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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动完手, 江家和依旧气的不行,家族这点事情,他很清楚, 即便舍不得儿子绝后, 也不想后辈再出现年纪轻轻就忍受双目失明的痛苦。

第235章

  动完手, 江家和依旧气的不行,家族这点事情,他很清楚, 即便舍不得儿子绝后, 也不想后辈再出现年纪轻轻就忍受双目失明的痛苦。
  他用了不少功夫才勉强同意儿子不成亲,还想着以后从老大老二那里给他寻个孩子过继,谁成想,他不想成亲, 却跟男人厮混到了一起。

  哪怕江淙找的是其他男子, 江家和也许还不会这样, 偏偏是李家的人,这让他着实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家里有人找江淙, 江家和才发觉儿子跑了,不在家, 想想也知道在哪里,立刻就往马家追,李家放心让儿子来他家,他可得好好的看着, 不能让人被欺负了。

  所以, 李青文给江淙上完药, 还没说一会儿话, 江家和就来了。

  看到儿子光着上半身给李青文在一起,江家和的脸臭的顶风几十里都能闻到味道。

  怕江淙再挨一顿,李青文赶紧将人推走, 江淙披上了衣服, 想要回去, 却发现房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屋子里面, 李青文直直的坐在床边,江家和拉了凳子坐在李青文的跟前,俨然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

  “仔儿。”看着面前眼神澄清的人,江家和越发觉得儿子太造孽了,叹了一口气,道:“你……”

  李青文立刻挺起胸膛,“大伯,我喜欢江淙,我哥没有骗我。”

  对着李青文,江家和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一点气的,沉默了一会儿,道:“仔儿,你长在边城,见到的姑娘少,可能、可能……”

  两个男的相互喜欢,江家和终究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知道江家和想要说甚么,李青文道:“大伯,我是没有喜欢过姑娘,但也没喜欢过别的男人,只喜欢我哥。”

  这说辞江家和也从江淙嘴巴里听说过,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还是劝道:“可能你对他只是像大哥一样,不一定是这种。”

  “不会!”李青文立刻摇头,“我是把齐敏他们当做哥哥,但不会、不会想跟他们……”

  江家和看他,“不会什么?”

  “不会想跟他们……”李青文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说出口,脸红彤彤的。

  江家和是个大老粗,并未听懂他的未尽之言,还在说,“仔儿,你还是可能喜欢姑娘的。”

  李青文使劲摇头,“不,我从来没想过娶亲,而且我只想跟我哥亲近。”

  一个说“他还能跟姑娘成亲”,一个说他不喜欢姑娘,俩人就这样的话绕了好半天。

  在江家和说,要找姑娘给他看看时,李青文忍不住了,急道:“大伯,找甚姑娘都没用,我在梦里都是同我哥亲热,对其他人没念头。”

  脱口而出之后,李青文才知道自己对长辈说了啥,整个像是被暴晒一般,通红的几乎要滴血。

  一门之隔的外面,站着的人像是没察觉到里面的窘迫,无声的笑了起来。

  江家和胸口起伏了半天,看到李青文的模样,反过来劝道:“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李青文:“……”

  至今,他也不知道江大伯到底在想啥,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嘛,他为啥成了那个无辜的?

  想了想,李青文道:“我和我哥一起去了青楼,我、我俩都不行……”

  江家和瞪眼,“江淙竟然带你去这种地方,这个混蛋!”

  “不是,考完试,我被同窗们带到那里,我哥是去寻我……”李青文连忙解释道。

  江家和想要说服李青文,让他走正路,李青文也想劝服江家和认同他和江淙的感情,爷俩一直掰扯到晚上,一同在马家吃了饭。

  席间,江家和看都没看江淙一眼,吃完,眼睁睁的看到江淙跟齐敏住到一个屋子,才没再继续瞪了。

  江家和也留了下来,跟李青文住在一起,李青文自知理亏,啥也没说。

  待到晚上,李青文听到江家和呼吸声平稳了,蹑手蹑脚的下床,打开门,江淙站在外面。

  “哥,你的伤怎么样,又上药了没?”关上门,李青文小声问道。

  当然没有,江淙一直等着他呢。

  俩人去到旁边屋子,齐敏睡的呼呼的,在油灯下,李青文给江淙涂药,拉着手坐在一起悄悄的说话。

  原本躺在床上睡觉的江家和翻了个身,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二日,原本想要一直看着李青文的江家和回去了,只留下了给他们带的新衣服,大活人不是小狗,又不能栓起来,他看不住。

  江家和一走,李青文松了一口气,江淙养了养伤,然后就跟着一众人去高玉宝和张玉海家,喝喜酒。

  高玉宝家是村里的独户,从前没少受排挤,原来家里三亩地被各路人占的占,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后来高玉宝做了府兵,兄弟们多了,村里人才收敛了许多。

  后来,高玉宝获罪,发配极北之地,村子里的人变本加厉的欺负高家,那时高家人差点饿死,高玉宝的娘险些投河,还是家里的孩子哭着投奔蒋立平和江淙家里,被接济了,才勉强过活。

  苦日子持续了一年,后来,李青文他们第一次从边城回来,在范阳城卖了许多银子,因为东西是大家伙弄到的,最后银子平分,洪州的各家各户都被送过去十多两银子。

  当时收到银子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天天在家磕头拜菩萨,只求自家的孩子和男人在北面好好活着就行,根本没想到还会送钱回来。

  一开始以为是骗人的,可是都收到了信,不是一家两家,全都有银子和信,不少人不远百里凑到一起,就想知道是真的假的。

  结果当然是真的,因为江家不单收到了江淙的信,还收到了李青文兄弟的来信。

  信中李家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过去和江淙相遇的种种,告诉说,他们都平安的到了边城,写明了李家在并州的住所,无论是写信或者是来人,李家随时都欢迎洪州的客人。

  江淙救人的事情,只有同营的府兵和自己家人知道,而且在江淙被押解走以后,江家收到来自并州青城的信,这不是第一封,从前也陆续收到过,李家在并州的所在,江家从前就知道,所以跟随银子而来的这信,不会有假。

  送回来的这些银子,不单单能给各家解决了燃眉之急,知道了亲人在边城有人相助,这对他们来说,真的可以说是喜讯,许多人家看到了希望,不再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像是高家这般日子的,拿到银子后真的可以说是续了命。

  但银子总有用光的时候,就在家里再次难以生计之时,商队又带了银子来了,这回比上次还多,每家依旧有书信。

  这回,李家依旧来了信,告诉他们要耐心些,边城的人一直没放弃,早晚有一日会重获自由之身。

  虽然蒋立平他们被流放很令家里人难受,但剩下的一大家子还得继续过活,信和银子真的帮了大忙,大家伙的日子慢慢的开始平稳下来。

  而因此,有亲人发配的这些人家比从前更加亲密起来。

  再后来,不单有银子从北面而来,信中还写了制作蜡烛的法子,教他们如何辨别,如何做,这下洪州的各家可是大受震动。

  他们按照书信中细致的每个字,一步一步的做出了能照明的蜡烛,这一下,几十家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每家依旧种着自己的几亩田,做出的蜡烛卖了不少银子,再也不用为生计而发愁,同时开始操心边城的,想要给自己家还未成亲的孩子留个后。

  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大个子,能平安的从边城回来,高玉宝家里对李青文和江淙真的是感激涕零,这次高玉宝成亲,一帮子兄弟来庆贺,同时也敲打了他们村子从前欺负过高家的人。

  不过,高家马上就要搬走了,房子都在县城买好,亲事也都在那办,家里的竹楼没再收拾,李青文觉得稀罕,在上面待了半天,后来随着接亲的队伍离开。

  看到李青文喜欢竹楼,其他人都说自家也有,到时候让李青文睡个够,毕竟洪州地上湿气重,虫蚁多,架空的竹楼很凉爽,虽然有许多不便,但胜在便宜,他们这里山上竹子多的是。

  恰逢喜事,又加上他们兄弟聚在一起,大家伙喝的开开心心,一个个的把远在边城的蒋立平忘到了脑后。

  不管走到哪里,李青文都受到了礼遇,弄的他十分不好意思,毕竟当年自己大言不惭的说帮着众人脱罪,结果忙乎了半天,还是他们冒死救自己,大败敌人,最后靠着这份功劳才自由……

  当然,不管咋样,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那便行了。

  跟高玉宝和张玉海成亲的都是去边城的姑娘,当时一同去了二三十个,跟着回来的只有十几个,这十几个都是在边城就定下来要回来成亲的,剩下的则跟方氏一起留了下来。

  江家和也被邀来,吃饭的时候在他的注视下,李青文和江淙隔着一个人落座,待吃完饭,一个回身,俩人就不见了。

  李青文被江淙拉着去住客栈,回到家快俩月,为了避人,一直都很注意没有太多的亲近举动,现在被发现了,也就不用再刻意藏着了。

  洗完澡,李青文给江淙上药,然后俩人便滚成了一团。

  一开始,李青文还顾忌着江淙背后未痊愈的伤,后来他便心疼自己,昏睡之前,他想了想江家大伯的话,有些还是有道理的。

  譬如,江淙不是个东西。

  虽然李青文不想承认,但是平时的江淙跟这个时候就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不管咋样,第二日没事,李青文被伺候的清清爽爽,他趴在床上陷入深思。

  江淙却没看出来他只想安静的躺着,问道:“仔儿身子如何?”

  李青文从鼻子里出了气,不想开口,江淙便一边给他按摩,一边问道:“还难受?”

  李青文扭过头去,江淙把他的脸板过来,凑近,高挺的鼻梁在那微微汗湿的脸颊划来划去,轻轻的咬了咬他的小小的,圆圆的鼻尖。

  很痒,李青文扑腾了两下,含糊的嘟囔道:“我都说了……”

  “我没听清楚。”江淙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昨天我就一直问仔儿,你一直不肯好好说话,哥也没有办法。”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李青文脸颊绯红,薄薄的眼角也染上了色,眼中波光粼粼,他脸皮可没有那么厚,如此羞耻的话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等又被揉搓了一通,李青文彻底没脾气了,江淙也安静下来,让他好好歇着,然后继续去喝其他人的喜酒。

  四五月份的洪州天热的要命,别说李青文,马永江他们好几年没回来的,也都受不住,晒的哇哇直叫。

  赶场子一般一家家的喝过去,看到熟悉的人成家立业,心里自然是有些触动的,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李青文的手又被牵住了。

  待喜事都差不多办完,江淙探亲的日子也快结束了,李青文先找到了江家和,试探了口风。

  江家和已经不劝了,自觉对不起李茂贤,只叹气让李青文好好的。

  江淙这次也在,没怎说话,李青文小心翼翼的问,“大伯,那下次我还能再来不?”

  “当然。”江家和没有犹豫的道:“江淙爱回来不回来,仔儿可要常来,我们也会去京城看你。”

  李青文道:“我也会跟我爹说的。我们虽然同别人不太一样,但也想让家里人放心,我和我哥日后都会认真做事,常回洪州和边城看望你们。”

  “好孩子,你最懂事。”江家和这般点头说道:“等果子结了,大伯一定好好种,你就安心读书。”

  江家和仿佛被蒙蔽了双眼,不管李青文如何,都觉得是好的。

  江淙早就看出了这个,道:“爹,你还是给仔儿一个准话,要不他回去定然胡思乱想。”

  李青文嘴上说着“不会的”,看向江家和的眼神却充满了期待。

  江家和气的够呛,不看江淙,只跟李青文道:“不管仔儿做啥,大伯都不会怪你。”

  这便是不情愿的让步了。

  江淙道:“那我和仔儿都谢谢爹。”

  想到儿子就要走了,不知道下次啥时候才能回来,江家和到嘴边的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青文要走了,江家的房子也晾晒好了,东西重新又搬了回去,给李青文和江淙特意留了单独的房间。

  新家宽阔整洁,大人孩子都满脸笑容,但送行的那一日,依旧哭的不像样子。

  来的时候只有江淙和李青文,走的时候可不单他们俩,还有齐敏和马永江等人,他们是要跟着江淙回边城的,也要一起出发。

  离开洪州那一日,送行的人很多,女眷们不知道洒下了多少眼泪,李青文劝说的嗓子冒烟,衣服都被打湿了。

  江家和到底也没硬下心来,抓着李青文的手,小声的说了两句。

  李青文眉眼瞬间舒展,连连点头。

  各家各户都给李青文拿了东西,吃的喝的用的,啥东西都有,其中竟然还有几个竹子编的绿色的蝈蝈,因为挺好看的,李青文准备拿回去给苏元宝,仔细的放了起来。

  众人在岔路口,纷纷下马,冲着家里的长辈磕头道别,然后踏上了路。

  这样的天气,吃的不禁放,他们十几个人吃个不停,但还是有不少馊了,只能忍痛扔掉。

  当然,这种事情以后还不能跟家里的人说,要不一个个勤俭持家的,听说了又得心疼。

  往北走时,没有来时那么顺利,他们路上还碰到了逃难的人,听说东边蕲州突发瘟疫,不少人都四处乱逃。

  逃难的人并没有谁亲眼看到过死人,只是听到谣言就跑了,蕲州离他们这里很远,齐敏等人倒是不担心什么。

  李青文却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但仔细想想,也不知道为甚么会这般。

  即便离的远,但世人谈瘟色变,他们还是换了路往北走,之后就再也没有碰到过逃难的人。

  不走水路,经过的地方有很多村庄,马永江他们发觉,许多地方都挖了粪坑。

  人和家里养的活物的屎尿都在粪坑里面,混杂在一起,下个雨,太阳一晒,那味道,简直是太臭了。

  一问才知道,这是官府让每家农户挖的,还发鸡仔,鼓励百姓养猪和家禽,搜集粪便,放在粪坑里沤肥,另外还教他们熟粪完,再把粪给一遍遍的拍碎成粉末。

  种田前,细碎的粪被拉到地里,一小堆,一小堆,待到开始种地时,撒完籽,单独一个人用簸箕铲粪堆,然后把粪一点点的撒到垄沟里面……

  马永江听说过,顶着大太阳打了个寒噤,“这、这太也恶心了。”

  农户们却不嫌脏和臭,咧着嘴笑道:“听说这样弄,一年增产不少,真要这样,干啥都值了。”

  只有发了财的人才有银子买地,大多数百姓一直伺候家里的田,只要能多打粮食,屎尿啥的一样当成宝贝。

  也不是只有他们这里这样,别的县也在弄,好像是朝廷下发的命令。

  在农舍歇息时,李青文同这里的老农一起说粪肥和种地的事情,那些老农先是很吃惊,因为李青文这模样一看就不是做这种粗活的,后来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便开始稀罕了,招呼周边的大家伙一起说话。

  李青文特意看了他们这里的土,是大梁最多也是最普通的黄土,跟老农们说,啥时候该往粪坑里拉几车土填进去更好些。

  见李青文对这个如此上心,马永江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些狗官天天瞎折腾,他们动动嘴巴,吃苦受累的还是老百姓。”

  李青文道:“这样是管用的,给马儿吃草,它才能跑,种地也一样,一直要给地上粪,这样长庄稼才有劲。”

  “仔儿?!”马永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瞪着他,“你这还没做官呢,都开始为那些狗东西说话了,以后跟他们穿一条裤子,是不是就不认我们这些兄弟了?”

  李青文吐了两口气,“我不是为他们说话,是为我自己。熟粪的事情,是我考试时写上去的,户部的人还特意因为这个找过我。”

  虽然是官府的命令,但每一条都是他的主张,李青文也很意外,没想到朝廷不但采纳了,而且还动作这么快。

  众人闻言一起看过来,俱是一脸惊诧,他们以为考试都是些附庸风雅的东西,咋还考这些腌臜的玩意?

  虽然有点不敢置信,但李青文不会说谎的,马永江立刻改口,“仔儿说的有道理,哪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

  其他人也立刻觉得粪坑是个好东西,虽然臭了点。

  一边走,李青文也在打听之前并州过来的流民,还真让他碰到了两家人,但是他们从前是做买卖的,有些积蓄,跑了之后在这里重新生活,并州的房子已经回去卖了。

  路上,一行人说的最多的便是陶若凝的爷爷和孙家的案子,马永江和齐敏都挂念心上人,自然想要早点替他们洗刷冤情。

  这两桩案子比他们当初的要复杂些,一个是因为画中对朝廷含沙射影被判罪,一个是文书中出了重大纰漏,致使。

  陶若凝的爷爷只是个画画的,深居简出,老爷子耿直,因为不愿意给一个贪官作画,得罪了人,被诬告,对方势力大,而陶家只剩下陶若凝一个女子,无法撼动对方。

  这几年,为江淙他们奔走时,李青文也在关心这个案子,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诬陷陶若凝的爷爷的人,跟林唯盛的事情还有些瓜葛。

  当然,他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苏树清的告知,怕李青文鲁莽行事会出现什么差池,苏树清私下里说了一些林唯盛的那个案子。

  林唯盛当年的确参与了策书的书写,因为他文采好,一个好友特意跑到隔壁县求他动笔,出事之后,他的好友被斩首,却没有供出他的分毫。

  之所以这个案子会被翻出来,并不是那策书多么的重要,是因为朝中两股势力在相互斗,有人想利用林唯盛来杀人。

  林唯盛到底是不想牵累家人而自缢,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愧疚,亦或者是被人所杀,真相到现在依旧没有浮出水面。

  这个时候,李青文是期望考试能够顺利,他能入朝为官,不管大小,也能为二哥分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