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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谁想要一对的疤?!少冲我发疯。”

第230章

“谁想要一对的疤?!少冲我发疯。”
文侪眼底起了火,火星子呲呲往戚檐面上溅。

“等复活了就没这些破玩意了。”文侪甩了戚檐的手,又垂下脑袋,自顾在白纸上写字,“你还记得杨姐卧室里的东西吧?那张正面绣着鸳鸯的布,背面绣着尤老爹的名字,可到了杨姐手中,那布却是裂开的,生生将一对鸳鸯给分了开。这与我们刚刚对于‘长生’象徵着‘长情’的猜测能够映射上——尤老爹希望王虔长情,而杨姐则希望他能走出那段无果的感情,也就是拆散鸳鸯。”

“可她为什么要把布放在缝纫机下?那分明是要缝补的意思……如果杨姐始终坚定要拆了那对苦命鸳鸯,她又何必要补起来?”戚檐插进一嘴。

“杨姐先前在二手市场的那封信里说过了吧——她也想要‘长生’,仅仅是觉得王虔的情况不能再纠结长生而已,毕竟小白已经死了嘛,所以她缝补鸳鸯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此外——”

文侪顿了顿:“从没证据说明鸳鸯特指王虔与小白。那么撕碎鸳鸯又缝补鸳鸯的意思恐怕是——要想彻底忘却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戚檐无端觉着那句话有些逆耳,忍不住往话中加刺:“看来我是尤老爹那派的。”

“嗯?”文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死了就不爱了,那便是不够爱。无论如何,还没分手就另寻新欢那他妈都叫出轨。”

“你的意思是,活人要用下半辈子痴守死人?”文侪对戚檐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颇为不满,“一对情侣阴阳两隔,先死的那位要是足够爱活着的那位,应也不会乐意自己成了爱人一辈子的束缚。”

“是了,是我心坏还自私!那也没办法,谁叫我天生是个招人嫌的醋坛子,半点儿受不了爱人在我死后移情别恋!”

他念的是“爱人”,看的却是文侪。

文侪侧过那一张白净漂亮的脸,平静地看向戚檐:“我若死了,你不必受困于我,我会心甘情愿放你走。”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爱我。

话堵在一向嘴快的戚檐的喉头,随着喉结哽噎一滚,又咽了回去。

“为什么?”他找虐似的问出声。

“因为爱。”文侪说,“因为太爱了。”

戚檐当然无法理解,要有多无私的爱才不会滋生占有欲与侵略性,可他只是舒开眉峰,弯眼笑起来:“看来——哥是真的很爱我啊。”

文侪下意识“嗯”了声,不曾想那一字却敲颤了戚檐的心。

他自个儿倒半点没意识到,笔尖粘贴纸面,又开始往后写。

“我觉得杨姐是想要王虔另寻新欢,至于这新欢是谁……”文侪写下名字,递给戚檐瞧。

戚檐将手抚在心口处,低头瞧见了【沈道爷】。

“我先前就注意到了,你这卧室床头摆着一束白玫瑰,客厅桌上却摆着一束红玫瑰,俗点来说,一个是忘不掉的旧爱,一个是动了心的新欢。先前总听人夸沈道爷生得漂亮,可不就是那一束开得正艳的玫瑰么?他和你还抱持着相同的‘短命观’,同时还被‘长生观’的尤老爹臭骂,我想不到比沈道爷更贴合的人选了。”

“是‘王虔’,不是‘我’。”戚檐忽然正声强调了阴梦原主与他的区别,“我会长情且专一至死。”

那心猿意马的主儿这回没带跑文侪的思路,文侪仅仅啧了一声,提笔的劲也更重了几分。

“这花都摆进家里了,老爹也对沈道爷动拳脚了,要说王虔还没动心就有些不合适了。所以……”文侪的笔忽然慢下来,因笔尖久停于一点,墨水很快洇透了纸背。

戚檐替他将话补全:“所以,他这算出轨。”

他握了文侪的手,连带着笔在纸上写下大大的两个黑字【不忠】。

“上一个谜题不还答说,在某一刻,王虔发觉自己仍旧无法对于小白的死释怀么?恐怕就是喜欢上沈道爷之后,却惊觉自己还没能忘却小白吧?也正因此,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背叛了小白。”

这观点显然与文侪自身的价值观相背离,他其实本是想说得委婉些,譬如,走出了小白的死亡阴影,亦或者寻到了栖身处、解脱之类的,但戚檐的话令他一时无法反驳。

【肆、我住入废墟下的鼠穴。】

戚檐顺走了文侪的笔,写下了解答。

【解:深爱小白的王虔一直对小白之死耿耿于怀,“废墟”指代王虔失去挚爱后痛苦的内心;“鼠穴”代指王虔爱上沈道爷的事实。鼠穴本身含贬义,因为王虔自认这段感情是对于小白的背叛,属于出轨作用域,见不得光。“废墟中的鼠穴”同时也反映出这段新感情是王虔在痛苦中的一处栖身地的事实。这一谜题形象化展现了在爱人死后,又爱上新他人的“我”无比纠结痛苦的消极心理状态。】

电流如期而至,同握笔的二人被强电流烫焦了掌心肉,黏在笔杆子上,费劲扯下去时嗅到了浓郁的焦臭味。

当然没可能不疼,但俩人都已经习惯了,只冷静探头去看纸上谜题。

鲜艳的红圈。

分明对了,他俩却还是给电着了,凭啥?

或许是戚檐对王虔颇有微词的缘故,他竟没再多说什么。

文侪从容将目光挪回谜题一:“眼下就只剩这道未解,而第三世界的内容还未找到映射的谜题。——瞧瞧吧,看能不能直接往上套。”

【壹、我将一段骨锯作两截,一端说爱,一端说恨。】

戚檐伸了指在那行字上摩挲,笑说:“第三世界讲的是亲情,再加上王虔在家里那般处境,若想将世界三往谜题一上硬套,那可别提多简单了——左右都是赌,刚刚你已赌过一遭了,这回便由我来。”

戚檐说的有道理,文侪反驳不得,于是握住了他的左臂。

戚檐一面誊抄谜题,一面甩动左手,说:“哥,摸我手臂算什么呀?倒不如扣住我的五指!”

“废话少说……”文侪将眉心一拧,“当心我把你笔抢了,自个儿答……”

“嗳……”狐狸不说话了。

【解:“一段骨”化用了古人拿骨肉来比喻至亲的用法,在此引申为“我”对至亲的看法。“锯作两截”表明“我”对他们的两极化态度,一边因血脉和养育之恩而“爱”,一边因缺爱而对他们感到“恨”。】

红圈来得快,叫戚文二人感到了近乎诧异的轻易。

四谜题就这么被破解了?

玩儿似的。

戚檐虽说就乐意四谜题这般的简单,可是心里仍是不安宁,正欲倒进沙发里,一起身,先见了淹至窗框的大水。

这可是六楼!

他瞪大双眼,忙扯了文侪往窗边走,却只见六层以下皆被黑黢黢的水所覆盖。

“孙煜那般……”戚檐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摸着颈间疤痕呢喃起来,“世界要重构了。”

文侪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那渐近的黑点。

滴答滴答——

挂在墙上的石英钟的时针与分针开始失控。

嘀嘀嘀嘀嘀——

在文侪的凝视中,那暗点蓦地变作黑白二色,跃动着,上下起伏着。

渐渐、渐渐,速度慢下去了!

轰——!

淋漓肉粉猝然往窗玻璃泼来!

一条巨鲸一刹将整座常生大楼连同他俩,碾碎在口腔。

戚檐四肢断裂,却没能死。

可是那巨鲸嘴里盛的不是咸苦的海水,而是永不停止燃烧的火与助长火势的油。

不多时,他死了。

死在炽热的火海中。

————[ !!!委托成功!!!]————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1】

【解四谜:已完成】

【查清宿怨:已完成】

【还原死况:已完成】

————[ 阴梦裂口扩大中…]————

嗞嗞嗞嗞嗞嗞————

故障!故障!故障——!!!

————[ !!!委托失败!!!]————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2】

【解四谜:未完成】

【查清宿怨:未完成】

【还原死况:未完成】

【重生时间: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

***

有人在轻柔抚摸他的面庞,冰冷的温度叫他想起了冷藏室里死去的实验用白鼠。

呵!

戚檐睁眼时他正躺在一张双层床的底卧,头像是结实挨了一棒子,晕乎得紧,汗涔涔,雨似的顺着脸颊往下落。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脑袋底下正塞着三根拿麻绳绑在一块的铁棍,硌得慌不说,身边还化了一小摊水,冷冰冰的冒着寒气。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只知自个儿的骨头都脆生生般,卡在将断不断的边缘。他不得动弹,便只能将眼睛挪向更远些的地方。

这是一间极窄小的屋子,被烟雾熏黑的墙上爬满了枯绿的苔藓。

屋子没有通向外侧的窗,倒有一扇铁槛窗开向外头走廊。笨重的铁门上贴着倒福剪纸,门锁上还余有一把未抽开的钥匙。

看来这并非监狱。

他稍稍将脑袋往床外斜了斜,欲看清天花板的布置,怎料竟先给一道自顶头传来的声音给镇住了。

“哟,醒了?”

年轻又陌生的嗓音。

或许是因为这嗓音间夹了点哑,故而一开始戚檐并没能认出那人来,待到那人将脑袋从上层床猛然一探,露出张轻蔑的笑脸,戚檐方认出那人原是常生大楼1楼画室里的朱大师。

“朱大师你不安分画画,把我抓到这儿……”

他一句话没问完,就给那人打断了:“你放什么狗屁呢!还我抓你?!若不是迫于生计,谁想跑这儿来看守那些吓死个人的凶犯?!难不成你还是给我逼来的?”

那人像是气极了,吊在第二层床沿的脑袋涨得像是西瓜肉:“告诉你,你若当真有种,别他妈来这地下30米当狱警!可你能吗?小爷告诉你,不、可、能!咱们这些个下等人就安分地弯着腰,替顶头那些个老爷大人守好那些个要人命的玩意儿!这样他们才会给钱,给饭!”

天花板上水管曲曲绕绕,不时有水流声响起,戚檐勉强从那人机关枪似的一段话中提取出几个重要信息。

【一、此处位于地下30米。】

【二、他和朱大师都是狱警,职责是看守吓人的凶犯。】

那朱大师还在叽里咕噜地说些怨气话,墙角那老旧广播却忽爆出一响。

“紧急通报!紧急通报!特级重犯104号逃脱,全体看守人员戒备——!”

“重述一遍,特级重犯……”

“重犯定位系统开启,嫌犯目前高度地下60米!”

“目前高度地下50米!!”

“目前高度地下40米!!!”

戚檐凝眉听着,外头遽然被人拍响,传来一声亲口发送的提醒:“全体看守人员戒备!”

广播仍未停止:“104号重犯具有一定仿人能力,请注意锁紧门窗!”

下一秒,那挂着钥匙的门,咔嚓一声,被扭开了。

“请提高警惕,重犯104号——会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