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南弦柚慌张的一批,一点也没有昨天调戏黑尾那种上位者游刃有余的样子了。
整一个怂包一样,看都不敢看研磨。
带着起床气起来的三花本来就阴沉的可怕,而又听到了某人“不听话”的事迹后,更是让研磨周身都弥漫着一团黑雾。
这种恐怖的气场,让房间里的夜久妈妈下意识地远离。
在走出门之前,给愣在原地被黑尾牢牢拽住的柚教,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自为之吧,柚。
南弦柚:……
看着研磨掀开被子,从床铺里爬起来后,黑尾就松开了手,不动声色地把弦柚的生死大权交给了面前的人处置。
“不打扰你们俩了,我去隔壁房间开赛前大会了。”黑尾说完,就直接开溜,一点也不给南弦柚和他掰扯的时间。
生无可恋的柚教眼神空虚地目送着人离开。
他很清楚,接下来等到他的,将是命运的审判。
“说吧,你又怎么不听话了。”已经完全睁开眼睛了的研磨仰着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南弦柚。
研磨盘着腿坐在床铺垫子上,两人极高的视觉差距,让人对视时十分的不舒服。
研磨抬手一把拉过南弦柚垂在裤腿边的手,轻轻一勾,就让人心甘情愿地跪坐了下来。
“你干什么去了?脸色这么白。”研磨皱着眉,他松开拉你的手,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他双手捧了上去。
南弦柚的脸冰凉的,刚睡醒的人体温都比较高,研磨软乎乎的手和冰面接触,两人皮肤温度差的撞击,让两人都不同层面地醒了。
——一个是被冷的,一个是被烫的。
南弦柚自知逃不过,在错愕过后,他老实交代道:“这不今天就要决赛了吗?你们对对手都不太熟悉,我想着利用上午的时间做一个简单的数据分析。”
说着,他叹了口气,摊开手,全都交代出来:“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我借了裁判组提供的录像,我们今天下午要打的是黑泽,这是一支非常恐怖的队伍,他们不仅实力强悍,打法也是你们从未见过的,你们要是想获得这一场胜利,要付出的东西可比以往的比赛要多的多。”
南弦柚表情严肃起来,他目光深沉的看着研磨,认真地同人说道:“黑泽打球伤到了很多对手的事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吧?他们的打球风格就是这样,每一个和他们对打的队伍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伤害,而这些伤害是没法在赛场上去判定的,也就是说,你们今天下午的比赛是不可避免的遭受这些令人公愤的不公平,我必须要确保你们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的,这不仅仅是我身为一个教练的责任,更是身为朋友……男朋友,必须要肩负起的重担。”
南弦柚一直都没有和音驹的大家聊过黑泽的事情,因为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一个口,这些东西是注定会要发生的,而这些不好的恐惧除了给他们加深在赛场前的焦虑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并不想让他们在赛前有这种负担,但是确实也不愿意看到他们被蒙在鼓里去上场比赛。
也就是到现在,南弦柚才郑重的和研磨提起这个事情,他认为他们有要知晓的权利。
而这些琐碎的嘱咐,都只汇聚成一个主题。
他想表达的无疑只有一点,就是——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今天要面临的对手是一个犹如恶魔一般的存在,他们很恐怖,打伤了很多人,所有队伍都无一例外在受伤后被终结了比赛,下午的决赛,我们作为黑泽的对手也是会面临这种情况的,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打法,无可避免会受伤。”
研磨轻点着头,说着。
然而,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也不是让你牺牲健康来为我们做数据分析的借口,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们,下午上赛场的是我们,你作为教练,会在场外亲眼目睹我们场上任何一个人受伤,这不是你想看到的,所以你想在比赛之前尽可能的找出对方的漏洞,让这场比赛快点结束,可是排球,不是一项团体运动吗?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在付出啊,你偷摸着起床去给我们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至少先让自己吃个早饭啊。”
“你不是一向对身体健康十分有分寸吗?为什么对我可以这么苛刻,对你自己却不了了之呢?你会因为我生病、我晕倒而难过,我又何尝不会因为你生病、你晕倒,而难过呢?”
研磨皱起眉来,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可弦柚依旧在明知故犯,这证明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当这是一回事。
“我……”面对研磨的质问,南弦柚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他犹豫期间,研磨突然道:“弦柚,你的告白还算数吗?”
南弦柚瞪大眼睛,他一时间有些凝语。
半响后,看着研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红着脸,道:“算、算啊,怎么会不算数呢?”
“那既然算数的话,作为男朋友,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有一个保证呢?”研磨又凑近了些,“比如,好好休息,不要再出现这种脸色发白,一副要晕倒的样子了。”
两个人此刻的距离超级的近,在近一点就要亲上了。
南弦柚呼吸都缓慢了,他瞳孔震颤着,被三花的美颜暴击弄得不敢动弹。
研磨对付南弦柚是真的有一手,他从不逼迫,但却用一种更难以摆脱的方式去“折磨”南弦柚。
就像现在,他用着这种似近非近的距离“引诱”着,明明只要再前进一点,两人就可以亲上了。
可他就是停在那一两厘米的地方不为所动。
半分钟下来,南弦柚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太过于劳累,还是现在被“色/诱”得脑袋充血所导致的。
南弦柚深吸一口气,他刚想要开口,研磨就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一样,在他开口的前一秒,直接干脆利落地吻上了他的唇。
亲了一下不够,分开后,又凑上来亲了一下。
南弦柚被亲得晕乎乎的,脸上早已不是苍白的底色,而是顶着两个大红苹果,傻呵呵的乐着。
他舔了舔唇,在回味过后,开口道:“我保证,今天结束我一定好好休息,但……今天就别管着我了好吗?”
南弦柚抱着研磨撒娇着,他不是想要违抗命令,只是今天情况实在是特殊,他实在是没法放下自己的工作去休息。
“一定要这样吗?”研磨问。
南弦柚点点头,哄道:“就今天,好不好?”
研磨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叹了口气:“哎,行吧,就今天。”
***
春高决赛——
当一支队伍走到这一步了,其实输赢已经不是那也重要了,享受比赛才是真理。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队伍作为对手他们都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种话,但唯独黑泽不行。
他们要赢!一定要赢!
不仅是天经地义的主角修理反派,也是为自己出口恶气。
来到比赛场地上,终于可以直面看到这一群人了。
黑泽,总共就只有六个人,没有替补,六个人和体力怪物一样,所有比赛,打满全局。
他们的名字还挺好记的,六个人,正好是一二三四五六。
南弦柚在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名字时都愣了一下。
一时间不知道说他们身为反派名字好记,还是单纯的敷衍了事罢了。
首先登场的,也就是背号为“1”的选手中村一田,他是一名副攻手,身高191的他,站在人面前就和一堵墙一样。
不仅有宛若牛岛一般的二头肌,双臂更是粗壮得可怕,如果不是明确表示他是一名高中生,这么一杵在人面前,任谁也不敢相信。
而这位“1号”选手,也是攻击人的主力,他就是以力量大闻名,明明是一个副攻手,爆发起来的力量却在主攻手的平均之上。
南弦柚想,要是他的身高再矮一些,或许可能当初入社的时候就会往主攻手上面发展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191的身高在日本实在是太少有了,不去拦网真的可惜了。
而现如今因为191的身高被胜任为副攻手的中村一田,在赛场上就是一颗随时能转定位的定时炸弹,他完全可以以副攻手的名义在场上当主攻手去打。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在看录像的时候,南弦柚就有格外关注过他。
他非常像是牛岛和佐久早的结合体,既有力量,又有技术和脑子。
打起球来可以从暴力直击到灵活变动来回切换,这样的一个选手在场上,永远都是令人忌惮的。
南弦柚有专门统计过,这位选手打伤别人的概率在75%以上,只要是被他的球直面碰撞到的人,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受伤。
所以在数据分析的时候,南弦柚格外在这个人的后面打了一个星号,并且标明了不能让选手和他进行正面冲突。
第二个选手,也就是备号为“2”的永田二士,他是一名主攻手,身高1米87,是个美国和日本的混血儿,皮肤黝黑,剃着个寸头,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不过人不可貌相,根据这些比赛录像看下来,南弦柚发现,他竟然是黑泽里面最好“欺负”的。
虽然是一位主攻手,但他却没有经常扣球,在这4个大场的比赛视频看下来,发现他更擅长于去接一些意想不到的球。
他和二传手的配合是最好的,退可攻,进可守,南弦柚思来想去,想到了唯一一个可以很好形容他的比喻——“最坚固的矛”。
他的体力似乎是全队最好的,不仅能够担任其主歌手的职责,他还能够分担自由人的防守,也是一个令人十分头疼的人物。
哪怕他在队伍中并不是很起眼,但是总能在关键时候站出来。
南弦柚查过他的数据,发现他国中的时候人还在美国读书,是经过美国那边的运动学习才在高二时转过来。
可能还真的有混血的关系,他的运动天赋极高,以出色的能力直接入部即入队,能力非常的强大。
第三位选手,也就是背号为“3”的自由人山内三福,他是黑泽这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选手,却是队伍里最沉稳的存在。
明明年纪最小,却是队伍的队长,他留着一头微长的头发,刘海几乎要将眼睛全部遮住,整个人的面相看的阴沉的很。
根据比赛视频来看,山内三福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人。
明明是队长,却很少和队员交流,只在队员出现失误时才会和人沟通。
不过他的那些交流也不算是沟通,而是一种威胁和震慑。
大概率就是用“如果不会打就给我滚下去”类似的说辞,平等的攻击每一个人。
这种行为在一个团体竞技项目中是很容易出现队内矛盾的,但黑泽的教练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他而去。
被骂的选手心中肯定是不舒服的,但泄愤的心思完全不会对着这个骂他们的自由人,而是将所有的愤怒都化作攻击的源泉,将怒意,随意挥洒到对面的对手身上。
自由人山内三福就像一颗毒瘤,让他不顺眼的人暴怒,然后将这种怒火中烧的情绪全部发泄到对面的选手身上。
他经常这么做,在观看录像的时候,南弦柚甚至都觉得他会不会是故意这样做的。
目的就是让这群本来就很“暴力”的进攻者们,发挥出自己120%的能力,将对面的人逐一打伤。
也不怪南弦柚有这种想法,毕竟大多时候都是在这个自由人和队里的人进行所谓的“沟通”后,再继续开始打球时,就会出现,网对面的人被打伤的情况。
真的极其残忍,也极其的恶毒。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为惧。
这个自由人猛就猛在,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身体就像是钢筋铸造的一般,完全不怕痛,什么刁钻的球都敢去接,明明在一个这么容易受伤的位置上,确实队里受伤记录最少的人。
山内三福这个选手很拼命,但他也同样知道如何避免风险的来临。
他很擅长保护自己,也很擅长利用自己去挑起纷争。
这是一个很会操作人心的选手,玩心脏手段这一事上,研磨的这些阳谋是根本比不上他的。
玩阴招的黑泽自由人明显棋高一手。
说完这个自由人,接下来,进入视线的就是背号为“4”的主攻手——平井盖四。
这是一个红毛怪,他似乎格外喜欢红色,不仅是头发,就连袜子,护膝,背包,鞋子都是酒红色的。
而他在队伍里也和他的头发一样显眼。
身为主攻手的他,打起球来的力度也十分的大,他擅长发球,只要当他拿到了球权,那么对面的队伍就会陷入犹如地狱一般的煎熬当中。
他跳的很高,也正是因为起跳高度高,让他的扣球更加的有力,更加的准确。
平井盖四身高有185,也属于高个子一类。
他十分擅长和二传手进行快攻,节奏一快起来,打球的风格就超级像日向和及川的结合体,是一个会用脑子打球,且跳得极高的人物。
不过他的力量却没有很大,属于灵活型的那种选手,他的快攻是伤人的第二大重器,以快速而闻名的进攻,就如同长剑刺下,利落且光速见血。
黑泽的“5”号选手,福岛光五是一个副攻手。
他身高186,和中村一田站在一起简直就和伊达工的铜墙铁壁一样,让人无处攻击,通通被拦网拦下。
南弦柚最头疼这样的拦网了,密不透风的高墙不仅仅让人感到恐惧,还有就是在怎么样都打不破时感到绝望和急躁。
南弦柚觉得现在的音驹应该已经不会被一次的失误而弄得恼怒,但等比赛时间一长,终究还是会出现破绽的。
不说别人了,就当是研磨在体力快速消耗后,他的理智几乎就会被烦躁盖过。
等到那个时候,真保不准他会不会真的急了,从而玩不出节奏。
南弦柚有预感,等会儿比赛开始时,研磨估计就会对这两个副攻手进行犀利的目光审视了。
而他们“6”号,也是这个队伍的最后一个选手,小松赛六。
他是一个二传手,身高180,一头墨绿色头发,还戴着眼镜,整个人的气质也很像是月岛那一挂。
不过他却是一个话痨,一场下来,其他队员们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他一个人多。
也是因为话太多的缘故,导致私下队员们都不是很想听他说话,一般作为二传手都是作为战术布置和决策的人,但黑泽不一样,二传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操作的工具人。
而真正拥有实权的,还是那个自由人山内三福。
南弦柚一开始对此还挺诧异的,他实在没法想象一个二传手竟然不是这里的指挥官,这明显不太符合排球运动中二传手的定位。
但在看录像后他就明白,小松赛六的传球能力很好,他是非常罕见的遥控型二传。
顾名思义就是哪个主攻手需要他传球了,就喊他。
小松赛六是没有自主选择权的,他只能被动的传球。
但他却能以高超的传球技术准确无误的传给那个第一个喊他名字的人。
这不仅仅是对一个二传手传销能力的考验,也是对于他听力的一种考验。
南弦柚看下来,让他感到十分的惊讶,很多次他都没能听清,甚至需要放慢倍速才能听清的名字,但小松赛六却能够立马分辨出来,并且毫无失误地进行传球。
南弦柚感叹,这人简直可以直接去拍卖会现场当拍卖员了。
这耳朵怕是有顺风耳的能力吧!
就这样一个配置极强的队伍,六个人,六种风格。
随便拿出一个人都足以让他们苦恼。
这一支集合排球少年所有人优点的队伍,真的是一直强到令人发指的存在。
不管是个人能力还是队友之间的配合,都十分的成熟。
其实如果抛去反派的气运光环,这几个少年的能力确实是很强的,他们已经不局限于高中生的比赛了,就是让这六个人直接去打职业也是绰绰有余的。
能够对对手这么狠,也能够对自己这么狠,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体育竞技需要的东西。
他们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点去获取胜利,这种胜利虽然觉得龌龊、不可取,但只要规则上没有限制,只要判定结果没有判罚的情况,那么这都是在允许范围之内的。
说句很残忍的话,当初黑泽的教练对裁判说的那句话——“如果接不了就不要接,硬接受伤的关他们什么事”。
其实并没有什么毛病。
确实是这样啊,你要是觉得接不下,你就不要去硬接嘛,既然都已经选择去接这个球了,那么受伤如何都是自作自受,自己要承担的东西。
排球终究还是暴力美学的体育项目,人类追求刺激,追求力量上的绝对实力,虽然不像拳击运动一样,真的是靠人肉搏取胜,但这种对打的运动又何尝没有染上这种色彩呢?
很多时候比赛场上因为力量的撞击而受伤,除了运动员本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十分“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的,因为这样可以让比赛变得有趣,变得精彩,让看比赛的人血液沸腾,心脏跳动。
观赛者终究是观赛者,他体会不到赛场上运动员的痛苦。
只会觉得——“哇,这个球这么猛啊!”
或者“天呐!肯定超级痛的吧。”
但是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的感叹,之后的之后,又有多少人还会记得呢?
能够记得这些伤痛的,也就运动员们自己而已。
南弦柚其实是挺心疼的,任何一个选择走向体育竞技职业赛场的人来说,他们的前半生都在为了一个冠军而努力,不惜消耗自己的身体机能,也只会站上那顶峰去看一看。
这也是为什么南弦柚在观看视频的时候于心不忍的原因。
起先他只是愤怒,后面便只剩下了无力。
他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我,异能的救赎真的是救赎吗?
他能救得了他们一时,却又救不了他们整个职业生涯。
黑泽只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坎,他们现在会因为黑泽而受伤,以后也会因为更强的对手而受伤。
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话题。
只是因为他的不忍心,只是因为他看不下去,所以才会伸出援手去阻止,去努力地将这种事情的伤害减少到最小。
可是,谁又能阻止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去奔赴自己的梦想呢?
想来想去,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南弦柚不在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这些伤痛,他们比他更加的了解,也更早一步的知道踏进职业赛场后,自己的身体所要承受的东西。
而他们还是坚定的选择这条路,这是他们拼尽全力都想奔赴的赛场,他不应该为此感到难过和痛心,而是要带着笑容,去祝福他们,祝福他们有一个光明而灿烂的未来。
南弦柚目光深深地看着黑泽这一行人,他眼里充满了斗志,单手握拳,不断攒紧手。
他身形紧绷着,这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春高马上就要结束了,或许是一个小时后,或许是两个小时后,又或许是三个小时后。
南弦柚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喃喃自语道。
——打败他们,研磨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