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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您从哪儿捡的这小白狗?

第24章 您从哪儿捡的这小白狗?
孙渠鹤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背对着她打坐的晏伽。顾年遐感觉到她醒了,转头望过来,淡金的兽瞳看得她整个人一僵,瞬间清醒了。
“你醒了?”顾年遐问道,“睡得好么?我们要走了。”
孙渠鹤爬起来,玄鸦扑棱着飞上她的肩膀,高亢地叫了几声,似乎是饿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睡着了?”孙渠鹤相当疑惑,她只记得和晏伽一同来到绿洲,后面的事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自己是怎么突然就睡过去的,更是毫无印象。
不过她隐隐约约能记起,自己刚开始是要送那只蜉蝣回来的。
晏伽转过身,撑起下巴看着她:“他已经回去了,走之前告诉我们前路凶险,外人不要入内。我可是怕死了,所以在这儿等着你醒过来。”
孙渠鹤将信将疑,但是看天色似乎也没过去多久。她仿佛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她走入绿洲深处,看到了自己的娘亲,对方淡淡冲着自己微笑,却一直在摆手,示意她离开。
“他真的回去了吗?”孙渠鹤问,“为什么只有我睡过去了,你们没事?”
晏伽道:“谁说的?我也刚醒,做了个好梦,梦见这里的泉水都变成了好酒,一口气喝了个够。”
孙渠鹤想到自己也做了梦,并且算是半个美梦。
她记忆里娘亲的脸很模糊,但是声音很熟悉,曾经教她修炼和念书、哄着她睡觉。不过幼时的好光景没持续多久,她就再也没见过那张脸、也再没听过那声音了。
孙渠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望着不远处一线天的峡谷,声音沙哑道:“我要进去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回去了。”
晏伽的眼底冷下去,表面却不动声色:“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对吗?”
孙渠鹤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我们素不相识,彼此不清楚底细,我自然是要亲眼看见才相信的。”
没想到她刚说完,晏伽就蹭的站起身,脸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忍无可忍的怒火:“你们孙氏为什么就是永远都不肯相信别人?!我问你,你是生来就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不可信吗?还是有人日复一日地告诉你,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孙氏向来如此,如此一意孤行、不听劝解,和你母亲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肯听劝,最终害死别人,对吗?!”
他说得太快太激动,孙渠鹤直接呆住了,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地追问道:“等等,你说什么,你认得我娘?你知道她是如何死的?能不能告诉我?!”
“不能。”晏伽冷声说,“你母亲身故的真相,只有她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顾年遐也没料到晏伽会是这种反应,困惑地看着两人。
孙渠鹤的态度却没有之前那么冷硬了,她冲到晏伽面前,几乎是有些恳求地说道:“抱歉,刚才我说话不好听……可是我得知道,我必须要知道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当年她是如何死的、最后的时刻是在什么地方,你知道的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
晏伽望着她的眼睛,几乎立刻就心软下来,也懊悔自己刚才过于急躁。孙渠鹤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正陷入迷惘之中,不停地向他追问着“为什么”,就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
——太像了,简直是太像了,连痛苦的样子都那么像。
可惜从没有人能告诉他为什么,但是现在,他张张口就可以让孙渠鹤知道她所纠结的一切谜团。
“你想知道什么?”晏伽态度软化了一些,平静问道。
孙渠鹤急忙道:“六年前,我娘说是要带着几名亲传弟子云游修炼,不过三月就回,约好会赶来与我和我爹一起参加越陵山的仙盟大会,可我最后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每次去问我爹,他都只是说我娘是为救护百姓、与邪祟缠斗牺牲而死,连带着一起去的师兄师姐也不幸罹难。可我娘连尸身都没有运回下葬,这不合常理!”
晏伽刚刚被浇熄的怒火又跳动着复燃起来,比刚才更盛:“是吗……孙宗主是这么跟你说的,对吗?”
孙渠鹤并未意识到什么,点头道:“对,我并非不信我娘是救人而死,只是她究竟遇到了什么,连她和一众精锐弟子都无法匹敌?”
晏伽怒极反笑,讥讽道:“你以为是什么?是贪念、揣测和猜忌,若非如此,还有谁能害得了孙氏剑宗的宗主夫人?”
“什么?”孙渠鹤怔然,“你在说什么?”
顾年遐适时地变回了小狼,被晏伽一把拎起来放到肩上,显然不准备再和孙渠鹤纠缠下去。她眼见对方要走,立刻追上去拦:“等等,你……”
她话音未落,顾年遐突然睁开双眼,双眸化作狭长兽瞳与她对上目光:“退后。”
孙渠鹤只觉得脑海中顷刻间空白一片,未说完的话哽在喉咙,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脚下也寸步难行,似是灌了千斤重。
晏伽立刻甩出双刀,乘风而起,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孙渠鹤面前。
孙渠鹤看着晏伽和顾年遐头也不回地离去,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刚才应该是被那个魔族的威慑定住了心神,以至于一时间没来得及拦下两人。
晏伽已经飞出去很远,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绿洲如明珠般缀于深金的绸缎之上,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直到隐入云中彻底看不见。
“你刚才反应很快嘛。”晏伽摸了摸顾年遐的头顶,“这是你们北境狼族的那个什么术来着……”
顾年遐有些畏高,埋头在他颈窝里,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往下看:“好高啊……你、你可得抓紧我。”
晏伽被他逗得笑出来,说:“你怕什么?我御剑到处飞的时候,你还在地上搓泥巴玩儿呢。”
顾年遐反驳道:“我不玩儿泥巴。”
“你当然玩。”晏伽故意逗他,“你还光着屁股玩呢。”
“我没有!”顾年遐急了,“你再说我咬你了!”
晏伽从容道:“可以啊,咬疼了一个不小心把你掉下去可别怪我。”
顾年遐低低哼了一句,把头埋得更深,不吭声了。
“行了,逗你玩的。”晏伽把他往上提了提,“不会把你丢下去的。”
顾年遐抬起头,默默看了晏伽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这么恨孙家人?发生了什么?”
晏伽抿了抿嘴唇,放慢了御剑的速度,感受身旁流风掠过,胸中心绪万千。
“你刚才是不是差一点就心软告诉她了?”顾年遐又问,“我猜,她母亲的死,和你说过的那场浩劫有关系。”
顾年遐很聪慧,一听到孙渠鹤说六年前,就想到晏伽路上随口跟他念叨过的事情,越陵山曾经有一场恶战,距今也刚好是六年。
晏伽笑着摇摇头,说:“我不会告诉她的,而且你也听到了,她从小便对自己母亲是个舍己为人的英杰这件事深信不疑,我若将真相和盘托出,说她母亲不过是咎由自取,她能不能接受?孙渠鹤的爹是个无耻的骗子,整个孙氏剑宗都是,但她确实无辜,并且这一路我也看得出她心性正直,并无半分恶念,刚才的确不该那样对她说话。”
顾年遐哦了一声,说:“看来你这一路由着她跟来,就为了知道孙氏是否参与其中?否则你若是想溜,那还不容易?”
晏伽不置可否,只是说:“太聪明不是坏事,但让人看出你聪明,就是天大的坏事。有时候藏锋守拙不失为一种好用的手段,下次没必要在别人面前将话说得太过明白。”
“这叫什么来着?”顾年遐问道,“什么大鱼……”
“大智若愚。”晏伽扶了扶额头,“你看书只看一半么?”
“我想吃烤鱼了。”顾年遐自顾自说,“等下找条河,我抓鱼给你吃。”
晏伽只当他随口说着玩玩的,没想到傍晚时两人在长明镇附近的山头转悠,竟真的给顾年遐找到一条山涧暗河。小狼兴冲冲地变回原形跑到河边,一个猛子扎下水,半天都没上来。
起初晏伽还气定神闲等着他出水,左等右等没看到那颗圆滚滚的狼脑袋,一下站子起来,后背猛然出了些汗。他尽量镇定地走到河边,叫了一声:“顾年遐。”
没有应答,连个水花都没有。
“顾年遐!”晏伽吼道。
话音刚落,水面就有了动静,顾年遐一头从河底钻了出来,嘴里叼着条几尺长的黑鱼,睁着双眼看向晏伽。
四只——不,严格来说应当是六只眼睛在一片静默中互相瞪着,谁也没说话。
晏伽深吸一口气,不由分说伸手拎起顾年遐,气冲冲地往岸上走去。他把小狼崽子放到石头上,将一旁的火生得更旺了些:“我方才叫你半天,你硬是一声不吭?”
顾年遐放下嘴里的鱼,晃晃脑袋,说道:“我抓鱼呢,张嘴它不就跑了么?你笨死了。”
“我笨死了?”晏伽难以置信,“鬼知道你憋气能憋这么久啊?”
一声尖叫在两人耳边炸起:“完了!我们被发现了,要被吃啦!”
晏伽立马抽刀指过去,顾年遐也弓起背,目露凶光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两团鬼火瑟瑟蜷缩在他们休息的这处巨石角落,虽然只是青色火焰,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从火团中看出了惊慌失措。
“哪来的小鬼?”晏伽收刀问道。
“晏伽大人?”其中一团鬼火惊讶道,“是晏伽大人!”
晏伽很是意外:“哦,是我坟头的小弟。怎么跑这儿来了?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鬼火很激动地飘过来,救命稻草似的扒住晏伽:“大人,你可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被那只白狼吃了。当时简直太可怕了,我们都缩着不敢出来,只能看着那头凶神恶煞的恶狼把您带走……还好您没事,那头恶狼已经被您杀掉了吗?”
另一只鬼火叽叽喳喳吵道:“不愧是晏伽大人!”
顾年遐不满地看着它俩,走过去爪子扑了扑,把那两团鬼火赶开,自己扒住晏伽肩膀,充满敌意瞪着对方。
“好,肩膀只让你趴,行了吧。”晏伽低头刮着鱼鳞,说道,“你们两个说的饿狼,该不会是北境狼族吧?”
鬼火拼命点着并不存在的头,说道:“正是正是!不过我们就知道,北境狼族对您来说也不在话下,它们的爪子像大山、牙齿像尖刀,吸一口气就能把我们吃下肚子,但是您动动手指头就全部打趴下了。话说——大人您从哪儿捡的这小白狗?怎么气息有些熟悉?”
晏伽点了点头,指着顾年遐说:“他还好吧,没那么可怕。哦,对了,他就是你们说的那只小白狼,我做主,大家和气生财,交个朋友。”
顾年遐撇过头:“哼。”
【作者有话说】
年年:大鱼弱智(坚定)
晏伽:好!聪明小狼!(起身鼓掌)
*下一章在周四,然后就是跟榜单走,基本隔天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