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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老屋子那边,蒋小一叫了村里人帮忙,把几间屋子全给推了,泥土全搬了出去,又让赵富民寻个工匠,起了一间大屋子,里头左则砌了好几个灶台,右侧则是放了个大石磨。

第237章
老屋子那边,蒋小一叫了村里人帮忙,把几间屋子全给推了,泥土全搬了出去,又让赵富民寻个工匠,起了一间大屋子,里头左则砌了好几个灶台,右侧则是放了个大石磨。
这相当是个作坊,以后二伯几个磨黄豆,那豆浆就可以直接拿到旁边煮了,都是做吃食的,因此‘混’在一起也不要紧。
这作坊虽看着没什么规模,但宽敞、隔热、比竹棚子要好许多,在里头也能忙得开。
作坊外头的院墙则是用青砖全给围了起来,旧新两地,被彻底的圈在了一起。
如今格局是一进入大门,入目便是一平坦的大院子,院子里头弄了几个秋千,还有几个木桩子。
正对大门是堂屋,堂屋左侧是澡间和厨房,右侧是屋子,左侧挨着澡间的,便是新起的作坊。
作坊前头原先的院子,被蒋小一和蒋父弄了好几个竹架子,一行行的,全晒着豆腐皮,作坊后头是牛棚和鸡圈,旧茅房留着没有推倒,白子慕是想着家里人多,二伯几个又在作坊里头干活,人多了就一个方便的地儿怕是不够使,而且作坊那边离后院也近一些,那茅房也还坚固,白子慕便让蒋小一留着。
村里人日子少有闲散,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又到了九月。
赵主君勤快,后院的母鸡长得好,陆陆续续下了许多蛋,家里吃都吃不赢,蒋小一装了好些让白子慕拿去福来客栈卖。
今儿照旧出摊,蕨菜卖了几个月已经卖完了,先头收购蕨菜花了快八十两,收了一大批,做成凉拌蕨菜后,一批留着他们自己卖,一批白子慕拿出来让赵云澜运去隔壁几家客栈卖,零零总总的,卖了三百多两。
手剥笋和泡笋卖得更多,如今还没卖完,但已经卖了八百两了,赚了近三倍。
先头起房子去了快八百两,家具没用他们出银子,因此还剩了一千多两,加上如今赚的,共两千多来两,蒋小一是美得厉害,人都要膨胀了。
只卖凉粉有些单调,蒋小一在镇上买了好些西瓜,切成一片片,搁冰里冻着,然后一片两指宽的卖三文钱。
买的人也挺多,大个西瓜八/九斤,一斤四文钱,因为是外洲运来的,卖得贵些,寻常人家哪里舍得买一整个,可疼孩子和孝顺老人家的,见着天气热,也会掏点银子给他们买,一整个买不起,但一两块咬咬牙还是能买的,因此西瓜倒也算得好卖。
卖西瓜利润不多,但一天也能挣个四十来文,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蒋小一跟小商贩定好了,让对方每天给他送八个。
今儿凉粉已经卖完了,但西瓜还剩几片,蒋小一收好刀,去客栈后院把牛牵了出来,对着蒋父道:“父亲,你先把水桶装车上,我去隔壁买点盐,那几片西瓜留着咱路上吃。”
牛车蒋父和蒋小一早就会赶了,当初母牛生完小牛犊子,他们两就和蒋大牛请教过,如今牛车赶得倒也溜。
小牛犊子爱跑,镇上人多,他们出摊时牛犊子都被关在牛圈里头,没带着一起。
蒋父看了他一眼:“家里的盐吃完了?”
“嗯!”
“那你去吧!日头晒,你快着些。”
蒋小一点点头,拿了草帽就往西街去。
卖盐的地儿在西街那边,从南街过去快些。
蒋小一怕蒋父久等,就想抄近路,结果刚到南街杂货铺旁头,就见着莫小水在和人争执。
说是挣争执也不对,因为莫小水语气带着哀求:“这位老爷,你还没有给我银子,你说我给你擦好鞋子,你就给我银子,鞋子我已经给你擦干净了,银子,老爷,你还没给我银子。”
莫小水正拉着一汉子说话,那汉子似乎很不耐烦,一把甩开他:“什么银子,赶紧滚一边去。”
莫小水一把摔到了地上,见着人要走,她又赶忙爬起来拉住人:“怎么这样啊?老爷,我都给你擦好了,你得给我银子。”
那汉子铁着脸:“哪里擦好了?我说擦满意了我就给银子,但如今我不满意,银子我不想给了,你懂了吗?”
莫小水以为是自己没擦干净,又拿了破布巾蹲下来,想给他再擦擦。
蒋小一看了会儿,也没觉得莫小水干的这活儿低贱。
莫小水跪在地上,捧着人的鞋,她丢的是尊严,可赚的也是尊严。
不偷不抢的,就没啥丢人。
蒋小一只听了三言两语,但也懂了。
夏季雨多,像着走商运货的,大多时候都得宿在外头,别看夏季热,可有时若是下了雨,又正巧的宿在野外,那夜里还是凉的。
因此走商的小商人一般都会在马车上头备着枕头和被褥。
大家到了镇上,总要补给补给,该买吃食的买吃食,该逛的逛,但一旦下雨,路面湿滑,逛一圈再上马车,车里难免的会被沾湿。
要是那有钱的大商户,马车宽敞,鞋子湿一些倒也不要紧,可小商户马车窄,里头有时不仅装着被褥,还装着货,车厢里头要是湿了脏了,坐起来难免的不舒坦。
于是擦鞋的,便应运而生。
南街这边的马行外头经常有孩子在徘徊,这帮孩子干的就是专门给人擦鞋的活计,也不贵,一次一文钱,大多商人都舍得花这个银子。
莫小水天天都会来镇上寻活,先头李菜花不放心,毕竟是个姑娘,年岁又小,可后头莫小水没听话,跑镇上去,赚了十来个铜板子,又见她偷偷摸摸去了几次都没出事儿,外头人也说如今镇上安全,她便没再阻止。
不然咋整呢?
孩子会自个找吃的也是好,这样以后她若是出了啥事儿不在了,孩子也能自个活下去,要是这也怕那也怕的,孩子以后咋的过?
莫小水早上在镇上找活儿干,晌午没什么客人了她才会回去,要是运气好,有时一天也能挣三四个铜板,要是哪天运气不好,一个铜板都赚不着。
今儿好不容易有客人愿意让她帮忙擦鞋,可擦完了,对方却不愿给银子。
那汉子似乎急着赶路,见着莫小水又拉住自己想再给他擦鞋,举起巴掌就要朝她头上扇过去,蒋小一立即呵了一声:“你干什么?”
“我……”
“人家孩子给你擦完鞋了,你却出尔反尔,我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成想竟是这种人。”蒋小一过去,指着那汉子:“给钱,不然今儿你别想竖着从平阳镇出去。”
这口气嚣张得很,那汉子多少是有些气不过。
可他见蒋小一穿的又好,这儿也不是他的地盘,怕多生事端,那汉子从衣袖里掏了几个铜板子就朝莫小水身上砸去,似乎是觉得就这么给银子不说点什么,显得他怕了窝囊,于是那汉子朝着蒋小一呸了一声。
一口浓痰吐到了脚边。
蒋小一直接气炸了,二话不说跳起来一巴掌就朝那汉子头顶扣过去。
他就不是那种怕事儿的,以前村里人说他闲话他能当场就跟人打起来,刘虎子说他,他没像旁的姑娘哥儿受委屈了还要忍气吞声,回家了才默默哭泣,他是直接就往人嘴里塞烂菜叶,以前没靠山,他尚且都不怕。
如今有夫君在,他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再说了,对方一看……
是他能打得起的人。
要是大官爷,他也不会犯傻的冲上去。
而且也打得过,这人和陆家汉子一样,麻杆一个。
啪的一声脆响。
一切就发生在片刻之间。
莫小水都看懵了。
那汉子捂着头也是不敢置信,似乎没想到这个小哥儿口气大,胆子更大,竟敢当街打人:“你,你敢动手打我?”
蒋小一怒目圆瞪:“咋的不敢?打的就是你。”
那汉子气得浑身哆嗦,他堂堂一个汉子,当街被一哥儿扇了脑袋,丢死个人了,他撸起袖子,扬起巴掌:“没王法了,老子今儿……”
“哎,嫂夫郎,干啥呢?”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见这边情况不对劲,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是赌馆的打手,他们经常去买凉粉吃,和蒋小一熟得很。
蒋小一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汉子见势不对,已经撒丫子跑掉了。
莫小水捡起地上的几个铜板,等着蒋小一和赌馆的人说完话,她才双手捧着递给蒋小一。
意思不言而喻。
今儿要是没有蒋小一,人定是不会给她银子,这会儿人家丢了四个铜板子,她哪里好意思要,就是要,那也只能拿她该拿的一个铜板。
蒋小一笑起来:“你都拿着吧!”
莫小水蹙起眉头:“可是……”
“你是要回去了吗?”蒋小一绕开话题,抬手指了指盐铺子,说道:“我要去买点盐,你同我一起去,然后等会和我坐牛车回家,不然大晌午的也是晒,牛车快些。”
怕莫小水不好意思,他又笑了笑:“我和你蒋爷爷赶了牛车来,也没装什么,空着也是空着。”
莫小水攥紧手里的铜板,点点头:“谢谢蒋叔。”
她到底不是爱占便宜的,等着蒋小一进盐铺里买东西,莫小水立马跑隔壁街买了两杯青梅茶,而后蹲在盐铺外头等蒋小一,蒋小一一出来,他立马叫他喝,另一杯,上了牛车后,他给了蒋父。
青梅茶酸酸甜甜,因为放了点糖,竹筒装着,一杯两文钱。
蒋小一喝完了砸吧砸吧嘴,从水桶里摸了三块西瓜出来递给莫小水:“吃吧!”
自热了后,赵富民隔三差五的就往家里带西瓜,冰镇过的西瓜吃起来凉爽又清甜,家里人都很爱吃,有时候买的大个了,蒋小二也会留一两片给莫小水,知道这是卖剩下的,吃了也没事儿,因此莫小水也没有推辞。
“谢谢蒋叔。”
她吃了一块,剩下那两块她捧着,大概是想拿回去给李菜花。
要到了村口,蒋父停了牛车,等莫小水下了车他才又挥着鞭子继续将牛车往家里赶。
蒋小一突然道:“父亲,要不让李姐来家里干活吧!”
蒋父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吗?”
“小水一个姑娘总往镇上跑,久了难免的要受欺负,我和你中午要出摊,晌午家里就小二哥一个人忙活,多少是忙不过来。”
“如今作坊那边灶台多,多个人,也能多做些豆腐皮,咱做多点,等天冷了拿客栈里头卖,又能赚一大笔。”
蒋小一掰着手指头,眼睛亮晶晶道:
“豆腐皮做了几个月了,才做了三百来斤,到底是有点少了,我都想好了,豆腐皮好吃,特别是拿去刷火锅,到时天冷了我们一斤五十文卖出去,铁定赚翻锅,五十文啊!咱做它个八九百斤的,到时咱就发了。”
生意上的事,自从蒋小一会算术后,白子慕就很少管了。
可以说是,白子慕负责出点子,蒋小一负责执行,至于如何执行,白子慕没过问。
五十文一斤,虽贵,但蒋小一做生意做了这么久,眼界早已今非昔比。
要是当初,他哪里敢喊这个价,又不是肉,五十文谁傻谁买。
可现在他懂了,镇上人多的是肯为一口吃的而一掷千金,就算他们平阳镇富贵人家少,可外头却多得很,到时不仅可以拿到爹爹的客栈里去买,还可以运外头去。
豆腐皮干了,一斤看着也有好多,装起来都能装大半篮子,看着多,大家也不会觉得买亏了,因此铁定能卖出去。
多做些,到时就能赚大钱了。
蒋父一听,脑子转了半响,现在三百多斤,要是真的一斤能卖五十文,那得多少银子了?
不得了哦。
蒋父立马停了牛车,然后两父子跳下牛车,又蹲村口路边嘎嘎笑,眉眼弯弯。
前头突然吵吵囔囔起来,蒋小一止了笑站起来。
发现前头有哭声,是唐家婶子唐二娘在哭,她家汉子这会正抱着唐小柱匆匆往村口赶,他爹娘还有几个叔婶也跟在后头,一帮人。
蒋小一跑过去,看见唐小柱脸色发白,一脸痛苦,似乎喘不上气了一样:“唐阿叔,小柱这是怎么了?”
唐阿叔累得说不出话,唐二娘哭着说今儿她和当家的,还有公婆去地里干活,小柱搁家里没人看,这娃子爱玩水,唐二娘担心他又不听话跑河边玩,不放心就带他一起去。
怕山里热他会闹着回来,唐二娘就炒了点花生,想着到地里了给他当零嘴吃。
晌午唐小柱坐树荫底下吃的时候旁边草丛突然蹿出条蛇来,村里的孩子都知道蝎子和蛇是有毒的,咬了会死人。
唐小柱吓着了,那花生直接被他吞了下去,卡在喉咙里。
唐阿叔和唐二娘叫他吐出来,可怎么吐都吐不出来,扣又扣不到,见唐小柱呼吸困难,不对劲儿,两人立马往家里赶,唐二娘小叔一看孩子,便说还往家里赶什么赶,赶紧去镇上吧!
村长家的牛绑山腰那儿泡水了,没在家,若是去牵牛,一来一回的,也得去好些时间。
唐小柱等不了了。
唐家人只能抱他往镇上跑。
唐小柱脸色都不对了。
蒋小一赶忙道:“那你们快上车,我送你们去。”
蒋父把几个大水桶提了下来,等着唐家人坐好了,蒋小一立马一鞭子拍在母牛屁股上,路上更是一直拍。
牛不打走不快,要是搁以往,他宁可多晒晒,也舍不得打牛,毕竟金贵着呢。
可现在人命关天。
唐家人见他这般,心里感激,蒋小一有多宝贝这牛,他们不是不懂,平日出摊,若是蒋小一赶牛车,从来都不会挥鞭子打它,还经常让蒋小二几个去给它割嫩草吃,如今却为了他们的娃儿,打了牛。
到了济世堂,姜大夫又是给灌水,又是给灌药,也不知道灌的什么药,唐小柱刚喝下肚就吐得厉害,姜大夫一顿操作,没一会儿唐小柱就把花生米给吐了出来。
姜大夫松了口气,唐二娘见唐小柱没事儿了,软着腿,掉着眼泪要给姜大夫下跪,她就这么一个娃,孩子就是她命。
姜大夫救了孩子,也是救了她。
姜大夫扶住她,道:“哪里使得,夫人快起来,今儿孩子没事,也是幸亏送得快,若是晚一些,孩子呼吸不畅,晕厥过去,那我即使给他灌药,他也没力气吐了。”
大周并没有现代的海姆立克法来解决异物卡喉咙的问题。
在古代,如果异物在喉咙里,通常是通过呕吐的方法将异物吐出来。
可一旦病人出现昏厥的情况,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没力气进行呕吐把异物排出来了。
唐二娘闻言,又转了个身想给蒋小一跪,蒋小一躲开了。
唐阿叔地道的汉子,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的话,这会儿红着眼眶,慎重的同蒋小一道:“小一,叔念你恩一辈子。”
唐小柱哑着嗓音,被他阿奶牵着,懂事的朝蒋小一鞠了一躬:“谢谢小一哥。”
“不谢不谢。”蒋小一都有点不好意思,都是一个村的,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他摸了摸唐小柱的脑袋,低声问他喉咙疼不疼?
姜大夫扫了眼,看见蒋小一脸上带着笑,就晓得他是喜欢孩子的。
晚上白子慕回来,做饭的时候蒋小一还是同他说了一嘴李菜花的事,这自是没什么不可的。
李菜花白子慕没接触过,可看莫小水那个品性那个样,想来也不会差。
“都行,你看着来,我相信你。”
只两句话,蒋小一又眉开眼笑,眼眸里似乎盛着盈光,白子慕没忍住,见赵云澜没看这边,立马极快的在他脸蛋上打了个啵。
蒋小一被亲了一口心里甜甜的,也撅着嘴亲了白子慕一下,两人黏黏糊糊片刻,白子慕才一边切着肉,一边纳闷道:
“方才我回来看见裴阿奶领着大夫往家里去,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蒋小一在一旁洗酸豆角,今儿白子慕打算拿碎肉沫炒点酸豆角送粥喝,这豆角腌了许久了,得洗洗才能吃,闻言他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啊!晌午回来我就在作坊那边晒凉草,一直忙活着,也没出门,是不是裴婶子又偷跑出来摔着了?”
他看向正蹲在地上剁肉的赵云澜:“爹,你知道吗?”
赵云澜也摇摇头,他今儿一直搁屋里算账,也没怎么出门。
正说着,赵主君回来了,他一进厨房就开始找篮子,蒋小一见他装鸡蛋,问了一嘴,才晓得是先头抱白子慕,脑子不太好的裴婶子怀了。
蒋小一和白子慕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替裴家高兴,还是该替裴婶子肚子里的孩子可怜。
赵主君往篮子里装了十来个鸡蛋,如今家里的蛋都是后院那边的母鸡下的,赵主君喂得勤快,加上三个小家伙总给它们抓虫吃,母鸡吃得好,几乎天天都会下,吃不完的他就赞篮子里,偶尔会装些给柳哥儿带回去,剩下的就让蒋小一和白子慕拿去客栈里头卖。
今儿早上起来,他去鸡圈逛了一圈,又捡了三十来个蛋。
他一边装鸡蛋,一边同蒋小一几人道:“你们做好晚饭了就先吃,不用等我,我给裴家送些鸡蛋过去,我方才从刚从裴家出来……”
蒋小一立马问裴家是不是出事儿了?
赵主君摇头说:“也不是出事。”
今儿他在裴家同裴老太唠嗑,发现裴婶子吐了几回,便问了一嘴,说咋的老是吐?是不是不舒服,吐得这么厉害的,最好寻个大夫看一看。
裴老太担心儿媳,可没有没银子,便去隔壁村喊了个赤脚大夫来。
这赤脚大夫白子慕见过几回,因此也认得。
赤脚大夫来后给裴婶子看了会,说是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