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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青春时代

第24章 青春时代
任南野跟林珊越混越熟,这女人对他几乎没有了防备心。
有天下午,任南野趁林珊去煮咖啡的间隙,偷偷打开林珊电脑,通过上网痕迹找到了经她手的资金账户。
结果任南野发现了一个加密的国外户头,也许是洗黑钱的。
任南野偷偷记下账号,若无其事地跟林珊打了声招呼,提早离开了她办公室。
宋玉风交友广泛,上次帮忙做监听编程的朋友是电脑专家,两人约她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正午阳光恰好,光线透过斑斓的玻璃窗撒进来。
宋玉风朝推门而进的女人招手,光斑覆在她风情的卷发上,让她整个人散发着柔软的光晕。
“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约我出来了?”女人在对面落座。
她叫尤涵,专攻软件工程专业,博士毕业,正在一所大学任职教授。
宋玉风在英国念书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的蜚语多不胜数,什么家财万贯,爸爸是官家公子,妈妈是上流社会的白富美。什么风流多情,女朋友能从杰明街排到艾比路。
关于流言,宋玉风永远一笑置之,他身上有种内敛的疏狂,恰巧尤涵也是。
矜贵又傲气的同类相遇,要不彼此相轻,要么惺惺相惜,他们属于后者。
同学们都把他俩当一对,其实宋玉风那会儿有正牌女友,叫苏穆,还是尤涵撮合两人认识的。
尤涵对宋玉风纯粹是他乡遇故知,君子之交,回国后依然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
尤涵眼瞧还有个俊美的陌生男人在场,她把目光转向了任南野。
宋玉风作了简单介绍,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简要地说了前因后果,为了不牵扯无辜的人,宋玉风闭口不提正在跟进的新闻,只把需要弄清楚的资料和信息告诉尤涵。
听完,尤涵蹙眉,“想要黑进CIBI的户头不是不可以,不过我需要时间。”
攻击者通常会采用AHK去窃取执行机器上的文件,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就得在脚本语言上加点料。
“最快多久?”宋玉风问。
尤涵思忖片刻,伸出手指比划了下:“两天。”
“好,”宋玉风点头:“我等你消息。”
服务生端上一客拿破仑,宋玉风接过,摆到尤涵桌前,他动作自然,礼貌又绅士。
事情敲定后尤涵并没有着急离开,许久不见的老同学,怎么着也得叙叙旧。
她用银勺挖了一块小蛋糕,和宋玉风闲聊起来。
任南野喝着咖啡,听着宋玉风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年少时光。
十八九岁的宋玉风绝对是大部分少女的梦中情人,俊美帅气,成绩优异,靠奖学金支付大学学费……
不过这些事并没有让任南野感到任何意外,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
直到任南野听尤涵提到英国一家专门收留聋哑儿童的福利院。
那是学校搞的一次慈善活动,宋玉风混学生会,由他负责对接,后来他自愿到那家福利院做义工,周末会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呆在那里。
福利院里最小的孩子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他们天生残疾,被父母和家人遗弃。
宋玉风的工作很简单,打扫卫生,和孩子们到教堂做祷告。
某个周末,院长和所有护工外出活动,一个十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找到了宋玉风,他在他面前脱掉上衣,露出满是淤青的身体。
在小男孩泣不成声的手语比划中,宋玉风知道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
这里的院长和护工长期侵害儿童,福利院表面上是救世的收容所,实际上这里潜伏着辱骂,暴力和X迫害,是一所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震惊过后,宋玉风暗自调查了一段时间,发现福利院果真如小男孩所说。为了掀翻那块冻土,他潜伏其中收集了不少证据,他把线索投给了The Independent,报社顶着难以想象的压力曝光了福利院的罪行。
也就是那一刻,宋玉风决定投身新闻。
尤涵说这些的时候,宋玉风只是漫不经心地搭两句腔,仿佛这些轰烈事迹里的主角是另一个人。
任南野的视线落在宋玉风脸上。
余阳无声坠落,落地窗外是一片又一片绮丽晚霞,但他聚焦在宋玉风侧脸的眸光却胜过了自然界正在发生的一切。
两个俊朗男人,周身覆满细碎的金芒,坐在对面的尤涵将任南野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那眼神让她疑惑,又有些好奇。
话题被铃声打断,尤涵接到学校的电话,那边突然有急事,她只能起身先走。
“不麻烦你,我开车来的,”尤涵一摆手,“放心吧,事儿我尽快办,两天后给你答复。”
尤涵守信,两天以后准时来电。
任南野和宋玉风刚好跨出编辑室的门,进了电梯,准备去吃晚饭。
尤涵电话拨过来:“这家银行的防御系统太牢固了,我换了好多种方法都没找全完整的资料,只有这些了。”
她给宋玉风传来一份账户详情。
资料显示了资金转入转出时间,Statement等等,但交易的账户找不到,还有更奇怪的一点是,户主不是lei hong,而是lin shan。
宋玉风同步传送一份给任南野,他滑动屏幕,盯住上面的数字,以最快的速度看完。
“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再多给我几天时间。”尤涵说。
每一次的脚本入侵都会让系统变得更聪明,为了不暴露身份,必须更小心,对技术的要求也就更高。
宋玉风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在这件案子上,这个局太危险,尤其任南野在明处,他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谢了,”宋玉风瞥了眼专注的任南野,只说:“其余的我会想办法。”
“要真想谢我的话,改天见个面,”电话那头的尤涵语气正经,“苏穆回国了,你知道的,她一直都很惦记你,还想跟你……”
“算了吧,我们不合适,七年前就说过了,”宋玉风转了个身,面朝着玻璃电梯外的高楼大厦。
话说得直白,尤涵心思通透,便不再强人所难。
那句‘我们不合适’恰好钻进了任南野耳朵,他忽地抬起头。
只见宋玉风侧对着他,一手举电话,一手放裤兜。
后面没再多聊,电话挂断,电梯门缓缓打开。
任南野刚想说点什么,一转头就看见宋玉风的脸色陡然微变,意料之外中夹杂着惊诧。
“主任,这位小姐说她是你朋友,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一下午了。”前台姑娘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大理石矮几上摆着一杯放凉的黑咖啡。
电视台保安严密,外来人员不能随意进出,女人看起来确实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
任南野好奇地看向那位不速之客,对面的女人站起身,转过来。
她穿驼色风衣,不出挑的颜色也没有使她莹白如雪的肌肤减损半分,尖头细高跟鞋下露出一小截玉洁的脚踝。
这女人浑身都散发着高级感,或者说,她看起来和宋玉风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上流且体面。
“玉风,”女人偏头凝视着他,温柔地问候:“好久不见了。”
四月春风里,经风扬起的长发拂过她脸颊,像一朵浮动在湖面上的水莲花。
明艳照人的一张脸,五官挑不出丝毫错误,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即使丢在人海里也是一见难忘的大美人。
宋玉风愣神几秒后就恢复常色,来人是苏穆,他的初恋女友。
“你回来了啊,”重逢的场景略显尴尬,既没有期待也没有热泪,宋玉风说了句俗套的场面话。
苏穆却不以为意,仍然笑得大方又好看,红润嘴唇勾起一抹精致的弧度。
“上个月就回来了,”她捋了捋鬓边碎发,“你好吗?”
任南野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警觉地盯着她,像一只遇见浣熊的野猫,但他外表仍然稳得看不出端倪,只是面色有些不豫而已。
宋玉风点头,声音不冷不热:“嗯。”
“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苏穆不介意他的冷淡,眉眼仍然笑盈盈的。
宋玉风思索着婉拒的理由,还没出声就被任南野抢先了一步。
“正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任南野转头,眸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宋主任,再见。”
话音一落,任南野与他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走远,宋玉风隐隐觉得那背影的主人好像不太高兴。
千里迢迢从英国回来,宋玉风实在拉不下脸拒绝她,最后选了电视台旁边一家环境优渥的高档西餐厅。
大厅清幽淡雅,鲜有人声。
每一方座位都被影影绰绰的绿植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小森林。中央建有一方圆形弧台,摆着一架斯坦威,有艺人表演,奏得是勃拉姆斯。
“你平时经常来这里吃饭吗?老板看起来跟你很熟。”
苏穆直视宋玉风低头时挺直的鼻梁,他身后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逐渐亮起辉煌灯火的城市。
“只是偶尔。”
翻开菜单,宋玉风对服务员说:“来份蛤蜊炖蛋。”
一句话,顿时叫苏穆眼眶微热,那是她读大学时最喜欢的一道菜。
“你还记得我的口味。”苏穆眸光柔和,延展着绵绵情意。
宋玉风不接这茬,淡声说:“这道是店里的招牌菜。”
他又点了芝士芋泥、一客菲力牛排、一盏青柠虾和甜点,就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服务生说了稍等,便走开了,走到后排隔间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位客人。
服务生上前,微笑着:“先生,请问需要点餐吗?”
“嘘,小点声,”任南野皱眉,连忙把食指抵在唇上,他压低身子看了看周遭,尤其是斜对面那张桌子,宋玉风应该没发现他。
蟊贼似的。
“海鲜焗饭,”任南野不耐烦地朝服务生摆手,示意人麻溜地走。
当时走出一小段距离,任南野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他眼看着宋玉风和苏穆进了西餐厅,鬼使神差跟了过来。
苏穆调整坐姿,往前探了探身,“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特别想吃学校附近那家的蛤蜊炖蛋,公寓离海鲜店好远,那天伦敦下着大暴雨,可是你二话没说,拿过雨伞就出了门……”
宋玉风无意与她重温往昔,视线穿过明艳的苏穆,停在斜对面的餐桌位置,那有一簇长势喜人的绿植,花盆底后面露出一双白灰相间的回力板鞋。
苏穆还在回忆过去,宋玉风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的视线停歇在那双板鞋上,眼底不自觉染上了些笑意。
“笑什么呢?”苏穆奇怪地转头,大厅里清幽空荡,没什么特别之处。
“没什么,”宋玉风摇头,收回目光,“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么盼着我走啊,”苏穆眉目间蕴着活泛情谊,她抬起做工精巧的玻璃杯,抿了口薄荷水。
“原本定在下个月,”苏穆语气温柔,眼里浮上情动的涟漪,“可是一见到你,我就不想走了。”
宋玉风看着她,神色冷淡。
“玉风,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苏穆语气娇慎,眼神暧昧,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回到从前,“还是那么冷冰冰的。”
“是么,”宋玉风低头,神色看起来漫不经心。
说着话,苏穆伸出了手,慢慢从桌面移动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想没想过我?”
跟着措不及防地握住了宋玉风的手。
任南野的位置听不见他们对话内容,却能看见画面。他忽地坐直身体,身后那棵滴水观音的叶子微微颤动了几下。
柔软掌心让宋玉风尘封的记忆瞬间苏醒,他从没对外人说过两人分开的原因,就连尤涵也不知道。
宋玉风和苏穆相识是因为一堂非专业选修课,宋玉风迟到,老教授是个严苛的德国人,故意丢出刚讲完的一道难题,答对了才让他进教室。
宋玉风骨子里清冷,外表却十分风趣幽默,他妙语连珠,逗得全班同学捧腹大笑,当然也逗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教授。
就这样,人群中的苏穆一眼就记住了宋玉风。
苏穆家境优越,美貌更是万里挑一,加上她性格还不错,成长一路少不了疯狂追求她的人,但她眼界高,谁也看不上。
她头一次碰到这么令自己心动的男孩,苏穆放下淑女的身份,跟尤涵打听宋玉风的来历和喜好。知道了他每周有三天泡在图书馆,一天跟导师研究课题,周末去咖啡店打工。
尤涵和宋玉风是同乡会里认识的,她给两人制造偶遇的机会,苏穆每次都恰好出现在宋玉风回公寓的路上。
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稔,偶尔相约看书,看电影。
表白那天是圣诞节,英国下起大雪,街道上白茫茫一片。
他们穿越热闹的人潮,走到威斯敏斯特教堂,天空打响了烟花,七彩轮转时苏穆突然侧身,吻了他。
宋玉风没回应也没拒绝,停下来,他眨了眨眼睫:“什么意思?”
“如果你没有女朋友的话,”苏穆在漫天烟火和雪花中朝他微笑:“不如考虑考虑我啊。”
所有故事的开头都是适逢其时,苏穆觉得自己爱惨了宋玉风,他符合好男友所有标准,英俊帅气,温文有礼,总是让着她迁就她,从不主动跟她争吵,恋爱里该有的美好,他都让她体会过了。
除了那事,他们在一起三年多,宋玉风没要过她。
苏穆吻宋玉风的时候,他身上所有一切都是静止的。
缓慢有序的心跳,沉稳不乱的气息,甚至连回吻都带着燃不起来的冷寂。
像一场清冷的独角戏。
苏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热恋期过去后,随即而来是她无休止的询问和冷战,她在一个醉酒的夜晚,身体出轨了。
这件事无可避免让宋玉风知道,两人和平分手。
对着尤涵,宋玉风只是说性格不合适,关于其中内幕一字都没透露。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吗?”苏穆眸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姿态美丽,看起来楚楚可怜,抓着宋玉风的手指也越收越紧。
“都是陈年往事了,说这个没意思,”宋玉风脸上带着克制疏离的微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苏穆看着他,眼泪从她白瓷般的脸颊滴落,“我好希望我们从头来过,这些年,我从没忘记过你……”
“苏穆,行了,都过去了。”
服务员端上香气四溢的牛排,宋玉风拿过刀叉,仔细地切开。
他面无表情地把一块四方牛肉放进苏穆碗里,又顺手给她递了纸巾。
“你结婚了?”苏穆不死心。
宋玉风摇头。
“你有女朋友?”
宋玉风还是摇头。
他点了一根烟,抽烟的姿势很好看,沉默片刻,才说:“我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