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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对面不断传来嘶哑的笑声,戚檐将话筒拿远,将要挂掉时,手倏然一顿。

第237章

对面不断传来嘶哑的笑声,戚檐将话筒拿远,将要挂掉时,手倏然一顿。
不是电话里,他在这儿清晰地听到了那咿呀的小曲儿。

忙将耳朵再粘贴话筒,比对着,频率快慢亦相同。

老二就在这附近!

他蓦然搁下话筒夺门而出,只见在三所一库前的大街上,有一老头推着个近乎报废的老三轮车,吹着哨,车头绑了个颇响亮的收音机,放的正是那首瘆人的曲子。

又是三所一库!

之前瞎报警差些害死他的人也在三所一库附近,如今老二电话打来,亦在此处,说明他极有可能在此处任职,即【文侪】、【小白】与【沈道爷】中的一位。

戚檐回身看向【装备库】,只见那儿的铁门已再度锁紧,明摆着是不要他再回。他也不惦念,扭头就迅速奔向终日敞着大门的【疾病研究所】。

疾病研究所中挤满了病患,光是要挤去柜台前都成问题,遑论行至办公室找小白。

他转眼放弃了那念头,贴墙摸去【生物观察所】的门口——即使他不久前才刚狼狈地从里头逃脱。

***

20分钟前。

“行行好,来个人帮帮我吧!咳咳咳咳咳——”

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像是要把脏腑都从嗓子眼里给吐出去。

呜咽的男人在【生物观察所】门口倒下了,哐当一声,满屋人却是充耳未闻。

牛仔布料在地面上磨动,嚓嚓直响,间或传来皮肉击打地面的啪啪响声。文侪稍稍将脑袋偏向过道,越过工位上遮挡视线的塑料隔板,看见了匍匐在地的男人。

男人戴着个白口罩,不知是身上哪儿漏了口子,生生在研究所的瓷砖地面上拖出浑浊的、断断续续的血痕。

口罩也被血给浸透了,每每呼吸,朝内瘪的口罩便鼓动起来,像是迎风的筝。

男人在朝他爬来,纵他看不清男人的全貌,可单凭那一双眼,便足以叫他认出来人。

朱大师朱廉。

“您这是咋了?”文侪斜目瞧隔壁炸脾气前辈的眼色,这会儿朱廉已经拽了他的裤腿,沾血的手握了他的脚踝。他怕应激反应一蹬给人踹断气了,任是那人如何拿指甲抓他挠他也权当是无知无觉。

“救救我!救救我——”

“咱们这儿是【生物观察所】,瞧的是人外生物,您要是想看病治疗的话出门便是【疾病研究所】,不送了。”文侪微笑着俯身握了那人掐他腿肉的手,没摸到皮,先碰了几个外粘内软又发硬的凸起。

眼低下去,见了紫中夹绿的疮。

“我、我信不过那做人体实验的【疾病研究所】!”朱廉莫名其妙嚎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文侪桌腿上抹,“我们宿舍闹传染病,我、我也是没办法才来的……”

“你们宿舍?戚檐呢,他也染病了?”文侪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传染病人在无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抓挠他,只压下身子,又逼问一句,“你舍友呢?”

“我哪儿知道……他干活去了……呜!”

“老大不小了,哭个屁!”文侪的刺头前辈终于坐不住了,痞子似的拿皮鞋尖抵了朱大师的下巴,猛地就往上抬去。

露出的颈子上已经长满了毒疮,细密紧凑,是密集恐惧症一眼都不能瞥的程度。

“哎哟喂,病到骨子里喽!没救了。”前辈盖棺定论,手一甩,鞋往地上实实一踩,屁股就黏上了自个儿的旋转椅。

“他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就没救啦?”文侪发觉朱廉松了劲,悄摸着把腿抽了出去,绕到了前辈身边,扮个一动不动的稻草人。

“睁大眼看仔细喽,他这叫做‘不要脸’!”前辈咂巴咂巴嘴,饿了,抓来袋鱼饲料,脑袋一仰,嘎嘣嘎嘣地炫耀牙口。

“怎么还骂人……”

文侪知道这前辈NPC最是怪,缠着也问不出点新玩意,于是盯住朱廉。

到底怎么个不要脸法?

片刻,文侪不吭声了。

朱廉那一张痛苦得起皱的脸皮先是多了几道沧桑的褶子,而后愈发拧巴,愈发像个起风的湖,一圈圈的,涟漪是小而密的。

湖面结了冰,天上又掉了石子,成了一道一道的裂纹。

丝丝缕缕的皮细柳条般脱离了肉,被额心一点卡在脸上,彩旗似的飘。

这就叫【不要脸】。

习惯恶心场面是件好事,文侪平静地注视着皮肉打卷,连眼珠子都差些哭出来的朱廉,不觉得恶心,也不觉得自己狠心。

可他还是被吓了一跳,不是被朱廉,而是——戚檐。

“啊——!”

那一嗓子响遏行云,唬得文侪一愣一愣的。

戚檐就站在近门的过道处,恰恰好踩着一大摊传染病人的血。他跪下去,跪在血泊里。也像朱大师那样在地上四脚爬,退化的动物似的,艰难地往前,一直爬到那捂脸的朱廉身边。

血喷出来了。

戚檐的。

“喂,戚檐……”文侪要去伸手扶他,却被那人赫然一瞪给逼停了动作。

“小……小……”戚檐低声念着什么。

文侪听不清。

“小、小白!!!”

血液不住地自喉腔里滚出,戚檐既没擦,亦没拦,只死死扒住朱廉的衣摆,跪地喊着:“小白、小白……”

朱廉给他吓得大气不敢出,忙看向文侪,抖着身子说:“研、研究员,救救……”

他一个“我”字还没吐出来,便给那人伸着手往脸上唰地一抓,一时眼泪更是哗啦啦往地下砸。

朱廉大惊失色,哇哇喊着:“你要毁了我的脸么!”

腿还打着抖,又说:“小白啥小白啊,白研究员在隔壁的【疾病研究所】里头,你倒是正经去找他哇!”

“要小白……”戚檐愣愣地将手撒开,直勾勾地盯住那朝他走来的文侪。

文侪却只是拿帕子帮他抹干净嘴角的血,说:“白研究员在隔壁,你找错人了。”

他看向戚檐的眼睛,似乎一刹触到了戚檐被锁在这躯体中的灵魂。

“……不、不是一次两次了!”适才疯疯癫癫的朱廉这会儿倒是清醒了不少,他紧张地交叉着双手,“他总拽着我瞎叫小白……你说他这样疯疯癫癫地纠缠一个中等阶层的研究员像什么样呢?人家又不认识他!”

文侪还搀着戚檐,闻言诧异地看向朱廉:“不认识?你不知道白研究员是他前任么?”

“呵”一声,朱廉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般:“前任?白研究员是他前任?虽说白研究员丑了点吧,但好歹也是上头的人,怎么就能看上他……”

这世界还存在信息偏差么?

文侪如此想着,说:“你既不知他和白研究员的关系,那你知道他和沈警卫的么?”

朱廉往旁儿挪了点,好远离他那精神状态堪忧的室友,答说:“这……倒是清楚,主要是那位沈警卫来找他找得勤快,那天他给104号啃了,也是沈警卫救的他,那叫一个痴心哟!——虽然我也并不清楚他对沈警卫什么个意思,但看他俩相处还怪甜蜜的,还以为不错呢……我咋知道他嘴里每天喊的‘小白’是指的前男友?!”

朱廉忽而扬起声音,在这时警棍啪地敲上了桌。他一哆嗦,随着文侪仰面看去,原是一位胖警官。

那人瞅见那两双困惑的眼睛,忙摆手说:“不不不、找的不是你二位——是他!”

说着一把将戚檐给揪起来,还贴心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灰:“走吧。”

戚檐头晕着,艰难回应:“去哪儿?”

“认尸——!”胖警官遽然拔高了声音,“有个男人跳楼摔死了,摔得面目全非!他手上拿红笔提先写了你的名字,准是你的熟人!”

莫非是老二吗?

戚檐大脑分明已然清醒,四肢却仍是僵硬得不行,只能给那胖警官搀着往前,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那胖警官着意回头补充了句:

“闲杂人等,不许跟来!”

***

三所一库前的大街上有一特高的塔,粗略估计,得有30m。

在那塔前,此刻拉了一圈警戒线,线以内躺着个脸朝下的尸体。

戚檐的心脏不受控地加速跳动起来,他被警官扶着上前,心中却有扑上去的冲动。

是老二吗?

他迫切,着急,却并非出自本意。

戚檐自然期待能快点弄清老二的身份,可他不能理解为何王虔兴奋得似乎要发起狂来。

终于,他跪去了那尸体前,在其他警官的允许下,将手伸向了那具尸身。

他辨人一向很有把握,哪怕是毁了脸,他也决计能认出老二的身份。可是他还没将那尸体完全翻过来,便见他脖颈上数不清的“正”字刺青。

恰这时,身遭警官纷纷举起枪,子弹咔嚓上了膛。

***

戚檐走后,文侪总觉得心悸,可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忧虑什么。

“文研究员,你的电话!”有人忽然喊,那人嗓子尖,便是他走神也能迅速给他拉回去。

文侪瞥着那盯他的刺头前辈,笑盈盈接了话筒:“喂——”

“文研究员吗?我是【科考研究所】的研究员,就在刚刚,戚狱警他弟韩大夫去世了。警方怀疑是亲属谋杀,说是要当场击毙。警方下了命令,要我们即刻上报那人位置,可是您也知道韩大夫他就是个怪人,我看他根本就是自杀……罢了,平日里见您和戚狱警关系不错,故问您一声,有没有看见他?若是见着了,千万叫他躲起来,避避风头!”

扑通扑通——

文侪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掌心汗津津的。

“昨儿韩大夫亲口和我们一群同事说他哥总教他怎么去死,自称终有一日要付出实践……我们都以为他是开玩笑呢……”

文侪还想问,话筒那头却忽然响起了嘟嘟的忙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太快,以至于胸膛作痛。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文侪飞奔起来。

他奔出了观察所,在大街上迈腿,像一掠惨白的影子。

老旧的铁电梯深入地下,并最终轰地停在了朱大师口中闹传染病的狱警宿舍。

宿舍门没关,文侪轻轻一推便开了。

他往屋内看去时捏了把汗,可屋内压根没有人。

文侪走进去,喉头滚动。

屋里太静了,也太暗了。

他明知不该在此地逗留,而应该快些去找戚檐的,可他像是着了魔般从门边走到了梳妆台边,摸过满桌的瓶瓶罐罐,才走到双层床边。

戚檐当然不在床上,仅有一条灰暗的首饰放在红绿相间的大花枕头上。

靠近去。

是一条项链。

带血的头盖骨项链。

————[ !!!委托失败!!!]————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4】

【解四谜:未完成】

【查清宿怨:未完成】

【还原死况:未完成】

【重生时间:未存盘·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