都是眼下该怎么办。
偏偏是这种时候,没人敢开口做第一个出声询问的人,枪打出头鸟,他们都怕自己成了那只出头的鸟。
文档是黎舒让1314发到各电脑上的,每个人电脑上对应的都是他们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有时候要给人震慑,但又不能一下子把人得罪狠了,狗急跳墙,那就不值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的所作所为我都有所了解,”说到这,黎舒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看着会议室里大家惊惧不定的面孔,满意地继续,“徐特助,你说说,我没来之前,大家在讨论什么?说来我听听,然后我们继续那个话题。”
徐特助整理了一下面前的文件,站起来,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把刚才的会议内容重复了一遍。经他重述,某些人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说完后,徐特助冲黎舒颔首,然后坐下。黎舒点点头,“那现在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这话放在公司里也是一样的,对我是如此,对诸位也是如此,你们说,是不是?”
“你到底想做什么?”黎松咬着牙,问。
他不知道别人是屏幕上显示的是什么,但看那些人的表现,明显是和自身利益相关的。他面前显示的,都是他曾经做下的一些事,近的就发生在现在,远的有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件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这些事黎舒都不应该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么多事件中,唯独没有他要算计黎舒的那件事,不知道黎舒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没将这件事放进去,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啊,我和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有的人,白占着公司的职务,做的尽是些,唔,中饱私囊的事,我个人认为,这种现象很不利于公司的发展,诸位觉得呢?”
黎舒这话一说,几乎触及到了所有人的利益,这下,他们再也没法保持淡定了,一个个梗着脖子,眼里几乎要冒出火光来。
“黎舒,你不要太过分了,”黎家老三黎唯指着黎舒的脸,“这是黎家的公司,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有什么权利做这件事?”
“黎舒,你现在也只是家主而已,你手上的股份确实比我们多,但你别忘了,你的股份也仅仅是比我们每个人分开多而已,你想一次性将我们所有人人都赶出公司,胃口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你做这件事是触犯了家规的!”
一个个被戳到痛脚的黎家人跳起来反驳,他们说的不错,黎舒确实没那么大的权利,“临世”是家族企业,是庇护整个家族的,从它诞生起,它的性质就已经确定了。黎家先祖为了它能完成这一使命做了不少工作,黎舒确实没有办法将这个公司变成只属于自己一个的,当然,他的目的也不是在这里。
“我说了我要将黎家人都赶出公司吗?这些话,都是你们自己说的吧。”
黎舒话音落,喧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平时关系好有过合作的人相互对视,确实,黎舒没说过要将他们都赶出去的话,但……
“那你之前说的意思难道不是这样吗?”
听到有人反问,众人下意识点头,确实是黎舒先说了那样的话,他们才觉得他是要把他们全部赶出公司,辛辛苦苦奋斗了那么久,黎舒一句话就将他们过去的辛苦与功劳否定了,他们怎么可能甘心。
人永远都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在关键时候,能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包括对手敌人,自然,也能因为利益捅自己朋友一刀。
“黎舒,”黎松沉着脸,“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该和我们解释一下,过去大半年你不来公司,是去干什么了?说到失职,你这也算是失职了吧?”
“不错,”有人附和,“黎总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你们不是很清楚我不来的原因吗?前段时间我生病了,在修养。”
“生病?!”黎松低声问,他以为黎舒之前不出来澄清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关头他直接把这话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了,那他后面的计划就很难行得通了。
“可不是,确实我还挺纳闷的,这件事我没和外人说过,怎么会传的全公司无人不晓,哦,现在不止公司了,很多人都知道我生病了,你们说说,这消息是怎么传的人尽皆知的?”
这件事到后来每个地方都在传,就好像突然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这些人还真是不知道源头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黎总之前当真病了?”
“怎么?那么另可相信谣言也不相信我亲口说出来的话吗?”黎舒挑眉。
当然不是,只是这人参与了黎松计划中的一环,知道一些其中的猫腻,他和黎松的想法是一样的,意外黎舒亲口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我当这些事你们都知道呢,好了,现在疑惑解决了,我们来说正事。”黎舒敲敲桌子,身后的保镖将手里的文件一一发给在座的人。
一头雾水地接过文件,打开,待看清上面的内容,皆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这……”
“我也没想到,大哥会一时想岔,做下这样的事。”黎舒语气低沉,面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但现在没人关注这些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被手里的东西吸引,之前他们根本没法想到,有些一心为公司的人,背地里却做了这样的事。
从黎舒意外出现在公司开始,黎松就有一种感觉,他这次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哪想到,这次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要把自己搭进去的节奏。
捏着文件的手不断用力,纸上很快出现折痕,黎松垂首死死盯着白纸上的字,这一个个黑色的字如同催命的符咒,将他紧紧束缚住,逃无可逃。
他抬眸,黎舒腰身挺拔地坐在主位上,脸上是一派气定神闲,嘴角上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这一刻,他哪还能想不明白,他在算计黎舒的时候,对方或许早就布置好陷阱,只等他往里面钻了。
他还在为计划将成而沾沾自喜,说不定那人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的自以为是,看着他的自作聪明,指不定边看还在边和旁边那个小子笑话他吧。
“这份东西,我已经在同时送到警局了,大哥,在警察来之前,你是不是要和我们解释一下?”
黎舒在笑,在黎松看来,他的笑如同恶魔降临。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黎松,“临世”是黎家的根基,可黎松做了什么,他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秘密将公司的股份低价卖出去,比起其他一些触犯法律的事,这件事显然更无法让在座的黎家人忍受。
这次指着的对象换了个人。
“黎副总这样的,根本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亏我还觉得他一心为公司,人家那只是表面工作做的好罢了,就说这段时间公司的盈利怎么一直在下降,感情是因为有人吃里扒外啊。”
“就是就是……”
各种不好听的话像黎松刺去,那些和黎松有过合作关系的人更是迫不及待和他撇清关系,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这次会议,最终成了葬送黎松的坟墓,经此一事,黎松将彻底失去在黎家的话语权,同时,因为涉及到窃取商业机密,他需要去警局一趟了。
会议以黎松被公然带走结束,经过这一件事,黎家人更一步了解到了黎舒的可怕,更何况,黎舒拿捏着他们的命门,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族,他们一点小动作都不敢在黎舒面前做。
黎舒本来就没打算把这些人怎么样,如果把这个公司比作一棵大树,黎家人就是这棵树的枝干,没了枝干,不管这棵大树之前有多茁壮,都会在短暂的繁华后死去。
暑假的时候,黎鹤渊正式进入公司,半年后,他在公司站稳了跟脚,黎舒将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至于实验室那边的泄密者,自有郑合霜解决。
又撑了一年后,黎舒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一次普通的感冒之后,他的健康状况开始急剧下滑,各种药物都用了还是没起什么作用。
他虚弱地躺在床上,仿佛一株随时会枯萎的花。
他的身体迅速消瘦下来,终于,他还是住进了医院,这次,不论他怎么不愿意,黎鹤渊都不肯答应了,强硬地将他送到医院,还把远在国外的郑合霜等人叫了回来。
其实他们都清楚,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听着系统的倒计时,在还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黎舒将黎鹤渊叫来,摸着比他高,比他壮的少年的头,道:“我想回家,带我回去吧。”
许是意识到什么,此前一直不答应的黎鹤渊这次松口了:“好……”
黎舒已经虚弱到没法下床行走了,黎鹤渊沉默着将他抱起来,用厚厚的衣服裹住,不假他手地将人抱上车。
期间,他一句话都没说,板着个脸,只是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眼中化不开的伤痛。
黎鹤渊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出声就忍不住哽咽。
上车后,黎舒靠着少年的肩膀昏昏欲睡,他这段时间一直这样,一天里没几个小时是清醒的,灵魂受身体影响,大多数时候都是昏沉的。
因此他不知道,在他睡着后,少年是用怎样的眼神盯着他,那是极度的不舍、不甘、占有欲……最终糅杂成一团浓墨,漆黑不见底。
黎鹤渊凝视着男人沉睡的容颜,这段时间,他无数次这样做,只有在对方睡着的时候,他才敢如此情绪外露而不用担心会被先生发现什么。
调整了下姿势,他将男人抱在怀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可以轻而易举将男人拢进怀里了,可他另可像原来那样,只能仰望那个遥不可及的人,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惶惶终日。
他多想告诉先生,他害怕,害怕有一天,这个人就这么睡去,再也不会睁开眼看他一眼,再也不会笑着鼓励他……只是想想,黎鹤渊就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在黎舒面前表现正常,都是强行伪装出来的。
其实,他早就受不了了。
黎舒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落日的余晖从窗边洒下,黎舒撑着身体坐起来,觉得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
落日下,整座城市都被橘红的光笼罩,呈现出黄昏独特的美。
黎鹤渊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黎舒坐在床头望向窗外,苍白的脸色比平时多了抹红润。黎鹤渊眸色沉了沉,忍住心中的酸涩,故作轻松道:“先生醒了?”
“过来。”黎舒看看这个养了两年的孩子,招招手。
如同过去那般,黎鹤渊走过去,蹲在床边,仰头看着床头的人。仿佛能预料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他心中慌乱的不行,他想开口说什么,喉头却被什么堵住似的,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该交代的,该安排的,黎舒其实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在落日的余晖下对视。
突然,黎舒伸手摸上少年的脸颊,“傻孩子,哭什么?”
黎鹤渊没有出声,他只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用目光描绘他的五官,描绘他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梁、略显苍白的嘴唇……他多想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为此,他不惜用任何东西去换。
黎舒轻轻擦拭着少年脸上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年的眼泪,他知道他的离去少年会伤心,却没想到能让这个从来不哭的男孩在他面前留下泪水。
“先生……”黎鹤渊伸手覆盖上脸上的手,那只手有些冰凉,似乎要凉到他心里去,他的声音是带着哭腔的,哽咽着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先生,不要离开,好不好?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酸涩感涌上心头,黎舒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好,我不离开。”
但,现在两人都清醒的知道,这只是一个空口承诺而已,可黎鹤渊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喃喃道:“先生答应我了,不会离开我的。”
“是,”黎舒声音很轻,“不会离开你的。”
黎舒让黎鹤渊坐到床上,他靠在他肩膀上,和他说了很多话,这次和以前的每一次都相反,不停在说的是黎舒,黎鹤渊变成了那个倾听的人。
短暂的精神之后,是接连不断的疲惫,黎舒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归咎于无。黎鹤渊沉默着坐了一会儿,将昏睡过去的人拥在怀里。
夜幕四合,房间逐渐被黑暗笼罩。
黎鹤渊一直将人抱在怀中,直到怀里的人渐渐失去呼吸,直到怀中的身体逐渐变冷,像是异化成了两尊雕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很久很久,也或许只是一瞬间,少年收紧双臂,用恨不能将人嵌进身体的力道将怀里的人狠狠抱住。
少年赤红着眼,声音嘶哑:“你说过,你要永远陪着我的——”
黎舒的灵魂飘荡在一片虚无中,温暖柔和的光包裹着他,他沉浸在这温暖中,直到听到刺耳的警报声:“警报!警报!幸福值降为负数!任务失败!警报……”
黎舒猛然睁开眼,抬手遮住刺目的光。
任务……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开启二周目就开启二周目!
(一句也是开启了)
幸福值跌为负数了,舒舒要用自己才能挽救男主的幸福值了嘿嘿嘿
第三次当红娘20
黎舒感觉自己正跌坐在地上,手肘处传来阵阵疼痛, 他眨了眨眼, 四周的景象一片陌生。
身体各处传来刺痛, 黎舒动了动身子,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具身体貌似受了不轻的伤。
他现在正坐在马路边的花坛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清凉的夏装,周围的建筑和他记忆中的相差甚远,这里似乎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这是进入了新世界?
太阳太大了,晒得黎舒一阵阵发晕,他撑着脑袋晃了晃, 眩晕感非但没减少, 反而加重了。
“喂!”
一双耐克球鞋出现在眼前,黎舒顺着那双腿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轻狂的脸。站在他面前的, 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孩, 耳朵上带着银色耳钉, 眉眼俊朗,一双黑眸是纯粹的黑色, 反衬着炫目的日光,有浅淡的金色晕染开。
对上这双眼眸,黎舒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在不久前,有个年纪更小一些的少年, 经常喜欢用这样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他。
“你没事吧?”大男孩把手里的冰水递给黎舒,“喝点吧,外面这么热。”
是很热,现在应该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不知道眼前的大男孩是什么身份,黎舒默默接过他手里的冰水,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下大半瓶。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犟呢,那个人明显就是不喜欢你,拿你当傻子耍呢,看你平时是个挺聪明的人啊,奖学金也是年年拿,怎么就唯独在这件事上看不透呢?”男孩也不嫌弃,一屁股坐在黎舒旁边。
看来这个人认识原主,黎舒现在联系不上系统,也接收不到原主的记忆,可以说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眼下有个人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放过。
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上,黎舒从这个男孩身上大致知道了原主的事。
原主和他一样,叫黎舒,B大数学系大二的学生,三年前以省状元的身份考进B大,平时在学校里是个很低调的人,直到最近的一件事,他算是在学校出尽了风头。
起因是一个叫阮慕言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原主像是发疯了一样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各种追求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他本来就是数学系的系草,是B大公认的清冷学霸,关注他的人本就多,喜欢他的、想要追求他的人也多,甚至有家室良好的外院院花向他告白,但毫不留情的被拒绝了,当时惹来好多男生的扼腕。
B大的学生都在猜谁能拿下原主,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某一天,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清冷学霸迷上了一个普通的大一女孩,展开疯狂追求。就在大家都以为学校又要多一对有情人的时候,更加让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不止是原主,但凡学校有点名气的男孩都喜欢上了那个叫阮慕言的女孩,不惜为了她大打出手,甚至有好几对令人羡慕的情侣都为这件事分了手,究其原因,都是因为这个女孩。
“我是真的很不能理解,你们怎么就一个个跟中了蛊似的,为这个女人发疯?”陆元青呼噜了一把头,如果不是交流中发现黎舒对那个女人的态度不一样了,他不会问这样的话。
要知道,黎舒会这么狼狈的出现在这里,全因那个女人而起,不止是他,学校里很多人都因为那个女人把自己的生活搅的一塌糊涂。
就像这次,放在平时谁能想到,数学系备受教授宠爱的黎舒会因为一个女人和学校里有名的“混子”打架,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阮慕言的事出现之前,这两个人说是毫无交集也不为过。
“一时脑子被糊住了吧,现在晒一晒,好像清醒不少。”黎舒眯了眯眼睛,原主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如果是他,肯定是不会为了那个阮慕言做出这些不理智行为的。
“你现在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着黎舒身上的伤,陆元青不可置否。
黎舒本想说不用,动一动却发现身上疼得厉害,只好道:“麻烦陆同学了。”
好人做到底,陆元青在送人去医院后又把人送回了寝室,站在寝室门口,黎舒很真诚的和对方道谢,没有对方的好心帮忙,他可能得露宿街头了,毕竟他不可能随便拦住一位同学,问对方自己寝室的具体位置吧。
“不用谢,顺便说一句,我还是觉得现在的你正常一点,好了,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寝室是普通的四人间,除了黎舒,寝室里其他三人都在,大家平时关系应该很好,见黎舒受伤,齐齐上前,扶人的扶人,挪椅子的挪椅子,把黎舒安置在椅子上坐好。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黎舒身上的伤看着挺严重的,青一块紫一块,脸上也没能幸免,衣服上还有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出去打了一架。”黎舒不准备隐瞒,他不知道原主和室友是怎么相处的,但,从三个人的态度不难看出,原主同他们的关系应当是很好的,原主出去的事说不定室友们都知道,没必要隐瞒这个。
果然,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跳起来了,“是不是又是那个姚彦做的?我们就说那人没安好心,他邀你出去怎么可能就只是简单谈谈?”
“下次别那么冲动了,姚彦那群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尤其是这次还牵扯到阮慕言身上……”说到这里,说话的人立马停住,“不好意思,我没有说阮慕言怎么样的意思。”
看来这个阮慕言对原主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一点,以至于关系紧密的室友在他面前连这个名字都不敢提起。
“好端端的你说……干嘛,这事全怪姚彦。”
“没事,我没生气,”看出他们是怕他生气,黎舒解释,“经历这么一遭,我今天忽然想通了,阮慕言既然不喜欢我,我也不好强求,感情上的事,讲究的还是你情我愿。”
“不是吧?”扶着黎舒的大男孩用另一只手探了探黎舒的头,不可置信道,“这还是黎舒吗?”
黎舒看看另外两人,也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他不是下定决心不喜欢一个人,而是要放弃什么堪比生命的东西似的。
他没有记忆,不知道之前确实是那样的。
寝室里的人都和黎舒关系好,对他算是比较了解,从阮慕言这个名字出现在开始,到现在,黎舒确实是将这个人当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可以说,但凡和这个女人沾上边的事,黎舒都会格外关注。
作为朋友,黎舒有喜欢的人他们是乐见其成的,他们起初还给人想过追认的点子,陪人做了一些很傻的事,但慢慢的,他们察觉到不对了,不是说喜欢一个人不对,而是黎舒的状态,但凡一件和阮慕言相关的事,黎舒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变成一个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人,比如会为了阮慕言打架,会专门去蹭阮慕言要上的公开课,经常给阮慕言送各种昂贵的礼物,买礼物的钱都是课外兼职得来的,这也就算了,他甚至以为阮慕言不分青红皂白的骂哭过一个同班的女生。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因为在这件事里,从始至终,做错事的都是阮慕言,也是经由这件事,他们感觉到,在对待和阮慕言相关的事件的时候,黎舒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行事准则可以和过去的自己完全相悖。
他们不是没和黎舒说过这件事,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时间久了,他们也知道,在对待阮慕言上,黎舒是没有理智的。
所以这次他们才会惊讶于黎舒的态度,他们能感觉到,这次在提到阮慕言的时候,黎舒是真的很平静,和过去的无数次都不一样。
黎舒他……是真的想通了吗?
他们不敢妄下定论,只一个劲儿看看彼此,又瞅瞅黎舒。
“你说,你不会再喜欢那个人了?”停顿片刻,平头男孩嗷的一声,抓住身边人的手臂,“你听到了吗?我们的黎学霸是不是要回来了?”
“听到了,听到了,你别这么激动。”这个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相对来说沉稳不少,“黎舒,你真的想通了?”
“对,”黎舒点点头,指着自己身上的伤,“你们不用担心,打了一架,头脑也清醒了,你们就当我之前是魔怔了吧。”
“可不就是魔怔了,”见他当真不在意的样子,平头男孩勾住黎舒的脖子,“想通了就好,走,庆祝你告别暗恋,我请你们去吃好的!”
“走走走,难得的蹭大款。”平头男生是寝室里家境最好的,是B市本地的富家子弟,难得的是,一点富家子弟的陋习的都有,和寝室里几人关系都很好。
寝室的四个人,来自天南地北,却性格相投,相聚在一起是一种极大的缘分,说要请吃饭,平头男孩,也就是郑嘉荣转头打电话订餐。
他订的是B市有名的一家私房菜馆,在距离B大不远的地方,开车过去只要几分钟车程。
同一时间,B市某别墅区。
男人掐灭手头的烟,低沉着嗓音问:“你刚刚说,你那个同学叫什么?”
冷不丁被打断,陆元青诧异地回头,他这个舅舅对什么都不在意,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虽然他心中疑惑,但还是老实答道:“他叫黎舒。”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有点忙,更新晚了orz
第三次当红娘21
黎舒。
男人呢喃着这个名字, 像是一个开关, 记忆的阀门轰然打开。
记不得是多少岁月前了, 那个时候他还小, 像只幼兽,活在那个叫“黎舒”的男人的庇护之下。
沉默地望着窗外, 有多久了呢?亲眼见着那人在自己怀里失去呼吸,眼睁睁看着那人被夺走,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像是失去了保护壳的寄居蟹,露出柔软的内里,可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一个强大却温柔的男人将他护在羽翼之下了。
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他不知道, 想到那段时间,他的记忆一片空白,所有人和事都斑驳地交杂在一起,玻璃被打碎, 无论多想修补, 也毫无办法。
是什么让他坚持到现在?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黎舒于他, 并非一个长辈那么简单, 那是拉他出泥潭的人,那是给予他光的存在,本来只是仰慕,这份感情却在不知不觉中变质, 里面掺杂了很多其他的感情,那是他失去所有也不能失去的存在。
可,他还是失去了。
“舅舅?”陆元青低低出声,“您认识他?”
“不,”男人本想否认,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阻止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到嘴边变成了另一种说辞,“有点印象,你和我说说他。”
这下,陆元青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不为其他,单说从他这个舅舅回到家族,陆元青就没见过他对什么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无论男女,他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当初还有人想用联姻的方式绑到这艘根基尚浅的大船上,均以失败告终。后来,他舅舅在这边站稳了跟脚,想巴结讨好的人更多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往他身边送,有些是当之无愧的世之珍宝,可在他舅舅眼里,跟个普通物事没什么两样。
稀世珍品,名器美人,没有哪一个,能挑起这个男人的兴致。
陆元青第一次见到这个舅舅的时候,还是个十来岁的小豆丁,他当时只觉得这个大哥哥俊美不似凡人,身上透露出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是个不好招惹的存在。一晃十年过去了,他长成了大人,舅舅也从一个刚被找回来的无依无靠的孩子成为了无人敢惹的冷面阎王,他身上的气势比起最初已经收敛了不少,看着没那么可怕了。
但陆元青知道,这并非是时间磨平了男人身上的锋芒,而是男人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他控制住了心中的凶兽,可也只是控制住了,如果有人不长眼惹怒了凶兽,定然会受到可怕的报复。
对这个舅舅,陆元青一向是有些畏惧心理的,见舅舅对黎舒感兴趣,他不敢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将这个人的事迹说了出来。
说完,还不忘加上自己的观点,“舅舅您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简直跟疯魔了一样,不止他,最近好些男生都不太正常……”
男人抬手打断他的话,“你是说,他喜欢一个叫阮慕言的女人?”
“对,说起这件事我不得不吐槽一下,自从遇到阮慕言之后,黎舒就跟换了个人设一样,阮慕言也是厉害,同时吊着那么多男人还能不翻车,我这次遇到黎舒,他正和人打完架,哦对了,和他打架的人是阮慕言的另一个追求者。”
男人漆黑的眼眸里看不清情绪,他按了下太阳穴,道:“你将人约出来,我想见见他。”
“好,”对男人命令从不违抗的陆元青下意识答应,等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讶异道,“等等,舅舅,我没听错吧?您说,要见他?”
“不错。”
不知为何,陆元青从男人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激动,他正诧异着,男人开口补充道:“以你的名义约人,不要把我的存在说出去。”
陆元青搞不清楚舅舅的想法,也没试图去搞清:“我知道了,舅舅。”
他是反抗不了他舅舅的,至于黎舒,看他舅舅这模样,也不像是和人有仇的样子,单方面见一次面而已,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吧。
这是陆元青第一次见到舅舅对某个人产生这样明显的情绪波动,他不知道舅舅过去发生了什么,那是一件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讳莫如深的事,别看舅舅平日里对他这个外甥还算宠爱,有些事不是他该知道的。
龙有逆鳞,人也有。陆元青看着站在窗边的高大男人,将心里的种种想法压下,那段不愿提及的过往,绝对是这个男人触之即死的逆鳞。
他能在家族里活得那么自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靠这个男人,他不是个聪明人,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该触碰的,恃宠而骄把自己作死的,那个人不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吗?
陆元青又在房间里停留了一会,确定男人没什么吩咐了,才起身离开。
希望黎舒能将舅舅从那段过往里解放出来。
*
说好要去聚餐,时间确是定在五天后,一是那家私房菜馆生意火爆,每天又只接几桌订单,二是黎舒身上的伤很重,这段时间最好能修养一下。
仔细想想,这还是黎舒第一次作为一名大学生参与进大学生活,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很相似,科技发展水平也都是差不多的,在本源世界时,他除了修炼还是修炼,被1314带往异世界后,他一直在为了完成任务和原主的心愿奔波,现在1314不在,他不知道要完成的任务是什么,原主的记忆也一直没有出现,他可以暂时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大学生,好好享受一下大学校园生活。
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原主所学的知识黎舒是能领略的,像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对那些繁复的数学公式,只要是原主先前接触过的,黎舒都能快速领略。
寝室里四个人是同一个班的,黎舒身上有伤,室友们都很照顾他,刚养了一段时间幼崽又突然被人当幼崽养的黎舒感觉有些好笑。
三个室友都是好心,照顾黎舒也都是发自真心的,黎舒不会拂了这些人的好意。
他们住的寝室离教学楼有些远,为了照顾黎舒,这段时间大家都是一起行动的,反正大家一个班,课都差不多,不会很麻烦。
四个大男孩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教授上课时布置的一道课外题,说着说着,突然有人噤声。
“任远,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郑嘉荣不解地问。
“你们看前面,那不是……”任远指着前方,声音有些不确定。
“前面怎么了?说话干嘛吞吞吐吐的?”郑嘉荣抱怨着往前看,“她怎么会在这?”
“谁知道?”郑嘉荣摊摊手。
前面不远处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阮慕言。
少女亭亭玉立,站着香樟树下,穿着一件浅粉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又黑又直。少女留着齐刘海,一张脸不足巴掌大小,脸蛋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不是那种顶尖的容貌,那双圆圆的杏眼无端添加了几分灵动,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如翩飞的蝶。
待看到前方的人是谁后,三人如临大敌,动作一致地转头看向黎舒,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忧。
黎舒被他们看得好笑,一个人头上拍了一巴掌,调侃道:“你们这是干嘛呢?担心我跟人跑了?”
三大只齐刷刷点头,可不就是担心黎舒跟人跑了,好不容易自己想通了脱离泥潭,他们真的不想黎舒再陷进去一次。
这一次黎舒想通了,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还能顺利走出来了。
不错,在这些人看来,阮慕言身边就是一个泥潭。他们警惕地盯着前方,盯着那个不该出现在这边的人。
若说阮慕言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他们是不相信的,这条路通向男生公寓,和女生公寓完全不在一个方向上,一般情况,女生不会走到这边来。既然如此,阮慕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担心,我现在理智的很,走吧,我们回寝室。”
见黎舒这么说了,另外三个人也不好说什么,他们总不能现在压着黎舒走另一条路,再说了,人都见到了,现在转头倒显得是他们落荒而逃一样。
“不错,走吧。”
就跟互不认识一样,四人和阮慕言擦肩而过。
看着真的没有一点留恋意味的背影,阮慕言咬了咬嘴唇,小跑几步追上去:“等等。”
黎舒脚步不停,他不知道原主那样追求阮慕言是怎么回事,光听几个室友描述他都觉得这样的情况不正常,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不是原主,不管原主的目的如何,他都不会像原主一样去追求一个他根本就不喜欢的女生。
“黎舒,你等等——”见那人一点停下脚步的意思都没有,阮慕言语气里带了点抱怨。
这次,黎舒停下了。
阮慕言指名道姓喊出了他的名字,他不停下似乎也说不过去。
黎舒转身,问:“这位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线偏冷,不带感情问这个问题语气更显冷漠。
阮慕言在他面前站定,小喘着平缓呼吸,她的脸颊因运动泛起酡红,眼中蕴着一层水光,“我是来道歉的,上次的事是姚彦不对,我已经和她说过了,黎舒,你不用生气,好不好?”
这段时间黎舒一直没来找她,阮慕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以为只要等等黎舒就会像以前一样自己回来找她,可她等了好久,黎舒始终没来。
第三次当红娘22
这段时间黎舒和阮慕言等人可以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 眼下两人碰到一起, 好像有什么大瓜的样子,周围早有人驻足不前了, 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旁边起哄。
“女神都来亲自道歉了,是男人就大度点啊。”
“多大点事啊, 还让人家妹子亲自过来道歉?”
“看人家妹子都要哭了, 快哄哄, 哄好了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几个室友被旁边起哄的人弄得火大,他们说话哪里是因为好心,还不是为了看热闹,恶狠狠地看向周围,倒有几个脸皮薄的直接闭上了嘴。
黎舒不为所动, 只是重复道:“你来找我道歉?”
“我,我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要是知道, 我不会让姚彦去找你的,”阮慕言声音哽咽,她伸手想去抓黎舒的手臂, “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黎舒往旁边偏了偏,正好避开阮慕言的手:“我没事, 你也不用为那天的事向我道歉。”
阮慕言听得眼睛一亮,黎舒这么说是不怪她了吗?
倒是站在黎舒旁边的任远有心想说什么,但眼下这样的情况他也不好直接说什么,看向另外两个人, 果然,他们脸上都隐隐出现担忧之色。
刚才黎舒还信誓旦旦保证要断了对阮慕言的念想,现在见了人,不会又变回以前那样吧?
围观的人隐隐有增加的趋势,这里是出入男寝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人本就多,更甚者有人在学校论坛同步直播这边的情况,引来不少好奇的吃瓜群众。
黎舒不说,他本就是学校的名人,阮慕言这个名字大家以前或许不熟悉,最近却是如雷贯,耳近段时间大家吃到的瓜,有大半来自这位。
黎舒这个名字也是经常和她捆绑出现,自从他追求阮慕言发生后来那一系列事之后,他的人气在学校降了不少。
听到黎舒说“不用道歉”,他们心中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也是,以黎舒对阮慕言的痴迷程度来看,他哪舍得阮慕言伤心难过。
34l: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出好戏,看来又是和以前一个调调,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35l:说实话,我真的很失望,男神再也不是我男神了。
36l:简直是笑话,你以为人家会管你怎么想的吗?人家真正在意的,估计还是能不能追到rmy吧。
55l:有谁能科普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ls不是一直护着rmy,这次怎么舍得人哭了?
56l:回楼上,之前ls不是和那谁打了一架吗?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隔壁有专楼,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话题很快盖了高楼,甚至有无聊的人在里面开赌注,纷纷猜测,这次的事会以什么结局收尾,大部分人都觉得会跟以前一样,以两人和好为终。
阮慕言也是这么想的,她又上前了一小步,眼眶红红的看着黎舒,眼中含着希冀:“那,我让姚彦和你道个歉吧?上次的事确实是他不对,但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你们能和好真是再好不过了。”
少女比黎舒矮了大半个头,需要仰头才能对上黎舒的眼睛,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惹人怜惜。两人离得有些近,一阵风吹来,带来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黎舒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这位同学,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阮慕言茫然地“啊”了一声。
黎舒没给她疑问的机会,继续道:“我说这件事不怪你是因为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和姚彦之间的事,要怎么解决,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
他的声音很平静,一句话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完,丝毫不知道扔下了一枚多大的炸|弹,说完,他欲转身离开。
“如果你是为这件事来的,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这下不仅阮慕言,围观的同学们也愣住了。
黎舒以前对阮慕言的态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听他说这样的话,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不是吧?真转性了?
黎舒可不想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室友:“走了。”
莫名的,大家觉得今天的黎舒和以前不一样,等人走过来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拦也不敢打趣,现场一度非常安静,和最初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等主角之一彻底看不见背影了,才有人开始和同伴叽叽喳喳讨论,对象么,自然是现在还在人群中间的阮慕言。
阮慕言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无助过,她茫然环顾四周,想在那些人脸上看到一丝安慰,她注定要失望了,那些人脸上要么是看热闹的兴奋,要么是幸灾乐祸,后者多是女生。
说实话,他们看不惯阮慕言很久了,要说这个人长得也不是那么漂亮,偏偏有大把大把的优质男生喜欢他,这些男生在学校里都是有爱慕者的,如果阮慕言是一心一意和某个人在一起还好,偏她谁的追求都不答应,所有人都想抓在手里,还拆散了学校好几对有名的情侣,这就很让人不爽了。
同一时间,B大论坛盖了一栋又一栋大楼,全是关于刚才发生的事的。
1l:前排占座,今天的反转太让我震惊了。
2l:楼上的姐妹好快,不得不说,今天真是太爽了。
3l:是的,你们不在现场可能不知道,当时那谁的脸色哦……
底下全是讨论刚才发生的事的,阮慕言在学校很出名,甚至顶着个校花的名头,但叫起这个名头,多是含着讽刺意味的,这校花名头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终于回过神来,郑嘉荣勾住身边人的脖子,感慨:“看来我们的小舒舒是真的放下了。”
被他勒住脖子的人赞同的点头,他看着和遇到阮慕言之前没有任何变化的黎舒,脸上的笑真诚了些:“今天发生的事应当很快就会传出去了。”
“怕什么,这件事我们舒舒又没做错什么,传出去了也好,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把舒舒和那个女人凑在一起了。”
如他们所想,这件事如大风过境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席卷整个校园。
学校的生活是比较枯燥乏味的,同学们都喜欢在网上找乐子,这次吃瓜吃到自己身边人身上,还是最近学校很火的人身上,大家的八卦情绪一下子拔高了。
不仅仅是因为故事的主角是黎舒和阮慕言,还因为结果,何为年度大反转,这就是了,当所有人都觉得黎舒会和以前一样巴巴回到阮慕言身边的时候,他没这么做,不仅没这么做,还冷静的断了和阮慕言之间的关系。
当真是说断就断,一点拖泥带水的意思都没有,听说后来阮慕言还去男寝门口堵过人,被完全无视了。
黎舒对阮慕言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翻转,对待她和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态度一般无二,阮慕言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黎舒的态度变化那么大,是……有人在黎舒面前说了什么吗?
见不得爱慕之人伤心难过,高大男孩将默默垂泪的少女拥入怀中,克制的在她发丝上吻了吻:“别担心,我去和他说清楚,这件事本就和你无关,他何必迁怒到你身上。”
阮慕言小幅度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是我没处理好你们的关系,让你们两个人都因为我受伤……”
“不是,”宽大的手掌轻抚柔软的发丝,“和你没关系,你放心,我一定将人带到你面前,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好不好?”
少女埋首在男孩胸前,声音嗡嗡的:“好,不过,阿彦不要勉强他,我不想再有谁因为我受伤了。”
姚彦眸色暗了暗,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声音也柔和的不像话:“我有分寸的,你放心。”
那天的事对黎舒没造成什么影响,除了走在路上会经常碰到一些似乎很激动的女生外,一切如同往常一样。
周五晚上,黎舒寝室的人一起出去吃了顿饭,顾及到黎舒的伤患身份,他们没怎么灌黎舒酒,黎舒只是小酌了几口,但这具身体似乎酒量不太好,喝了几口就有些晕乎乎的,另外三个人都吃的欢乐,黎舒没打扰他们,独自去了趟洗手间。
说是私房菜馆,里面的布置和普通的饭店一点都不一样,小桥流水,古色古香,置身其中,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
谢绝了上前想要帮忙的工作人员,黎舒扶着栏杆站在走廊前,看向虚空中的某处。
他现在还不是太清醒,后知后觉的,黎舒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因为是学生,他们点的酒都不算太烈,没道理他只喝了几口就醉成这个样子。
似乎有层纱将他和这个世界隔开了,所见所感都不太真切,他晃了晃脑袋,手抬起,又落下,最终无力地搭在护栏上。
怎么回事?
黎舒试图去思考,却发现现在连思考都做不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迷雾,紧接着是一阵很淡的香从身后传来,那是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他转头,想找到这阵香气的源头,不等他看见什么,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有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他眨眨眼,挺翘的睫毛扫在男人掌心,带来阵阵酥麻感。
香气的源头近了,就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仅存的理智告诉黎舒,站在他身前的人,不会伤害他。
第三次当红娘23
你是谁?
黎舒张了张嘴, 微弱的声音从口中吐出,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似乎有什么东西把他的灵魂个这个世界隔开, 他寄居的这具躯壳是唯一一个与外界联系的渠道,但现在这个渠道被不知名的存在关上了。
他的身体发软, 慢慢往下滑,捂着他眼睛的男人很快注意到了,用空闲的那只手捞了一下,圈住那人细瘦的腰身。
眼睛被捂住,看不见外面发生的一切,黎舒的眼前是漆黑的, 身边还有个气势很强的陌生男人, 按理说, 这种状况下任何人都会产生慌张情绪, 黎舒没有。
他只是有些疑惑,疑惑自己突然这种状态的原因,也疑惑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因为男人搂着他的腰防止他摔倒, 两人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 男人身上的气息沉沉叠叠包裹而来, 那是松雪清冽的香, 夹着淡淡的香烟味, 不惹人讨厌,相反,想让人吸取更多。
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 他靠在男人胸前,不自觉吐出两个字:“小渊。”
声音很轻,微不可闻,但搂着他的男人听到了。
意识越发昏沉了,他不知道在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男人脸上是怎样的震撼表情,他只是感觉到男人握在他腰间的手力气加大了。
不舒服地挣了挣,没挣脱,黎舒皱起眉。男人的手掌很大,几乎是覆盖了黎舒大半张脸,再加上男人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惊喜中,一时没发现自己手劲太大了。
“舅舅?”陆元青从拐角处走出,才喊了一声,猛然顿住。
他震惊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以及被男人霸道圈在怀里的人,在心里狂叫,这这这个人是他舅舅吗?舅舅怀里的人又是谁?他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他不会被舅舅灭口吧?
种种问题飞快在脑子里刷屏,陆元青甚至开始考虑现在转身离开,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不可行。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他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幕啊。清瘦男孩被男人强势搂在怀中,男人捂着怀里人的眼睛,眼中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这是陆元青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脱去了漠然表象,那双眼中的浓烈感情看得心惊,那是化不开的占有欲,是交织在一起的惊喜与恐惧,是得而复失,也是踌躇不敢面对。
那个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的男人究竟是谁,是故人吗?是那段不敢触及过往的因?
听到脚步声,黎鹤渊第一时间从复杂情绪里抽离,他没有回头看,而是更紧的拥住怀里人,他不敢松手,他怕他一松手,怀里这人就再也找不到了。
即使理智知道他不会是那个人,那个人的后事是他亲手操办的,可他想自欺欺人一次,哪怕只有几分钟。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怀里的男孩是谁安排的,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一瞬间,他不想去想了。
那个人明明答应了永远不离开他,转眼就去了自己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他这些年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黄昏的记忆,他将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丢在了那个黄昏,连带他的喜怒哀乐一起。
“你怎么来这了?”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陆元青的出现打破了黎鹤渊营造出的小世界,他眼中是残余的留恋,他没因此放开怀里的人,而是带着怀里人转身,挡住陆元青的视线。
谁能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人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呢?偏偏做出这事的是他舅舅,还是他亲眼撞破的,他想欺骗自己都不行。
想了想,陆元青还是求生欲爆表地表态:“舅舅,你们继续,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不不,我就是从来没出现过,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离开。”
陆元青知道现在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等等。”男人的声音已经恢复成原来的语调,仿佛之前的失态从来没有出现过。
陆元青依言停下,不解:“舅舅?”
“和那边说一声,我先走了。”说完,他抱起怀里的男孩,从陆元青身边走过。
陆元青沉浸在眼前这一幕的震撼里,他那从不让人近身的舅舅居然直接抱起了那个人,还打算直接带人离开?!
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在见到男人怀里那人的脸时,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这不是黎舒吗?”
男人的脚步停住了,他似乎在拼命克制着什么,肩膀微微发抖,就在陆元青觉得自己完了想要说什么补救的时候,男人转身,问了一句:“你说,他叫什么?”
尽力压制住心中泛起的惊涛骇浪,黎鹤渊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他叫什么?”
他的眼中酝酿着风暴,那是足以将人撕碎的狂风骤雨,和那双眼睛对上,一不小心就会被扯进风暴中心,被搅得粉身碎骨。
陆元青被吓到了,哆哆嗦嗦说出那个名字:“黎,黎舒。”
“你跟我来。”留下这句话,男人稳稳抱着怀里人离开。
陆元青不敢违逆舅舅的话,虽然心中疑惑,还是乖乖跟了上去。他走在后面,看不到黎鹤渊脸上紧绷的表情。
黎鹤渊现在的心是乱的,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被人刻意安排的,即使这是一个局,他还是心甘情愿往下跳了,不为其他,只为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
就算理智一直告诉他:不要妄想了,那个人就是不要你了,你再怎么希望他回来都只是你的奢求而已。黎鹤渊也不想就这样认命,那个人明明答应过,会一直陪着他的,怎么可能半途离开?
他不愿意相信那样的结果。
黎舒的意识是飘散的,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法将之集中。他的意识散落在各处,甚至是不同时空,他似乎见到了谁,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宠溺的笑脸,那人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他驱使意识靠近,还不等他听清什么,那张脸随着那人在空中消散,再无踪迹。
沉沉浮浮了不知多久,熟悉的机械音在脑中响起:
[红娘系统1314重启成功——
信息载入中——
百分之二、百分之五、百分之二十……
载入成功——]
机械音落,散落的意识重新聚集到一起,黎舒听到1314略带啜泣的声音:
[对不起,宿主,是我的计算失误导致宿主任务被判断为失败。]
1314很自责,就差那么几秒钟而已,任务就成功了,不然的话他和宿主现在也不会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重新完成那个失败的任务,下个世界还要进入惩罚世界。越想1314越难过,就是慢了那么几秒而已,如果他的动作再快点,这个任务就会被判定为成功了。
[没事,]黎舒舒展了下身体,才发现自己回到了本体中,他能感受到本体上的伤已经恢复大半了,再过不久应当就能痊愈,不过,[我怎么回来了?]
[我发现宿主的灵魂不稳,开启紧急模式将宿主的灵魂暂时唤回本体中,只有很短的时间,现在来不及解释了……]
1314的话还没说完,黎舒只觉得有股巨大的吸引力将他吸住,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那股力量带离本体。
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你醒了?”
低沉的男音传来,黎舒偏过头,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男人。
很眼熟的一张脸,只是比起记忆中成熟了不少,褪去独属于少年时代的青涩感,这个人更有男人味了。
锋利的眉眼一如既往,眼中沉重如墨,不再是记忆里那双溢满濡慕的眼,也是,现在他们两人间只是陌生人而已。
不知为何,想到陌生人三个字,黎舒心中有一瞬间的钝痛,那阵痛来得快去得也快,黎舒皱了皱眉,没太在意。
在男人颇有压迫性的目光下,黎舒撑着身体坐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你晕倒了。”男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晕倒在我怀里,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
黎舒当时的状态很不对劲,黎鹤渊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个黄昏,他也是抱着那个人,即使在心里拼命祈求,还是没能留住那人。他将人送到了医院,才让人去查黎舒的资|料。
等人醒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大致知道了黎舒的事迹,也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完全是一个巧合,更知道了,这个黎舒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即使有着相似的容貌和相同的名字,他没办法麻痹自己,他也不会无聊到玩什么替身游戏,这对那人来说,是种侮辱。
那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是带他走出深渊的希望,是绝对不允许被污染的存在。
“这里是医院,你放心,已经和你室友说过了,你在这安心休养就好。”对上那张脸,黎鹤渊情不自禁柔和了表情,透过这个人,他能想象那人年轻时的模样,那是他不曾见过的。
黎舒拿起一旁的手机,解锁,里面有几个室友发来的消息,都是让他好好养病的。他放下手机,看着床边的男人,真诚道:“谢谢你。”
同时在心里感慨,他养的孩子,真的长大了啊。
“不用道谢。”黎鹤渊偏过头,语气有些生硬,这人的眼睛,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想到男主身上为负数的幸福值,黎舒眨了眨眼:“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黎鹤渊本想拒绝,脑中突兀出现那双眼睛,不经思索,一个“好”字已经出口。
第三次当红娘24
说完, 黎鹤渊想收回那个字,说“不用了”, 可他对上床头那人的眼睛, 莫名不想让那双眼睛中出现失落的情绪,将剩下的话咽下了肚子。
没关系,就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了。黎鹤渊对自己说。
虽然极度不想承认, 但黎鹤渊清楚,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他所拥有的,只有那些记忆和那些被他千辛万苦带过来的旧物, 仅此而已。
这个人的出现, 是上苍听到了他的苦苦诉求给的一个安慰吗?黎鹤渊不知道,不管这个人的出现是因为什么, 冲着这张脸和那双眼睛,他都会将这人庇护在羽翼之下, 尽可能让他富足无忧一生。
这么做, 只是私心希望那个人在他看不见的世界里平安顺遂。
他们没有单独相处多长时间,不多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抱着病历本走进来,给黎舒检查身体。
期间, 黎鹤渊没有离开, 而是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虚空处,眼中一片虚无。
检查一遍后, 医生点点头:“病人恢复的很好,再观察一阵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麻烦医生了。”黎舒靠在床头,透着股虚弱的美感。
检查完,医生留下几句嘱咐后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了黎舒和黎鹤渊两个人。
黎舒精神好了不少,他知道之前的意外是因什么而起,他现在这具身体健康的很,根本没什么毛病,之前也不是因为酒精产生那样的状况,而是因为世界意识。
他靠在床头,看着这个阔别十年重逢的孩子,不,现在的黎鹤渊已经不能被称为孩子了,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比之前他那具身体更加优秀,十年过去,最艰难的剧情已经完成,男主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过去欺辱欺骗他的人都被他一一报复了回去。现在的黎鹤渊,是个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黎舒其实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十年后的时空。他记得1314说过,如果攻略失败,世界会重启,他也会跟着回到最初的结点,重新经历已经历的事情。重启后,任务难度会加大,如果这次任务还是失败,世界会再次重启,如果一直不能成功,他会被永远困在这个时空,直到被消耗掉最后一丝力量,成为这个世界的养分。
他的情况和系统说的不太一样,这个世界没有重启,他来到了十年后,1314没出现的时间里,黎舒有打听过这个世界的情况,就是他刚经历过的那个世界,只是时间移到了十年后,地点也从S市转到了B市。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黎舒不知道,他问过系统,系统的回答和他一样,对方说已经向主系统提交报告了,这样的事情在所有档案里都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衍生出的新模式还是哪里出现了什么bug。
对他来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对那个孩子来说,却是漫长的十年,想到任务面板上那刺眼的红色数值,黎舒心中涌上酸涩。
他的离去对那个孩子造成的影响很大吧,讽刺地笑笑,也是,影响不大的话幸福值怎么会还是负数,那可是十年啊,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这个人长成了他想象中的样子,心中却是一片荒芜,他以为时间能淡去一切伤痕,却不想对某些人来说,宁愿痛不欲生,也不想忘掉那令人痛苦的源头。
黎鹤渊显然是这其中的一员,他唯一的至交好友顾颐不止一次劝过他放下过去,放下那个人也放过自己,可他不愿意,那是他漫漫黑暗人生道路上仅有的光,不论如何,他都要保住这束光,哪怕代价是千疮百孔。
他不在乎,如果能换回那个人,他真的什么都可以舍弃。
两人都没有说话,病房里陷入沉默,黎舒垂眸想着自己的事,黎鹤渊站在窗边眺望窗外,安静蔓延,却不显尴尬。
打破安静的是敲门声,进来的是黎鹤渊的下属,西装笔挺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里面放的是热粥。
下属按照指示将粥放到病床边的小桌子上后就退了出去,全程只和黎鹤渊有几句话的交流。
黎鹤渊坐在床边,打开保温盒,取出里面热腾腾的粥:“吃点东西吧。”
黎舒现在正好饿了,没有拒绝,从男人手里接过粥。
粥是现煮的,里面放了很多补身体的食材,黎舒舀起一勺放入嘴中,满足地眯了眯眼,是他喜欢的味道。
黎鹤渊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心中一跳,似乎有什么要从心口蹦出来,耐心等人把粥吃完,他一边收拾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你喜欢?”
黎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黎鹤渊问的是什么,点头道:“对,这味道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次愣住的变成黎鹤渊了,他本就是因为黎舒刚才的表现和那人太像才问这个问题的,他以前喜欢给那个人做吃的,那人吃的时候也是这样眯着眼一脸满足的表情,像只餍足的猫。而且,这粥是他让助理从家里带来的,是他曾经给那人做过的,他改良了食谱,没道理这个人会觉得熟悉。
是一个巧合吗?
男人的表情依旧冷峻,黎舒却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死而复生这种事本就匪夷所思,他不打算直接告诉黎鹤渊,直接说的话对方或许会怀疑什么,如果是他自己一点一点发现,既能对那个结果深信不疑,也省了他一番解释的功夫。
幸福值是在他“死亡”后瞬间跌下去的,这次他确定自己没有搞错,这个世界男主的幸福值直接和他挂钩,和前两个世界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黎鹤渊和墨衍之、齐铭瑄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这三个人绝对不是毫无关系的,黎舒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任务者和他遇到的情况都一样,还是只有他这样,1314可能也猜到了什么,但一人一统默契的没有将这个问题挑明。
三个室友在当天下午来医院看他了,对造成黎舒生病这件事他们都很愧疚。
“都是我不好,明知道黎舒刚受伤,还劝他喝酒……”
黎舒笑着打断他:“这事哪能怪你,酒是我自己要喝的,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不必自责,我其实没什么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医生,真的。”
他会晕倒本来就不关喝酒的事,更不用说和这几个人有关了,真正原因不能说,倒是只能归咎到喝酒这件事上了。
既然知道真正的原因和几个室友无关,黎舒自然不可能让他们一直自责下去。
“对了,姚彦昨天来我们寝室了,说有事要和你说,一猜就是和阮慕言有关的,黎舒,你要见他吗?”
“不见。”原主的那些感情纠葛他实在不想参与,更何况是在那个阮慕言明显不对劲的情况下。
“不见也好,”说话的人松了口气,“那我帮你回绝他。”
“谢了。”
“都是兄弟,说‘谢’这个字就见外了啊。”
几人说了黎舒不再时学校发生的事,气氛松懈下来。
黎舒含笑听着三个大男孩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学校的趣事,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黎鹤渊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正好是这样一幕,仿佛时光倒流,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也是这样,他伏在那人膝头,说着学校发生的趣事,那人含笑地注视着他,眼中满是温柔与包容。
他停下了脚步,静静注视着,还是黎舒先发现了他的到来。
“这位是送我来医院的先生。”
三人顺着黎舒的目光朝后看。
那是一个很有气势的男人,眉眼锋利,俊美强大,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中情绪如浓墨一般,让人看不透。
三个人连忙站起来,向男人道谢。除郑嘉荣外,黎舒的另外两个室友眼中只有纯粹的感激,他们不认识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但郑嘉荣认识。
他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对B市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知道的很清楚,恰好,他知道关于眼前这位的,而且他曾经和父亲一起见过这个人。
这个男人是公认的不好惹的大人物,外界提起这位时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想当初这人刚来B市时还有那么多人不看好,甚至有不少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现在这些人怎么样了?
哦,是了,那些人和他们的家族一起彻底从B市消失了,当初不少人感慨这位的手段,却是不敢再看人家年少轻易出手了,那可是一个不好要连累整个家族的。
黎舒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人搭上关系?
黎鹤渊只当没见到郑嘉荣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表现,他没打扰几个少年人聊天,关怀了黎舒几句就退出了病房。
三个室友没有多留,他们让黎舒好好修养,学校的事不用担心,他们会帮忙请假的。
郑嘉荣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想来想去还是不太放心,那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不是黎舒一个普通学生可以抗衡的。
他犹豫着该不该问,黎舒已从他脸上看出端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黎舒,”郑嘉荣踌躇问道,“真的是那位先生送你来医院的吗?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被通知了同伴已被送到医院,其他事一概不知。
“只是晕倒而已,别担心。”
怎么可能别担心,那可是……
郑嘉荣走出病房,在走廊被拦下,他看着站在助理身后的男人,嘴唇抿了抿。
第三次当红娘25
郑嘉荣知道, 如果男人真要对黎舒做什么,他是无法阻止的, 就算郑家是B家的老牌世家又怎样,在那样的庞然大物之下,依然毫无反抗之力,那些消失在B市的家族里并非没有比郑家更强大的, 当时那些人也觉得黎鹤渊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结果呢?
更何况,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黎舒倾尽全家族之力,他虽然是郑家当权者唯一的孩子,但他知道,他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为了一个外人将家族推向万劫不复深渊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男人身上,希望他不要对黎舒做什么,因为他知道, 这个男人想要做的任何事都没人阻拦的了,他羽翼未丰时便是这样, 更何况是现在羽翼丰满的,一手创造了自己商业帝国的男人。
可要他眼睁睁看着黎舒一步步走向男人编织的罗网他也无法做到,走了几步,他在距男人三步外的地方停下。
他还在组织语言, 黎鹤渊已率先开口:“你有事要和我说。”
不是疑问的语气, 郑嘉荣抬眸,对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眸,刚刚聚集起来的勇气如洪水决堤, 一泻千里。
“我……这次小舒的事,多谢黎总出手相助。”
“无碍。”黎鹤渊摆摆手,说完这句话,他将目光移开,明显不想再与眼前的人交流。
都到了这一步了,郑嘉荣咬咬牙:“黎总,希望你高抬贵手,不要伤害他。”
“哦?”黎鹤渊似乎被挑起了兴致,他往后靠了靠,像只慵懒的大猎豹,等着猎物一步步步入他是狩猎范围,“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或者说,你以为我想对你那个室友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嘉荣硬着头皮回答,“只是,小舒他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他对您有什么得罪之处,我愿意为他承担,请您不要怪他。”
黎鹤渊没有说话,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那是家主之位的信物,扳指是墨色的,和这个男人的眼睛一样,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强大的气压下,郑嘉荣几乎要站不住,他咬紧牙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他隐隐有些后悔,贸贸然说这些话,是他逾距了,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顿然消失。
他往前看去,原来男人已经转身,正背对着他,他张嘴欲说什么,男人抬起右手,那是让他不要说话的意思,他停了一下,男人已经开口:“你回去吧,过几天来接他出院,放心,我还不至于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计较什么。”
郑嘉荣陡然松了口气,有了黎鹤渊这句话,他至少不用担心他室友哪天突然消失了,更多的,他没能力也没资格去管了。
走出医院,站在阳光下,郑嘉荣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接下来两天,黎鹤渊没在黎舒面前出现过,送来的一日三餐却都是按黎舒的喜好来的。
1314出现后,黎舒得到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原主和自己的喜好不太一样,黎鹤渊按照他的喜好送来东西而不是按照原主的来送,黎舒只当不知道对方这一举动中的深意。
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黎鹤渊从工作中分出心神,问:“那边怎么样?”
助理恭敬站在一边,答道:“那位小先生很喜欢您送去的东西,我们这边没查到有哪家和他有过接触,真要说,就只有一个郑家,郑家家主的儿子郑嘉荣是那位的室友。”
闻言,黎鹤渊眸色暗了暗,他给那人送去的东西都是按照先生当年的喜好来的,这里面有些东西并非现在这个“黎舒”所喜爱,他做这位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在里面,得到的结果……
是他最想要的,却又是最令人无法相信的。
他的先生,是真的重返人间了吗?
助理低着头,不敢在这个时候窥探上司的表情,心中的不可思议却是一层接着一层,他跟着黎鹤渊做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何曾见过他这样一面,在那个叫黎舒的年轻人出现之前,他一度觉得自家老板是没有感情的,过去也确实是这样,像台工作机器,对除工作外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他们这些跟着黎总做事的人一直觉得,自家老板会和工作相伴一生,也正是这个时候,黎舒出现了,他有幸见到了老板和以往全然不同的一面。
原来不是不近人情,而是那个能让老板动情的人没有出现罢了。
也不知老板那段尘封的过往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知道那些事的人无一不对此三缄其口。
不轻不重的敲击声响起,助理收回思绪。
黎鹤渊换了个姿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一并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给S市那边打个电话,就说我有个项目想和那边合作。”
这下助理更好奇了,他知道自家老板在S市有资产,据说还不少,可那么多年来,老板一次都没去过S市,即使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也会想办法推了,即使是工作上的事也是如此。他们知道黎总是从S市来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十年不曾踏足过那里一步。
“是。”心里千回百转,脸上却不曾表现出分毫。
助理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黎鹤渊一个人,他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被主人精心保存,十多年时光没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一张合照,背景是一处花园,里面的人并肩站着,年纪稍小一些的那个目光落在年长一些的男人身上,片刻不愿离开,年长一些的男人看着镜头,眼中是淡淡的包容与无奈。照片里的两人都是龙章凤姿,流淌的脉脉温情隔着照片也能感觉到。
这张合照是黎鹤渊磨着黎舒照的,他想将两人的过往记录成册,没想到计划来不及实施,其中一个人已经永远离开了。
动作极轻地摩挲着照片上男人的脸,黎鹤渊眼前出现一阵雾气,他没有去管,只是盯着手里的照片。
你回来了吗?
手里的动作很轻,眼中的墨色却越来越浓,如果你不曾回来,就不要给我任何希望,我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你的打击了。
任何希望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任谁在一次次希望背后看到的都是赤|裸人性与算计之后,都不会再对所谓的希望抱有期待。
黎舒晕倒本就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他本打算直接出院的,被黎鹤渊拦下了,黎舒
拗不过他,只能在医院多住两天。
出院那天郑嘉荣说要来接他,黎舒看着一旁的男人拒绝了:“现在不是有课吗,不必为了我专门跑一趟,有人送我回去。”
见黎舒态度坚决,郑嘉荣只好放弃,他有心想提醒黎舒几句和黎鹤渊保持距离的话,但他和黎舒说到底也只是相处了两年的室友,在黎鹤渊还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提醒黎舒这句话,总归不太合适,可真等黎鹤渊做了什么之后再提醒,又太迟了。
这件事上,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他想,还是等黎舒回寝室再说,说不定以后黎舒和黎鹤渊之间不会再有交集呢,那样的话,他担心的所有问题都不会发生了。
黎舒不让郑嘉荣来接,是因为黎鹤渊说要送他去学校,对此,黎舒是拒绝的:“真的不用麻烦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肉眼可见的,黎鹤渊周身气压沉下来了,陆元青当时正在一旁削苹果,见到这一幕,心中对黎舒的佩服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他家舅舅面前半点不畏惧的呢。
冲这一点,陆元青对黎舒的感官直线上升,他瞅瞅面色不太好看的舅舅,又看看对此好像一无所觉的黎舒,硬着头皮开口:“黎舒,我舅舅送我回学校,顺路带你一起,你就别拒绝了。”
黎舒抬头看向男人,黎鹤渊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外甥说的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不好再拒绝。
车是助理开的,陆元青很有眼色的选了副驾驶,将后面的位置留给舅舅和黎舒两人,他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好奇,可惜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阮慕言又一次来到了黎舒宿舍楼下,她这几天找遍全校园也没找到黎舒的踪迹,认定了对方是在躲她,她要找人把那天的事说清楚。
她怎么也不肯相信那样喜欢她的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明明答应过会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也说过,只要攻略成功了,不管她做什么,被攻略的人都会一直追随她,将她当做此生唯一真爱,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不搞清楚这个问题,她寝食难安。
黎舒生病住院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郑嘉荣几人对阮慕言这段时间的动作有所耳闻,怕她去医院打扰黎舒,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学生公寓旁边有小型停车场,助理按照陆元青的提示直接将车开到了这里,黎舒等人下车,正好看到了在公寓楼下四处张望的少女。
“她怎么会在这……”
一句话还没抱怨完,阮慕言已经发现了他们。
“黎舒!”少女小跑着向前,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她在黎舒面前停下,小声问:“你这几天去哪了啊,我都找不到你。”
黎舒冷漠地看着她,阮慕言恍若未觉,往前靠了几步:“我们和好……”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仿若被某种大型猛兽盯上,她寒毛直竖,一个音节都没法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应该是之前大家有提议的末世
第三次当红娘26
对她的境遇一无所知,黎舒漠然开口:“我相信我之前说的很清楚了, 这位同学。”
黎舒没听到回答, 他朝阮慕言看去, 发现她怔怔地看着前方, 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黎舒有些不解, 他只是拒绝了一下吧,怎么这副表情?
挠了下脸,黎舒扯着一旁已经下车的陆元青小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陆元青余光朝后面瞟了一下, 猜到估计和他舅舅有关,这样的猜测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不然下一个遭受这样待遇的就要变成他了, 他可不想来那么一遭。
黎舒皱着眉, 阮慕言却像是突然回过神,她不知道刚才的感觉从何而来, 话已被打断, 她也没办法继续。眼尾下垂, 她看向黎舒的目光里透露出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黎舒, 你当真要这么绝情吗?”
黎舒几乎要被这个人的逻辑气笑了,他无情,从始至终,真正无情的人都不是他。对阮慕言,原主捧上了一颗真心, 结果呢,不仅没得到一点回报,那颗真心还被扔在地上反复践踏。难道这一切就活该原主受吗,凭什么呢,就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更甚者,原主到死都不知道,他所付出的这份感情也不是真的。
从头到尾,这个女人都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她也确实是无辜,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吗,可那一对对被拆散的情侣要怎么算,那些受伤的无辜女孩又该到哪里去寻找公道。
没有原主记忆之前,黎舒对阮慕言是没有任何看法的,只不过是原主爱上的一个不该爱的人罢了,既然对方也不喜欢他,那他远着就可以了。事实呢,事实却并非如此,原主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人,他们之前明明就没什么交集,突然有一天,原主就像着了魔一般对这个女人情根深种,不管对方做什么,他都不会责怪,也不忍心责怪。
在某种外来力量的影响下,原主将阮慕言放在了比自己生命还要高的位置,只要是阮慕言想要的,不管是什么,不管有多难,他都会想办法给人取来。就像之前为了阮慕言不分青红皂白骂本班女生一样,在以后的日子里,在阮慕言的诱使下,原主做的事会越来越过分,直到赔上自己的一生。
而眼前这个女人呢,她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是啊,所有事都是原主做的,和她有什么关系,那些东西是原主千方百计抢来强行给她的,她多无辜啊,她也是个受害者。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原主做下这些事没一件是出于本意。
原主的事情败露,那个时候的阮慕言就像现在一样,像个局外人一样远远看着他,她身边站在的全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无一例外,这些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在更加动人的阮慕言身上,他们看着接受审判的原主就像是在看什么有意思的玩具一样,还是一个被淘汰出局的玩具。
想到那些记忆,或许是受到原主残留情绪的影响,黎舒心中涌出浓浓的悲哀,是为自己的,也是为那段无始无终的感情,原主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他所坚持的、坚守的,都是不存在的东西,何其悲哀。
黎舒毕竟不是原主,很快调整好表情,他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脸颊微红的少女,声音里的温度比平时低了不少:“阮慕言,我知道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或许给你带来了困扰,现在我想通了,你既然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要有这种惹人怀疑的行为了,我们之间回归陌生人的范围不是很好吗?还是说,你不喜欢我,却不愿放下被这么一个人围绕在身边的感觉……”
黎舒的话没有说完,里面的讽刺意味却十分明显,这句话几乎是明晃晃说阮慕言不愿放弃一个校草当备胎了。
黎舒凑近了,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你是不是觉得,被我全心全意追着很有排面,看啊,对全校女生都不理不睬的高冷学霸唯独对我锲而不舍,即使被拒绝了,还是跟在我身后跑……”
“不是!”阮慕言的心思几乎被全部猜中,她没忍住大声喝止,“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她说不出来,少年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可那双眼里,却像是驻着万年不化的寒冰,寒意从空气里渗透进皮肤,阮慕言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这人脸上的表情是全然陌生的,那甚至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就好像她是一件物品,还是那种被主人厌恶的,恨不能丢弃的物品。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不该是这样的,阮慕言的心乱了,慌乱之感席卷而来,她嗫嚅着:“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这样是不对的……”
反反复复,语无伦次重复着同样的话。
黎舒不想和她纠缠,往后退开一步,一同从阮慕言身边退开的,还有周身的寒气,仿佛从冰窖重新回到阳光之下,她打了个哆嗦,理智跟着回神。
真的不一样了。
眼神复杂地看了黎舒一眼,阮慕言转身离开。
“站住。”
陌生的男声从背后传来,这道声音是属于一个久居上位的成熟男人的,带着沉重压迫感,阮慕言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到黎舒身后的黑色车门被打开,一位穿着考究的男士从车里走下来。
那是一个很俊美的男人,和她见到过的所有优秀男人都不一样,他危险,却时刻散发着危险的魅力,那种气势不是学校里的小年轻可以比拟的,见到他,阮慕言觉得自己此前见到过的所有美色都失去了颜色。
这是一个完美到极点的男人,阳光从枝叶间洒下,在男人身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柔化了锐利的眉眼,减少了美中的锋利感。
阮慕言怔怔看着,她听到了脑海里熟悉的声音,那是看到猎物想要捕获的声音,头一次,她心中的期待和脑海中的声音完全一致,那样完美的人,就该是自己的。
她拢了拢被微风吹到脸颊边的长发,将之别在耳后,声音柔和,仿佛三月的细雨,“这位先生,您是找我有事吗?”
陆元青一直站在黎舒不远处,目睹了全程,他先是吃惊于黎舒对阮慕言的态度,和黎舒的室友们一样,对过去的黎舒有多痴迷于阮慕言,他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之前黎舒说要和阮慕言断的干干净净他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没什么奇怪的,黎舒能突然迷上一个女孩自然也能在那个女孩不喜欢他后抽身离开,没什么好奇怪的。
即使这个抽身干脆了一点,无情了一点,但令陆元青没想到的事还在后面。
一向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舅舅居然为这件事下车了,还叫住了那个女孩。
车窗紧闭的情况下,车里是听不见车外声音的,同理,车外也听不到车里的声音。
黎鹤渊只看到黎舒下车后和一个女孩动作亲密,他们说了什么黎鹤渊不知道。黎鹤渊知道这样的情况和他无关,这个黎舒只是个大学生,会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很正常,虽然这个女孩可能不喜欢他。
他告诉自己,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可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如果这个女孩也喜欢黎舒他无话可说,既然她不喜欢,又何必一直缠着人不放。
下车后留意到阮慕言见到他的反应,黎鹤渊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值得黎舒喜欢。
他站在黎舒旁边,观察着黎舒的反应,见他的注意力没放在那女人身上,不自觉松了口气,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他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怒火几乎是一瞬间就冒上来了,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也不在于她明里暗里的勾引意味,而是因为黎舒。
对阮慕言见到黎鹤渊之后的表现,黎舒有一瞬间的愕然,饶是知道这个女人做下的种种事,黎舒还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在刚企图找他复合未果的情况下,在他面前勾引另一个男人。
黎舒这次当真是要为原主感到不值了,这个女人,大概是从始至终都没将原主放在心上过吧。
陆元青也是睁大了眼睛,他现在对阮慕言多了那么一丝钦佩之情,当真是太有胆子了,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有人敢主动往他舅舅身上靠了。
阮慕言并不知道黎鹤渊的身份,她的这些动作都是习惯性做的,以往,在魅力值加成的属性下她都是无往不利,她相信这次也一样,不管是怎样的男人,最后都逃不脱她的魅力。
这时候她已经忘了刚刚碰过壁的黎舒,她根本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攻略这么多对象,不过是为了能得到更高的积分罢了。
但黎鹤渊不一样,这个男人,太和她胃口了,和这个男人比起来,她先前遇到的那些人强了不知多少倍,如果能把这个男人收入裙下……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阮慕言的态度又那么明显,黎舒已经从系统那里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德行,突然见识到还是有点震惊。
黎鹤渊的表现就很明显了,他一向不喜欢这些往他身边靠的人,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之前黎舒喜欢的。他冷下脸,揽住一旁的黎舒,警告道:“你以后离他远点。”
阮慕言:???
第三次当红娘27
不是,你这反应不对吧?!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阮慕言有片刻的无语, 为了能拿下这个男人, 她特意开启了魅力光环, 这是她能每次成功的保障, 她不确定的确认了一下,光环是开启的, 没有失效,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反应会是这样?
之前黎舒也是, 她的魅力光环完全没起作用,这不应该啊, 她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止一次了, 就算那些男人刚开始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最后也没办法在魅力光环下保持清醒。
最开始的黎舒不是这样吗?那个眼里只有数学的男人,还不是乖乖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一发不可收拾, 她本以为会很难攻略呢, 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当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所以在攻略这个人之后,她就随意把人放到了一边,这么容易就被攻略的对象,实在不配她花太多心思。
如果后来不发生黎舒貌似脱离光环影响的事, 阮慕言根本不会多看这个男人一眼。她向来都是这样,喜欢有挑战性的攻略,这种太容易被攻略的, 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但现在不一样了,黎舒,还有这个不知名的成熟男人,成功挑起了阮慕言的好胜心,她不相信有人能逃脱魅力光环的影响,即使是心智再坚定的人,在面对光环的时候,都会被潜移默化影响。
现在她所面对的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阮慕言从来不是一个肯轻易放弃的人,否则她也没办法成功走到今天,这样两个人,尤其是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她一定要成功拿下。
想到那样的男人能成为她的所有物,阮慕言的心都是颤栗的,血夜在沸腾,她知道,这是兴奋,她没想到,能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小世界里,遇到一个这般极品的男人。
长长的睫毛下垂着,遮住了少女眼中的算计,她重新抬起头,又是那个被伤了心的清纯少女,只是身上的气势隐隐有了变化。
现在的阮慕言就像是盛开在晨露中的娇艳花朵,诱使着经过的行人将之采下,一亲芳泽。她的柔弱美好的,却也是诱人堕落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在一人身上体现,丝毫没有突兀不说,交织着呈现出不同的魅力。
黎舒没管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掀起轻微波澜。
他感觉到了,这个女孩身上的不对劲。黎舒先前就怀疑过原主喜欢上这个女人的原因,但他们现在进入的时间点是在所有剧情发生后,没有原剧情可参考,黎舒拥有的,只有原主的记忆,对其他所有都是不清楚的。
进入这个时间点,是因为他上个任务的突然失败,现在的他,和普通穿越进这个世界的人一样,所有想知道的信息都需要自己去寻找。
他先前只是猜测阮慕言不对劲,现在看她表现隐隐有些头绪了,这个人,恐怕和他一样,能同时勾着那么多人不正常的痴迷于她,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道具。
只是黎鹤渊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黎舒很肯定,阮慕言的真正目的是冲着黎鹤渊去的。黎舒侧头,看着男人冷厉的下颚线,微微出神。
他能感受到阮慕言身上出现的不正常力量是因为他的灵魂本就强大,就算是在凡人躯体里,对这种特殊力量也是很敏感的。但黎鹤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对这点,黎舒再三确认过,男人身上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那么,黎鹤渊受这股神秘力量的吸引了吗?
明显没有。
黎鹤渊眉间的褶痕加深,扣在黎舒腰上的手臂用力,他看了眼身边的人,见他正看着自己出神,松了口气的同时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火气。
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陆元青在一旁一个字都不敢说,他不是什么不经事的孩子,自然能看出阮慕言的真正目的放在了黎鹤渊身上,他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独自在一旁散发魅力的女人,再看看腻在一起的男人,捂住脸,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他不知道阮慕言想做什么,但不管他她想做什么,注定不会成功就是了。
阮慕言轻咬下唇,向前走了两步,还想再靠近的时候,被男人喝止:“站住。”
这是他对阮慕言说的第二句话,和第一句话一模一样,意思却是截然相反,第一次是让人站在不用离开,第二次是让人站住不要靠近。
黎鹤渊现在有些烦躁,他与黎舒靠的太近了,黎舒身上的淡淡香气前仆后继朝他涌来,像张大网紧紧将他束缚,不远处的女人给他一种威胁感。感受着手下的柔韧感,他克制着没让自己有什么失礼的行为。
他们在的地方不算偏僻,其中两个又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耽搁时间长了,极有可能会像上次一样引来一堆看热闹的。
黎舒不想自己成为被看的热闹,他揉了揉眉心,抢在两人之前开口:“阮慕言,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既然如此,那我直说了,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希望未来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事情一下子脱离了掌控,阮慕言心中慌了,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新目标,只在那人脸上看到了不耐烦,那个人看向她的眼神,和看一个普通物品没什么两样。
黎舒退开一步,拉开与男人之间的距离,“好了,我先上去了,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经过阮慕言的时候,黎舒压低声音,以极快的速度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很低,除了阮慕言,没有任何人听到他说了什么。
阮慕言垂着头,死死拽住裙角。
黎鹤渊看着空了的手臂,上面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他动了动手指,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车上。
车子发动,原地只剩下阮慕言一人,没过多久,听到消息的姚彦赶了过来,什么都没问,将女孩搂入怀中,只是眼神暗了暗。
陆元青几步追上黎舒,他本想伸手搭在黎舒肩上,不知想到什么,一脸奇怪的将手收了回来,并肩和黎舒走在楼道里。
“这个阮慕言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怎么?”黎舒问。
“你是不知道,我舅舅那个人,”话题一开始,陆元青打开话匣子,“你看,我舅舅好歹是一个成功人士,却没一人敢往他身边凑,导致他现在三十了还没一个对象。”
滔滔不绝地将黎鹤渊那些过往讲了一遍,这些话,他本不该和外人说的,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将这些事告诉黎舒,有益无害。
“我今天是真的没想到,那个阮慕言会突然……她也不想想,我舅舅那么多美人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她。”
“你似乎对阮慕言很有意见?”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黎舒就发现了,陆元青是真的不喜欢阮慕言。
陆元青:“我说这些之前,必须要再确认一遍,黎舒,你现在是真的对她没感觉了吧?”
黎舒:“自然,你看我现在像是对她还有意的样子吗?”
陆元青思索了一下,道:“也是,其实我本来是对她没什么意见的,他人怎样生活我没什么资格去管,但那件事……”
陆元青舒了口气:“你还记得之前被阮慕言破坏过的一对情侣吗?在阮慕言出现之前,他们是学校公认的模范情侣。”
这件事黎舒知道,现在这件事还是校友一大谈资呢,关键是阮慕言破坏了人家的感情,却没和那个男生在一起。
“后面的事被人压下去了,”陆元青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他苦笑了下,“我们几个是一起长大的,他们本来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马上要订婚了,谁知道会出这么一件事。你知道吗,那件事发生后,女孩受不住打击,自杀了,当然,没有成功,原本交好的两家也因为这件事交恶。阮慕言说她是无心之举,可她的一次无心之举直接毁了两个家庭。”
黎舒在原主记忆里找到了这件事,当时这件事闹得挺大的,但结果随着男孩女孩同时离校被掩埋,因此,学校的人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后续。
打开寝室的门,黎舒邀请陆元青进来,现在是上课时间,几个室友都不在,黎舒给陆元青倒了杯水。
“对不起,没控制住自己。”陆元青捂着额头坐下,想到当初的那件事,他心情有些激动。
黎舒摇摇头:“不要紧。”
他本来还好奇,如果阮慕言真的如他所想,为什么陆元青对她会是这样的态度了,现在多少有些明白,是因为陆元青从心底就是拒绝阮慕言的。
系统给黎舒科普过,心志强大的人受外界干扰的可能性更小,陆元青属于另一情况,他是因为心中强烈的抵触而不被影响。
陆元青没在这边待多久,临走前他接到一个电话,是黎鹤渊打来的,他挂断电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黎舒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陆元青挠了挠脸,“是我舅舅打来的,他让我和你说一声,让你不要忘了和他约定的事。”
约定的事?黎舒愣了一下,他不记得……等等,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个小片段,眼中染上浅浅笑意,声音轻松愉悦:“你告诉他,我不会忘的。”
陆元青这下更好奇了,他能感受到,在黎舒身边的舅舅和平时是不一样的,他真的很想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舅舅所说的约定又是什么?
第三次当红娘28
许是因为黎舒那天说的话太过, 接下来的几天, 阮慕言都没来找黎舒, 黎舒也乐的自在。
没有阮慕言的打扰, 黎舒的大学生活是很平静的,除了偶尔有人会在背后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外, 黎舒的生活非常惬意。
当然,作为风云人物之一的阮慕言这段时间就没那么好过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魅力光环会对黎舒失效,这像是一个讯号,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脱离了光环的影响。
阮慕言攻略的都是各有各优点的男生, 出色的人往往都是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的,以前有光环影响着他们的神志, 让他们下意识的忽略掉很多东西,现在光环影响力减少, 他们对阮慕言的迷恋减少, 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能很明显感觉到了。
一句话,阮慕言的“后宫”现在失火了。
她现在自顾不暇,更不用说来烦黎舒了。阮慕言攻略的那些男生都是有傲气的,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一个普通女人玩弄?
黎舒总是会在各个地方听到阮慕言那边的情况, 事情一会儿一个翻转, 堪称年度大戏,同学们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就连黎舒的室友们,也天天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他们一直觉得阮慕言这么做迟早要翻船,现在真翻船了,他们兄弟与脱离了苦海,当真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
中午十二点,从S市飞往B市的飞机准时到达,助理接到从S市到来的贵客,马不停蹄的将人带到约定地点。
这次从S市来的,是那边的一个大人物,助理之前对这位人物有所耳闻,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他知道这个人和自家boss的过去有关,这些年双方也一直有交易往来,只是合作的双方头领没一次见过面,他们似乎有什么约定,守着这个约定,两人一直不曾逾距,就算是遇到当年那样重大的危机,双方都没有见面商讨一下。
助理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两位大人物下定决心见面,但这些都不是他该关心的,走到今天的位置,助理最知道,有些事不该知道,就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助理接到的,是一位很儒雅的中年男人,男人保养的很好,穿着考究的定制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五官深邃,眼瞳并非国人拥有的眼色,但很漂亮。男人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仿佛是从旧世纪走来的贵族,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内敛的雅致。
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助理给人打开车门,等人上车了,自己才绕到副驾驶坐下。
车缓慢涌入车流,车上无人说话。
助理从后视镜往后看,男人微阖着双目,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男人撩起眼皮朝前方看了一眼,助理忙收回乱瞟的视线,专心看着前方。
车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停下。
助理引着人往里走:“这边都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如果有哪里不满意的,您可以和我们说。”
“无妨,”男人明显对这些事不在意,“黎总呢?”
“公司临世出了点事,您先在这边休息一下,”助理赶紧解释,“等忙完那边的事,黎总会过来的。”
“嗯。”男人轻应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在这边订的是总统套房,房间很大,欧式风格,其实他对这样的地方非常熟悉,无论是那个人在的时候还是不在以后,他都会经常在这样的地方住。
他不知道黎鹤渊匆匆忙忙将他叫到这边是为了什么事,明明当初约定好了,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让黎鹤渊亲自违背了自己定下的约定。
没有让他等多久,黎鹤渊出现在了这家酒店。
酒店位于市中心,离黎鹤渊工作的地方不远,开车几分钟就能到。黎鹤渊今天本来是推了工作的,奈不住项目临时出了问题,他必须回公司一趟。
黎鹤渊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在约好的地方等着了。
十多年不见,再熟悉的人都会变得陌生,更何况他们以前也没多么熟悉,如果没有那个人做桥梁,他们甚至穷极一生都不会有交集。
男人站了起来,开门见山地问:“不知黎总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这是黎鹤渊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他还是不死心,纵然这件事再匪夷所思,他也要确认一遍。
他很肯定,自己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容貌和那人相像而对那个人产生特别的情绪,可他和这个同样叫黎舒的人不过是有短暂的几次相处而已,他对这个人却生不起任何防备之心,甚至连他如死水一般的心田也开始出现涟漪。
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太像了,看着那人,他会不自觉地设想,如果年轻十多岁,先生是不是该是现在的样子。
明知道不应该,他却没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明知道那人已经彻底离开了,他还是心存奢望,万一呢。
不管最终结论如何,他都要得到一个结果。
“见谁?”男人皱了皱眉,“我不觉得你是一个这么不知轻重的人,黎总不妨提前告诉我,你要我见的,到底是什么人,如果黎总想要违背当年的承诺,我现在也没办法将您怎样,是不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克劳斯,”黎鹤渊毫不退惧地对上男人的目光,双方目光交汇又很快撇开,“我说过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忘,你是和先生相处最久的人,等见到了我要你见的人,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你叫来的。”
“但愿如此。”克劳斯从没读懂过这个男人的心,他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
交谈是私下进行的,助理保镖都被黎鹤渊留在了门外,黎鹤渊注视着手中反射耀眼灯光的水晶杯,似乎想透过这个杯子看出什么花样来。
克劳斯不欲与他多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要我见的人呢?”
“再等等,”黎鹤渊眼中反射着杯上的光,越发显得深不可测,“再等几天就好。”
克劳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不是好奇黎鹤渊非要他见的那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他现在就让秘书订回去的机票了。
现在么,克劳斯目光沉下,他倒是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黎鹤渊露出这样的表情。
黎舒不知道有个旧人被黎鹤渊召来了S市,他最近在狂补知识,马上要期末考了,黎舒可不想挂科。不到最后一刻,原主身上的学霸人设他觉得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只是黎舒到底没这么系统的学过数学知识,他拥有原主的记忆,原主会的东西他自然也是会的,只是要想这些东西完全变成自己的并能运用自如,还需要黎舒将之全部吸收一遍。
这无疑是浩大的工程,好在黎舒记忆力远超常人,在极短的时间的吸收这些知识并不太难。
和黎舒一样,同寝的三个室友都在认真备考,B大没用补考,如果挂科了,只有重修一个选项。下学期是大三了,课业非常繁重,重修意味着要在本就繁重的课业下增加额外的负担,因此,他们都不想挂科。
随着考试周的临近,同学们对八卦的热情减少不小,没办法,有考试这座大山压着,什么事都要往后靠。
黎鹤渊这段时间也没来找黎舒,倒是陆元青和黎舒寝室混熟了,时不时约着一起出去玩,男孩子们的友情往往来得很快,打一次球或者吃一次饭,就可以称兄道弟了。
临近考试,陆元青过来的时候也少了,他是隔壁金融系的,人不来,联系却没断。
黎舒天天能收到陆元青的信息,有阮慕言那边事情进展的,也有关于他舅舅黎鹤渊的。
黎舒自知改变了剧情,这个世界的发展和原剧情肯定有所不同,可惜1314没有更新后的剧情发展,黎舒要想知道什么,只能自己去查。
陆元青是黎鹤渊认可的外甥,黎舒从他那里能知道不少黎鹤渊的事。陆元青没心没肺一样,只要黎舒透出一点点好奇之意,他就会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黎舒知道陆元青不是真的没城府,能在那样的大家族生存,怎么可能真的傻白甜,既然如此,他将这些事告诉黎舒必定是得到了某人首肯的,不然他哪有胆子将舅舅的事告诉一个相交不久的人。
对这些,黎舒只当不知道,他确实需要知道黎鹤渊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考试结束,黎鹤渊都没有出现,黎舒的活动范围在学校,对校外的消息不够灵通,知道黎鹤渊的消息全靠陆元青。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黎舒看着任务面板上一直没有变过的幸福值,鲜红色的负数特别显眼,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一点也不想世界重置,直觉告诉他,一旦世界重置,他将再也无法遇到“黎鹤渊”。
修行越高的人直觉越准,与其说是直觉,不如说是对未来的一种预言。
黎舒还没想好要怎么接近黎鹤渊,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考试结束后就是暑假,黎舒没打算回家,原主进了原教授的实验室,没课的时候会在那边帮忙,这次原教授的实验课题是和贺氏合作的,而贺氏,正是黎鹤渊现在掌控的企业。
原教授很看好黎舒,不然也不会给黎舒这样的机会,一大早,他就和原教授和另外两个学长一起来到了贺氏。
黎鹤渊得到消息,对助理说:“去请克劳斯,就说‘时机到了’。”
第三次当红娘29
原教授和贺氏的合作不是第一次了, 他对这边比较熟悉, 与贺氏的合作非常重要,他带来的都是他手下的得意门生, 额外加上还在读本科的黎舒, 可见他对这个孩子有多么满意。
这次和原教授来的另外两个人都是硕士,经常在原教授的带领下完成项目, 对原教授带一个本科的学弟参加这一步的项目, 他们都感到很意外。
原教授的能力和风评都很好, 每一年不知有多少学生挤破了脑袋想进入他门下, 但他不是每一年都会收学生的,像今年, 他就没有收学生。
对原教授看好数学系一个小学弟的事并不算什么秘密, 因为原教授表现的太明显了,破格让人加入他的团队不说,还会挑一些适合他的项目给他练手。
黎舒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原教授的感官很好, 原教授让他做什么, 他都乖乖做了。
“你这样就很好,外面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能重新将心思放到学习上来, 我很欣慰。”
考试结束后的当天晚上, 原教授将黎舒叫到了办公室。
原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这里了,自从阮慕言出现,原主的人生轨迹就拐了个弯, 向着未知的方向越走越远。他为了阮慕言,推了好几次原教授的邀约。
“对不起,教授,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
事情是原主做的,黎舒现在用的是原主的身体,自然要解决原主留下的烂摊子。更何况,原教授对原主的关心不似作伪,他是真的欣赏这个孩子,也是真的为前段时间原主的行为惋惜。
“没事,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还有兴趣回来吗?”原教授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看着桌上的文件,“暑假我手里有个大项目,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来试试。”
这下黎舒有些惊讶了,之前原主为了阮慕言退出原教授的团队,连前途都不要了。如果他没记错,原主和原教授还因为这件事闹过第一次不愉快,他没想到,原教授会要他重新加入。
“如果教授不嫌弃我的话,我自然是愿意的。”
答应之后,黎舒才知道,原教授的项目是和贺氏合作的。
贺氏是B市的龙头企业,总部占据着一整座办公大楼,黎舒和另外两个师兄一起在原教授的带领下踏进这个无数人想要进入的地方。
原教授带着他们去找合作对象,对方自然不是黎鹤渊,这样的合作现在是不需要黎鹤渊出面的,他们甚至不会进入黎鹤渊的办公区域。
不过黎舒也不着急,如果太刻意,说不定会引来黎鹤渊的怀疑,一旦他被打上别有目的的标签,再想完成任务就很难了。
任务失败是在他上一个身体死亡后,黎舒知道,黎鹤渊幸福值在极短时间内跌为负数和这个有关。他其实知道自己的离开那个小崽子会伤心难过,只是没想到程度会有这么深罢了。
一整个上午,黎舒都跟着原教授身边熟悉业务,和贺氏合作的是一个大项目,由不得半点马虎,原教授的经验非常丰富,黎舒跟在他后面学的非常认真。
另外两个师兄也是,从这两个师兄的一举一动中,黎舒看出了他们对原教授发自内心的仰慕,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成为原教授的学生。
中午,他们没有回学校,而是留在这边进餐。
贺氏不愧是无数人向往的公司,里面的用餐区不比任何酒店差,食物也非常美味。
原教授招呼三个学生坐下,轻车熟路端来菜,“既然来了这里,自然要尝尝他们这的食物。”
黎舒他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聊今日的所见所闻,两个师兄都非常兴奋,黎舒在他们的情绪感染下,也变得兴奋起来。
他们发表着各自的看法,没注意到不远处也有人在注意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在观察黎舒。
克劳斯从黎舒一行人进来开始,就睁大了眼睛,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发出什么大动静。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怕克劳斯的目光引来怀疑,黎鹤渊敲敲桌子,拉回他的思绪。
克劳斯太震惊了,以至于半天没有说话,他木愣愣坐在椅子上,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远去,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
那个身影,那个身影他怎么都不会忘,那是他默默追随了多年的人,是他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他存在的全部意义,都是这个人。
他看着那个人神色轻松的和同伴聊天,那是他极少看到的,他追随的那个人,永远都是成熟稳重的,他坐在那样的位置上,就注定了他只能掩藏起真正的自己。
明明身体不好,却要硬扛着,那样的痛楚之下,从表面上也看不出丁点儿异常。
很多时候,他都痛恨自己,只能看着那人受苦,如果有可能,他愿意替他承受一切。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他眼睛开始酸涩,他眨了眨眼,尽力稳住声音:“你要我见的,是他?”
黎鹤渊也看着那个方向,看克劳斯的表现,他越发肯定心中的某个答案。
即使那个答案是那么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如果是别的事,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事,可现在种种事实摆在面前,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
“克劳斯,你说,奇迹会发生吗?”黎鹤渊轻轻摆弄着餐具,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声音也很平稳,但克劳斯能感受到他心中掀起的巨大波澜。
因为他现在也是这样。
沉默蔓延,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也或许过去了很久,克劳斯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看着对面已经长大的男人:“黎鹤渊,你觉得那是他吗?还是你想将那个人当做是他?”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克劳斯?”黎鹤渊反问。
“……”
克劳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他看到了黎鹤渊的眼睛。他一直知道黎鹤渊不是在先生面前表现出的那么无害,后面发生的事也确实证明了这点,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柔弱的猫咪,从一开始,他就是老虎。
男人的眼睛很黑,如浓墨一般,也如浩瀚无边的宇宙,那双眼中,容纳着火山熔岩,也蕴含着极地寒冰,此刻,克劳斯从这双眼中看到了狂风暴雨,那是被压抑到极点的爆发。
他们都知道他们所期望的事发生的概率太小太小了,如果真的发生,那绝对是上苍垂怜,可他们都抱着微弱的希望,尤其是黎鹤渊,是这万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支撑他走到了现在。
“你说,多么巧合,这个人也叫黎舒。”
两人的心都不平静,可他们都是很会隐藏自己的人,短暂的失态后,克劳斯恢复平时的沉稳模样,黎鹤渊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尽管他们的动作很小,观察黎舒的时候也尽量不想引起他的怀疑,但黎舒还是感受到了从侧后方传来的目光。
[宿主,是男主和克劳斯。]仿佛知道黎舒心中所想,1314第一时间报告了答案。
克劳斯?克劳斯怎么会来这边?还是说,克劳斯一直跟着黎鹤渊?
知道那具身体无法撑太久,黎舒离开前将一切后续都安排妥当了,克劳斯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克劳斯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记得之前问过克劳斯要不要跟着黎鹤渊,被克劳斯拒绝了。
那么,现在他们怎么会呆在一起?
黎舒并不知道,他离开后,有些事并不是按照他的安排发展的。
他们在十年后重生,因为是额外任务,系统无法读取被黎舒改变后的剧情,对这十年来男主、黎家等发生的事,黎舒都是不知道的。
黎舒没有管那边发生的事,只当不知道黎鹤渊和克劳斯在那边,神色如常的重新加入讨论。
下午他们还得在这边工作,简单休息一下之后,四人又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仿佛只是一眨眼,一天就过去了,黎舒他们收拾好东西,回了酒店。
这边和学校的距离有些远,原教授不是吝啬的人,为了让学生们不那么辛苦,他在这边订了房间。
回酒店后,原教授和学生们总结了一下,最后单独留下了黎舒。
“小黎啊,还习惯吗?”日常生活中的原教授和工作状态下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时候的他很和蔼,是个温和的大长辈。
黎舒:“习惯,教授不用担心我。”
在这边的工作强度很大,不过对黎舒来说算不上什么。
“以后会更忙,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我是不接受中途退出的,不管多难熬,都要咬牙坚持下去,知道吗?”
得到黎舒的肯定回答之后,原教授神色更急缓和,他给黎舒倒了杯水,问:“小黎,你是不是认识何氏里的人?”
黎舒:“教授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原教授:“今天中午,我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们,不,准确来说,是有人在看你,我以为那人会找你,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如果遇到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不要怕。”
没想到原教授会这样敏锐,黎舒可以肯定,两个师兄绝对没有察觉到这点,他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说谎:“我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是谁?”原教授好奇地问。
第三次当红娘30
原教授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想干预学生的私事, 他是担心黎舒会遇到什么事, 黎舒现在还是个没出学校的孩子,虽然专业能力强,但社会上的事和学校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社会上挣扎沉浮过的人, 不是一个象牙塔都没出的孩子能对抗的。
他是感受到集团里有人对黎舒过度关注了,他以前不是没来过这里,不是没和贺氏有过合作, 他能感觉到,这次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那种感觉很微弱, 但他能感觉到,他起初还不明白原因在哪,直到他中午感觉到那样的目光。
黎舒坐在沙发上, 接过原教授递来的水缓缓喝了一口, 他看得出来,眼前的人是在担心他。从第一次见到原教授开始, 黎舒就能从这人身上感受到无穷的善意, 他翻看原主的记忆,发现这位教授从原主入学开始就对他非常关注,不管这是出于什么原因,黎舒都不会对这样的善意视而不见。
因此,他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黎鹤渊, 不过,教授,我不确定是不是他。”
“黎……”原教授的眼睛蓦的睁大,“你说是谁?黎鹤渊?是那个黎鹤渊吗?”
黎舒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男主回归家庭后没有改回自己的姓氏,用的还是他当初取的那个名字,但事实就是如此。黎舒为此问过陆元青,陆元青告诉他,本来是要改名字的,就算名字不改,姓氏也一定要改掉。
但对其他事都不在意的黎鹤渊唯独在这件事上非常在意,他怎样都不肯改掉自己的名字,虽然这样为他前进的路上带来了更多的险阻。
自然有人好奇过他为什么不肯改名字,而且黎姓并非黎鹤渊母亲的姓氏,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姓氏,为何会被这样看中,没人知道。
十多年过去,这件事早已成为一件不可能得到答案的悬案,现在黎鹤渊完全掌握了贺氏,自然不会再有人对他的名字提出异议,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靠实力说话的。
说实话,对黎鹤渊能成长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黎舒是很欣慰的。
“如果贺氏没有另一个叫黎鹤渊的人,那我说的,就是教授口中的那人。”黎舒垂下眸子,掩住其中的情绪。
“那样的人……”原教授其实很想问,你是怎么和那样一个人扯上关系的,他在B大任教那么多年,对这里发生的很多事都很清楚,正因为如此,才会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不是他怀疑黎舒什么,而是那样一个人会认识一个普通学生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黎舒的身世他很清楚,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在一个小县城,绝对不可能和黎鹤渊有什么关联,因此,他越发觉得奇怪。
即使心中奇怪,原教授也知道自己不该刨根问底,黎舒只是他的学生而已,他没资格管学生的私事。
他站起来,走到黎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其实不该过问你这些事,黎舒,你记住,遇到困难可以来找老师,不要害怕,你是老师的学生,寻求老师的帮助是应该的。”
“我知道的,教授。”
原教授没在多说什么,“早点休息吧,还有得忙呢。”
黎舒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件事,他从同学口中知道的原教授和他遇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在同学们口中,原教授是一个极其严肃的人,公事公办,一心扑在工作上,为人甚至有点冷漠。
可在黎舒面前的原教授不是这样的,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心黎舒,将黎舒当成了自己家的小辈,如果原主的记忆没出错,他和原教授之间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在原主来B大之前,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原教授这样一个人。
原教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对原主这么好呢。
接下来的时间非常忙碌,每天早早的到公司,晚上回酒店,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星期,他们才稍微闲下来。
这段时间,黎舒没有遇到黎鹤渊。
这很正常,黎鹤渊是贺氏的总裁,黎舒是老师带来的学生,他们的工作区域本就没有交集,如果双方都没有这个心思,自然不会有碰到的机会。
两人不见面,任务是没法做的,1314看着鲜艳的负数幸福值,愁秃了头。
[宿主,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忍了几天,1314实在没忍住,在黎舒准备休息的时候问了出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好的机会,宿主居然就只是在完成工作,好似完全忘记了还有任务这回事,1314都要开始怀疑宿主是不是真的没把任务放在心上。这绝对不是1314在杞人忧天,前几个世界的任务完成是完成了,完成的过程和结果都同1314预想中不一样,在前两个世界,1314并没有感受到宿主想要完成任务的强烈愿望,这和其他宿主完全不一样。
当然,1314知道,宿主的情况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能按常理来判断。
[着急有什么用?]黎舒反问。
他的确是不着急,因为他知道,遇到事情时,有很多情绪是没必要的,甚至会干扰你做正常判断。不论面对什么,最好是能抛弃这些无用的情绪。
1314当然知道着急没什么用,可他还是会控制不住,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和宿主的人设是不是互换了吗,宿主永远那么冷静,而他,无时无刻不在为各种事担忧、喜悦。
像是察觉到什么,黎舒柔和了语气,[别急,有些事很快就能有结果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困在这个小世界的。]
除了相信黎舒,1314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第一阶段结束后,黎舒他们的工作轻松了一些,不用再像前几天一样忙的脚不沾地了。有了时间,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很容易聊起来。
黎舒和两位师兄坐在一起,一边整理会议上的文件,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贺氏的工作强度是真的大啊,在这工作比之前教授带我们工作忙多了。”师兄之一叹着气说道。
“这可是贺氏,自然不一样。”另一个师兄接话。
“也是,小黎,你是第一次做强度这么大的工作吧,还习惯吗?”
黎舒收起手边的资|料,回答:“习惯的。”
“我挺佩服你的,不声不响能完成那样繁重复杂的工作,之前我还不明白教授为什么要带你过来,现在我算是知道了。”
对黎舒,他们是真心佩服的,先前他们确实是很不能理解教授为什么要带一个本科的学弟,也不理解为什么教授对这个学弟那么不一样,现在他们明白了,如果他们是教授,他们也会带着黎舒的。
有能力,会做事的人,在哪里都会受欢迎。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黎舒对两个学长已经很熟悉了,他笑着说:“你们这样说,我可是会骄傲的。”
“本来就该骄傲嘛,小黎,你到时候是会来教授这边继续学习吧?我们都很欢迎你的到来。”
黎舒:“如果教授不嫌弃我的话,我当然也是想来的。”
“我当然不会嫌弃你,那么优秀的学生来我门下,其他教授不知该多羡慕呢。”原教授刚进来就听到几个学生谈论的话题,自然而然的接过话题。
他对黎舒很看好,这回的工作让他对黎舒的看法更好了,老师都喜欢努力有天赋肯上进的学生,刚好,黎舒这三点都占齐了。
“老师可要说话算话,我们都等着小师弟过来呢。”
原教授笑问:“我什么时候说的话失信过?”
这倒是,原教授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没哪一件是没完成是。
他们收拾好东西,一起离开。今天工作结束的早,他们能提前回去,为犒劳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原教授打算带他们去吃大餐。
几个人都很高兴,就在走出写字楼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儒雅男子朝他们走来。
这个人是黎鹤渊的助理,原教授认识他,虽然不知道这人来的原因是什么,还是停下了脚步。
“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位黎小先生,有一点事,希望您能暂时留一会儿。”、
助理的态度非常恭敬,这样的态度让原教授心中升起疑惑,他往侧前方走了几步,将黎舒挡在身后,问:“不知杨助理找小黎是什么事?”
杨助理笑的很官方,“只是有点小事想麻烦一下黎小先生,原教授放心,我们等会会送黎小先生回酒店的。”
原教授怎么放得下心,他莫名想到了那个中午感受到的目光,还有那个晚上他问黎舒的问题,黎舒说那个人是贺氏总裁,这段时间一直没发生什么事,他也就放松了警惕,觉得自己是多虑了,现在看来,他的担忧根本就不是杞人忧天。
他对贺氏还算熟悉,自然知道杨助理是黎鹤渊身边的人,整个集团能吩咐他做事还让他有这样态度的,除了黎鹤渊不做他想。
原教授还在纠结怎么把黎舒带走不得罪人,黎舒已经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教授,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回来了。”
黎舒都这么说了,原教授也不好在说什么。
助理带着人直接上了办公楼最顶层,这里是黎鹤渊的办公区域,中途没有任何停顿,领着黎舒走到最大的一间办公室前。敲门,得到回应后,推开紧闭的门。
黎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们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孤寂、冷漠、强大。
第三次当红娘31
助理只是奉命把人带到, 侧身让黎舒进入办公室后, 颔首离开。
现在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公司里安安静静的,黎鹤渊的办公区域尤甚。
贺氏的总裁办公室很大,里面的布置是极简的商务风,黑白色调, 带着一种压迫感。
黎鹤渊已经转过身来,比起十年前,他更加高大了, 少年的青涩感褪去, 现在的他, 满满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黎舒看着黎鹤渊,黎鹤渊也在观察着他。
那个结论太匪夷所思了, 黎鹤渊心中盼望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实现,同样的, 他也害怕探寻到的真正答案, 他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心中的弦早已绷紧,只需再施加一点压力, 这根弦就会“啪”的一声断掉。
为了那个隐隐的答案,他叫来了克劳斯, 自从先生离开,他来到B市后,他尽量断了和那边的联系,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害怕。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地方,已成了他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忌之地。先生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光,通向光明的桥梁也被斩断,他心中所有的柔软和美好都随着那人的离开一一离他远去了。
现在,是他的光回来了吗?
看着眼前的青年,周围的景象逐渐虚化,那道熟悉的身影逐渐与眼前之人融合。黎鹤渊看到先生在对他笑,一如以往。
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上前说出一切,想要开口询问,他只想要一个结果。
但,他停下了,脚步只是向前迈了一步,未出口的话也被他死死压在喉咙里,他不能冲动。
黎舒像是没觉察到男人眼中的挣扎,他对黎鹤渊的态度和以前一样,温和有礼,挑不出来任何失礼的地方,那是对待一般陌生人的态度。
“黎总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见黎鹤渊有盯着他看到地老天荒的打算,黎舒不得不打断两人沉默的对视。
“有些问题想和你讨论一下,”黎鹤渊走到办公桌旁,拿起其中一份文件,走到黎舒身边,“能和我说说,这里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案吗?”
黎舒接过资|料,这是他们提出来的项目,当时他们探讨了三个方案,最终选择的却是一个看起来不是最优秀的。三个方案都是附录在文件后面的,黎鹤渊见到之后有疑惑很正常,之前确定下这个方案,他们是经过一次争吵的,但最后还是确定了这一个。
黎舒没问黎鹤渊堂堂贺氏的总裁为什么要亲自过问这个项目,而是细细讲了三个方案的利与弊。
这个方案是黎舒提出来的,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方案的优势,谈正事的时候,黎舒会完全进入工作状态,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才结束大二学业的学生,他的观点、眼光都不输于在商场摸爬打滚了好几年的人。
黎鹤渊本来是在认真听的,黎舒的话语里,有很多方面是他都没有考虑到的,渐渐的,他没办法再细听了。
他注视着黎舒的侧颜,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他刚接触商业的事,想法太过于稚嫩,当时也是像现在一样,他坐在那人身边,听那人细心给他讲。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留下片片光影,黎舒坐的地方刚好被一束阳光照到,金黄的阳光下,少年脸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如鸦羽一般的长长睫毛垂下,投下一片阴影。
黎鹤渊怔怔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他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剧烈跳动声,血液在血管里澎湃流动,被埋葬的东西开始复苏,它们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黎舒说了一会,有些口渴,他停下话头,看到了男人正对着他发呆。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是在看着他,又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向另外的存在。
在黎鹤渊眼里,黎舒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怀念,还混杂着一些其他情绪,不等黎舒看清,黎鹤渊已经从回忆里脱身出来了。
“抱歉,我走神了。”黎鹤渊快速收敛心神,语气真诚。
“没关系,”黎舒抱着杯子小小喝了几口水,好奇地看向黎鹤渊,“黎总是在想什么人吗?”
“是啊,刚才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黎鹤渊噙着笑,眼中的思恋一览无遗。
黎舒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借尸还魂这种事,由他亲口说出来和被黎鹤渊自己发现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再一点就是,1314之前特别嘱咐过他,任何涉及到小世界之外的东西,都是不被允许说出口的,规则会自动将关键词屏蔽掉。
“我很想他,”黎鹤渊看着黎舒,目光中带着不明的意味,“你说,我那么想他,他会回来见我吗?”
只要他愿意回来,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不要,这个世上,我只要有先生一个人就行了,哪怕失去一切,一无所有也不在乎。
他不愿舍弃任何先生给他的东西,无论是姓名还是其他什么,先生留下的东西太少了,留给他的更少,每一样他都不愿意失去。
“会的。”黎舒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两个字。
“今天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请你吃晚饭吧。”黎鹤渊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他拿起文件放回办公桌上,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正好,现在也下班了。”
不需要铺垫什么,黎舒一眼就看到了黎鹤渊手腕上的表。他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复杂情绪,这块表是他之前送给黎鹤渊的,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戴着。
明明有能力换更好的了,不是吗?
他从网上和陆元青口中知道了黎鹤渊这些年的不少事,知道这些年虽然过得艰辛,但该属于他的东西现在都被他握在手中,比起原剧情,他在这条路上所遭受的磨难减少了很多,可这么多年来,他身上的幸福值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他的所有情感都停留在他死去的那一天了。
时间是治疗伤痛的最好良药,不管多深的伤痕,在漫长的时间之后都会变浅变淡,然后逐渐消失,那些极度的痛在几年后想起来,再也不会有最初痛彻心扉的感觉。
也只是一瞬,很快,黎鹤渊收敛起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
吃完饭,黎鹤渊将黎舒送回酒店。
黎舒在酒店大堂看到了原教授,看样子是一直在这等他。
见到黎舒,原教授迎上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原教授他们离开公司的时候差不多四点,现在已经快八点了,黎舒在外面呆了近四个小时。人是他带出来的,自然要负责到底,原教授可不想自己的学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黎舒:“和黎总出去吃了饭,教授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原教授叹了口气,“既然吃了饭,那就回房休息吧。”
原教授虽然心里放心不下,但他到底不是黎舒的长辈,只是老师而已,有些事他没法管,只是到底没法不担心。
之前那件事就让他很自责了,他答应了那个人,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结果只是一个不留神,这孩子身上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好在现在黎舒自己想通了,从那一摊子烂账里抽身。他这颗心还没彻底放下,又出来一个黎鹤渊。
比起阮慕言,黎鹤渊身上的危险只多不少。
抚了抚有些痛的额头,原教授扶着沙发扶手坐下来,至少没从黎总身上感觉到对黎舒的恶意,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保全这个孩子。凭他现在的身份,对上贺氏的掌权人,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本来是想带这个孩子来锻炼一下的,那可是贺氏,多么难得的机会,早知道会招惹到黎鹤渊,他宁愿放弃这次机会。
世上唯独没有的就是后悔药,翻出随身携带的药,就着温水咽下,不管怎样,他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和从前一样,只是偶尔黎鹤渊会把黎舒叫去顶楼,和他讨论一下项目进度,然后两人一起共进晚餐。
对这件事,原教授原本还有些担心,一段时间下来,发现黎鹤渊真没打算对黎舒做什么才稍稍放下心来。
有些消息总是传的很快,尤其是当这件事的主人公受关注度特别广的时候,若这件事还带了那么点桃色意味,传播速度会大大加快。
黎鹤渊和黎舒的事便是如此。当然,若黎鹤渊真不想这些事传出去,肯定不会在短时间内传的人尽皆知,由此可见,这件事是黎鹤渊允许的。
这么多年来,黎鹤渊对凑上来的男男女女态度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就在大家纷纷猜测黎鹤渊会和工作过一辈子的时候,传出他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消息简直是让人跌破眼镜。
顾颐听到传言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清楚的知道黎鹤渊对黎舒的感情有多深,这么多年了,他不是没劝人放下过,毕竟那人都不在了,何必守着这份无望的感情。他很好奇,是怎样一个人让好友走出过去,再次敞开心扉。
抱着好奇的心态,他想约人出来见一面,只是不等他和黎鹤渊联系,就在一次商业聚会时见到了传说中将黎鹤渊迷得找不到北的人。
他在往里走,那两人往外走,猝不及防迎面碰上了。
顾颐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站在黎鹤渊身边的人,直愣愣看着对方朝他走来,心中只有一句话: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了个兽人脑洞,大概会下下个世界写
小可爱们想看星际的还是原始的?
(脑洞是原始世界,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应该会有小狐狸的原形出没)
第三次当红娘32
说实话, 对于那些传言,顾颐一直是不怎么相信的, 黎鹤渊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还记得当年得知好友对那位抱有的感情时候的震惊心情。这么多年过去, 虽然他一直在劝人放下,但顾颐知道,黎鹤渊不可能放下的。
那他现在见到的这一幕又算什么?
尤其是他第一眼见到黎鹤渊身边那人的时候,他知道了,外界传的那些话不一定是假的, 不说其他,这个人和那人太像了,不单单是外表像,还有那种感觉。顾颐站在原地,仿佛是回到了十多年前, 他站在校门口,对面的人朝他走来。
时光倒流, 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顾颐知道, 如果有可能, 最希望能回到过去的非黎鹤渊莫属。
他们都在随着时间长河的流动而前进, 只有黎鹤渊,把自己丢在了过去。
他不知道对面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神情自然地上前和黎鹤渊打招呼。
顾颐来这边是有公事的,只简单说了几句话, 对黎舒的态度也很好,直到双方错开,顾颐才将不可思议表现出来。
短暂的接触让他知道黎鹤渊并不是拿那个少年当替身什么的,他对黎鹤渊很了解,知道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找替身这种事在黎鹤渊看来,是对黎舒的一种侮辱,当初不是没有人想走这样的捷径,这些人的下场往往会更惨,次数多了,打这个主意的人就少了,讨好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渐渐的,大家发现黎鹤渊是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不打这些主意了。
黎鹤渊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顾颐,有一瞬间的紧张,他害怕顾颐说什么话惹黎舒不高兴,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和顾颐这些年培养出不少默契,顾颐如他所期望的那样,没有说任何不该说的话。
边走边观察身边人的神情,黎舒表现一切正常,刚才黎鹤渊给两人做介绍时,黎舒的表现就像是完全没见过顾颐一样,黎鹤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一口气。
他潜意识里是认定了黎舒的身份的,但他始终不敢求证,他不知道黎舒有没有那些记忆,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现在的黎舒,更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他的臆想。
一向做事果决的他在这一件事上难得的表现出了鸵鸟心态,他小心翼翼求证着,一点大动作都不敢有,生怕会惊扰到什么,如果跟他相认后先生再消失了该怎么办,这个后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的。
黎舒有些想不通,他自认为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黎鹤渊一点挑明的意思都没有,黎舒甚至发现,每当他想动作再大点的时候,对方的退缩之意。
不错,就是退缩。
他不明白,黎鹤渊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退缩,他明明能感觉到黎鹤渊是希望见到他的,是希望他回来的,可在面对结果的时候,对方却害怕了。他在逃避,黎舒知道。
虽然不明白黎鹤渊为什么要逃避,黎舒却不打算让对方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再过几天,这边的项目忙完,他们就要回学校了,到时候再想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天晚上,黎鹤渊临时有个局,便没有叫黎舒上去。
收拾好东西,黎舒和教授他们一起离开公司。
一段时间下来,原教授的心已经彻底放下了,这段时间,黎舒几乎是天天下班后去一趟总裁办公室,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酒店,原教授起初还怕黎鹤渊想对黎舒做什么,现在已经不担心了。
“今天和我们一起回去?”原教授走到黎舒身边,低声问。
“是的,教授难道不想我和您一起回去吗?”黎舒半是撒娇地问。
“自然不是,只是想,黎总今天怎么舍得这么早放你回来。”平时可都是逮着时间就想和黎舒凑在一起的,起初还只是下班后,这几天连中午都不放过了。
黎鹤渊当然不想放弃和黎舒相处而跑去参加什么饭局,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你不得不去做的。
这次便是如此,贺氏最近在和国外谈一笔大单子,如果合作谈成,后续的利益将是无穷的,因此,除了贺氏,还有好几家大公司想谈成这笔生意。
商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即使贺氏风头无两,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机会,谁都不会放弃的,谈成了这笔生意,说不定就能压贺氏一头了。不论是从利益还是这点来说,对商人的诱惑都是巨大的。
应酬总免不了喝酒,一杯接一杯,只要是有人来劝,黎鹤渊都是来者不拒。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几个老总对视一眼,轮番给黎鹤渊灌酒。管他什么原因,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搁在平时,黎鹤渊可是很少在酒局上喝酒的,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即使他不喝酒,也没什么人敢劝。
黎鹤渊的酒量不说差,但也算不上多好,几轮下来,就有些醉了,只是他表面稳得住,没什么人能看出来罢了。
“黎总当真是好酒量,来,再喝一杯。”
又一杯酒被满上,黎鹤渊皱了皱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助理在一旁看得干着急,他想让老板少喝点,但他这样的身份是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的。
好不容易挨到酒局结束,杨助理搀扶着黎舒往外走,他也喝了酒,不好开车,只能给司机打电话来接。
司机已经等着了,见到自家老板,赶紧迎上来。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黎鹤渊只觉得难受,意识还是清醒的,在轿车启动的时候,说了个地址。
是一家酒店的名字,杨助理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因为他经常送人去这家酒店,这正是黎舒下榻的地方。
在黎鹤渊身边工作这么久,杨助理真的是从来没有见到自家老板对谁这么上心过,想了想,他给住在那里的人发了个信息。
老板去那里,是想见见那个人吧。
杨助理觉得今天的老板不太对劲,他从来没哪一次见到老板这么猛的喝过酒,他记得老板之前说过,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所以从来不会允许自己沉溺于某样事物,像今天这样放纵自己喝酒更是从来没有过。
是为了那个人吧。杨助理能感觉到,自从黎舒来公司后,不准确来说,是自从那天见到黎舒后,自家老板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怎么不一样他说不出来,但这种变化是好的。
这一切变化都是黎舒带来的,杨助理盯着消息发出的界面,希望老板得偿所愿。
他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了对方的回信,看着那简短的几个字,缓缓舒了口气。
黎舒刚和原教授探讨完一个学术问题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杨助理发来的短信,顺手回了条信息回去。
半个小时后,黎舒在酒店门口接到了一只醉酒的总裁。
“麻烦黎小先生了,”杨助理和司机一起帮忙,扶着黎鹤渊到了黎舒房间,“黎总这样我是真的不放心他一个人呆着。”
黎舒端来早让人准备好的醒酒汤,“没事,杨助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一路上,杨助理已经把黎鹤渊身上发生的事和黎舒说清楚了,同时拜托黎舒照顾一下人。黎鹤渊一向是独居,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醉成这个样子,一个人在家当然不行。
简单说了几句话,杨助理和司机就离开了。折腾一通,现在已经很晚了,其实,如果黎鹤渊不说要来这里,杨助理也不可能把老板一个人放到一边不管。
黎舒给靠在沙发背上的男人喂醒酒汤,“怎么喝这么多?难受吗?”
酒店的灯是暖色系的,似乎给俯身的少年晕染了一层暖色调的光晕。洗漱之后的少年穿着简单的居家服,衣服有些偏大了,衣领大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肌肤。随着黎舒越来越靠近的动作,黎鹤渊闻到了淡淡的香味,那是从少年身上传来的,沐浴后的清香。
黎鹤渊愣愣看着黎舒离自己越来越近,醉意减慢了他的思考速度,以至于他没法分辨出这是在现实还是身处梦境。
他伸手,想去碰一碰那人的脸,伸到一半,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眼中的迷茫愈甚,同时增加的,还有白日里被掩藏的很好的脆弱。
再怎么说,黎舒当年离去的时候,他还没满二十岁,还没享受到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个能庇护他恣意妄为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个唯一会无条件对他好的人已经不在了。
多次梦回,在梦里与那人见面,可假的就是假的,他清醒着,眷恋着,也痛苦着。
黎鹤渊看着眼前的人,那样真实,是在做梦吧,既然是梦,那也无需再压抑自己的感情,这份无法宣泄的感情早已在心中积聚多时,迫不及待想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地方。
“先生……”
终于,那只手抚上了那张魂牵梦绕的脸,触感温热,真的太真实了,他摩挲着手下的肌肤,不愿从这个梦中清醒过来。
即使是假的,他也愿意沉溺其中。
那双眼中包含的感情太浓郁,黎舒被那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手下的动作都忘了。虽然早就知道黎鹤渊可能对他抱有的感情,黎舒还是被惊讶到了,十年过去,这份感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浓郁。
浓厚到能将黎舒紧紧包裹其中,再无法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看好多小可爱想看星际,其实我星际和原始都好想写啊,照这个写法,这篇文估计要写成百万字大长篇了
星际将来会开一个专门的长篇
第三次当红娘33
黎舒侧首, 轻轻在黎鹤渊掌心蹭了下。
扶着人做好,黎舒端起放在茶几上的瓷碗,喂到黎鹤渊嘴边:“先喝点,醒醒酒。”
黎鹤渊偏了偏头, 嘴唇错开, 低声嘟囔:“我不喝。”
喝醉了才能见到这样真实的先生,他一点都不想从这样的梦境中醒来, 如果可以, 他甚至愿意一直生活在这场梦境中。
“听话,不然会难受。”黎舒一手扶着黎鹤渊的脑袋,将他偏到一边的头正回来。在他的记忆里, 黎鹤渊一直都是听话懂事的,无论黎舒提出的什么要求, 他都会乖乖做到, 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 带着撒娇意味的拒绝他。
心下诧异, 却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 放缓了声音安抚道:“放心吧, 我就在这里, 不会离开的。”
“真的吗?”黎鹤渊抓着黎舒的衣摆, 眼中希冀不减, “先生答应我了,不会离开的。”
“是,快点把醒酒汤喝了, 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黎舒将碗往前递了递。
黎鹤渊看着他,似乎是在确认什么,抓着衣摆的手紧了紧,终于在黎舒略带鼓励的眼神下凑近了瓷碗。
他没有自己端碗的意思,黎舒纵着他,就着这个姿势喂他喝完了药。
喝完后,黎鹤渊嘴边残留了一圈褐色的药胡子,黎舒拿了一旁的纸巾细细给人擦干净,“现在好点了没?”
黎鹤渊点点头,他其实还是晕乎乎的,并没有好很多,但在黎舒柔和的目光中,所有不适都离他远去了,喝酒太多带来的后遗症又算什么,即使是现在谁在他身上划了一刀,他都不会感觉到痛苦。
黎舒放回碗,坐在黎鹤渊身边,想着怎样把人带去洗漱一下,这样一身酒味直接睡,太难受了。但黎鹤渊现在明显是不清醒的,就算黎舒说了让他去洗,也不可能放心他自己进浴室,万一伤到就不好了。
刚坐下,黎鹤渊就蹭到了黎舒身边,他先是小心看了黎舒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的表情,壮着胆子又靠近了一点,一边观察一边靠近,直到将脑袋放到了黎舒怀里,然后开心的闭上了眼睛。
对黎鹤渊这一系列反应,黎舒哭笑不得,这个时候的黎鹤渊,哪有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吸取长辈带来的温暖。
他轻轻抚摸着男人的头发,比起幼时,黎鹤渊的头发更硬一点,上过发胶的头发刺棱棱的,手感远没有少年时舒服。
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黎舒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没注意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眼里的醉意逐渐褪去,渐显清明,只是这清明没维持多久,又很快消失不见。
这个姿势是不太舒服的,黎鹤渊太高,他将自己挤在黎舒怀里,腿悬在沙发外面,整个人都是扭曲的,没坚持一会儿,他就受不住扭了扭。
尽管动作很轻微,黎舒还是被惊醒了,从过往的思绪里回神,意识到黎鹤渊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戳了戳人肩膀,让他坐好。
黎鹤渊有些不情不愿,试图保住自己的福利:“先生,再让我躺一会儿,好不好?”
就是撒娇的话,由黎鹤渊说出来,也只是语气软了一点,黎舒不为所动,特冷酷无情:“自己坐好。”
“不要,”醉酒后,黎鹤渊胆子比平时大了,也或许是知道这是梦中,他怎么做先生都会顺着他,“先生让我靠一靠,就一小会儿,不然等我醒了,就见不到先生了,先生好久不来看我了……”
黎鹤渊咕哝着说了很多话,言辞间全是对黎舒的想念和感情,在梦中,他大胆抒发着自己的感情。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先生抱有那种感情的,他很肯定,最开始他是完全没有那种想法的,那是需要他用一生去仰望的存在,只要能站在他身边,他便很满足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他希望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将先生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不再满足于远远看着,而是希望走到先生身边,成为能站在他身边的人,渴望拥有他,独占他,将他纳入怀中,也希望先生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还不等他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先生就离开了,徒留他在这没有温度的人世间孤独前行,无数个日夜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先生抱有的是什么感情,可这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黎舒听着他的絮叨,眼眶渐渐红了,他知道自己的离开会给少年带去怎样的伤害,但他远没想到这份伤害会这样深,他以为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口,却忽视了有些伤永远无法痊愈,即使表面看不出什么,内里却早已腐烂。
他摸着怀里人的脸颊,一遍遍安抚:“我在这里,我回来了,这次不会再离开了,小渊。”
男人依赖的用脸颊蹭着黎舒的手掌,触感是温热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么高兴的时候,就算这份高兴来自虚假,他也不会在乎。
黎舒无法,现在的黎鹤渊明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他固执的将现在发生的一切当做一场梦,如果他自己不愿清醒,黎舒是无法从外界将人唤醒的。
担心他这个姿势久了身体受不了,黎舒只好调整自己的姿势,尽量让对方舒服一点。黎鹤渊却以为他是要逃走,抱着黎舒的腰,不让他动。
“我不走,只是换个姿势让你睡的更舒服一点,小渊,手松开一点。”
不论黎舒说什么,黎鹤渊就是死认了对方要离开他,怎么都不肯松手,不仅如此,黎鹤渊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死死搂着黎舒的腰,似乎一松开手,黎舒就会离他而去。
两人拉锯了一会儿,黎舒宣布自己认输,黎鹤渊的力气实在是大,折腾一通,黎舒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他不动了,黎鹤渊也安分下来,就着这个姿势待了一会儿,还是黎舒先受不了了。
他本来是洗过澡的,穿着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刚出了一身汗,衣服沾在皮肤上,汗津津的,很不舒服。黎鹤渊抱着自己,面露满足,黎舒顿了顿,到底没忍心把人叫醒。
酒店的沙发是很大的,两个大男人窝在上面倒也不算挤,黎舒是坐着的,黎鹤渊侧躺在上面,头枕在黎舒腿上,双手抱着黎舒的腰。
这个姿势黎舒也没法睡,只能拿出手机玩一会儿。
他已经确定了这个世界是他经历过的,只是时间线往后推了十年,黎家的事在他离开前就安排好了,他现在与黎家无关,没必要再去关注那边的事。
作为黎家家主黎舒应尽的义务他已经尽到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
B大有专门的论坛,想到某个疑似和他有着相同经历的人,黎舒点开了论坛,不出他所料,和阮慕言有关的帖子依旧飘在首页。
正准备点进去,企鹅号发来一条私聊消息,黎舒顺势点开。
——黎舒,你还想怎样?
黎舒:???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黎舒看得一头雾水,手指按在屏幕上,他正准备回复什么,对面又发来消息。
——你这样的人就不该肖想慕言,识趣的话就早点退出。
这句话闪现了一瞬,很快被撤回,紧接着有新的消息发来。
——慕言很伤心,你来看看她吧。
黎舒:她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点击发送。
对面没有回复,黎舒笑笑,关掉手机,没了继续往下看的心思。
[1314,阮慕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和我的情况一样?]黎舒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问系统。
[照理说是不可能的,]1314语气里充满不确定,[每个小世界只能容许一个宿主携带系统进入,如果外来者多了,会对小世界带来不好影响,甚至可能造成初生小世界的崩溃,在阮慕言身上,我没感觉到有同类的存在。]
[你确定?]阮慕言身上多出来的那股力量,可不是这个小世界的人能拥有的,还有她身边出现的那些事,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不能确定,下次宿主遇到她的时候,我可以详细探查一下,有些系统是按有反监察程序的。]
[还有这个东西?]黎舒好奇。
[有的,每个系统都有,只是等级不一样,]1314解释,[等级越高,效果越好,如果阮慕言身上的系统防护等级太高,我可能没办法探查到,不过我有办法判断她是不是任务者,需要宿主和她近距离接触一下。]
[可。]
阮慕言是绝对不能放在一边不管的,从原主的记忆来看,两人以后还有不少交集。
黎舒看了会儿天花板,头顶的灯光很亮,又不至于太耀眼,他抚了下额头,觉得这样不行,推攮着黎鹤渊的肩膀:“我们进房间休息吧。”
卧室离客厅有几步距离,如果黎鹤渊抱着人不放,黎舒是没办法把人弄进卧室的。这次黎鹤渊似乎有了点安全感,不是那么抗拒了,顺着黎舒的力道挪了挪身子。
黎舒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扶着黎鹤渊起来。
“先生要带我去哪?”黎鹤渊靠在黎舒肩膀上,吐出是呼吸喷洒在黎舒脖颈处,酥酥麻麻。
“带你去睡觉,怎么醉个酒变得这么磨人了?”
扶着人坐到床上,黎舒起身准备去洗漱一下,突然被拉住。
“不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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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许容是个兢兢业业大反派专业户,还是那种身世凄惨,自主奋斗流的悲情反派,又苦又累还没人权。
后来,许容想退休了,下岗养老,做个咸鱼,却发现自己毫无存款。
系统遂推荐了一个好职位——无脑小炮灰,人傻又多金,不需要奋斗,不需要努力,只要按照剧情做个渣渣,等待被打脸,然后瞬速下线,就能拿到足够的积分。
然而,许容按照剧本做个无脑炮灰,各种蠢毒坏等待被炮灰时,却发现迟迟下不了线……并且主配角们纷纷变得奇怪起来……
最后,许容面对逐渐崩坏的剧情,以及众人宠爱的目光,渐渐自闭……我的任务,我的积分,我的养老本!全都没了!全都没了!
系统:今天的宿主也依旧在征服全世界!
PS:主角是个万人迷,美颜盛世,并且是个一心佛系咸鱼却总被扒皮的大佬。
第三次当红娘34
“不要离开我, 求你。”第一次,黎鹤渊用如此卑微的语言挽留一个人,他眼中是害怕被抛弃的惶然,是无法遮掩的落寞。
黎舒心头软了软, 坐到床边, 耐心解释:“我不会离开的,只是去洗漱一下, 你在这等我一会就好, 很快的。”
“不要……”黎鹤渊攥着黎舒手腕,不敢太用力,也不愿放手, 无数次经历告诉他,一旦他放手了, 就再也见不到黎舒了。
可他又无法违背黎舒的意思, 只是固执地抓着人, 不肯松手。
黎舒知道他还没清醒, 和醉酒的人是说不清的,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屏蔽掉一切自己不愿接受的东西, 只留下心中所想所愿。
黎舒不好跟一个醉鬼计较, 像过去那样揉了揉男人的头发, “那我们一起去洗一下,好不好?”
黎鹤渊这一身的酒味,确实是该洗一洗, 不然在被子里捂一整天,怕不是要臭了。
黎舒起身,黎鹤渊在他的示意下也从床上站起来了,他没有放开抓住黎舒的手,黎舒也没说什么,带着人往洗漱间走。
找了把小板凳放在浴室门口,黎舒将黎鹤渊安置在小板凳上,黎鹤渊手长腿长,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屈的弯曲着。黎舒拿了毛巾和脸盆,放了小盆温水,端到黎鹤渊身边。
做这些事的时候,黎舒是在黎鹤渊眼皮子底下的,似乎觉得这样黎舒就不会突然不见了,黎鹤渊没有再闹着非要和黎舒挨在一起。
拧干毛巾,黎舒给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男人擦脸,这种照顾人的活儿他很少做,动作不怎么熟练,有时候动作重了,会在黎鹤渊脸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子,想必是有些疼的。
男人乖乖仰着头,任由黎舒动作,像个听话的小朋友,不吵不闹,只用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黎舒。
“闭上眼。”
一句话一个动作,简直不要太省心,黎舒给人擦洗完,匆匆给自己擦了一遍,拿出酒店的浴袍给黎鹤渊换上,他自己也换了一身衣服。
确认黎舒不会离开后,黎鹤渊非常听话,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做完后还眼含期待地看着黎舒,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这样的黎鹤渊和记忆里的少年完全重合了,黎舒记得,当年的少年每学会一样东西都会来找他验证成果,那时候的黎鹤渊也是这样,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神情让人无法拒绝。
费了翻功夫将人安顿在床上,黎舒关了大灯,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小灯,在另一边躺好。
折腾了这么久,黎舒早就困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放在身侧的手被温暖的大手包裹,他本想挣脱,太困了不想睁开眼,动了动见那只手的主人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好随他去了。
身旁的呼吸逐渐平缓,浅眠变成深眠,床头的小灯尽职尽责照亮这一小方天地,灯光不算太亮也不会显得昏暗,是恰到好处的,能让主人看清眼前的事物又不会打扰到主人睡眠。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本该陷入沉眠的男人睁开了眼,眼中清明一片,哪里还有方才的醉意。男人静静躺着,片刻后,他侧了侧头,如愿看到身侧那张熟悉的脸庞,手里的温度也在提醒着他,这次,他是真的将人抓住了。
——牢牢抓在手心里。
这次,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让这人离开了。
注视着黎舒平静的睡颜,黎鹤渊觉得怎么都看不够,这个人早已被他刻在骨髓,印在心里,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以为自己穷极一生都没法再见先生一面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自己等到今天,上苍不负,他等到了这个人重新归来。
似乎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黎舒动了动,黎鹤渊瞬间僵住了身体,闭上眼,装作熟睡的样子,他没等到黎舒的清醒,只等到一只睡得迷迷糊糊的暖烘烘的身体。
翻了个身,黎舒顺利将自己滚进了黎鹤渊怀里。
温香暖玉入怀,黎鹤渊呼吸都要停滞了,他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等了一会儿,房间还是静悄悄的,怀里人呼吸依旧平缓,没有醒来的迹象,似乎只是为了翻个身,找个更舒服的姿势入睡。
显然,这个让他安心的入睡姿势就是在黎鹤渊怀里。
确认人没醒后,黎鹤渊放松了身体,调整一下姿势,将青年拢入怀中。那一瞬间,心中的沟壑被填平,所有的不安与惶恐都消失不见。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忙活了大半宿,黎舒睁开眼发现已经十点了,房间的窗帘被严严实实拉上,一点光都透不进来,手机也被调成了静音状态,床上就他一个人,黎鹤渊不知去向。
撑着身体坐起来,拢了拢半解开的浴袍,黎舒下床换衣服。
拉开窗帘的瞬间,阳光争先恐后涌进来,迫不及待笼罩着窗边的少年,仿若天神降临。
黎鹤渊打开浴室门的一刹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少年背对他站在窗前,炫目的阳光倾泻而下,如梦如幻,仿佛能随时乘风而去。黎鹤渊心头具震,眼前的人本就不该进入污浊尘世,他应该属于纤尘不染的九天,而不是被他拖入这无尽的世俗。
但,他是不会放手的。
加快脚步走到黎舒身边,刚好黎舒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然炸开,黎鹤渊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愣愣看着眼前的人,那是他朝思暮想的,是他好不容易重新找到的珍宝。
黎舒不知道黎鹤渊在想什么,但他看到了黎鹤渊眼中的深沉感情,是那样熟悉,那是相伴了他多年的。有些事情,不需要考证,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无声对峙,是黎舒的手机,他刚才把静音关了,放下窗帘,拿起手机,是室友之一的郑嘉荣打来的。
没有避讳黎鹤渊,黎舒直接按了接听键。
郑嘉荣没什么别的事,他刚从国外旅游回来,知道黎舒留校了,想找他一起吃个饭,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人,是班上的同学。在原主喜欢上阮慕言之前,他和班上的同学关系还是很好的,有好些个交好的朋友,喜欢上阮慕言之后,一颗心都扑在阮慕言身上,忽视朋友很久了。
郑嘉荣也是想借这个机会重新拉近黎舒和班上同学的关系,黎舒自然不会拒绝。
黎鹤渊听到了全程,他走到黎舒身边,问:“要给你批假吗?”
黎舒收起手机,“不用了黎总。”
“……”黎鹤渊想让他不要叫的那么生疏,可现在黎舒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黎鹤渊知道这是他等待的先生,却不知道先生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更不知道他的贸然相认会不会给先生带来困扰。
这样的事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科学的盲区,黎鹤渊不敢轻易捅破真相,如果揭开真相的结局是先生再次离开,他宁可将这些话永远藏在心里。
能重新见到先生,他已经很满足了。
黎舒还在等黎鹤渊主动戳破呢,他不清楚对方对昨晚的记忆有多少,以黎鹤渊的性格,今天早上发现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肯定会惹他怀疑的,黎舒等了又等,始终没等到黎鹤渊开口。
仿佛昨晚的记忆完全消失了,包括早上在内的这一段记忆被他全部忘记,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打算再提起这个话题。
黎舒只好将之放到一边。
这边的工作已经进行到了收尾阶段,比之前更忙碌了,黎舒能力出众,原教授将某一个部分完全交给他负责,以至于他除了上班时间,下班后还得继续忙碌。
知道他忙的时候,黎鹤渊是不会打扰他的。全身心投入工作的黎舒也不知道,外界因为他闹出多大轰动。
身为贺氏的总裁,黎鹤渊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关注的,他本就不打算在这件事上遮掩,加上他和黎舒多次同进同出,想不引起人注意都难。
那次酒局上的失常将这件事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外界居然有了“黎总为爱借酒消愁”的不靠谱传言。
黎鹤渊没心思管这些,外面怎么说他他向来是不在乎的,他不在意有人却在替他在意,顾颐便是其中之一。
他和黎鹤渊那么多年的友情,也是见着他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忆起那天见到的人,心里有些不安:那个人到底是谁,接近黎鹤渊的目的又是什么?
饶是他脑洞再大,也没法相信那个最不可思议的答案,磨了黎鹤渊几天,终于磨到了黎鹤渊答应带人聚一聚。
地点是顾颐定的,进餐厅的时候,他们在楼下遇到了另一个人,那人斜斜倚在黑色轿车上,正好挡在他们前面。
“黎总,你把我叫来B市,又把我搁在一边,是什么意思?”
黎鹤渊皱眉:“你怎么会在这?”
“你防着不让我见人,我自然要主动一下,”克劳斯起身,朝黎舒走来,“这位先生,认识一下,我是克劳斯,如果有需要……”
不等他说完,黎鹤渊暗含警告地打断了他:“克劳斯!”
克劳斯止住话头,手下的动作却没停,一张黑色的名片递到黎舒手上。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跟上来的顾颐折返回来:“你们怎么还没上去……”
看到这边多了一个人,疑惑:“咦,克劳斯,你怎么会在这?”
第三次当红娘35
顾颐自然是认识克劳斯的,也知道黎鹤渊和S市那边的渊源, 他并不知道克劳斯来了B市, 对于在这见到人很惊讶。
没理会黎鹤渊传来的压迫感,克劳斯站直了身体, 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顾总怎么会在这?”
“我来看看他们怎么还没上去, ”顾颐笑着回答, 他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 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出于礼貌, 他还是问了一句:“克劳斯先生要一起上去吗?”
“顾总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话音刚落, 顾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偏头看向黎鹤渊, 果然,黎鹤渊脸上表情很不好。
话都说出口了,自然不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四人一起上楼。
有侍者过来接引,顾颐说了位置, 侍者带着他们到包厢。顾颐本来是想跟黎鹤渊确认一些事的, 但现在多了一个克劳斯, 那些问题他也不好开口问了,只好将这当做一次普通的饭局。
菜是顾颐点了,黎鹤渊看了之后, 招来侍者又加了几道菜。
恰好,这几道菜都是黎舒喜欢的。
克劳斯曾经是黎舒的贴身管家,对黎舒的爱好习惯非常清楚,看到黎鹤渊的动作,眼睛暗了暗。
当初黎鹤渊把他叫来B市他就觉得不正常了,见到那个和先生长得很像的年轻人的时候,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早该知道,能让黎鹤渊大费周章不惜违背当初诺言的,怎么可能是其他事。
可他只远远看了人一会,等他想验证什么的时候,黎鹤渊已经打断了他所有接近人的途径,越这样,越让他怀疑。
如今跟人近距离接触了,心中那个不可思议的答案仿佛得到了验证,他在国外长大,本不该相信这些鬼神之事,但事关那人,他没法冷静的排除这一选项。
“黎总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您身边的这位吗?”克劳斯端起酒杯,眉梢上挑,朝着对面的人晃了晃。
黎鹤渊细心将剥好的虾放到黎舒面前的碟子里,只当没听到克劳斯的话。
气氛冷凝,顾颐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对啊,鹤渊同我们介绍一下你身旁这位小朋友吧。”
慢条斯理用帕子擦了擦手,黎鹤渊抬眸看向克劳斯,反问:“你真想知道?”
言罢,不等克劳斯回答,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位是我公司目前的项目合作人,叫黎舒。”
黎舒!
顾颐和克劳斯脸上都露出愕然的表情,他们都是知道黎鹤渊过去的,对这个名字的感触更大。了解黎鹤渊过往的人都知道,有个人,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别说名字,那些靠模仿黎舒想走捷径的人,没一个落到好下场。
黎舒是黎鹤渊心中不可触碰的白月光。
“鹤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说他叫……”顾颐不可置信地问。
相比顾颐,克劳斯淡定很多,他心中早已有了某个答案,黎鹤渊的话不过是揭开蒙在答案上的一层面纱罢了,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为什么要骗你?”黎鹤渊继续给黎舒夹了一刻鸡肉,声音平稳如初,“他的确叫黎舒,就读B大,开学就大三了。”
顾颐还是没法相信,他盯着黎舒看了一会儿,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什么,结果很显然,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又转头看向克劳斯,希望从对方身上找到一点安慰,但克劳斯的表情让他大失所望。
克劳斯仿佛没听到这个炸响人心的消息似的,安然自若的继续吃着盘里的菜。
他默默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盘子,很是苦恼,这反应和他想象中不一样啊,难道就他一个人感觉到不对吗。
黎舒仿佛不知道几人的暗潮流涌,扮演着一个还没出学校的大学生,看着几个大人你来我往,当然,为主的是黎鹤渊和克劳斯两人,顾颐一直神思不属,显然是在状态外。
明明是为了寻找答案的,结果一餐饭下来,答案没找到不说,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见好就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克劳斯没继续在黎鹤渊面前碍眼,先一步离开了。顾颐落在最后面下楼,看着并排走在前面的两人,脑中有根弦蓦的接上了。
黎鹤渊把黎舒送回酒店后,被顾颐堵在半路。
好友的固执黎鹤渊早有领教,把人带去经常聚会的会所,给人递了灌冰啤:“怎么回事?”
顾颐单手接过,拉开盖子喝了一口,问:“你给我透个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别说替身这一套,我不信。”
他是看着好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比谁都清楚好友对那人的心,就算是今天看到了年轻许多的黎舒,也不会觉得这是好友寻找的替身,如果黎鹤渊要找替身,根本不用苦守到今天。
“当然不是替身。”黎鹤渊坐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他坐的地方正好在光暗交接处,一半在阴影中,一半在灯光下,暗影处有什么张牙舞爪、蠢蠢欲动,想把人彻底拖入黑暗中。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替身,难不成是原主?可原主不是早就……
“我知道这样的事很不可思议,但它的的确确发生了,顾颐,你知道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一度怀疑这个人是我臆想出来的,现在我确定了,这不是我的幻想,我等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回来了。”
黎鹤渊语气很激动,激动到后面说的话越来越语无伦次。顾颐还是听懂了,越听他眼睛睁的越大,如果这些话不是黎鹤渊亲口和他说的,如果不是今天亲眼见到了人,他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
他咽了口唾沫:“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你要告诉他你对他的真正感情吗?”
“当然,”黎鹤渊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笑得很甜蜜,“他既然回来了,我怎么可能再放他走。”
顾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觉得屋里温度下降了好几度,不知何处涌来一股寒气,浸入心扉,冻得他直打哆嗦。
一转眼,暑假就结束了,回学校后,黎舒又在原教授的带领下做了几个项目,黎鹤渊好几次想约人出来,都被拒绝了。
任务面板上的幸福值仿佛一夜间解了冻,开始缓慢上升,新学期开始后,红色消失,幸福值终于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1314看得啧啧称奇,他家宿主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挑明两个身份的关系,男主的幸福值就变回了正数。
开学后,生活的重心就该放回到学习上了,有郑嘉荣搭桥,黎舒修复了和班级里同学们的关系,之前有很多事都是原主做得不对,为了一个阮慕言,他伤害了周围很多人,现在用这具身体的是黎舒,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他自然要收拾好。
黎舒对阮慕言的态度很明确,学校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和阮慕言撇清关系。似乎从黎舒“清醒”开始,有一些东西默默改变了,旁人或许感觉不到什么,阮慕言最能明显感觉到这份改变。
改变对她而言是很直观的,她发现光环的效果开始消失了,起初是一个还没被完全攻略的人脱离光环控制,渐渐的,有些被她收服的人开始恢复清醒。
她起初还不在意,只以为是攻略失败了,一个失败了她可以继续攻略,正好对有些人,她已经腻了。寻找到新目标后,她发现不论自己做什么,就算是短暂影响了目标的神志,对方也能很快清醒过来,对她避而远之。
没了阮慕言的干扰,黎舒的大学生活总的来说是非常惬意的,因着黎鹤渊的关系,陆元青和他越走越进,经常会来找他,顺便带来黎鹤渊送给黎舒的一些小礼物。
当然,黎鹤渊更想自己过来,但他也知道,如果他经常往学校跑,肯定会给黎舒带来困扰,他发现了黎舒很喜欢现在的平静校园生活,既然如此,他不会打扰这份平静。
只有想的厉害了,他才会来见见人,每当这个时候,陆元青就成了最好的幌子。陆元青刚开始还不相信一贯不近人情的舅舅喜欢上了自己的新朋友,直到被迫吃了成吨成吨的狗粮之后,不得不含泪承认这一事实。
有些人不谈恋爱则以,一谈起来简直是老房子着了火,他站在旁边觉得自己锃光瓦亮。
黎鹤渊的考虑是没问题的,黎舒身上的关注度很高,就算他每次来见人都是尽量低调,还扯了陆元青这个外甥的幌子,依旧逃不过某些女生的眼睛。
他们暗搓搓在论坛开了个专楼,专磕【霸总×学霸】的CP,短短一个月,已经发展出了不小的规模,每天都有新成员纳入,加上里面有文笔好的写手太太经常产粮,一时间,这对CP火爆了某个小众圈子。
这些女孩都属于默默磕CP的,不会打扰蒸煮,太过于低调以至于很长时间黎舒都不知道自己在学校收获了一大堆CP粉。
黎舒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每次遇到一些女孩都会被她们用压抑的火热目光注视,若他看过去,女孩们会慌乱移开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就像现在,那两个女生刚才还火热地看着他,时不时头挨着头小声交谈几句,然后捂着嘴嘻嘻笑起来。
黎舒抬步朝抱着书本的女生走去,不等他接近,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住了去路。
“黎舒,我想和你谈谈。”
是阮慕言。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可爱问,尽量明天完结这个世界,下个世界是末世
(不出意外明天是大肥章,希望fg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