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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秦柳性格温驯,虽然比沈聪他们要大上三、四岁,但孩子们都很喜欢他。至于我妈妈,因为跟沈聪年龄相当,又爱黏着沈聪,我外公就在死之前就做主,把我妈妈许配给沈聪。本来,他们是可以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高干子弟生活,只可惜文化大革命来了,一切都变了。

最受到冲击的是舒宇一家,如前文所述,舒宇的父母亲都受到迫害,舒宇小小年纪只能下乡躲避风头。后来舒宇的父母先后自杀,善良的秦柳舅舅不顾自己会受牵连,替舒宇把他父母葬了,又亲自去找舒宇,把这个噩耗告诉给他。然后,出于对沈家见死不救的失望,本来并不需要下乡的秦柳不顾沈家和妹妹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来到最边远的西双版纳插队去了。

其实,在那个人性扭曲、人人自危的年代,沈家对舒宇父母不出手相救是有苦衷的。尽管沈世宏在军队里依然吃得消,但他曾经娶过资本家的女儿(他的第二个妻子),现在的妻子何红卿又是戏子出身,人家不算他旧账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他又怎么敢轻举妄动,去救舒宇一家呢?这个道理,秦柳当时不懂,后来明白了,也因此与沈家重归于好,至于舒宇,心里一直明白,只是感情上让他无法接受而已。这些都是后话了,我们现在要说的,是第一次来到西双版纳的秦柳的遭遇。

十六岁的秦柳漂亮又和气,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边远的西双版纳,简直就像天上掉下个月亮一样耀眼。几乎所有适龄的少女们都对秦柳青睐有加,这里面也包括了月儿。

月儿其实不是严格上的西双版纳人,她的父亲是金三角人,因为家里实在穷得没饭吃,所以便逃难到西双版纳这边,娶了月儿的母亲——一个比他大十几岁、将近四十岁的寡妇。因为月儿的身世,还有穷得揭不开锅的家,她从小到大没少受白眼。到了文化大革命时,月儿的情况就更窘迫了。由于她父亲是金三角逃过来的,被人说成是特务,抓起来斗得不行,月儿的父亲实在受不了,就自己一个人跑回金三角去了。月儿的母亲年纪大又多病,实在跑不动也不想了,月儿孝顺,不想丢下老母亲不管,也不肯跟爸爸走,只是父亲走后,家里就剩下月儿母女俩,日子就过得更苦了。

大家见到月儿都避之则吉,只有秦柳?——善良美丽的秦柳对月儿的身世一点都不介意,还经常拿沈家给他从北京寄过来的罐头什么的去接济月儿母女,还叫人从北京寄药回来给月儿那患了糖尿病、已经双目失明的母亲治病,月儿对秦柳又是感激、又是爱慕,整颗心都给了秦柳。只是月儿知道自己的身世,觉得自己配不上秦柳。对她来说,秦柳就是高高在上的月亮,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

秦柳也从来没对月儿表现过男女间的爱意,由始至终,秦柳都只是把月儿当成妹妹——其实月儿比秦柳年纪还大,只不过因为自小营养不良,所以看上去又黑又小罢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虽然经常挨饥受饿,但月儿觉得,有秦柳在身边,再苦的日子都是甜的,只可惜,秦柳毕竟不是西双版纳人,他终究要回去。而这一天也来临了,当已经长大成人、显得英俊不凡的沈聪带着父母的命令来接秦柳回去时,月儿就知道,自己的甜蜜日子到头了。

秦柳走后不久,月儿那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也走了,月儿彻底成为孤家寡人。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她父亲又从金三角偷偷溜回来找女儿去了。

原来月儿的父亲回去金三角后,发现自己一个堂兄在金三角最大的毒贩子坤萨集团那里当个不大不小的头目,便也跟着混,没想到几年下来,自己也当上了头目。

坤萨集团是金三角毒贩中抵抗周边政府的众多武装中里面规模最大的一个。他们有着一支实力强大、受过军事训练的武装部队。这支部队身着军装,配备精良武器,富有作战经验。只是到了20世纪70年代后期至80年代前几年,由于缅、泰两国军队加紧了对坤萨集团的进攻,摧毁了一批罂粟种植场,同时联合国控制滥用毒品基金会又拨出专款,在“金三角”地区推行谷物取代和咖啡取代罂粟种植政策,罂粟产量大幅度下降, 坤萨集团的日子也有些不好过了。

月儿爸爸这次回来,除了是要给女儿送钱以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买军火——当然,这样一个任务不可能他一个小头目来完成,所以这次跟月儿爸爸回来的,还有一个被他父亲叫做“伊布”的人。他们为了方便行事,就住在月儿破烂不堪的家里了,还要月儿不能声张。月儿隐约知道他们是来做大事的,便就真的谁也没告诉。

只是在这个时候,秦柳回来了。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沈世宏重新受到重用,他已经不用再怕任何人了,也为了补偿舒宇他们,沈世宏特意让沈聪去把秦柳、舒宇都接回北京。沈聪不愧为沈聪,他三言两语就将秦柳的心结解开,而且还让秦柳对沈聪的感情渐渐萌芽了。

秦柳舅舅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有点迟钝——这点也许跟我有些相似,我对沈顾的感情同样是后知后觉,以至于两人就这样彼此错过了。

不过,秦柳和沈聪两个人从小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尽管沈聪年纪比秦柳小,但他从小就在见多识广的沈世宏和何红卿身边长大,近朱者赤,也便有些少年老成;反倒是秦柳,为人单纯,性格温温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大哥,两个人虽然在年龄上差了那么两三岁,但无论在外貌还是在心智上,都是十分般配的。以前小时候,一大帮孩子去玩,都是沈聪、秦柳两个负责看东西,他们去玩的,久而久之,沈聪、秦柳的感情也最好。反倒是秦絮,因为年龄小,对沈聪又崇拜得很,两个人反而生分。

秦柳回北京后,跟沈聪一来二往的,渐渐便喜欢上这个未来妹夫。对自己的感情,秦柳感到很困惑,也很矛盾,望着对沈聪爱慕不已的妹妹秦絮,秦柳还感到深深的内疚和自责,自己怎能跟疼爱的妹妹枪沈聪呢?可感情又像是洪水猛兽,挡都挡不住。最终,秦柳选择了回西双版纳,冷却自己对沈聪的感情。谁想,这一回去,就出事了,原因就出在月儿父亲带回来的人身上。

这个人年龄不大,约莫三十出头,但在坤萨集团里的地位却极高,如果是平时,月儿父亲这样的小头目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可因为这次是来这边买军火,而月儿父亲熟悉西双版纳的情况,才特意叫他带路,并住在月儿家中。平时,月儿他们都恭恭敬敬的叫他“伊布”。

“伊布”是傣族人对长辈或者是族长的尊称,这个人似乎也是傣族的,会说傣语,只是不爱说话,对人也是冷淡疏离。本来月儿的父亲还想把女儿介绍给伊布,为女儿找个好归宿。只是两个人彼此都看不上眼——月儿的心早是就被秦柳偷走了,而这位伊布,则是根本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秦柳的到来,既让月儿喜出望外,又让这位伊布对秦柳激起了强烈的兴趣。本来月儿的父亲不想陌生人住进自己家中,怕会不安全,可见无论是月儿、还是伊布都赞同,又见秦柳为人单纯、警惕性不强,估计不会影响到这次行动,便只好同意了。

这下子可把月儿高兴坏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可不到一年,这个人又回到自己身边,即使不指望能嫁给他,但能互相厮守也是好的。

可惜月儿很快便发现,那位伊布似乎对秦柳也打着不可告人的主意。

往事(下)

月儿说到这里,双手紧握,脸色白得煞人,我听到这里也明白接下来我那个纯得白纸似的秦柳舅舅会遭遇什么厄运,心里伤痛之余也有些不忍,深爱着秦柳舅舅的月儿要回忆这样痛苦的往事,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我正想叫月儿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可月儿那沉痛的声音又继续叙述着这个悲剧故事。

“我记得那天是泼水节,因为我爸跟伊布都是偷偷住在我家的,所以只有我和秦柳两个人出去。泼水节是我们傣族人的节日,这一天人们要拜佛,姑娘们用漂着鲜花的清水为佛洗尘,然后彼此泼水嬉戏,相互祝愿。起初用手和碗泼水,后来便用盆和桶,边泼边歌,越泼越激烈,鼓声、锣声、泼水声、欢呼声响成一片。我和秦柳两个玩得好开心,去看赛龙船、放高升、放飞灯,还约好了回去换掉被淋湿的衣服后就出去看歌舞晚会。谁知道……”

月儿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才继续道:“秦柳进房间换衣服后,为也回房间换衣服来,可当为换好衣服出来找秦柳时,便看见爸爸站在秦柳房间门口。

‘孩子,那对那个秦柳就死了那条心吧,’爸爸对我说道,‘他被伊布看上来,逃不掉的。’

我一开始不明白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思,正想推门进去,爸爸拦住为继续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伊布喜欢的是男人,他看上秦柳!’

我从来没想过男人和男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于是茫然的对爸爸道:‘爸爸,你在说什么啊?’

爸爸叹来口气,一边把我往外面拉,一边说道:‘算了,你自己出去看歌舞晚会吧……’

正在这时,房间里面传来秦柳道一声惊叫,我吓了一跳,正想往房间那边冲过去,爸爸拉住为道:‘孩子,不要过去,你是斗不过伊布的,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秦柳这个人吧!’

秦柳的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痛苦,我隐约听见秦柳在房间里面喊:‘你要做什么?伊布先生,请不要这样……’

我正想奋不顾身道冲过去,爸爸已经将为拦腰抱起,他不顾我的反抗、哀求,将为锁在房间里面不让为出去,直到第二天。”

月儿深深的吸来口气,眼睛望着远方,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但更多的是仇恨。只听到她继续说道:“爸爸第二天中午才放我出来,让我去照顾一下秦柳,当我看见秦柳身上的伤痕时,我才明白到一切。伊布一副心满意足道样子,还威胁秦柳,如果他自杀的话就让我们父女俩陪葬!我忍着眼泪默默的清洁着秦柳的身体,秦柳他这样一个漂亮的人,伊布那个人面兽心道家伙居然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我让秦柳跟我走,秦柳摇摇头,然后我才知道,伊布为了不让秦柳逃跑,竟然把他的脚给扭了!我知道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带秦柳走,便求我爸爸带着秦柳跟我一起走,可爸爸不肯,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爸爸他回金三角以后很快就娶来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快五岁了。他不愿意放弃在金三角的一切,还警告我不要乱来,否则不要怪他大义灭亲。”

“望着爸爸的嘴脸,我知道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带秦柳逃出去了,于是假装一副顺从的样子,伊布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得到伊布道信任。另一方面,又偷偷的劝秦柳,什么事都顺着伊布,让伊布放松警惕,然后我们再伺机逃出去。尽管秦柳和我都明白现在要忍,可秦柳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伊布每天都找秦柳干那个,秦柳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哪里受到了伊布这样折腾,而且他的精神也越来越差,终于秦柳病倒了,而且病得很凶。”

“伊布让我去镇上买些好一点道药回来给秦柳治病。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平时伊布和我爸都不准我离开住处很远,如果超过时间就毒打我一身,也许是我之前的顺从让伊布放松了警惕,这次他才肯让我去镇上买药。秦柳这时候已经昏迷了,我本来想跟他商量一下的,也只好自作主张,到了镇上,第一时间到邮局,按照秦柳之前给我的地址发了一封电报,说秦柳现在有危险,叫他家人速来我家救命。”

“其实我可以报警的,可我一来怕伊布见到警察会恼羞成怒,一下子把秦柳杀了,二来我爸爸毕竟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也实在不忍心让警察将他抓走,于是一念之差便没有找公安,而是找了秦柳的家人,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来了,秦柳就有救了……”

说到这,月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来是来了,却是和伊布一伙的!就是刚才那个畜牲,我亲眼看见他跟伊布做完生意后,对伊布笑着道:‘听说你手上有一个叫秦柳的人。’

伊布说道:‘怎么?他是你朋友?如果你要救他也行,给点钱就可以带他回去了。’

‘你误会了,’那个人笑道,‘我想是让你好好照顾他,最好带他回金三角,让他一辈子不要回来了。这个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就是这句话,伊布将秦柳带回金三角,我因为不放心秦柳,于是跟着爸爸也去了金三角。伊布见我跟秦柳相熟,就让我去照顾秦柳。秦柳一开始还盼望着逃走,又叫想办法通知他的家人。我本来是不想把真相告诉他的,可是有一次,秦柳偷偷在伊布的书房打电话,被伊布吊起来打了个半死,我实在不忍心他再做傻事,于是将那次的事情告诉了他,秦柳当时脸都白了,我在旁边劝他不要想逃跑的事,跟伊布好好过日子,可秦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一个劲的自言自语道:‘不会的,沈聪不会这样对我的,我不信他会这样对我……’

然后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秦柳人已经跑出去找伊布了。我急忙追出去,去到时秦柳已经质问伊布:‘我问你,叫你一辈子都不放我回去的人是不是叫沈聪?’

伊布黑着脸道:‘我以为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原来是问这个。这段时间我对你怎样难道你没看在眼里的吗?不错,刚开始我只是想跟你玩玩,可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就不能忘记过去的事情,跟我好好过日子吗?’

秦柳对伊布的话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一个劲的问:‘那个人是不是沈聪?’

伊布怒了,他一巴掌扇在秦柳脸上,道:‘不错,就是他,这下子你该死心了吧?就是那个姓沈的不要你的,你就彻底死心吧!’

秦柳愣在那里,脸上的悲伤连我看在眼里都感到心酸,可伊布看见就更生气了,他一下子将秦柳推倒在地上,一边撕烂秦柳的衣服,一边叫道:‘你是我的!我不准你想其他男人!’

秦柳像是木头人一样让他为所欲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跑到房间哭去了,可是我没想到我这一走,跟秦柳竟成永别!”

“他、他死了?”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儿,我的心还是揪一样疼。

月儿低下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年,她抓住我的手,缓缓道:“后来我才知道,秦柳在被伊布□后,用伊布的手枪先是打了伊布一枪,然后自己开枪自杀了。虽然伊布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了。但上面的人对秦柳很恼火,命令下来把秦柳的尸体扔到荒野喂狗。等我去到那时,秦柳已经、已经……”

“不要再说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要说这是我的亲舅舅,哪怕是一般人,只要还有良心,也不忍听到这样悲惨的遭遇啊!

月儿没理会我,继续说道:“我将秦柳的尸骨收拾好,出钱让人把秦柳的骸骨烧了,秦柳身上一只戴着一个铜钱,以前我听他说过,那东西虽然不值钱,却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所以一直戴着,我知道这是唯一可以证实秦柳身份的东西了,于是我带着秦柳的骨灰和铜钱,连夜偷偷逃跑,跑回西双版纳。”

“秦柳总是教我汉语、汉字,还有汉族人的文化,所以我知道,人死后是要落叶归根的,秦柳生前我不能带他离开,死后我终于可以带他走了。”

月儿的声音有些飘渺,不知为何,这样的月儿让我有些害怕——我想抽回被月儿抓得紧紧的手,可月儿依旧用力抓住,我只能忍着手上的疼痛,继续听她叙说。

“我不知道秦柳的家乡在哪里,我唯一有的,也只不过是那个地址,我只知道自己要去北京,送秦柳回家。我身上本来就没多少钱,西双版纳离北京又远,钱很快就花光了,没有钱我就去打零工,半年后,我终于来到了那个大院门口。”

“我以前只知道秦柳不是一般人,却没想到他家门口还有武警把守,那些人根本不让我这个可疑的乡下女进去,我没办法,只有蹲在门口等,可那些人都是开着小车进出的,我根本连和他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等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

我心里一动,那个人莫非是舒宇?

果然,只听见月儿继续说道:“那个少年说他姓舒,就住在这大院里,又问我蹲在这儿是做什么,我便抱着一线希望,直接问他认不认识秦柳,他一听,便立刻带我到了个饭馆,说秦柳虽然不是他哥,却是比他哥还亲的人,又问我秦柳在哪儿,于是我便一五一十的将秦柳的事都告诉了他。”

“他听了我的话以后也很伤心,当场就哭了,我见他这样就把秦柳的骨灰和那个铜钱吊饰交给他,请求他把秦柳安葬了。他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想给秦柳报仇。他叫我死心,说姓沈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又答应我总有一天他会替秦柳找沈聪算这笔账的。我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可能是秦柳在天之灵保佑我吧。于是我就放心的回西双版纳了,伊布还没死,我还要回去,把这个毁了秦柳的人杀掉!”

月儿的眼睛像野兽一样闪烁着,像是跳跃着两团仇恨的火焰,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问道:“你、你把伊布杀了?”

报仇

月儿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微微一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像我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伊布特意吩咐我去照顾秦柳,连伊布的面都见不着,更何况是接近他,想办法杀他?不过秦柳曾经教过我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即使我一时间杀不了伊布,只要我能等,总有一天我会杀死他的!”

“靠着父亲的关系,我在组织里找了一份提炼海洛因的工作,因为工作努力,我在工场的地位一步步提升,大家都以为我是不爱男人的,只爱钱。渐渐的,周围的人也不再把我当成女人,我也学了不少提炼的技术,因为肯吃苦,又肯钻研,我在提炼海洛因方面表现突出,在组织里的地位甚至超过我父亲。那段时间,虽然缅甸、泰国的军队加紧了对我们的进攻,摧毁了一批罂粟种植场,但慢慢的,金三角的罂粟生产又迅速恢复起来,我在组织里的地位就更高了,终于在事隔多年后,有机会再次见到伊布。”

“伊布他苍老了许多,看得出他过得并不好。见到我他似乎很开心,又吩咐我去他家吃饭,吃饭时,他经常和我回忆秦柳的事,又感慨说,秦柳死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喜欢他的……”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不禁在冷笑,但我知道这是个机会,于是我跟伊布说我这几年一直在提炼海洛因,身体越来越差,想找一份好差事,求伊布能不能看在秦柳的份上,把我调到他身边做个侍女。伊布很爽快的答应了我的要求,我终于可以呆住他的身边慢慢的报仇了。”

月儿脸上的笑意更浓,像是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我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其实我并不认同月儿报仇的行径,毕竟秦柳舅舅已经死了,及时那个伊布再死十次,秦柳舅舅也不会复活,更何况秦柳舅舅实际上是自杀,他对自己的死亡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而且秦柳舅舅在死之前也射了伊布一枪,不是吗?他们之间的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月儿再这样纠缠不清,让我有些不敢苟同。

只见月儿继续一脸笑意的说道,似乎在回忆什么幸福的事:“我来到伊布身边后,想尽办法悉心照顾伊布,终于把得到了贴身服侍伊布的差事。伊布之前中了秦柳一枪后,虽然救回来了,但脑子里始终有块小小的子弹片没有拿出来,每当刮风下雨的天气就疼得厉害,不得不用鸦片止疼。我便把每次下的鸦片量偷偷的加一些、再加一些,虽然过程很漫长,但这种办法却很安全,没有人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也没有人会怀疑我。终于有一天,伊布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量的鸦片,死了。”

说到这,月儿扭头望着我笑道:“秦柳的仇终于报了,你说秦柳是不是会觉得很欣慰?”

我摇了摇头,道:“秦柳他已经死了,伊布是死是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反而是你,月儿姐,这么多年你都为了报仇而活着,你应该把这些过去的事忘掉,过新的生活,好好活着。”

月儿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笑容,道:“也许吧。你看,我刚才只顾着讲故事,也没发现我们的米线都只吃了一半,呆会还要赶路呢,得吃饱了再上路。要不我们再叫一碗?”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招呼老板过来,用傣语吩咐了他两句,老板点了点头,就下去了。

我也没在意,只是不知道那个老邪和伊布是什么关系,月儿又是怎么回到西双版纳的,于是便问道:“月儿姐,那个新的伊布跟死掉的伊布是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会在他手下干活呢?”

月儿道:“伊布死后,因为没有儿女,他的势力就被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继承,就是带你来的那个伊布,不过这个人据说之前一直在美国留学,所以在金三角的根基不稳,在组织里受到排挤,下面的人不听他的话,上面的人也有意架空他的权力。为了夺权,伊布决定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势力,他见我是西双版纳人,便叫我先行回来打点一切,顺便建立些联络站,我回来这里也有一年多了。听说组织里的人一直阻挠他跟这边的军火商联系,所以伊布这次要亲自过来,还要为军火商做件什么事讨好他才能买到军火。”

原来如此,现在一切疑问都解答了。我见老板拿着两碗热腾腾的米线出来,便对月儿道:“月儿姐,米线来了,你快吃吧。”

我刚才其实吃得不少,倒是月儿,才吃了几口,便望着月儿吃,自己并没有动筷子。

月儿见我不吃便说道:“你多少吃一些吧,要是逃命起来,可能什么都没得吃了。若真吃不下就喝点热汤吧。”

“好。”我便拿起汤勺,随便喝了几口,便放下勺子对月儿道,“月儿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吗?”月儿笑了笑,道,“本来我是想,我把伊布杀了,那个男孩会把沈聪干掉,谁知刚才竟然看见沈聪活得好好的,所以我想,还是要亲自动手,把沈聪这个负心人杀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急忙对月儿道,“月儿姐,你别再做傻事了!这件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要不这样,我们找机会跟沈聪当面对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吧?”

尽管月儿言之凿凿的说就是沈聪干的,可从月儿叙述的往事里面,我发现,除了月儿曾经见过那个人一面,还有那个死去的伊布说是沈聪做的以外,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实那个人就是沈聪。我始终不相信,沈聪会做出将秦柳舅舅推入火坑的事!

可是月儿还是固执的说道:“就是刚才我见到的那个人!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了他!”

我继续劝她道:“月儿姐,也许事情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据我所知,沈聪他还有几个哥哥,虽然我没见过他们,但兄弟长得像是常有的事,说不定会是他的那些哥哥做的呢?你不要这样冲动,以免冤枉好人……”

沈顾和我都是沈俊的儿子,我长得像母亲秦絮,沈顾应该长得像沈俊,而沈顾又与沈聪相像,说明沈俊与沈聪长得应该很像才是。沈俊对沈聪充满了嫉妒和怨恨,说不定真的会对秦柳做出那样的事。

我是这样想的,只可惜月儿对我的话根本听不进去,还大声的打断我的话:“够了!我就知道你会维护沈聪那个坏人!秦柳的那些所谓亲朋好友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沈聪如此、那个姓舒的如此,你也是这样!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

我见月儿这样便急忙站起来解释道:“月儿姐,你听我说……”

我才一站起来,头便感到一阵晕眩,整个人又跌坐在椅子上。

月儿冷笑着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望着我,一字一句道:“许晓绪,你可是秦柳的亲人啊,为什么会跟害秦柳的人在一起,啊?知道了秦柳的死因后还处处维护沈聪,你怎么能这样呢?亏你长得那么像秦柳!”

我感到头越来越晕,眼皮也像有千斤重一般睁不开,只能勉强动了动嘴皮,低声道:“月儿姐,你在我的米线里下了药吗?”

“呵呵,”月儿冷笑道,“不错,是我叫老板做的。这里也是我的暗哨之一。你刚才劝我不要报仇时,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了,所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给迷了,用你来引诱沈聪出来!哈哈哈,沈聪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你杀了,替秦柳报仇!”

“不要……”我本来想继续劝月儿三思而后行,可惜药力发作,人终于晕过去了。

生不如死

若干年后,我常常想,如果当时我们不是都低估了月儿的实力,事情是否就不会发展到如此惨烈的地步呢?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月儿并不仅仅是一个西双版纳的傣族女这么简单,如果她的人生目标不只是单纯的要为秦柳舅舅报仇的话,那以月儿的制毒方面的天赋和狠绝的手段,她绝对会成为东南亚第一大毒枭。只不过是呆在前任伊布身边半年的时间,月儿已经插手金三角du品(小嫣:河蟹期间,草木皆兵,大家凑合着看吧)在中国大lu的市场。这里面除了月儿的努力外,也多少有些时势造英雄的意味。

那时候的金三角的头脑们一方面疲于应对政府打击,一方面大陆市场还不及港澳、台湾地区来得重要,于是也就没怎么管了,而月儿由于是从西双版纳过来的,又懂一些“生意”上的事,人也踏实肯干,前任伊布便把这个不太重要的市场交给月儿打理,后来前任伊布死后,月儿又顺理成章的继续接管,可以说,她在这边的人脉已经打通,差的只是找一个从金三角回去的机会——老邪恰恰就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虽然月儿回到西双版纳只有半年的时间,但这也足够让她带着巨大的人脉和财力,去为秦柳舅舅报仇雪恨了。

连du品这样发现了要杀头的东西,月儿的下家都有办法能运出去,更何况只是我和月儿两个人呢?所以,当老邪和沈聪正在互相猜疑是否是对方已经将我劫走,并剑拔弩张的反目成仇之时,月儿已经带着我顺顺当当的离开西双版纳了。

为了控制我,月儿毫不犹豫的给我注射毒品海洛因,很快,我便染上了毒瘾。这是一段我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岁月,那个时候,我已经被毒品控制、被月儿控制,月儿很聪明地用毒品来要挟我,要我讲出沈聪的事情,而我也在毒品的控制下,如数家珍般的将沈聪的情况全盘托出。

很快,月儿已经掌握了沈聪的情况,带着我前往那个城市去了。如果我知道那个时候月儿是打算伤害沈顾的话,也许我是宁愿死都不会把沈聪有个儿子的事告诉她的。但这些都只是假设,被毒品控制的人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毒品真的太可怕了!

以前我在法院工作时,曾经办过这样一个真实的案子:做儿子的为了出去买毒品,亲手将看守他戒毒的母亲杀死,更把母亲的头给砍了下来,当时我只觉得毒品能将人性扭曲成这样实在是不可思议,现在,当我亲身去体验时,才知道什么叫做“毒祸猛于虎”!

毒品能够令人的身体产生一种强烈的依赖性。 它作用于人体,使人体体能产生适应性改变,形成在药物作用下的新的平衡状态。一旦停掉药物,生理功能就会发生紊乱,让人感到痛苦异常。只有不断的吸,并且越吸越多才能减轻痛苦。此外,毒品进入人体后作用于人的神经系统,使吸毒者出现一种渴求用药的强烈欲望,驱使吸毒者不顾一切地寻求和使用毒品,甚者做出许多毁灭人性的事。

在月儿刚开始给我注射海洛因时,我不是没想过抵制它,可没过几天,不需要月儿强迫我,我便已经哭着求她给我毒品了。那种停用海洛因后的痛苦,不是笔墨可以形容的。不安、焦虑、忽冷忽热、起鸡皮疙瘩、流泪、流涕、出汗、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在那种痛苦之下,你想到的不是用死去解决问题,而是要毒品、更多的毒品!正是这种戒毒的痛苦,让我为了向月儿要毒品而对月儿千依百顺,出卖了自己的良心,背弃沈顾他们,把月儿这个复仇女神带到了他们的身边。

真的,“远离毒品,关爱未来”,对每一个人而言,这决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口号。无论是从我自身的经历还是其他人的悲剧而言,毒品真的永远不能碰,否则将会像我这样后悔终生。

当我带着月儿再次回到这个我出身、成长的城市时,许晓绪已经不再是许晓绪了,他已经沦为毒品的囚徒、月儿的帮凶!

“是不是我将沈顾带给你,你就会把毒品给我?”我望着月儿手中那瓶小小的海洛因,吞了吞口水道。

“不错,我说到做到。”月儿又威胁我道:“你别指望回去后不回来,我不怕告诉你,我这些货你有钱都买不到,要舒服不难受,你就得听我的话,将沈聪的儿子带回来见我!”

我知道月儿说的是实话,要得到毒品也只能成为月儿的傀儡了。只是出于最后一丝良心,我多问了一句。“你不会对沈顾怎么样吧?”

“当然。”月儿傲慢地朝我挥了挥手,道:“你赶紧去吧,否则我可能改变主意哦……”

“我现在就去!”我的良心终于完全被毒品吃走了。

因为害怕月儿真的会改变主意,我兴冲冲的走了出去,发了疯一样去找沈顾了。

当我按照月儿的指示,站在沈聪家门口时,天已微暗,远远的天空上是难得一见的晚霞,红彤彤的一片,有种如泣如诉的悲壮之感。

韩叔见到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便欢喜道:“徐特助你回来了!快进来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离开,”我急忙打断他,问道:“沈顾呢?他在哪?我要见见他!”

“小少爷吗?”韩叔立刻笑着道,“对了,你不在这段时间少爷不知道有多担心,小少爷知道你回来一定很高兴的,你在这等一下,我这就去叫小少爷过来。”

说完,韩叔匆匆忙忙的进屋去了,我急迫的在门外等候着,很快,便看见瘦了一圈的沈顾流着泪向我奔来——

“小旭!”沈顾一头扎进我的怀抱里,我抱着他也不等他开口便飞一样的冲上了早就在一旁等候的接应车辆,关上门后,车迅速开走。

我松了一口气,怀里的沈顾抬起头茫然的看了我一眼,道:“小旭,我们这是去哪?”

我有点心虚的不敢直视他清澈的眼眸,顾左右而言他,道:“没事的,我们只是去、去……对了,沈顾,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当然!”沈顾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抓住我的双手用力道,“我真害怕你被那个坏蛋给、给害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一辈子不原谅自己的!”

“没那么严重啦。”望着沈顾情真意切的样子,我有些后悔把沈顾也扯了进来,可一想到又能打上一针,所有的愧疚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都是我不好!”沈顾还没发现我的异样,惭愧道,“如果不是我没用,关键时候帮不了你,还连累你,你就不会被那个坏人抓走。对了,小旭,那个坏人没对你怎样吧?”

“还好……”我今天都没打过针,再不回去毒瘾就要发作了,想到这我不禁感觉头皮发麻,催促司机道:“你开快点!”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他们追得好紧!”

我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两辆车紧随其后,我带走沈顾的反常行为果然引起他们怀疑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完成不了任务便不能向月儿交差,交不了差我就没办法打上一针……

想到这,我果断的叫司机:“停车!”

“干嘛?”司机是月儿的人,对我自然不是很放心。

“你有没有刀?”我问司机道。

司机不愧为贩毒出身,他马上明白我的意图,将车停了下来,又递给我一把弹簧刀,笑道:“没想到你还挺狠的,你快点啊,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怪我不等你自己走了。”

“知道了。”说完我夹着沈顾推门下了车,低声问沈顾:“沈顾,你肯帮我吗?”

“当然。”沈顾不假思索的点点头,眼中全是信任。

“好,记住,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要害怕。”我用手箍着沈顾的脖子,就站在车门边,那两辆车停了下来,顾雷和韩叔分别下了车。

韩叔有些疑惑的望着我,站着没动,而顾雷见到我脸上则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边走边道:“晓绪你回来了,怎么……”

“站在那别动!”我打开弹簧刀,用刀刃顶住沈顾的脖子,对顾雷冷冷道,“你们马上给我回去,否则我就杀了他!”

“晓绪你这是做什么啊?”顾雷皱着眉头又走上来几步,我的手一抖,刀刃在沈顾脖子上划了一条痕,虽然不深,但还是鲜血之流——

“嗯……”沈顾疼得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我也顾不上这些,对着顾雷大声道:“看到没?我是说真的,你们不要再过来了,我只是带沈顾去见一个人,你们可以放心回去了。”

顾雷还想说什么,但韩叔一把拉住他,对我说道:“徐特助,无论你有什么苦衷,都请你要保护小少爷。小少爷他最喜欢你了。”

我心里一软,拉着沈顾便又上了车,这次顾雷他们没有追过来了,司机朝我呵呵笑道:“还是你有办法。”

我撕下衣服,帮沈顾把他脖子上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问道:“疼吗?”

沈顾摇了摇他,他抬头望着我,突然惊恐道:“小旭你怎么哭了?我真的不疼,一点都不疼……”

我一怔,随即便明白是沈顾误会了,我的确是在流泪,可我道的眼泪不是因为伤了沈顾而流下的愧疚之泪,而是我的毒瘾又犯了……

我朝司机大声吼道:“他M的,你会不会开车啊?怎么开得那么慢?”

司机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道:“怎么?du瘾发作了?忍一忍吧?快到了。”

沈顾抱着浑身发抖的我,担心道:“小旭你中毒了?你没事吧?”

我只感到脑中了一阵空白,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沈顾又在一旁问长问短的,一时烦不过,冲着他喊道:“住口!你再说话我就抽你!”

沈顾想不到我会这样对他,一时愣在那里,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转,可就是不滴出来。

我的神经已经不受控制,一边对司机破口大骂,一边拿刀割在自己手臂上以减轻身上的痛苦。

“小旭,不要!”沈顾见我自残的行径,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声道,“你疯了吗?干嘛割自己的手?”

我没理他,盯着布满针孔的手臂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只感觉痛苦真的减轻了些,我正想在上面再割一刀,沈顾已经奋不顾身的伸手去夺我手中的刀了……

作者有话要说:河蟹期间,一切小心,呵呵……

情深

“你这是干什么?”我一把将沈顾推开,正要拿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又划上一刀,沈顾再一次奋不顾身的扑过来,用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刀刃,鲜血顿时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

我慌忙撒手,将沈顾的手掰开,只见上面已经被弹簧刀的刀刃划出深深的刀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真的是触目惊心。不过还好,只是皮外伤。

我松了一口气,马上大声喝斥沈顾,道:“沈顾你疯了吗?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那我……”

我突然愣住了。

是啊,我之所以回来,之所以呆在二十年前,经历那么多的苦难,不就是为了要改变过去,拯救沈顾吗?如果沈顾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沈顾不知道我现在所想,他以为我生气了,便睁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我,道:“小旭,我刚才真的很害怕你会割自己的手,所以想都没想就做了,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不会了……”

“沈顾。”望着强忍手上的剧痛,努力挤出笑容向我道歉的沈顾,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我真是太糊涂了,我怎能将沈顾带入这样危险的境地呢?月儿她虽然答应不会对沈顾怎样,但她的承诺能相信吗?不行,我一定要带沈顾走,他比我所有的一切都重要得多!

想到这,我在沈顾的耳边低声道:“你现在快装疼,趁着司机停车的时候就逃走。快!”

沈顾抬头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因为上一次表现拙劣的缘故,这次他一副要好好表现给我看的样子,突然大声的叫了起来:“哎呦,我的手好疼啊!”

可能是沈顾太想表现的缘故,他的演技还真有些夸张,我虽然担心司机不信,但还是强忍着毒瘾发作的不适,对司机道:“他的手必须去医院缝针,否则会感染的,我们先去医院吧?”

司机厌烦的从倒后镜上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闹够了没有?去医院?你脑子没问题吧?老板还等着我们回去呢?你就随便帮他包扎一下行了!”

“哎呦,我好疼啊!我要去医院!”沈顾见司机不理我们便开始大声的叫了起来。

司机被他吵得不行,对我大声道:“你不是毒瘾发作急着回去吗?赶紧把这小子的嘴巴捂上!烦死人了!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拐带小孩呢!”

我这时候已经是冷汗直冒,眼泪口水鼻涕直流了,一边是我体内的毒瘾在不断叫嚣着,要回去、要毒品;一边是我的理智在喊,不能让沈顾到月儿那、不能让沈顾涉嫌……

终于,我大叫了一声,用弹簧刀顶住司机的背,威胁道:“你到底停不停车?不停我就捅死你!”

终于,司机一个急刹,将车停在路边,我继续用刀顶住他的背,对沈顾道:“沈顾,你先下车,跑得越远越好。”、

“那你呢?”沈顾不放心的看着我。

“我不会有事的,”我见沈顾依然不动,不禁急了,大声说道:“快走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我要是走了,你会怎样?”沈顾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

“他会死得很惨。”司机冷冷说道。

我刀子往前一顶,喝道:“你再说一句我就立刻把你捅死!”

“哼!”司机从倒后镜上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了。

沈顾道:“小旭,我们一块走吧!”

我真是急了,沈顾要是再不走,我就支持不住了,现在的我别说跟司机打了,连拿刀都是集中所有的精力才拿住的,要是再拖下去,司机一定会发现我的不堪一击。

于是我对沈顾发出狠话,道:“你忘记上一次你不听我的话,我是怎么惨吗?没有你在我绝对能逃走,你就不要再当我的绊脚石了!上次你还害我不够吗?”

沈顾一听我这话,眼泪顿时就出来了,他咬了咬嘴唇,推门下车,迅速跑走了。

我知道自己这番话一定会把沈顾的心伤透的,可要是我说得太轻,沈顾一定不死心,非要和我一起才走的。现在沈顾逃脱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望着倒后镜里越跑越远的沈顾,继续用刀指着司机,道:“把车往前开,开慢了别怪我的刀子不客气!”

司机一声不吭的将车开动,我继续命令他将车开快些、再快些,我们开得越快,沈顾便越是安全。

终于我的手一抖,弹簧刀再也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司机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支持不了多久,现在我就回头把你的小朋友抓回来。”

说完,他将车掉转头,正想开回去,我用最后一分力气,捡起地上的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的划了一下,鲜血立刻从伤口处流了下来。

司机被我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立刻将车停下,下车跑到后座,抓住我的手,颤声道:“你、你这是做什么?自杀吗?”

我朝他虚弱的笑了笑,道:“放心,我不是自杀,我也不会死的。”

我要是死了,怎么去改变沈顾的命运,让沈顾长命百岁呢?

“我只不过是让你没时间追他罢了。”

“你就为了不让我去追他?”司机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大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的?”

“知道啊,”我喘着气,低声道,“我还知道你一定会先尽全力去救我,否则你就没办法向你老板交差了……”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已经低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了。

“疯子、你他M的真是疯子!”司机在地上啐了一口,认命的撕下我身上的衣服给我包扎,可那血怎么都止不住。

司机汗都急出来了,他满手都是我的血,可就是止不住,只得用手背擦了擦汗,喃喃道:“糟了,止不住……”

我也感觉伤口处的血流的好快,身上残存的气力仿佛都要随着那血流走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刀划得太深了?哎,谁叫我刚才太激动呢?为了阻止司机去追沈顾,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想其他办法了,更没有力气去拦住司机了,只好出此下策拼尽全力用自残这一招去划自己的手腕。结果,力气用大了,这次也许真的会一命呜呼……

也好,反正我现在被月儿搞成瘾君子,已经是废人一个了,活着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死了算……

我疲惫的闭上眼睛,感觉神智越来越迷糊,突然,听到一声惊恐的叫声——“小旭”!

是幻觉吗?我居然听到沈顾的叫声!是不是我快死了?

“小旭,你不要死啊!”悲呛的哭喊声,还有两只小手不停的在摇晃我,这绝对不是幻觉!

我“唰”的睁开眼睛,哭得泪人一样的沈顾果然就站在我面前!

“你、你怎么回来了?”我难以置信的望着沈顾,他不是已经跑远了吗?怎么现在又在我眼前出现?

沈顾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好担心你啊!不想丢下你一个人,所以我……”

“笨蛋!”我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已经快晕过去,我一定会指着沈顾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