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的, 毁灭。
在进入特殊场景的一开始,游戏就给出了“塔瑞拉祈求家族繁荣”的提示,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 但这其实,是对玩家的一种错误的诱导。
池殊是在看到塔瑞拉的手稿时觉察不对劲的。
他在那个压抑的家中饱受身体与精神的虐待, 绝望到了极点,最后召唤恶魔, 提出的心愿竟然是“祈求家族的繁荣”。
这一点, 太奇怪了。
哪怕是再善良的人, 身处于那样的环境下,恐怕也会被逼迫着进行反抗。更何况,池殊从来不觉得故事的主角塔瑞拉, 是朵柔弱无害的菟丝花。
他与恶魔派克的交易, 绝非祈求家族繁荣那么简单, 不然的话, 也不需要向那位邪神献上自己的灵魂。
他所真正谋求的,远比显露出的更多。
有关塔瑞拉, 池殊的心头原本也只形成了一个大致猜测的雏形,直至最后同女仆的那番短暂的对话, 才让他真正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并推导出了最终的结论。
——他以灵魂为代价, 将兰朗家族的诅咒带给王室中的所有人,并赋以自己的血肉某种特殊的能力, 不断将灾厄传播给食用下它的人。
通过身份卡, 池殊得知,兰朗家族中的人生来背负“一旦受伤就会失血而亡”的诅咒,类似于现实中的“血友病”, 但他们的祖先或许付出了某种代价,将诅咒自身上移除,但并没有完全抹消。
直至家族衰败,痛苦的塔瑞拉招来邪神的侍者,令家族的诅咒重现世间,并使其感染整个王室。
画片背后诗行的末尾写道:“人们将永远露出微笑”。
在这世上,有什么是“永远”的呢?池殊想。一切事物皆会随时间消逝,除了死亡。
塔瑞拉痛恨自己,痛恨家庭,痛恨贵族,乃至痛恨上了整个腐朽的王室,故而他要亲手将毁灭带给这些人,无辜也好,罪恶也罢,在死后,他们将永远从这个世界解脱。
恶魔派克回答池殊:“一切族人都已获得永恒的幸福”。
因为他们已经死去,自然就获得了“永恒的幸福”。整个王室都将走向毁灭,在史书上,兰朗家族定格在了最为辉煌的时刻,同样得到了“永久的繁荣”。
那张画片上,除了塔瑞拉,其余三人的模样都是不正常的。
父亲面孔缺失是因为塔瑞拉从未见过他,吊死的母亲对应十字架上绞死的人影,至于身体化作骷髅的哥哥,应当也暗示着他的死法,只是池殊目前还没有找到。
常年生活于古堡内的女仆,为何会突然获得来自“禁忌之书”的残片,池殊猜测,这也是塔瑞拉的手笔。
他让女仆“意外”捡到那几张记载了邪法的纸,将女仆对美貌的追求无限地扩大,几近到了疯狂的程度,而后诱使她杀死自己,将自己的身躯切割,混入饭菜之中。
塔瑞拉的尸体被藏在床板之下,在玩家们来之前,或许还有其他的客人到过这里。
他的身体不知死了多久,但至今没有腐坏的迹象,而苍白的肉块也仿佛源源不断,从未减少。
池殊暂且还不清楚食用下那些肉会发生什么,根据套路来说,大抵是被精神污染之类。
无疑,这座古堡内的所有人都被污染了。
无论是女仆,厨师,管家,还是公爵,这古堡内的所有人,乃至整个王室,都已然彻底踏入塔瑞拉为他们安排好的陷阱,永远永远也无法逃脱。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几乎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池殊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笑声。
很轻,很浅,短暂得就像错觉,紧接着,系统机械的嗓音回荡在耳畔。
【回答正确。】
【恭喜玩家通关特殊场景[皮囊之下]。】
【恭喜玩家获得:塔瑞拉的灵魂残片。
支线任务:缺失的人像,进度:90%。
副本当前探索度:40%。
共计奖励存活时长:三天,望玩家再接再厉。】
【临时身份卡[塔瑞拉]已转化为特殊身份卡,仅限当前副本内使用,请及时查收。】
池殊进入身份卡一栏,发现这里多了一张灰色的卡片。
他点了进去。
【身份卡
姓名:塔瑞拉
身份:伯恩公爵待嫁的第七任新娘;兰朗家族的末裔;██的信徒
有效时长:本副本内无限
(一旦启用,玩家将无法在本副本内启用任何其他身份卡,直至死亡或游戏结束)
基础危险值:??
介绍:他们惊叹我的容貌,夸耀我的礼仪,赞美我的良善。
当我穿上华丽衣裙,抹上艳丽妆容,站在镜子面前,久久地、陌生地凝视着镜中那个微笑的人影,我不禁发问:
“你是谁?”
若命运注定不公,便击碎它。若弱小也算罪孽,便将罪责归咎于世界。若人生来不幸,便让死亡作为唯一妥协的手段。
“你大可质疑我的所作所为,鄙夷我的恶毒,唾弃我的存在,我自会奔赴地狱,愿苦难佑你们上天堂。”
——亲爱的:
我看到你。我听到你。我闻到你的气味。但我无法触碰你。
从未有人真正穿透我的皮囊,看见其下的黑暗与罪恶。除了你。
我期待着,期待着,在某个时刻,你会呼唤我的名字,带走我,成为我,杀死我,吃下我,与我融为一体。
自最深的地狱里。】
卡片的背景是一名少年的半身照。
他卷发及肩,肤色苍白,肩颈纤细,生得雌雄莫辨,一双眉眼尤为深邃秾丽,玛瑙般殷红的眸子正直勾勾看着池殊。
某个瞬间,美少年似乎冲他轻轻一笑,邪恶而艳丽。
特殊场景结束,池殊回到了副本里的房间。他回神过来,视线停留在画片背后短诗的最后几行。
【我的身躯卧在她的身体下
头颅长出花朵
吊死罪人的十字架插入我的脖子】
他若有所思。
自己现在已经分别收集到了塔瑞拉的肢体碎片与灵魂残片,“缺失的人像”任务达到了90%,那么剩下的10%,大概就是找到对方的头颅了。
诗中的提示很明显,塔瑞拉的颅骨埋在蔷薇花丛间,第七个十字架的位置之下。
只是池殊暂且还不完全清楚那个十字架出现的时间,倘若只在二十二点之后现身,那就有点麻烦了。
最后环视了一眼略显空荡的房间,池殊走出了房门。
面前依旧是熟悉的走廊,只是格外安静,在另一头搜集线索的薛琅与许巍他们也没了声音,池殊的心头顿时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往回走去。
他来到四楼的入口附近,发现两扇被他撬开的门已经关上了,池殊试探地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
一切都静悄悄的。
……难道他们已经走了?
这里没有钟,池殊也不知道确切是几点,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先下楼去看看情况。
一路来到一楼,池殊先看了一眼墙上巨大的挂钟,老旧的时针已经走过了数字五,即将碰到六的一角。
他微微一愣。
竟然……已经晚上了。
自己刚才经历的特殊场景模糊了时间的流逝,只是一晃的功夫,副本便从白天过渡到了黑夜。
池殊打算在一楼稍微转一会儿,等到晚上六点的钟声敲响玩家集合后,再向薛琅问问情况。
片刻的等待后,幽远的钟声回荡在古堡,昭示着晚餐时间的到来。
餐室里,薛琅一见他,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几乎强硬地将池殊拉到房间外无人的角落,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语气中难掩意外。
“你没出事?”
池殊:……你好像很希望我出事。
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的不妥,薛琅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我上午在那呆了没多久,管家就上来了,我赶紧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等他的脚步声往走廊深处走去后,连忙趁机离开了四楼。”
“你那时不是一个人在那头找线索么,我就有点……咳……呃,一点点担心,一直等到中午,你也没来……哦对,和你一样没来的,还有另一个玩家,据说凭空消失在了画廊,于是他们都猜测你们可能是遇害了……”
说着说着,薛琅忽然不快地扫了他一眼:“下午我又去了趟四楼,你人倒是没找到,差点又被那只麻烦的小鬼缠上……嘶,先说好,我是去那找线索,只是顺便、顺便找找你的下落而已。”
“所以你到底去哪了?”
池殊把进入特殊场景的经历同薛琅简述了一遍。
当然,他刻意省略了女装部分。
听完之后,薛琅的脸色已经由最开始的阴沉变得苍白,某个瞬间,他真的很想一边疯狂摇晃池殊的肩膀一边问他为什么能从始至终做到这么淡定的。
看着薛琅奇差的脸色,池殊目露关切:“你怎么了,这里也不热啊,怎么在流汗?”
薛琅:……
还没等他来得及想好托词,便听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问:“对了,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挖坟?”
那口吻,随意得仿佛邀请人出去玩似的。
薛琅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张开嘴,发出了一个“啊?”。
挖坟?
晚上?
不是,朋友,感情你那会儿说的话是真的啊。
他见过为博取流量作死的玩家,但作死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个。
女仆推着餐车走入了餐厅,池殊也拉着一脸麻木仿佛灵魂出窍的薛琅回到了位置上,收获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在玩家们的眼里,七号位置上那个本应“死”于不测的青年,在晚上竟然又完好无损回来了,说不好奇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是假的。
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池殊的许巍瞳孔微缩。
他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掩饰下眼底蔓延的阴翳。
他还以为池殊已经死在了四楼。
没想到……
看来对方的手段,远比想象的更多。
池殊坐在位置上,并不打算主动说什么,仿佛没觉察到来自四面八方隐秘查探的视线似的,神色自若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片刻,终于有一位玩家忍不住开口了:“那个,七号位置上的先生,你中午没有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吗?”
闻言,池殊终于放下手里的面包,抬起头来,目光环视过圆桌前玩家们各异的脸庞。
他的回答很干脆:“没错。我去了四楼。”
这话一出,好几个玩家的脸色变了变。
四楼,可是那名管家明确禁止踏足的楼层。
正因如此,他们的步伐顶多只敢停留在三楼的画廊,在入口处,远远地、小心地望一眼那看不见尽头的暗红楼梯,又飞快地收回目光,仿佛多看一秒就会被怪物盯上。
他们将其视为触碰即死的恐怖禁区,绝不敢多走半步。
异渊游戏内,一半左右的玩家抱的念头非常纯粹,只想在满是鬼怪的副本里存活下去。
在他们的心中,始终谨记着“一旦违反规则,就会被鬼怪盯上”的守则。
他们不愿去冒更多的风险,仅剩的选择便是呆在较为安全的区域内,或是榜上一个游戏经验丰富的“大佬”,一遍又一遍祈祷着鬼不要找上自己,在恐惧中煎熬地捱到副本结束,如果他们有幸能活下来。
而青年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令几乎所有的玩家神色骤变。
“我进入了特殊场景。”
特殊场景,是比副本本体难度更高,更为凶险的存在,其触发的条件极为苛刻,生还率更是低得恐怖,但同样的,也伴随着更多的信息与线索。
缄默的气氛里,池殊继续吃起了没啃完的面包,神情自然,全然不顾自己刚才扔出的重磅炸弹会在玩家间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池先生能进入特殊场景还能全身而退,已经证明了有着非比寻常的实力。不过我很好奇,你在那里碰见了什么麻烦,又是如何脱身的,我相信……在座的绝大多数玩家,都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吧。”
许巍微笑的目光投向池殊,适时停顿片刻:“所以,你能否讲述一番你在场景内的经历,也好让各位玩家们在遇到类似的情况时,提高生还的可能性。”
这其实是所有玩家想说的话,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憋在心底没讲出来,现在,许巍充当了那个替他们说话的人,许多玩家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一旦有人起了这个头,之后的附和就容易多了。
许巍的话将剩余的玩家们无形间拉到了同一战线,他们纷纷点头,表达了自己希望池殊能分享线索的想法。
此起彼伏的声音中,池殊将最后一点面包咽下去,觉得有点干,便喝了口水。
青年缓缓抬头,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
但自薄唇中吐出的字句却冷硬而不留情面:“不行。”
“想要线索?必须得向我提供我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才可以,”
没料到对方会拒绝得这么直接,登时,在场的玩家们一片鸦雀无声。
许巍皱眉道:“池先生,在同一个副本里,我们都是相互合作的队友,所有玩家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既然找到了线索,就理应共同分享,倘若因为你的一己私欲,造成了他们本应可避免的死亡,你这样做,可是会引起众怒的。”
池殊掀了下眼皮。
哦?道德绑架?
这招他熟。
“首先,我需要纠正你一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你们是合作的关系了?”
青年的声音温润而平静,每一个字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小刀,插入他们的心头。
他一手支着下巴,波澜不惊的目光对上一道道染着怒意的视线:“无偿分享这一条,本就不成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线索,必须拿有价值的东西来换,否则——免谈。”
“其次,”池殊微微一笑,“你们和我有关系吗?我为什么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游戏里每天死那么多人,难不成还要把他们的死因归咎于手上掌握着更多线索的玩家?”
话音刚落,一名身材强壮的男玩家坐不住了,他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身后拉出一条尖锐的摩擦声。
他质问:“这位先生,在你的眼中,它们不过是几条线索而已,但对我们而言,可能是在要紧关头能够保命的关键信息。难道对你而言,人命,就这么廉价吗?”
“你们别太过分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薛琅将手里的餐刀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咣当的巨响。
他长相俊朗,眉峰下压的时候,显出一种不好惹的阴冷气质。
“这些线索全是他一个人发现的,他有选择如何处理它们的权力。谁都知道,在副本里,线索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他愿意拿它和你们交易,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你们只在这里动动嘴皮子,便妄图获得别人出生入死才得到的成果,怎么,这就是所谓‘群体的正义’么。”
男玩家愤怒地看着他。
“我早就看到了,你和这个人走在一起,你是他队友吧,站着说话不腰疼,把别人的性命视若草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讨厌?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的讨厌微不足道,对我们没有一丁点的影响。”
薛琅面露讥讽:“有种的话,你也去四楼找啊,在这里叽叽歪歪算什么本事?”
“你——”
男玩家撸起袖子,就欲冲上前来。
薛琅冷笑一声,下巴扬起,虽然坐着,但气势丝毫不弱。
“哦?想打架?”
男玩家胸膛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最终恨恨坐回了位置上。
那个青年虽然看着年轻,顶多二十出头,可眉宇间那份阴冷的气质总给人种不好惹的感觉,到底,他还是打消了动手的念头。
餐桌上淌过片刻诡异的沉默。
“看来,池先生是坚决不愿意向我们分享你的线索了。”
许巍遗憾地叹了口气,摊了摊手:“既然如此,也只好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在我们讨论的时候,只能暂时请你离开,一旦你在副本里遇到什么危机,我们也爱莫能助。毕竟是你亲口说的,不愿意与我们合作。”
他看似在打圆场,却进一步激化了池殊与其余玩家的争端。
池殊挑眉。
搞孤立?
行啊。
青年扬起眉梢,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轻笑。
“如果我恶毒一点,那我一定会很乐意向你们提供线索。”
他的嗓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平静,温和,却无端令人不寒而栗。
“知道吗,在副本里,想要杀死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只要稍稍地、将一些东西隐瞒或扭曲,便能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而死者到最后一刻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你们应当庆幸,我不是那种喜欢两面三刀算计玩家的伪君子,不然的话,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没人不知道吧,异渊游戏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则——”
那一瞬间,池殊的眼眸里闪过冰冷的神色。
“多人副本内,倘若只剩下一个玩家,那么他将直接通关。”
赤裸裸的威胁。
他的话音落下后,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几近凝滞的气氛里,只余下玩家间眼神隐秘的交流。
许巍藏在桌下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了。
这个名叫池殊的人,太危险了。
作为盟友还好,一旦成为敌人……
绝对不能留。
还有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薛琅。
纵使他的天赋在pvp中有着奇效,死了确实有点可惜……
不过,这是上面的意思。
必须除掉。
一道声音忽然自席间响起,玩家们齐齐转过了头。
“我要和你交换线索。”
是那个名叫莫挂柯的男人。
池殊看向他。
他起身,神色漠然:“不过,如果我所说的线索你并没有兴趣,那我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一条线索。而且,就如同你所说的,我无法排除你提供假线索的可能性。”
“先生,交易永远都伴随着风险。”池殊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提供假情报,至于信不信由你。当然了,你也有可能把虚假的信息传递给我,不是吗。”
“我没这么无聊。”莫挂柯扯了下嘴角,“先出去交流吧。”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去,薛琅冷笑一声,也走了,留下剩余的玩家们在桌前面面相觑。
许巍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指节紧握到发白,半晌,他收回视线,再开口,仍旧是平和的、令人信服的嗓音。
“诸位,我有个提议……”
他们二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莫挂柯道:“那我就先说了。不过我有自信,这条线索对你而言,大概是有价值的。”
池殊比了个请的手势。
男人深邃的目光盯着他,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地下室二层。”
倏地,池殊心口一跳。
果然。
在地下的最深处,还有第二层。
他没露出多余的神色,点头示意:“嗯,你继续说。”
“我找到了通往那里的门。”莫挂柯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它就藏在地下一层走廊的尽头,你需要转动右上角的烛台,直到无法转动为止,门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池殊追问:“门后有什么。”
“不知道,”他说,“那扇门给我一种极度不详的感觉,仿佛一旦打开它,就会被某种极度恐怖的事物缠上。我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了它,但最终没有进去。”
见池殊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莫挂柯问:“这个情报,你觉得怎么样?”
青年抬起头,展露出微笑:“可以,交易成立。”
“现在,轮到你提问了。”
……
十分钟后,和莫挂柯交换完情报的池殊若有所思地在走廊上走着,忽然间,注意到不远处墙边倚着的一道身影。
是薛琅。
他走了过去。
池殊拍拍他的肩,言简意赅:“走。”
薛琅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警惕地盯着他:“……去干嘛?”
“去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