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梁星灼双目失焦, 木然站在那里,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儿,动也不动。
同一时间, 周归与心底响起一道绝望的声音:完了。
全完了。
走廊两个醉汉勾肩搭背吹大牛,也不看路, 晃晃悠悠从梁星灼身边走过去,撞了他一个趔趄。
梁星灼毫无防备被撞到, 人在走神,也没意识用手撑住门框维持平衡,活生生被撞到在地, 膝盖跟铺了地毯的地面碰出一声闷响。
周归与看得心惊, 三步并作一步冲上去, 蹲下来扶他,语气急切:“没事吧星星?还摔哪了?”
梁星灼不知道是摔懵了还是没回过神, 一声不吭, 只抽走了自己的手,不让周归与扶, 试着自己站起来。
周归与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很快消失不见,留意着梁星灼的一举一动, 却没再上手扶他。
撞人的醉汉走出两三步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回头一看,人还在地上趴着, 狞笑一声:“没长眼的崽种,挡什么道, 看不见你爹走过来了吗。”
跟他同行的壮汉瞧过来,打了个酒嗝, 轻蔑道:“一傻逼理他做什么,走,回屋接着喝!”
两人说完要走,周归与站起来,冷声叫住他们:“站住。”
接着走过去,质问:“撞了人不道歉就想走?”
撞人那个极不屑地把周归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谁啊你,臭傻逼,轮得到你多管闲事,给我滚。”
壮汉扬起拳头上前,说不清是酒壮怂人胆,还是平时就仗着块头大动惯了粗,压根没把周归与放在眼里。
“你跟他废什么话啊,小白脸一个。”
说完冲着周归与抬了抬下巴:“小子,你现在认个怂还来得及,否则我这拳头可就……”
话没说完,周归与一把抓住了壮汉的手。
“啊!”
伴随一声惨叫,壮汉的胳膊已经被周归与拧到了身后。
撞人的一看自己这边落了下风,挥着拳头朝周归与冲过来,周归与一只手拧着壮汉胳膊,侧身躲过,撞人的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周归与朝他后背就是一脚。
男人被这一脚踹得重心不稳,往前趔趄几步,双手什么都没抓到,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爬也爬不起来。
“你他妈的——啊啊啊啊!!我胳膊!胳膊!!”
壮汉发出一声更惨烈的叫喊,梁星灼站起来拍拍灰,听着都替他感觉痛。
周归与力道没松,问他:“道不道歉?”
壮汉一改之前的蛮横,认怂赔笑:“道道道!!我、我们道歉!你别拧了哥们儿,我胳膊快折了!”
周归与这才松开手。
壮汉揉着差点骨折的胳膊,一抬头,房门口哪里还有人。
他指着梁星灼摔跤的地方,对周归与说:“都没人了,我跟你道歉行不,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没人了?
周归与顺着方向看过去。
房门依然大开着,只是门前哪里还有梁星灼的身影。
不让他扶,又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眼瞅着周归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壮汉心有余悸连后几步,生怕这位爷再不高兴把自己另外一边的胳膊也拧了。
“我没骗你吧……你看这……”
周归与冷眼一扫:“滚!”
“好好好,马上滚,这就滚。”
壮汉一副得救了的表情,走过去把狗啃泥那个扶起来,两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经这么一闹,周归与反倒从事发突然的无措中抽离出来,渐渐恢复了冷静。
房间内传来秦彦呕吐的声音。
喝醉的人呕吐容易引起反流,周归与以前在急诊轮转实习的时候,见过不少反流引起窒息,半夜送医抢救的例子。
周归与返回房间,等秦彦吐完帮他拍背顺气,再把他扶到床上躺好。
大概是酒意上头,没两分钟秦彦就睡着了。
安顿好秦彦,周归与掏出手机给梁星灼打电话。
铃声响完了也没人接。
第二次再打过去已经提示用户已关机了。
梁星灼在躲他。
周归与转而给宋嘉航打,没想到宋嘉航的电话也提示关机。
烦躁顿生。
他不明白出来泡个温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认识十来年的好友,喝大了突然在他面前出柜,说喜欢他,这头没捋清楚,在局面最混乱的时候还被梁星灼撞见了,乱上加乱。
前几天他还理直气壮教育过梁星灼,不要跟同性恋扯上关系,结果今晚就来这么一出……梁星灼会怎么想他?万一再因为今晚的事情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不行。
纵然烦躁,周归与怎么想都要立刻创造一次沟通的机会,事儿不能过夜。
周归与拿上备用房卡,准备去楼下找梁星灼。
关门前,他注意到玄关的包,是梁星灼的,没记错的话里面还有充电器。
周归与翻了翻包,果然有。
现成的借口。
周归与拿上充电器,离开房间,坐电梯到楼下。
1611。
确认完房号,周归与抬手敲门。
敲了两声,里面传来宋嘉航的声音。
他扯着嗓子冲门喊:“谁啊?”
“我,周归与。”
俩小孩儿不知道在房间里嘀嘀咕咕了什么,过了两三分钟,脚步声由远及近,宋嘉航给他打开了门。
“归与哥。”宋嘉航心虚搓搓手,问,“这么晚了有啥事吗?”
周归与从门口往里看,床被墙挡了,瞧不见。
他不答反问:“星星睡了没?”
“睡了、睡了。”宋嘉航按照提前对好的“口供”说,为了看起来逼真,还故意打了哈欠,捂着嘴做出很困的样子,“这么晚了咋可能还没睡。”
演技拙劣到周归与一眼看破。
他信不过宋嘉航的话,抬腿要往里走:“我进去看看。”
宋嘉航拦着他:“哥、哥!有事你直说吧,真睡了,我困不行了都。”
周归与看了他一眼。
宋嘉航被这一眼看得后背发凉,愣个神的功夫,人已经在房间里了。
梁星灼原本就在床上躺着,瞥见周归与进来,拉高被子盖过顶,把自己完全藏在了被子里。
周归与松了口气。
至少人没乱跑,真的在房间里。
周归与走到梁星灼床前,把手里的充电器放在床头柜上,用借口充当来意:“你充电器落我那里了,我给你送过来。”
被子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你放那吧,我睡了。”
周归与蹲下来,伸手拉了拉他的被子,梁星灼察觉到外力,裹得更紧。
“都说我睡了,你也……”
梁星灼本想说‘你也回去睡’,转念想到周归与房里还有一个要强吻他的秦彦,普普通通一句话竟然染上些许成全意味,他气闷地憋了回去,不说了!
话说一半没了后续,周归与耐心追问:“我也什么?”
“……没什么,你走吧。”
“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被子外传来一声轻笑。
梁星灼感觉羞恼,不爽地蹬了蹬被子,赶客。
“你赶紧走吧,我都说我要睡了。”
“星星。”
周归与的手隔着被子搭在梁星灼的肩上。
梁星灼被他这一声叫得心都软了,鼻子也酸,想哭。
他真的拿周归与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人好像总知道怎么哄他。
梁星灼硬起心肠,没理他。
周归与轻不可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我们出去聊聊好吗?哥有话想跟你说。”
梁星灼满脑子都是秦彦强吻周归与的画面,视觉冲击带来的荒谬感已经散了,现在留给他的是无穷的不安,还有压不下去的愤怒。
他讨厌每个有可能把周归与从自己身边抢走的人。
讨厌的人要强吻他最在乎的人,他当然会愤怒。
秦彦凭什么?
他以为他是谁?
周归与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这个念头一冒头,就会有声音反问他。
所以这辈子你都不允许周归与谈恋爱了吗?
他对你那么好,你却要剥夺他获得幸福的权利?
你擅自把周归与据为己有,你就用这份自私来回应他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问得他无地自容。
两种矛盾的情感交织,梁星灼又陷入痛苦中,他本能想逃避一切,包括周归与。
“我不想听。”
梁星灼吸吸鼻子,一脸难过:“我今天很累了,什么都不想听,改天再聊吧。”
面对梁星灼向他竖起的隔绝高墙,周归与根本无计可施。
为难梁星灼的事情,他一件都不想做。
周归与站起来,在床边看了梁星灼好一会儿,连不知状况的宋嘉航见了都觉得他落寞。
“好。”
周归与到底还是妥协了,临走前不忘叮嘱:“不要一直捂着睡,不透气会缺氧。”
梁星灼回了他一声“嗯”。
等周归与走了,房门关上,梁星灼才掀开被子大口呼吸,这会儿功夫,他脸都捂红了,跟发高烧似的。
宋嘉航捞过充电器给自己手机充上电,关心道:“你和归与哥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梁星灼没法宋嘉航说实话,只能回答:“我不想说,你别问了。”
“好吧,不想说就不说。”
“我看归与哥还是很关心你的,平时没见他对谁有这种耐心,你们要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要沟通,很多东西不说出来,对方是没办法明白的。”
宋嘉航挠挠头,掀开被子躺下:“嗐,我也不是要对你说教,总之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就尽管说,虽然我经常调侃你是兄控啊恋哥癖什么的,其实心里可羡慕你了,能有个这么疼你的哥哥。”
梁星灼听得感动,对他笑了笑,由衷道:“谢谢你,小航。”
宋嘉航翻个身,冲他摆摆手:“谢啥啊,都兄弟。”
“你关灯啊,我真困不行了,睡了,晚安。”
“好,晚安。”
关了灯,梁星灼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看着窗外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梁星灼捞过手机一看时间,马上快中午了。
微信有几条未读。
四条来自宋嘉航。
9:43
[饿醒了,我去吃个末班车早饭]
10:13
[娱乐区的电脑有空位了!我去打两把lol,你醒了来找我]
11:04
[归与哥他们在隔壁喝茶聊天,我瞅着咋少了一个人呢]
11:07
[噢噢!我细看了,确实少了,那个姓秦的不在]
秦彦不在?
估计喝大了还没醒吧。
梁星灼想到他就烦,回到主页面看另外的未读。
剩下的两条都是周归与发的。
8:02
[醒了吗?要不要吃早餐,我打包送你房间来]
10:46
[我和程诉他们在楼下喝茶,醒了给我说一声]
梁星灼不知道回什么,心情复杂。
光看消息有种昨晚什么都没发生的错乱感。
盯着手机发呆的间隙,周归与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11:39
[还在睡?]
梁星灼犹豫片刻,打字回复:[刚醒]
周归与秒回:[洗漱一下,东西收拾好,吃完午饭我们回家了]
梁星灼回了一个“ok”的emoji。
周归与:[洗漱完来楼下找我们,小航也在这]
梁星灼:[知道了]
对话结束。
梁星灼给手机充上电,下床去洗漱。
另一边的周归与,对着手机把这段对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感觉怅然若失。
弟弟对他好冷淡。
“……归与?归与!”
听到程诉叫自己名字,周归与才把手机息屏,应道:“怎么了?”
程诉奇怪地看他:“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周归与随便找了个理由:“昨晚没休息好,有点累。”
“得了吧你,咱们这群人就你酒量最好,昨晚喝了那么多,你跟没事人一样。”
大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后悔得不行:“下次绝对不这么喝了,我这酒劲儿现在还没解,回去只能我老婆开车了。”
他对象在旁边轻哼一声:“你每回都这么说,哪回也没少喝。”
大洋嬉皮笑脸:“错了媳妇儿,我这次是认真的。”
“我信你个鬼。”
眼见这两人聊开了,没外人插话的余地,程诉趁机低声问周归与:“秦彦怎么自己先回去了?我问过前台,天不亮就叫了辆车。”
“昨晚喝酒感觉他情绪就不太对,你俩后面回房间是不是吵架了?”
周归与顿了顿,没说实话。
“不知道,他回房就吐了,安顿好他我洗个澡也睡了,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程诉半信半疑:“你俩真没事儿?”
周归与故作玩笑:“我俩能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好,咱们四个都这么多年朋友了,还能聚一起玩玩儿不容易。”
程诉喝了口茶,继续说:“前几天秦彦约我喝了顿酒,没喝多少,感觉他整个人挺失意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说,你们两个天天在一个地方上班,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最近发生了什么?别是他家里又催婚了吧,哎……”
程诉能这么问他,说明秦彦只对他一个人交了实底。
他门清有什么用,没有一个字是能往外说的。
只能违心装傻:“没有,他什么都没提。”
“行吧,那估计没多大事儿,那小子,有事儿也兜不住,早秃噜了。”程诉笑了笑。
周归与没表态。
昨晚之前,秦彦在他这里也是这么个人。兜不住事儿,藏不住秘密,性格温和,好相处,却也有些软弱。
昨晚之后……只能说他从来没真正理解过秦彦吧,哪怕认识十来年了。
他这人其实挺能藏事儿的,一藏还藏个大的。
梁星灼洗漱完下楼差不多 12 点。
程诉看了眼时间,起身说:“行了,人都到齐了,吃饭去吧。”
梁星灼看了一圈,秦彦果然不在,程诉又说人都到齐了……什么情况。
周归与捕捉到梁星灼脸上闪过的疑惑,低头与他耳语:“秦彦早上先走了。”
梁星灼微怔,随后有些不自在地嘀咕:“……我又没问。”
比起毫不在意,梁星灼这样口不对心反而叫他心安。
周归与没拆穿他,“嗯”了一声,递上台阶:“是我想说。”
“……”
梁星灼瞪了他一眼,走到前面跟宋嘉航说话,不理他了。
周归与嘴角漾开一抹很淡的笑。
吃过午饭,一行人收拾好东西,退房结账,打道回府。
在停车场上车的时候,宋嘉航跟来时一样坐的后排,等他坐上车,梁星灼也要跟着坐上去。
“星星你坐前面来。”
周归与系上安全带,出声叫住他。
梁星灼单脚踩在踏板上,不上也不下,站在那里犹豫。
宋嘉航顺势帮腔:“对啊对啊,你坐前面去,两个人坐一排挤死了。”
梁星灼没好气道:“挤个头,后排三个人都坐得下。”
宋嘉航不惜自黑:“你瘦你当然觉得不挤了。”
周归与转过身,看向后排的梁星灼:“你坐前面来陪我聊聊天,免得我开车打瞌睡。”
事关行车安全,梁星灼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只能关上后座车门,坐上了副驾。
周归与说是让他陪自己聊聊天,实则这一路都是他在制造话题,引他多说两句。
出了高速,三辆车在出口道了个别,各回各家,约好下次找时间再聚。
周归与先把宋嘉航送回了家。
宋嘉航一走,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归与终于可以说正题了。
“现在能跟我聊聊了吗?”
梁星灼窝在座椅里,偏头看窗外的景色,仍然逃避:“你先专心开车吧,都说一路了。”
周归与沉默了几秒,让步:“好。”
“那回家聊。”
梁星灼转过头看他,眉心微蹙:“你……”
“你非要今天聊吗?我都说了改天再——”
“对,非要今天。”周归与态度坚决,一瞬不瞬看着梁星灼的眼睛,“我昨晚就想跟你聊,我已经妥协过一次了,星星。”
“我没办法忍受太久。”
梁星灼反问:“忍受?我让你忍受什么了?”
周归与看着他说:“从昨晚你躲我开始,我就在忍受被你讨厌的感觉。”
梁星灼大感冤枉:“我哪有讨厌你?”
“你躲着我。”周归与敛了敛眸,语气低落,“也一直拒绝跟我沟通。”
“我……我那是……”
梁星灼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周归与的语气更加低落:“你就是讨厌我了。”
“我没有!”
梁星灼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回家就聊,我不躲你了,这总行了吧。”
周归与抬眸,立刻笑道:“好。”
梁星灼:“?”
“你刚才是在跟我演戏吗?”
周归与发动车子,继续开车,似笑非笑地问回去:“刚才是谁让我专心开车来着?”
“……”
老!奸!巨!猾!
梁星灼哼了一声,打开了车载电台。
一路无话,直到回到家。
拖鞋一换,梁星灼深呼一口气,开始兑现承诺。
他先一步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周归与紧随其后,手里拿着梁星灼的包。
“包放下,你也坐。”
梁星灼冲旁边的单人沙发抬了抬下巴。
难得看他这么严肃,周归与配合照做,努力没笑。
梁星灼认真地说:“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许说谎,不许不回答,能做到我们就聊,做不到就算了。”
周归与点点头,说好。
“秦彦昨晚有没有真的亲到你?”
周归与怔住,没料到第一次问题竟然是这个。
梁星灼见周归与没马上回答,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啊?”
周归与轻笑一声:“不是,是我惊讶你居然会先问这个。”
梁星灼眼神微眯:“你什么意思?是觉得就算被秦彦亲到了也不要紧吗?”
“我没这么觉得。”周归与说回问题本身,“他没亲到我,我躲开了。”
梁星灼这才稍稍满意,接着问:“那昨晚你回去之后,你们还有没有说别的?”
周归与如实说:“没有,我把那两个醉汉教训一顿之后就发现你走了,紧接着我把秦彦安顿好,看他睡着我就下楼找你了。”
“然后呢?”
“没然后了,我回房间洗了个澡就睡了,一觉醒来秦彦已经走了。”
“他没给你发微信或者打电话吗?”
周归与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没有,不信你自己看。”
梁星灼没接。
“不看了,我相信你。”
转而问:“所以秦彦真的一直都……喜欢你?”
周归与想了想,表态:“应该是。”
“我看他昨晚没少喝,万一是醉话呢?”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周归与顿了顿,继续说,“我更倾向于酒后吐真言。”
昨晚的事情梁星灼有亲眼目睹,说实话,他也不觉得那是秦彦酒后说的胡话,更像是借着酒劲儿壮了胆,把清醒时不敢说的、不敢做的,全说了、全做了。
梁星灼抿抿唇,试着问:“你们认识这么久,你一直没有感觉到他喜欢你吗?”
周归与利索地否认。
“没有,我不知道他是同性恋,没往爱情那方面想过。”
梁星灼垂下头,悄悄握紧沙发扶手,忽然轻着嗓子喊了他一声:“哥。”
周归与没说话,心里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问什么。
外面刮起北风,邻居阳台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到他们家阳台上,搁着落地窗也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从进屋到现在,家里还没开灯,今儿天气不好,一大早就阴沉沉的,南北通透的户型,没阳光屋里光线也沉暗,下午三点多看起来像即将入夜似的,莫名的压抑。
静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梁星灼阖了阖眼,又睁开,他抬起头,直白地望向周归与。
他开门见山地问:“那你呢?”
“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