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总局控制中心数据统计室。
通体银白色的冷机械色调, 竖着数块电子屏幕，或是密麻的数字表，或是红色曲线图, 或是绿红标点呈不同深度的地图。
花花绿绿的, 内容复杂没有具体标示, 寻常人很难看懂这些数据代表的意义。
身着银色衣服带工牌的数据解析员, 手指在操控区输入着什么, 任凯立在主屏幕前, 看着变动的统计表。
自动门打开, 华羽走进来，“任局, 临海市那边出了点儿事。”
“小林, 你先出去”, 任凯从屏幕前转身，华羽没直接说，那肯定是和乔辰聿有关, “有人混到辰聿身边了？”
试探无非那么几种。
不能将乔辰聿逼回总局，最有可能的小动作，就是派探子到乔辰聿身边探查他的情况。
事先说好的不用管。
难道是“枭”派出来的人比较特殊，值得华羽特意跑来。
一句话的功夫，任凯脑子已经转了几个弯。
“辰聿被拉进主神直播间了”，说到这里，华羽奇怪道：“主神不该出这种昏招才对”。
任凯立刻想明白了关窍, 面无表情道：“你想多了，应该只是单纯倒霉。”
“倒……霉？”, 华羽皱眉，“任局, 咱们严谨些，事关主神，往坏处多想想。”
怎能以一句倒霉了事，万一是针对主位的阴谋呢，任凯向来比她想的远，这次却这么快下定论，华羽都怀疑眼前的局长被掉包了。
“辰聿说过，主神直播间像是为主神积攒能量的自动化程序，不由主神亲自掌控”，拉着华羽坐下，任凯看向屏幕上的数据，继续道：“再者，主神没有用直播试探的动机，它又不傻，干嘛要做有害无益的事。”
两手一摊，任凯无奈，“除了倒霉，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华羽：“……”
听起来让人无法反驳，华羽犹疑道：“辰聿的运气……是不是差了点儿。”
世界那么大，随机选到的概率有限。
离开特事局不过一个多月。
吸引诡异的体质，早在觉醒后就能控制了。
华羽脑海里出现了一段很久远的画面。
那时小辰聿刚来，还是小脸圆圆的糯米团子，经常被时家父子带到特事局。
黎家的黎瑞稍大些，就让他带着小辰聿玩。
有天小黎瑞哭的可伤心，哭嚎他存了两个月的辉石，让小辰聿抽出一堆废卡。
糯米团子板着脸在哭的稀里哗啦的小黎瑞身边，认真拍着哭的一抽一抽的小黎瑞安慰，给她看的直乐，特意问了糯米团子是如何将大三岁的黎瑞给欺负哭的，还哭的那样惨。
经过糯米团子的解释，她知道了游戏抽卡规则，原来是小黎瑞喜欢新交的伙伴，兴冲冲拿着最喜欢的游戏给糯米团子抽卡。
抽卡是糯米团子抽，不服气的是小黎瑞，觉得人的运气不可能那么差，直到抽完所有辉石，给小黎瑞抽哭了。
自己做的决定，小黎瑞不怪糯米团子，但心疼，越安慰哭的越伤心。
回忆完，华羽肯定道：“是挺倒霉的”。
任凯看着屏幕，计算出了临海市的觉醒者调配，为难道：“临海的高智商觉醒者不足，从别处调人，做的太明显。”
等级低的比等级高的游戏场等到了救援，不仅可能引得民众置喙，还有掀乔辰聿马甲的风险。
特事局做事风格鲜明，一旦不符合常规，人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嚷嚷公平与否，而是研究特事局如此行事的理由。
里面有重要人物，是首选猜测。
“黎瑞那个脑子，能行吗？”华羽自动忽略了乔辰聿，将重点保护对象放在诸事不管的位置。
“不行”，任凯否定的没有任何犹豫，同样忽略了乔辰聿，“听后勤处汇报，选出来的助理各方全能，或许智商高？”
要是能送普通人进游戏场，也不至于这么难，完全可以招一批高智商编制，专门对付解密场，觉醒者也是进去容易出来难，也就乔辰聿有能力进出自如，换其他S级，休想在攻破游戏场之前出来。
“或许？”，华羽不赞同道：“全能管家，点亮技能不用非靠脑子，咱能靠点儿谱嘛。”
任凯道：“调一位过去待命，随时进去救人。”
有黎瑞，保证乔辰聿安全没问题，出不出的来就不知道了。
惹怒鬼，暴力强拆的话，游戏场会回溯解密场景，那时再进去也来得及。
就这样，临海市某分局局长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调配通知。
调配过来的人，暂时没有任务，要求在指定位置待命。
别说分局局长纳闷，待命的甄冉也一头雾水，按照总局的指示，前往影视城咖啡馆。
***
直播间里，眼见乌鸦飞走，徐娅站出来主持大局，朗声道：“跟上乌鸦”。
游戏场初始有任务指引，进来后见到的能动弹的活物，除了鬼就是乌鸦。
鬼被吃掉，指引只能是乌鸦。
听到徐娅的话，剧组众人也想到了这点。
待在原地不动，死路一条。
再害怕，为了活命也得走下去，纷纷跟上徐娅，向乌鸦离开的方向走去。
乔辰聿提起衣摆，防止被遍布地面的枯树枝或碎石刮到。
古装就这点儿不好，衣摆长。
路况坑坑洼洼小坡不断的沙土地，走起来不方便。
武侠剧组，拽衣摆的不止乔辰聿一人。
好在是温度适宜的秋天，穿古装不冷不热，若是碰到极端天气穿这一身，先被天气折磨的够呛。
“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敢看鬼片”，走在乔辰聿身边，黎瑞低声问道：“你不怕鬼？”
不仅当时人跑了，他记得再想乔辰聿陪着看，乔辰聿不愿意搭理他来着。
乔辰聿：“……”
这人怎么还揭短。
抿抿嘴，乔辰聿侧着身子道：“鬼片配着音乐，鬼也是突然冒出来的，似人非人，长的还丑。”
其实是长的吓人，乔辰聿要面子，选择用丑来形容。
鬼影就不一样了，黑乎乎的，他哪会被一团黑雾吓到。
装作不在意其实在听的洪雪小声道：“假的竟比真的可怖，特效发展的越来越好了。”
她看过鬼片，觉得还好，但偶像说的都对，必然是她看的那几部制作的不够吓人。
伊胜不发表看法，他发现了同事冷脸下隐藏的本质，主位无脑粉。
擅长待人处事的人，对这种不耽误工作的盲信，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发现事实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份盲目信任大概也很难消失。
洪雪下意识的将主位往无所不能上想。
没见到主位之前，他也是这样，或者说，大多人都是如此。
多年来的事迹，让民众们将现任主位奉上神坛。
神没有弱点。
伊胜看向乔辰聿，明明比他小，却承担着无数人的期望。
再强大，心理也该有承受的极限，可乔辰聿看起来不像受过重压。
生活上像人，有人的弱点。
实力和心理又远超常人，矛盾的很。
挠挠头，黎瑞将乔辰聿的话在脑子里逐字解析，还是不认同，他觉得真情实景比假的威力强。
凉风飒飒，带来一丝阴郁和潮湿，哭声里夹着不知源头的沙沙声。
逆风前行，衣带翩跹，猎猎作响。
众人走的艰难。
顺着乌鸦飞走的方向，到达一座古镇，古镇的木质牌坊上横着蓝色长牌，金边金字，逆着读作“周庄千阳镇”。
牌坊左侧立着石碑，主要内容概括：小镇庞大的周姓氏族出过一位状元，以此兴盛家族，得百年昌盛。
石碑顶部的透明光屏，流光闪动出绿字。
任务：调查周氏千阳镇鬼嫁娘的背后秘密和怨气产生原因。
任务提示：传闻鬼嫁娘是被献给河神的新娘，死后化作厉鬼，杀尽周氏千阳镇居民。
任务完成标准：三日内将鬼嫁娘相关答案，用红色毛笔书写在石碑上。
游戏场的时间流逝速度和真实世界不同，流速比例随机。
身体所需食物和水的时间，对应游戏场时间，长时间不喝水吃饭，真的会渴死饿死。
找寻辨别能吃的食物，也是游戏场的难点之一。
看完内容，黎瑞道：“被活生生淹死祭河神，能没有怨气吗？”
被收买的水军抓住机会，适时上线。
【无语，会那么简单？】
【我去，一蠢蠢一窝，从助理的脑子就能猜出乔辰聿脑袋空空的傻样了。】
【看似勇，实则蠢。厌蠢症犯了，自己死别连累别人。】
【乔辰聿废物一个，你指望他身边的人聪明？】
【突然怎么了，我刚刚也想说这句话，难道不是正常反问，没说定下答案啊。】
【我家鱼新人演员，就招黑粉了？】
【呵呵，不过是看不惯，新人演员出演大导男配，说没猫腻谁信！】
【又是演技差颜值全靠化妆和滤镜的草包皇族。】
【路人插一句嘴，演技没见过不做评价，说颜值就不对了，这长相自带滤镜，还用靠外物？】
【靠妆容罢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哪能看出浓妆！】
……
水军进场，习惯性全方位的黑，颜狗先不乐意了，这是在质疑他们的审美！
“通知水军，别黑颜值。”坐在椅子上，匡杰翻着手机不耐烦道。
化妆师用小梳子挑着头发，呲呲的喷发胶固定发型，工作室一会儿要拍生活Vlog增加曝光度，造型方面不能忽视。
匡杰知道胡博易那边想借刀杀人，那又怎么样。
对方发来借位照和P图，提供了实在帮助，他也确实厌恶接替他的乔辰聿，顺势而为罢了。
活不下来最好。
若是活着出来，直播间扣完帽子，结束后借势发照片叠甲，彻底摁死乔辰聿。
将乔辰聿踩在脚底下，徐娅就会知道她当初的选择有多脑残。
匡杰暗恨，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女人，丢西瓜拣芝麻。
他，当红流量小生。
乔辰聿，一个某微粉丝少他几千万的新人演员。
傻子都该知道选谁。
这样的人，凭什么接替他出演男二。
动不了徐娅，还收拾不了乔辰聿？
不将乔辰聿踩到泥潭里再也翻不了身，难解他心头之恨。
“是”，助理心累，面上还要笑着应付，转身打电话通知水军。
摊上一个爱耍大牌还拎不清的艺人，助理的日子不好过，挨骂是常事，还要时不时给老板顶黑锅，粉丝那边天天骂他。造孽的事同样没少做。
钱难赚屎难吃，需要赚钱养家的打工人没有随便炒老板鱿鱼的资本。
***
“重点在背后的秘密”，伊胜出言提醒，伸出两根手指强调，“一是挖出隐秘，二是找到红色毛笔”。
风更大了。
一道佝偻的身影提着血红色灯笼，缓缓走来。
老人做古代装扮。
皱纹沟壑，枯树皮般，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也难辨男女。
渗人的是，老人的眼睛完全翻白，看不见黑瞳孔。
走近了，能听到像是破风箱转动般的呼吸声，沉重急促。张开牙齿掉光的嘴，老人声音沙哑、语速迟缓，“客……人……们……跟……我……来……”
众人反应不一。
倒吸冷气、呼吸加重、吞咽口水、紧紧捂住嘴或者抱住身边人的胳膊等等。
动作稍大点儿的立刻收住，竭力控制自己。
他们害怕惊动老者。
乌鸦能吃鬼，不知物种的老者或许就能生吞活人。
乔辰聿小幅度摸摸手臂，安抚被翻白的眼渗出来的鸡皮疙瘩。
说什么来什么。
应激反抗都没激起来。
这种程度，他能接受！
面色镇定，乔辰聿看普通人一样看提着灯笼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