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转天, 午间休息的佐久早圣臣直接找到了十夜所在的班级，非常有行动力的将一包未拆封的一次性口罩递给星野十夜。
“送给你。”佐久早圣臣戴着口罩，站在走廊的通风窗口，忍耐着走廊上的人来人往。
他的眼睛定定的看向星野十夜, 观察十夜脸上的各种表情。
是婉拒, 还是欣然接受？
十夜会加入口罩教吗？
“真的吗？谢谢你, 佐久早学长！”星野十夜有些意外, 自己竟然能收到来自学长的礼物, 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然后认真询问道：
“为什么是口罩呢？”
见星野十夜没有拒绝, 也没有故作惊喜的收下后转头将口罩丢到一边, 而是认真询问礼物的意义, 佐久早圣臣倍感欣慰。
他的雷达没有出错, 十夜果然是天选口罩教教徒！
“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空气就是病毒传播的媒介。”
佐久早圣臣认真传达自己的信念：“作为运动员，要将影响身体健康的风险降到最低。”
他并不是洁癖到无可救药, 而是足够的谨慎——任何时候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然后以最佳的状态迎接人生的重重挑战，这是他的坚持。
“‘如果当时我有将衣服的拉链拉好就好了’‘如果那天我戴上口罩就好了’……我不接受这样的如果。”
佐久早圣臣目光平静，显然这些话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一直以来都在长久的坚持着这样的信念, 以至于深入骨髓, 不允许有半分懈怠：
“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维持‘不后悔的幸运’，我想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排球。”
星野十夜握着手中的礼物, 他静静的听着佐久早学长的心情，眼神中渐渐升起敬佩。
很难不为这样的精神动容，“不后悔的幸运”听上去太震撼, 以至于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口罩包装袋发出塑料变形的声响。
“我明白了。”星野十夜郑重点头，眼中燃起的，是对口罩的信仰：
“非常感谢您，佐久早学长，我会更加谨慎的生活，努力接近您的境界！”
佐久早圣臣眼神坚毅：“一起努力吧，十夜。”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佐久早学长！”
“您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
“我认为还是非常有必要的，我需要对您表达尊重，佐久早学长！”
“不，没有必要。”
“很有必要！”
“……听学长的话，十夜。”
“好、好吧……”
口罩教成员喜加一。
下午放学后，星野十夜再次出现在体育馆时，戴上了一次性口罩。
饭纲掌看看戴口罩的星野，又看看戴口罩的佐久早，眨眨眼：“佐久早，你发展的？”
听上去像是“发展下线”一样诡异的说法。
佐久早圣臣在看到十夜戴着口罩出现时，便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听到饭纲学长如此说，淡定出声道：
“很显然，十夜认可了我的生活态度，并决定从今天开始努力。”
古森元也没想到星野竟然真的愿意戴上口罩，而且看上去心甘情愿，没有半分勉强，颇有些感慨的出声：
“很符合我们球队的风格嘛，努力！”
波场利晴嘴角微动：“球队横幅上的努力应该不是指这个努力……不过似乎也没错。”
月雪教练出现，看了看加入口罩教的一年级小天才，平静道：“训练时不要戴口罩。”
星野十夜将口罩摘下来，仔细收好：“是，月雪教练。”
新的一天，新的部活。
开始了。
……
结束了今日份部活的星野十夜返回家中，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迹部：新学校适应得怎么样？」
没等星野十夜回复，下一条消息随之而来：
「迹部：本大爷允许你反悔一次，只要你想，明天就可以转学回冰帝。」
星野十夜连忙捧起手机认真回复，手速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星野：井闼山很好！！」
另一边，迹部景吾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屏幕上的两个感叹号，有点怀疑人生。
好到需要用两个感叹号来强调吗？
他有点不爽。
「迹部：冰帝不好？」
星野十夜头皮顿时一麻，手速更是快得可怕：
「星野：冰帝当然好！！」
迹部景吾看着那两个感叹号，满意的点点头。
「迹部：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就去征服井闼山吧，星野。」
「迹部：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能成为井闼山的帝王。」
星野十夜沉重闭目。
帝王什么的……他总是很敬佩迹部能理直气壮的说出一些很羞耻的话。
然而心中腹诽的他还是坚定的回复道：
「星野：我会努力的。」
他刚上国一时，就被迹部挖掘出运动方面的天赋。
星野十夜对于自己加入冰帝网球部的过程并没有什么印象。
当一个帅气到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少年，将校服外套随意往天上一抛，漫天的玫瑰花瓣像雨一样落下，在这样如梦似幻的场景中，他对着你伸出手，打出一个清脆的“失忆响指”时，任谁都很难记住接下来的对话。
总之等星野十夜再次恢复记忆时，他人已经出现在冰帝网球部了。
星野十夜：我是谁？我在哪？
刚上国一的星野十夜，对这个世界都怀揣着莫大的质疑，对一切都带着敌意与排斥，更是对自己的前途一无所知。
要像短篇里的自己一样，走上排球的道路吗？
这个问题还没思考出答案，他就已经握住网球拍了。
从零开始学习网球，直到以正选的身份站在赛场上，他用了一年的时间。
在这样一个完全和他的性格不相符的“战斗集团”里，他莫名其妙的坚持了下来。
华丽而热烈、时时刻刻都将竞争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冰帝网球部，意外的给星野十夜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温暖感。
不徇私、无勾结的绝对实力主义，恰恰是竞技体育最温柔的公正。
星野十夜被这样的公正所打动，不擅长竞争的他学着力争上游，学着追求强大，在排位赛上的每一次胜出，都代表着他更进一步。
这种不断成长的感觉令他深浸其中，无法自拔。
回忆着这样的冰帝网球部，星野十夜慢慢的进入梦乡。
梦里，他左手拿着排球，右手握着网球拍，人还懵着，不知道该怎么发球的时候，观众席传来了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声音：
“冰帝天狼星！！！加油！！！”
“不！是井闼山天狼星！！！”
星野十夜满头大汗的惊醒，眼神发直。
他缓了许久，才将闹钟关掉，慢吞吞的前往浴室洗漱。
这样的梦太可怕了。
天狼星什么的……不要再回想起来了！
星野十夜满脸沉重的抓住头发，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脑海内反复循环的声音彻底掐灭。
新的一天开始了。
……
星野十夜在这半个月中，充分向井闼山排球部众人展示了什么叫“双重人格”。
平时安安静、性格内敛又温柔的星野十夜，一旦站在排球场上，就像是血脉觉醒了一样锋利强悍。
他会彻底开启战斗形态，无论什么训练项目都要做到最好，眼神永远骄傲的瞄准顶峰的位置，然后毫不犹豫的奔赴自己的目标，直到成功。
这样可怕的毅力，连月雪教练都为之震撼。
一旦他走下排球场，星野十夜又瞬间变回那个温和的少年，谦逊有礼，喜欢往角落里钻。
佐藤为他起了一个新的绰号：精分君。
星野十夜：“……佐藤，你给我取了太多绰号了。”
佐藤眨眨眼：“你最喜欢哪一个？”
星野十夜认真思考后回答：“家政机器人。”
佐藤纠正道：“是无敌家政机器人啦！”
星野十夜和他商量道：“无敌这个前缀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佐藤对此非常坚持：“但是你真的很无敌，我从未见过比你更擅长家政的人！”
星野十夜叹气：“那好吧……”
西村嘴角微抽，吐槽道：“星野，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么纵容他，他才不知收敛！”
星野十夜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是这样吗？我很抱歉……”
西村被槽点淹没：“这种时候不需要道歉啊！”
月雪教练等他们的聊天告一段落后，才缓缓出声道：“接下来是队内排位赛，全员参加。”
他掏出一张名单，开始点名，进行组队。
星野十夜刚好和佐藤、西村分到一起。
井闼山排球部队内排位赛，随机组队，对战正选，根据比赛时的表现打分，综合得分后进行排名。
在这个过程当中，个人技术、团队战术、赛场表现力等等，都会纳入评分体系当中。
这就是团队运动的魅力，能够在团队中发挥出来的实力，才是有效实力。
月雪教练看向星野十夜，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个人实力强悍道甩同期一条街的星野十夜，在团队中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他非常期待。
很快的，他的表情从期待变成疑惑，又从疑惑变为恍然，最终露出了有些无语的表情。
最后一场队内排位赛结束，月雪教练的表情系统直接乱码。
和星野十夜同队的选手们也表情复杂的看向星野。
星野十夜沉重闭目：“我很抱歉，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有这样奇怪的肌肉记忆。”
饭纲掌掀开排球网，有些好奇道：“听说你之前是打网球的？双打？”
星野十夜点点头。
井闼山擅长用三对三来进行训练，这种训练方式节奏更快，而且对于选手来说有着更全面的训练效果。
所以星野十夜也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有着如此明显的配合缺陷——他只擅长两个人之间的配合。
换句话说，一旦周围出现两个及以上的队友，他就会陷入艰难的“配合抉择”，往往注意到了A就会忽略B，刚意识到B就会忘了C，等他意识到场上一共有六个人时，他的大脑直接宕机。
星野十夜抬手，捂脸：“抱歉，网的这边超过两个人的比赛，我有点不擅长。”
三对三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明显的配合失误——或许是因为这个数量还在他的大脑运转效率之内。
直到正式的六对六练习赛，他当场原形毕露。
星野十夜垂头丧气道：“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在冰帝时就不省略团队配合练习了。”
饭纲掌挑眉，回忆起他从一年级的后辈们口中听到的关于星野的八卦，了然道：“你果然提前练习过排球基本功。”
只靠在体育课上的学习，星野是很难达到如今这个排球水准的。
星野十夜点点头：“我在冰帝国中部排球社学习过半年的时间……我没说过这件事吗？”
众人异口同声道：“当然没有！”
月雪教练看着自己的打分册，上面所有的选手均已经打分完成，只有星野十夜的那一栏还在空着。
他缓缓出声：“星野，我需要知道你曾经的排球训练史——如果你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说的话，也可以跟我到办公室细说。”
井闼山众人闻言，顿时一脸期待的看向星野，眼神中只有一句话：我们也好奇！！让我们也听听吧！
星野十夜挠挠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月雪教练扬了扬手，众人整齐划一的将星野堵进墙角，然后乖乖巧巧的在地板上坐好。
被堵在墙角的星野十夜看着面前的几十双眼睛，沉默。
他将自己往角落里又塞了塞，直到再也塞不进去，才靠着墙慢慢坐下。
“我之前是冰帝网球部的选手……关于这一点，佐藤应该已经通知所有人了。”
佐藤害羞的挠挠头：“嘿嘿……”
西村白了他一眼：“星野没在夸你。”
星野十夜避开众人的视线，看向一边的墙壁：“我是双打选手，国二的时候成为正选，然后就是跟队一起打比赛……”
“我没有固定的双打搭档，冰帝网球部的正选队伍经常流动，所以我很擅长配合不同风格的队友。”
饭纲掌笑笑：“原来是这样……”
可以看出，星野其实是非常擅长和他人进行配合的选手，只是他习惯了双人之间的配合，所以会下意识的忽略其他队友而已。
古森元也眨眨眼，活力豆豆眉跳起来：“冰帝网球部是很厉害的社团吧！你能在这样的社团里拿到正选的位置，说明你在网球上的天赋非常高才对。”
佐久早圣臣平静的接上关键问题：“为什么选择排球呢？”
星野十夜沉默片刻，叹气道：
“因为我的网球越来越迷茫，被迹部发现了。”
迹部真的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你是本大爷带进冰帝网球部的，本大爷理应对你的人生负责。”迹部景吾轻易的将他纳入羽翼下。
迹部教会他竞争，教会他与人相处，教他如何用实力支撑自己的自信……直到他意识到网球并不是他想要的未来时，迹部教会他放手。
“有本大爷在，你的人生永远有容错。”迹部景吾挑眉：
“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毫不犹豫的向目标前进，这才是本大爷的臣下！”
星野十夜无奈：“我并不是你的臣下……”
迹部景吾嘴角勾起，眼角的泪痣独特而魅惑：“关于这件事，本大爷不需要你的认可。”
换句话说，不管星野十夜承不承认，他都是迹部景吾认定的臣下。
星野十夜：……如果一定要从完美的迹部身上找出一点点瑕疵的话，大概就是这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吧。
虽然很多人非常迷恋他的强势和霸道，不过偶尔也会让人很苦恼。
泷荻之介撑着下巴：“诶——竟然因为这样的原因就离开了啊，不过你这家伙的网球确实越来越没劲了。”
星野十夜无奈道：“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泷荻之介耸耸肩：“哪怕只有一分一毫的偏离，我也可以轻松看穿，没有热情的家伙，是打不好网球的。”
忍足侑士懒洋洋的出声，从容的关西腔带着几分笑意：“星野无论到哪里都能生存得很好，所以我很期待你在排球场上的表现。”
星野十夜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向日岳人轻松道：“你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掉以轻心，这是你的优势，希望你在跳跃上也能坚持这一点，直到极限。”
星野十夜和向日轻轻碰拳：“看看我们谁先到达顶点吧。”
宍户亮叹气：“以后没办法和你一起打双打了……星野这样的双打搭档，超级珍贵啊！”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宍户亮表情一滞，目光艰难的从星野的笑容上移开。
凤长太郎撇撇嘴：“星野学长的双打明明那么棒……”
他及时收声，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打排球一定也很棒！”
星野十夜认真道：“谢谢你，凤。”
他转头，四处看看：“芥川呢？又躲在哪里睡觉了？”
“放过他吧。”忍足侑士摇摇头：“他可不擅长眼下的情况。”
桦地崇弘沉默着递上一个袋子。
星野十夜疑惑：“礼物？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桦地崇弘点点头。
星野十夜将袋子打开，里面是一颗崭新的排球。
他眼眶有些红，缓了很久才压下心头的酸涩：“谢谢你，桦地。”
日吉若十分沮丧的侧过头，喃喃自语：“唯一一个可以通过校园怪谈来完成下克上的前辈也要离开了……”
迹部景吾嘴角微动：“星野，你惯出来的后辈。”
日吉每次讲校园怪谈时，星野都会十分捧场的做出惊吓状。
星野十夜有些心虚的避开迹部的视线：“就、就是很害怕啊……”
其实完全不会害怕，尤其是在网球部合宿时，关着灯讲校园怪谈，只会让星野十夜感到安心——黑暗就是他的舒适区！
……
“至于喜欢上排球的契机……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我走进了冰帝体育馆，看到了正在进行训练的排球部。”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是很基础的训练，甚至不是一场激动人心的练习赛，只是简单的传垫、发球、鱼跃练习。”
他想起当时的心情，眼里满是星星：“这样的训练，我躲在体育馆的角落里，一看就是一下午。”
星野十夜完全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平凡的、不起眼的基础训练，有些枯燥，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乏味。
星野十夜从没想过，他被排球吸引的那个瞬间，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平淡，仿佛他遇见了，就是命中注定。
他兴致勃勃的将这件事讲给迹部听，迹部也惊讶于他的选择。
“排球？你确定？”迹部景吾指尖轻点办公桌，眼睫微垂：“网球和排球之间的壁垒——算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
迹部景吾抬手，拿起手边的电话，随意的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轻慢：“本大爷这里有个人，想要去你那里历练一下，请安排一下见面时间——辛苦了。”
挂断电话，迹部景吾继续看着桌面上的策划书：“你还有半年的时间。”
星野十夜呆住。
迹部景吾见他没出声，勉强多解释了一句：“好好干，本大爷等着看你的排球比赛——你不会让本大爷失望的吧，啊嗯？”
星野十夜回神，声音坚定：“不会。”
冰帝人无论走到哪儿，都要站在顶峰！
不过……好像忘了点什么？
休假一周、回来后被排球挖了墙角的榊太郎：……？
准备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吗？星野十夜？
……
“所以你在退出网球部后，又到排球部训练了半年的时间，然后在众多排球强校中选择了井闼山……”古森元也双手托着下巴：
“半年就强到这种程度？”
星野十夜小声道：“网球部的榊教练非常擅长运动理论方法，像是打磨兵器一样训练着网球部的选手们，所以我们的身体素质都比较出色。”
有了这样的身体基础，他又刚好很擅长操控身体，在得到了冰帝球部教练的专业指导后，他的排球水平自然长得飞快。
井闼山月雪教练将一切记录在册，最终得出综合评分。
“今天的部活到此结束，我会在明天的部活上公布正选名单，首发名单将在IH预选赛前一个月正式确定，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