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我毕业于东京美川中学, 国中时连续两年担任正选二传手……”
“我毕业于神奈川清达中学，国三时曾和队伍一起进过全国大赛第二轮。”
“我毕业于……”
轮到星野十夜时，他声音极小，有些心虚道：
“我毕业于冰帝学园, 没有参加过排球比赛, 申请加入排球部。”
星野十夜递上自己的入部申请表, 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 余光却散开, 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不愧是东京排球强豪学校，加入排球部的选手个个都有一张光鲜亮丽的履历啊……
感觉自己像蛞蝓一样毫不起眼。
“冰帝学园？好像听说过那个学校的网球很厉害。”
“冰帝学园国中部的排球社也很厉害！前年还打进全国大赛了——”
“那他怎么没打过排球比赛？没加入排球社团吗？”
“听说冰帝学园从幼教部到大学部一应俱全, 进了幼教部, 只要不犯大错的话, 基本上都可以直升进大学部的！”
“诶——那为什么考到井闼山了？犯错了吗？”
“也不一定是犯错吧, 也可能是有了新的升学计划啊！”
星野十夜努力忽视周围的议论声，手稳稳的拿着入部申请书，等待着部长的回答。
“欢迎加入井闼山排球部。”饭纲掌低头, 看了一眼申请表, 表情温和：“星野同学。”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
……
在加入排球部后，新入部的一年级会统一进行入部测试。
井闼山排球部在井闼山高校的各种社团中，是十分有名气的热门社团，入部的一年级经验者高达20人——要知道排球可是有一定门槛的运动。
星野十夜混在其中, 履历暗淡得只能在申请表中填写“曾学习过排球基础”这种程度。
他挑选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来安置他这个阴暗又不起眼的家伙。
“列队！”
月雪教练站在最前排，手持点名册, 表情平静：“佐藤。”
“到！”
“西村。”
“到！”
……
“星野。”
“到。”
月雪教练眉头一皱，看向那个橘发少年，嘴角微动, 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似乎只是性格内向，并不是古怪的人。
他收起点名册，开始安排入部测试。
刚刚被他判断为“性格内向”的橘发少年星野，在入部测试时像是完全切换了人格一样，事事争先，力争上游。
星野十夜最终以五项测试成绩第一、综合实力断层第一的出色数据，成为了这一届新人中最耀眼的存在。
月雪教练看着测试结束后重新变回安静内敛的少年，眨眨眼。
双、双重人格？
结束了入部测试，星野十夜被同期们围在角落里，逃不掉，躲不开。
“星野你好厉害！”
“你真的没参加过排球社吗？”
“排球五大基础技巧都很厉害！”
“感觉像是打了很久排球的样子……”
星野十夜努力向后缩，被各种问题砸得晕头转向。
他确实没参加过冰帝的排球社，也从来没参加过任何正式的排球比赛。
他是冰帝网球部的正选选手。
如外界所熟知的那样，冰帝学园是个非常典型的贵族私立学校，升学体制从幼教部到大学部，只要没有意外，冰帝可以包揽一个人的全部学生生涯。
他的前半段人生，都在冰帝度过。
直到小学六年级时，他觉醒了关于世界的真相，以及自己原本的人生轨迹。
星野十夜：原来我不是东京人，我是宫城县人。
从觉醒那刻开始，他的世界便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你们在干什么？”
还没等星野十夜理清思路回答同期们的问题，一道声音从“包围圈”外响起：“马上要进行体能训练了。”
一年级们回头，见来人是二年级的古森学长，连忙道歉并迅速散开。
星野十夜松了口气。
“我说你啊……”古森元也有些无奈的提醒他：“感到不适就应该说出来，忍耐可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从小就和圣臣一起玩，所以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被人群包围着的星野状态很差。
和圣臣因为喜欢干净所以讨厌人群的心情不同，星野似乎更加抗拒这种被包围的压抑感。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只是好奇，没有恶意……”
古森元也暗暗点头：性格柔软，习惯从他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如你所说，他们都没有恶意。”古森元也并没有靠近星野，他看得出来，星野对于突然的接近也很抗拒：“所以你完全可以提醒他们，和你保持社交距离。”
星野十夜微愣，随即点点头：“我、我知道了……”
古森元也：看他的表情，这大概只是一句敷衍的话。
不过古森元也并没有强迫星野接受他的想法，只是笑着点头：“好，入队吧。”
他先星野一步转身离开，只留下星野十夜站在原地，陷入思考。
“真是一位很温柔的学长呢……”星野十夜喃喃自语，随即加快脚步向队伍走去。
如果能和这样的学长一起在赛场上打排球的话，一定是一件很棒的事！
于是在接下来的体能练习中，星野十夜更是一骑绝尘，将同期远远甩至身后，数据出色得完全不输给井闼山的正选选手。
月雪教练眼睛一亮又一亮，最后看向星野时，两眼放光。
这样的选手，竟然在国中时没有加入排球社，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正式的排球比赛——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古森元也看着月雪教练那双发光的眼睛，喃喃道：“圣臣，月雪教练的眼睛亮成白炽灯了……”
佐久早圣臣不语，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部长饭纲掌。
古森元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嘴角微微抽动。
很好，饭纲学长的眼睛也亮成白炽灯了。
月雪教练/饭纲掌：拼上了，井闼山的最后一块拼图！
……
井闼山的一年级选手们，在背地里偷偷称呼星野十夜为：无敌新人王。
“完全拼不过啊，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就算没有参加过任何排球比赛，但他绝对系统的学习过排球。”
“他当然学习过排球啊，不然他一个打网球的，为什么要头铁加入排球部啊！”
“诶？他之前是打网球的？？”
佐藤盘腿坐在地板上，刚刚结束训练的他此时满头大汗。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用余光观察的远处角落里的星野。
确定了在这个距离下，星野绝无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他才小声对着众人说道：
“我有个幼驯染是冰帝的学生，我专门向他打听了一下。”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打听到什么了？”
佐藤讲起八卦来，整个人都精神了：“星野在冰帝国中部非常出名！他甚至有自己专属的后援会！”
众人瞪大眼睛：“后援会？太夸张了吧！”
佐藤咋舌：“冰帝国中部网球社，社员人数超过200人，是真正的‘战斗集团’，星野能在这样的社团里竞争到正选的位置，难道不值得一个后援会吗？”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
西村若有所思的看向佐藤：“总感觉你已经偷偷加入星野的后援会了。”
佐藤脸一红，矢口否认：“我才没有！”
他连忙转移话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升学到井闼山而不是直升冰帝，不过我听说他和网球部的人关系都很不错，应该不是因为队内不和而离开的。”
佐藤有些得意：“没准是因为井闼山排球部的魅力太大，所以星野才被吸引着前来呢！”
“是哦，因为井闼山排球部很厉害，所以我慕名而来。”
一道声音响起，声线很轻很温和，却吓得所有人后背一凉。
众人呆滞的看向突然出现的星野十夜，阿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背后偷偷聊八卦被正主发现……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佐藤连忙站起来，鞠躬致歉：“我很抱歉！在背后偷偷议论你——”
星野十夜并没有生气，只是小声道：“没、没关系……佐藤说得很客观。”
没有捏造谣言，只是将事实说出来，他没什么好指责的。
“网球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很期待和大家一起打排球的未来。”星野十夜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快速转身，准备逃离现场。
在转身的瞬间，他的脸一秒爆红。
后援会什么的……虽然说得都是事实，但还是会觉得很羞耻啊！
佐藤伸手：“那个——星野，请等一下！”
星野十夜努力压下脸上的热度，才慢吞吞的转过身：“有、有事吗？”
佐藤挠挠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好奇心最终占据了上风：“星野，你在冰帝时的外号，真的叫‘冰帝天狼星’吗？”
冰帝天狼星……
天狼星……
星野十夜缓缓石化，倒地不起。
他选择升学到井闼山，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想逃离这个羞耻到爆表的外号啊啊啊！
佐藤大惊：“死掉了！冰帝天狼星羞耻的死掉了！”
西村手忙脚乱的扶住星野：“佐藤你不要再说什么冰帝天狼星了！星野已经没有气了！”
众人：“你们两个一直在说冰帝天狼星！学长们，救命啊！！”
路过的饭纲掌被召唤，看到躺在地板上吐魂的星野，顿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星野怎么突然死掉了？”
被后辈们呼唤着赶过来的古森元也听到，也吓得呆住：“什、什么？星野死掉了？？”
跟过来的佐久早圣臣沉默，上前一步挥散人群，开始掐星野的人中。
星野十夜幽幽转醒，勉强将魂咽了回去：“佐、佐藤……”
佐藤眼泪汪汪：“我在！星野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我一定做到！”
星野十夜虚弱出声：“请大家……忘记那个称呼……这是我一生仅一次的请求……”
佐藤闻言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忘记你叫天狼星这件事的！”
星野十夜头一歪，不想活了。
“星野！！！”
……
兵荒马乱后，复活的星野十夜蹲在角落里种蘑菇。
为什么离开冰帝后，还是有人知道他这个羞耻到极点的称呼？
“超级失落啊……”古森元也看着角落里的星野，叹气。
“如果我国中时有这么羞耻的绰号，到高中时被人点破，我也会这样失落的。”饭纲掌无奈摇头。
佐久早圣臣平静脸：“这个称呼还算形象，毕竟是星野。”
有个关于星星的绰号，似乎很正常。
古森元也扭头：“你好像漏掉了很多字。”
佐久早圣臣沉默片刻，低声道：“因为冰帝天狼星什么的，确实很羞耻。”
三人面面相觑。
月雪教练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吩咐大家开始打扫体育馆，然后就离开了。
这个工作一般都是交给一年级来做——毕竟井闼山排球部人员众多，全部一拥而上的打扫反而显得混乱。
每位选手都有一年级的时候，谁都逃不过这个工作。
在饭纲掌分配好各自负责的区域后，大扫除便开始了。
星野十夜十分熟练的带上橡胶手套，将拖布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开始对地板进行高强度的抛光。
“星、星野，这里是我负责的……算了。”西村还没来得及说完，星野十夜已经将这块地板擦得反光了。
众人只能呆滞的看着星野十夜像是一个精密的家政机器人一样，将地板反复擦洗三遍，用干净的抹布清理每一扇窗户，连窗台上的灰尘都没有放过。
将这些全部都做完后，他将目光瞄向了排球车。
佐藤连忙以身护车：“这是我的工作，星野！你不能再抢了！”
星野十夜只好遗憾的收回视线。
来不及阻止星野以至于被抢了工作的其他一年级们，只好和佐藤抢工作。
佐藤：？
最终，19个一年级选手，每人分到三个排球，用干净的抹布将排球的纹路都擦得一尘不染，然后再放回被擦得反光的排球车里。
佐久早圣臣走进体育馆时，先是被干净到崭新的体育馆震惊得眼睛一亮，随即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熟悉的消毒水味让他眉间舒展。
面对佐久早学长的询问，一年级们齐齐抬手，指向星野：“是他！”
星野十夜如实回答：“最后一遍擦地板和窗户时，我用了稀释的消毒水。”
佐久早圣臣眼睛里亮起闪闪发光的四角星，他缓缓抬起两只手，对着星野十夜竖起大拇指。
来自佐久早的认可！
……
第二天，佐久早圣臣心情美美的参加部活。
“你是从哪看出来他心情很好的？”井闼山的正选副攻手马立昭彦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佐久早，眼神里写满了困惑。
古森元也挑眉：“圣臣今天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而且十分罕见的没等月雪教练出声便主动上前列队，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豆豆眉又跳了跳：“这家伙把‘我很开心’写在脸上了。”
马立昭彦再次转头，认真端详着佐久早的脸，将佐久早看得一阵火大后，连忙转回头，认真道：“没有，他的脸上根本没写着‘我很开心’这几个字！”
井闼山的正选副攻手景山馨也偷偷打量了佐久早很久，随即缓慢而坚定道：“完全看不出来他很开心的样子。”
井闼山的正选主攻手波场利晴摇摇头：“整个井闼山，能够精准读取佐久早微表情的人，也只有古森了。”
任凭他们再怎么看，也只能从佐久早的脸上看到一片风平浪静。
佐久早圣臣：你们的视线太冒昧了。
“佐久早今天很开心啊，发生什么好事了吗？”饭纲掌刚刚去找月雪教练确认正选的训练表，回来就见他的队友们神色各异的站在一起。
马立昭彦大为震惊：“饭纲你也能看出来佐久早很开心？”
饭纲掌愣了一下：“很难吗？”
他的视线扫过整洁的体育馆，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这么干净的体育馆，难怪佐久早心情美好。”
他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在这样干净明亮的体育馆训练，任谁都会感到开心。
饭纲掌看了佐久早一眼，笑意微微加深：“你说是吧，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饭纲学长果然会读心。
“不需要我做二次清洁。”佐久早圣臣缓缓出声：“十夜很好。”
他没有压榨后辈的想法，也没想过逼迫所有人接受他的卫生观念，所以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体育馆，做最后的清扫工作。
波场利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快就称呼名字了，看来佐久早真的很满意这个清洁度。”
景山馨转着手中的排球：“没发现吗？就连排球也擦得非常干净哦。”
古森元也偷笑：“听后辈们说，因为星野将所有地板和窗户的工作都抢走了，他们只能去擦排球——一个人擦三个球，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偷懒，他们恨不得拿棉签擦排球上的纹路。”
佐久早圣臣眼睛里，写满了对这届后辈的满意。
正选和非正选是分开训练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一年级那边经过昨天的“分担区争夺战”后，再次为星野取了新的绰号：
无敌家政机器人。
“无敌新人王，无敌家政机器人，总之就是很无敌啊，星野！”佐藤感慨道。
“这种无死角的人生，简直太强了！”西村也开始了对同期的夸夸。
刚刚结束蛙跳折返跑训练的星野十夜伸了个懒腰。
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基操而已。
毕竟冰帝网球部有一个出身大阪医学世家的忍足侑士，虽然称不上洁癖，但平时非常注意卫生，同时对周围环境的卫生标准要求也比较严格。
星野十夜和忍足侑士，并称“冰帝小卫士”，走到哪，就将消毒液的味道带到哪。
“总觉得自己的绰号太多了……”星野十夜小声嘀咕着，眼睛一转，找到了属于他的快乐角。
在冰帝网球部时，星野十夜几乎已经对人群脱敏了，但他还是更喜欢角落里的安心与平静。
简单休息过后，训练再次开始。
今日部活结束，月雪教练公布队内排位赛的时间：“半个月后将进行队内排位赛，根据每位选手的综合实力考虑，择优进入正选名单。”
正选共有12个位置，每个季度替补位都会进行一定的变动。
至于首发位——排球是团队运动，在进行队伍人员变动时，会首先考虑队伍的默契程度。
也就是说，如果选手在短期内无法融入队伍配合的话，即使是再出色的排球选手，也不能直接进入首发位。
星野十夜在听到“排位赛”这个词时，整个人都燃起来了。
“第二人格，绝对是星野的第二人格！”佐藤声音无比坚定：“一旦参与竞争就会变得超级有胜负欲的‘竞争型星野’！”
独自燃烧的星野十夜突然身形一僵，默默转头看向佐藤，眼神中意思明显：为什么又增加了新的绰号？
停止你增加绰号的行为，佐藤！
佐藤看懂了星野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哎呀……这是我的小爱好啦。”
他突然切换严肃脸，认真对星野说道：“你也可以叫我的绰号，‘爱起绰号的佐藤君’。”
西村在一边吐槽道：“还有‘爱八卦的佐藤君’。”
星野十夜：……
这个井闼山，好像有点不对劲。
部活时间结束，一年级在打扫完体育馆后，离开体育馆，准备回家。
由于星野这个无敌家政机器人的存在，“部活后打扫卫生”这项活动已经彻彻底底的变为了“战争”。
一场以星野为源头和中心的“清洁内卷”正式开始，大家开始抢拖把、抢抹布、抢水桶，然后对体育馆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清洁。
即便是如此，星野十夜依旧能在他们打扫结束后发现新的卫生死角，然后戴上胶皮手套、拿着清洁剂和小刷子小抹布，进行二次清洁。
一年级众：可恶！明天一定要将体育馆打扫到苍蝇落在地板上都劈叉的程度！
将清洁标准卷起来！
星野十夜：在家政方面，我是专业的！
佐久早圣臣站在体育馆门口，眼睛亮成了四角星。
古森元也笑着道：“别再欣赏后辈们的杰作了，快回家吧。”
佐久早圣臣戴上口罩，双手插兜，和古森一起离开。
下次给十夜带包口罩吧，虽然是个非常擅长清洁的后辈，但防护意识似乎还不到位。
作为一名优秀的前辈，他应该教导后辈，什么叫防患于未然。
古森元也猜出了他在想什么，有些无奈道：“你这家伙，又要开始宣传口罩教了。”
佐久早圣臣撑起阴沉沉的眼皮，声音坚定：“十夜一定会加入口罩教的。”
他从十夜的身上，看到了属于谨慎派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