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初吻是什么时候?
谢茶:“!”
情蛊发作了吗?
怎么他一点征兆都没有?
那个熟悉的、该死的、气血上涌的感觉呢?
谢茶下意识伸手推拒时, 手不小心按在了春夜的胸口,手掌心贴着的那颗心脏在剧烈跳动。
咚。
咚咚咚。
咚咚。
跳得很快。
很急。
还偶尔跳乱了节奏。
隔着轻薄的苗衣,手掌心感受到春夜胸口处传导出来的热气。
心跳加快。
体温上升。
这不就是情蛊发作的征兆吗?
为什么他没有?
然而谢茶来不及细想, 就被推到了树洞内壁上!
谢茶:“!”
那只方才还稳稳托住他后脑勺,没让他受伤的手,如今却按在他肩膀上, 禁锢得他动弹不得。
动作很强势。
落在他唇上的吻却很轻柔。
从唇角沿着唇线一路亲过去,将方才唇上不小心沾上的血一点点地亲掉。
谢茶:“……”
麻了。
经过数次的情蛊发作,谢茶也复盘过, 总结出了不少经验教训,其中一条就是:
激烈反抗反而会催化情蛊,使其发作得更烈。
谢茶闭着眼睛, 正想摆烂试试,忽然闻到了两人唇上传出来的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谢茶:“?”
哪来的血腥气?
忽然想起他方才含过这小子的指尖, 所以这小子亲了这么久, 是在亲……
谢茶顿时炸了。
啊啊啊这什么绝世大变态!
谢茶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正要推开他,忽然这小子自己主动离开了!
谢茶:“?”
睁眼一看,瞬间被面前的这双眼睛盯得头皮发麻!
谢茶最常见的, 是春夜那副漫不经心、时刻嘲讽他、但总归带着点笑意的眼神。
而此刻,这双眼睛盯着自己,笑意一点也无,像锁定猎物般, 散发着强烈的侵略感。
谢茶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两个字:
快逃!
他正要起身, 却被春夜用一只手死死按住。
那双眼睛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谢茶,生怕一眨眼, 或者一低头,猎物就逃走似的。
因此,春夜就连解开缠在手上的布条都是用嘴咬散的。
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放在嘴边,咬下谢茶方才缠到一半就被他的吻打断的布条。
松松缠在手上的布条被咬掉后,下一秒,春夜伸手过去了!
谢茶:“!”
食指指尖抚上谢茶唇角,从唇角沿着唇线一路摩挲过去,抚过柔润丰盈的唇珠,直抵唇角另一侧。
指尖冒出来的血珠也随即抹在了他唇上,给本就红润的唇增加了一丝蛊惑人心般的血色。
谢茶闻到了自己唇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气。
太变态了这小子!
谢茶刚要挣扎,春夜又低下头来了!
脑袋微微侧着,以斜斜的角度重新贴上了他的唇。
谢茶:“!”
又开始了他的游戏。
将方才抹上去的血沿着唇一点点地亲掉。
直到这时,谢茶才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该死的、气血上涌的感觉上来了!
谢茶:“?”
都亲好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才来?
怎么回事?
情蛊的发作还会滞后吗?
然而来不及等谢茶细想,脖子上忽地一凉。
是指尖划过的凉意。
从脖颈的那一侧轻轻地、缓慢地划过,划过谢茶的喉结,又继续划往另一侧。
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从脖颈传出来。
谢茶:“……”
变态这两个字他已经说累了。
谢茶在“这小子太变态了是可忍熟不可忍!”和“愤怒的话更会激发情蛊还不如忍一忍算了!”两者犹豫时,春夜的吻已经从他唇上一路往下,吻进了他颈侧。
略带凉意的吻贴在颈部的皮肤上,激起谢茶轻微的痒意,连带着让谢茶的脑子也瞬间热了起来!
吻沿着方才指尖划过的位置,一个一个地、细细密密地落下。
落在谢茶的脖颈上。
在寂静的、无人打扰的树洞里,谢茶甚至能隐约听见吻落下时,与皮肤相贴发出的轻微响声。
像是夜色里昙花开的声音。
一朵一朵地接连绽开。
声音细微,听着却让人愉悦。
不断刺激着谢茶的脑神经。
脑子越发热了起来!
谢茶呼吸放轻,试图逼迫自己的神智保持清明,然而,吻已经一点点来到他的喉结处……
喉结被轻轻吮吻。
谢茶呼吸顿时乱了!
不由自主地仰起了头颅。
与此同时,喉结处的那个吻像是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湿漉漉的、酥酥麻麻的痒意瞬间如涟漪一般漾起,一圈一圈扩散,直抵谢茶大脑。
脑海顿时像被风吹乱的湖面似的,乱糟糟的了。
在神智被情蛊彻底操纵之前,谢茶最后想的是:
这小子太癫了!
喉结处被反复地含吮,像轻盈的羽毛不断轻蹭。
谢茶呼吸凌乱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插进春夜头发里。
五指揪着。
微微用力。
像在不满。
又像在无声地催促。
两人亲过好几次了,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春夜任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抓得稍微有些疼了,他甚至享受般地轻笑了一声。
终于大发慈悲似地放过,沿着喉结一路吻过去。
淡淡的血腥味,和谢茶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香气交织在一起,融合成了一股独特的气息。
令人兴奋。
又令人迷醉。
直到把最后一丝血渍舔掉,春夜仍觉得不满足,浓黑的眉毛轻轻蹙起,透着焦躁和渴望。
渴望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本能地还想要更多。
更深。
更进一步。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循着往常的经验,又从脖颈一路吻上去。
吻过下巴。
吻上唇角。
吻进了谢茶的嘴里。
卷住了那截柔软的舌之后,春夜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些。
他将谢茶按在树洞内壁,紧紧压着缠吻,吻得很用力,唇舌交缠不断滋生出令人心荡神迷的颤栗感。
春夜吻得更深了。
无人机悄然从森林上空掠过,飞得很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飞过树洞。
但树洞被那株食人藤挡住了。
食人藤似乎想把猎物困死在树洞里,长长的藤条来回封住了洞口,乍一看,像是一个青色的盘丝洞。
无人机毫无察觉地飞过去了。
树洞内的缠吻仍在继续。
此刻情蛊发作到最顶点,情热爆发时,两人吻得更是难舍难分,仿佛分开一秒就会被情蛊折磨而死般,接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深吻。
听不见任何声音。
看不见任何事物。
心身都沉浸在了这个吻里。
双唇相贴的柔软。
舌尖纠缠的刺激。
紧紧拥抱的力度。
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两人网住,一点点地沉进了情海里,被无边的情潮淹没,只能从彼此的吻里汲取空气。
因此,吻一刻也不能停。
直到氧气耗尽,吻到有种濒临窒息的错觉时,谢茶用力揪了一下春夜的头发,春夜才从他嘴巴里恋恋不舍地退出来。
闭着眼睛,贴在他脸颊边微微喘着,鼻尖难耐地蹭着。
等情蛊逐渐平息后,春夜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到谢茶那红润柔软的嘴唇,下意识又亲了一下。
亲完两人都愣了!
春夜:“……”
谢茶:“?”
四目相对。
有一瞬间诡异的沉默。
此时,无人机盘旋在密林上空,一无所获之后,又飞回来。
回程时,无人机降低了高度,低空飞行,正朝树洞方向飞过来。无人机桨叶高速旋转产生的噪音嗡嗡嗡地,先行一步传进了树洞里。
眼看即将飞过树洞,谢茶眼疾手快,抓着春夜的胳膊一拽,顺势滚进了树洞最里边的角落里!
要是被无人机拍到他和春夜现在一上一下还搂在一起的样子,那他真的要社死了!
刚滚进角落,无人机就嗡嗡嗡地从树洞上空飞来。
无人机飞得很低,还很慢。
似乎在一寸一寸地搜寻。
谢茶仰着头,盯着树洞上方,在等待无人机飞过去。
忽然,唇上传来一丝痒意,垂眸一看,春夜正幽幽地盯着他,食指抚在他的唇上,指尖还企图撬开他牙关伸进去。
谢茶:“!”
注意到谢茶怒目的表情,春夜把食指指尖伸给他看,眼神无辜:
“它又开始流血了……”
言下之意是想让谢茶再次含进去,用之前那种口水消毒的方式帮他止血。
谢茶:“……”
无人机在树洞上空嗡嗡飞过。
谢茶深吸一口气。
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
无人机刚飞过去,下一秒,谢茶就推开春夜,坐起来一顿暴打!
这小子!
如此放肆,多半是欠打了!
谢茶双拳落在春夜身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没有出重拳,又让这小子能感觉到疼!
春夜被打了还趴在地上笑。
轻笑声传进谢茶耳朵里。
谢茶:“!”
更气了!
必须出重拳!
打了一会儿,谢茶也打累了,他坐在春夜旁边,还不解气,又踢了踢他:
“你有病吗?”
“有啊,”春夜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后脑勺枕在双臂上,嘴角漾起弧度:
“大少爷严选,绝对的神经病。”
谢茶:“……”
谢茶再次深吸一口气。
冷静。
冷静。
生气是会触发情蛊发作的!
又硬着头皮回想:
这次发作诡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首先,他隐约记得是那小子情蛊发作后,亲了一会儿他才跟着发作的?但之前每次不都是同时发作吗?
谢茶想不出答案。
算了,与其为难自己,不如折磨别人,于是果断踢了踢春夜:
“苗王大人,给我解释解释?”
春夜想了想,也发现了自己方才的行为确实迷惑。
一开始,莫名其妙地亲他。
到后面,情蛊平息了还想亲。
接二连三出现无法自控,也无法解释的迷惑行为,让这位年轻的苗王眉心微微蹙起。
从小养蛊,他习惯了操纵蛊虫,蛊虫也乖乖地听命于他。
所以他讨厌失控感。
而眼下这是第几次了?
春夜双手枕着后脑勺,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出答案来。
他精通蛊术。
任何跟蛊有关的都难不倒他。
但这种莫名的、他从未遇到过的、也不曾了解过的陌生领域,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春夜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脸上忽然一凉。
有什么东西滴在他脸上了。
春夜抬手一抹,冰凉凉的,黏黏的,伸到眼睛上方一看,绿色的。
像植物分泌出来的粘液。
春夜的视线瞬间往上移。
粘液就是树洞上方掉下来的。
而树洞上方,方才把他们拖拽进来的那株食人藤盘踞在洞口,如蜘蛛丝网,将洞口封住,以此阻拦洞里的猎物逃走。
春夜捻了捻指尖沾着的粘液,又伸到鼻尖闻了闻。
有股淡淡的异香。
春夜微蹙的眉心顿时舒展了起来,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个难题。
自己方才种种不可思议的行为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合理的解释就是……”
春夜举起那沾了粘液的手指晃了晃,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
“这食人藤原来是曼陀罗的种子变异出来的,而曼陀罗的香气具有致幻效果,会刺激人的中枢神经系统,闻久了会让人变得兴奋和疯狂……”
谢茶:“?”
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但想到方才还亲眼目睹食人藤和巨蟒群缠斗,这种玄学的场面都见过了,曼陀罗致幻……
听起来还挺科学。
好吧。
勉强也能解释得通。
但……
谢茶又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苗王大人,你要不再给我解释解释把血涂在我嘴上和脖子上又是怎么回事?”
春夜一怔。
好问题。
思索几秒后,春夜顿时又给自己这种古怪的行为合理化了。
他轻挑了下眉,语气懒懒道:“都说了闻久了会致幻,说不定是把大少爷当成蛊在养了……”
谢茶:“?”
说到这,春夜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意味深长地回答:
“大少爷有所不知,养普通的蛊是不需要用到血的,但那种野性难驯、很不听话的蛊虫就需要用血来驯服……”
谢茶:“!”
这小子!
也别管他是不是在胡扯,但方才把血涂抹在自己嘴上和脖子上的行为实在恶劣!
谢茶站起来又踢了他一脚!
春夜嘶了一声,倒没生气,只是一边揉着脚踝一边幽幽道:
“大少爷你讲点道理,我也是曼陀罗的受害者啊……”
这小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点点笑意,唇角也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若隐若无的笑意。
分明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像哪门子的受害者?
谢茶轻嘲地一笑:
就算产生幻觉了,谁会想得到把血抹人身上啊?
终归还是人变态!
谢茶仍旧不放过他,又追问:
“就算前面说的都能用致幻解释,那你后面又发什么疯?”
情蛊都平息了还亲他?
如果换其他人,谢茶还会怀疑是不是喜欢他,但春夜太特殊了!
这小子完全一副讨厌人类的样子,再加上每次对他都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谁会对喜欢的人嘴巴这么毒啊?
反正谢茶没见过。
所以这小子亲他……
首先排除他喜欢自己的可能。
谢茶抱臂质问:
“所以你亲我干嘛?”
春夜:“……”
想不通。
想不通就暂且放下。
但嘴炮达人绝不认输!
春夜轻轻挑眉一笑:
“当然是发点疯让大少爷看看我们神经病的实力啊!”
谢茶:“……”
这小子简直了!
不仅做事离谱。
说话也离谱。
谢茶无法用言语形容春夜给他的感觉,如果胡说八道也算是一种技能的话,谢茶觉得这小子绝对是宇宙级的冠军!
没人比他更会胡说八道了!
偏偏这小子会施蛊,这一趟要想找到鬼蝴蝶必须得仰仗他,谢茶还真的不能拿他怎样!
谢茶只能无能狂怒。
把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春夜听见了,悠哉游哉地开腔:“大少爷,生气也会诱发情蛊的,麻烦对我礼貌一点……”
说完掏出日记本,曲起一条腿,将日记本搁膝盖上开始记录。
再次找到了缘由,能够解释自己的失控行为,春夜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好整以暇地问谢茶方才一直没来得及问出来的问题:
“所以大少爷折回来做什么?”
说到这,谢茶轻咳一声:
“苗王大人你也看到了吧?我这人呢,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朋友……”
春夜闻言抬头,闲闲地转着笔,等着他下文:
“所以呢?”
谢茶扬眉道:“所以苗王大人,你也不想哪天死了都没人替你收尸吧?那我就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当不当我朋友?”
春夜瞬间笑了,悠悠反问:
“除了帮我收尸以外,当大少爷的朋友还有什么好处吗?”
谢茶哼笑一声:“想知道的话,试试不就清楚了?”
春夜只含笑望着他,不说话。
但那眸子里藏着谢茶熟悉的、戏谑的笑意,谢茶有种被他看穿了的错觉,于是抱臂道:
“怎么,苗王大人不敢吗?”
春夜似笑非笑地发问:“那大少爷需要我这个朋友做什么呢?”
谢茶星眸一亮,终于把铺垫了这么久的目的说出来了:
“既然都是朋友了,那帮朋友一点小忙没问题吧?”
“比如呢?”
“比如找几只鬼蝴蝶之类的?”
春夜没说找,也没说不找,只轻笑一声,又继续刷刷刷记录了。
谢茶:“?”
摸不清这小子到底什么态度,但谢茶不急,反正春夜来都来了,跑不掉的。
眼下最要解决的是怎么出去的问题。谢茶在树洞里转了一圈,企图寻找出口。
然而树洞离地面接近两层楼高,内壁树皮枯化,很难爬上去。
谢茶用拳头敲敲打打,内壁外面便是沉沉的泥土,徒手挖出一条隧道也不现实。
就在谢茶拧眉思考时,春夜记录完了,合上日记本,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走吧。”
谢茶哼笑一声:“我倒是想走,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春夜:“?”
谢茶刚说完,就听见几声咔嚓咔嚓,扭头一看,树洞里破出一个洞,洞里钻出三只奇怪的动物。
银灰色。
半人高。
背部覆盖着一层一层鳞片。
冲着他们发出婴儿般的凄厉叫声,听得谢茶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几步,被春夜揽住了肩膀。
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一声低笑:“大少爷没见过穿山甲啊?”
谢茶:“?”
春夜的笑声里带着一股悠闲淡定,谢茶闻言,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也是。
这小子连巨蟒群都能召唤。
几只穿山甲应该能搞定吧?
春夜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穿山甲挖过来的洞穴。
洞穴里透着微微的光。
春夜和谢茶钻进了这个一人宽的洞穴,爬了几分钟,洞里的光越来越亮,谢茶甚至听见了流水声。
他心中一喜,知道离出口很近了!又爬了会儿便豁然开朗。
是一个地下溶洞。
原来穿山甲挖通了树洞与溶洞之间的距离!两人从溶洞出来后,恰巧无人机从他们的头顶上方低空掠过。
十分钟后,地形经验丰富的牛叔就带着一行人赶过来汇合了。
正好中午了,谢茶就让大家先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再启程。
谢茶折回去找春夜之前,把背包丢给徐南保管了,他走到徐南面前,把背包拿回来,从里面掏出一串五色粽出来。
粉头发离他最近。
谢茶把粽子递给粉头发的时候,粉头发接过粽子的同时,还对谢茶使了个眼色。
谢茶:“?”
顺着粉头发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春夜独自坐在一块大岩石上,托着下巴,神色放松,似在欣赏密林风景。
一阵风拂过,将他发丝微微吹起,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洒下来,发丝如墨般漆黑,闪着细碎的光泽。
再搭配上那张冷如玉的脸庞。
黑与白对比太过鲜明,给人一种水墨画晕染般的美感。
粉头发目不转睛地望着,心想这种气质出尘的,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是基本绝迹了。
也只有这仙境般的苗寨,才能养出这么个仙男似的苗王。
粉头发在心里再次发出一声惊叹,紧接着,他双眸一动,颠了颠手中的那只五色粽,小声问谢茶:
“他吃粽子吗?”
毕竟那头发黑的!
那皮肤白的!
又被光晕笼罩!
简直像自带光环的小仙男!
让粉头发一瞬间有种错觉,这仙男应该是只喝花瓣露水长大的。
谢茶哼笑一声:
“夸张了啊。”
人家能一顿吃三个五色粽呢!
得到谢茶的肯定回复后,粉头发颠着那只粽子过去了。
走近了,粉头发甚至能闻到从春夜身上飘出来的一丝草药香。
像是月色下长在溪边的那种。
幽幽的,带着一丝冷意。
果然是小仙男啊!
爱了爱了!
粉头发快步走到春夜面前,刚要开口,春夜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转头瞥了一眼。
眼神漠然。
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粉头发蓦地停下了脚步,被那眼神盯得忽然头皮有些发麻。
几秒后回过神来,露出微笑以示友好,并将那只粽子递过去:
“别误会,我是来送这个的。”
春夜视线没落在粉头发身上,而是瞟了一眼不远处:
谢茶正在给徐南剥粽子。
春夜眸子意味不明地沉了一下,余光收回来,看也没看粉头发手上的那只粽子。
他托着下巴望着前方的密林:
“不用了,谢谢。”
像高原上的冰川碎裂声,清凌凌的,却散发着丝丝莫名的寒气。
果然好看的人连声音都好听!
粉头发在耳朵极致享受的同时,又觉得全身被那股寒意瞬间包裹,一时脑子也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想不起来该说什么了。
但这人实在太好看了!
几秒后,粉头发回过神来了,还想继续搭讪,于是又把粽子往前递了递,轻笑道:
“谢茶说你喜欢吃,我就拿过来了,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交个朋友……”
本以为提谢茶能套点近乎,谁知这位苗王一听,方才还能礼貌回绝,这回直接是话都懒得说了。
把他当空气一样,置之不理。
粉头发:“?”
是他惹了这位苗王?
还是谢茶惹了这位苗王?
粉头发一时对这位苗王的脾气捉摸不透,但他知道再强行搭话只会招人厌,于是颠着粽子回去了。
刚一回去就看到谢茶把粽子剥好了递给徐南,粉头发调侃道:
“怪不得徐大公子千里奔袭跑来求包养呢,这待遇确实好啊。”
谢茶笑着打趣道:“你要手上也戴了点什么,我也给你剥……”
谢茶的本意是手上戴了戒指之类的,剥粽子时会沾上,不方便。
粉头发看了一眼徐南左手上的那四枚翡翠戒指,在阳光下发出细碎的碧绿色暗光。
快要闪瞎他眼了!
算了,徐大公子的泼天富贵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
粉头发坐回岩石上剥开粽子,啃了一口,对谢茶道:
“茶啊,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苗王了?要不然我这粽子还能送不出去?”
谢茶:“?”
听粉头发讲完刚才送粽子的经历,谢茶哼笑一声:
“这锅我可不背啊。”
那小子本来就奇奇怪怪的。
谁知道突然抽什么风啊?
谢茶又环视一圈,牛叔和村民们坐在一旁,也各自拿出自己带的肉松糍粑和粽子吃了起来,唯独春夜什么都没有。
谢茶迟疑了一下,方才粉头发递过粽子了,但那小子拒绝了,是不想吃?
可他吃不吃是一回事,
他送不送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刚才在树洞里,谢茶还说要给他最后一次当朋友的机会呢。
想到这,谢茶没再犹豫,拎着三个粽子慢悠悠地走过去:
“苗王大人,接下来咱们还要继续找鬼蝴蝶的,你要是在半路上饿晕了,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春夜闻言转过头去,轻轻挑眉一笑:“所以呢?”
谢茶抱臂:“所以干嘛不吃?”
春夜淡笑一声:
“大少爷也没给我啊!”
谢茶:“?”
谢茶斜瞥他一眼:
“刚才我朋友不给你了吗?”
春夜淡定回答:
“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谢茶:“……”
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于是摘了一只粽子递过去。
但春夜也没接。
谢茶:“?”
他拧眉道:“在苗王大人这里,我也属于陌生人的范畴吗?”
春夜眼神无辜地望着他:
“不给我剥吗?”
谢茶:“?”
谢茶被他给气笑了:
“吃个粽子也要我给你剥好,苗王大人你今年五岁吗?”
春夜的眸子里顿时流露出一丝不爽:“怎么,给别的朋友剥可以,给我剥就不行吗?在大少爷眼里,朋友也分三六九等啊?”
“当然啊,”谢茶理直气壮,“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还没发展到能让我给你剥粽子的地步。”
说完,把三个粽子扔到春夜怀里:“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吃了!”
春夜捞起怀里的一个粽子:“大少爷对新朋友态度这么差吗?”
虽然语气微微带着抱怨,但还是拿起一只粽子开始剥了起来。
谢茶见状,便没再管他,给自己留了两个,坐回去剥开吃。
坐他旁边的粉头发看了看不远处的春夜,又看了看谢茶,他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冷不丁道:
“那苗王居然吃了你的粽子?看来你俩关系挺好?”
“好吗?”谢茶哼笑一声,“前半小时我俩才当上朋友呢!”
粉头发若有所思,追人么,从朋友当起也是常见的套路。
于是又问谢茶:“怎么当上他朋友的?我学学?”
谢茶:“……”
如果不是意外中了情蛊,谢茶觉得以他俩的性格和身份,大概率是做不成朋友的。
休息好了,众人又开始前行,走到一半忽然飘起了细雨。夏季是山谷的雨季,雨下得频繁,牛叔和村民们早有经验,纷纷掏出雨衣穿上。
谢茶出发前也捎上了雨伞,笃定春夜会来,还给他带了一把。
虽然但是……
见春夜两手空空,还一副淡定样,谢茶还是被他气笑了:
“苗王大人,出门带伞对你来说是件犯法的事吗?”
春夜也从善如流地回答:“都说了,神经病出门从不带伞的。”
谢茶:“……”
他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张嘴给气死!
谢茶撑开一把雨伞,强硬地塞进春夜的手心里:“撑着。”
春夜嘴角不自觉漾起一丝弧度。
下一秒,谢茶就转身离开了。
春夜:“……”
谢茶闪身躲进了徐南的伞下边:“好了,走吧。”
谢茶正要往前走,就看到春夜还停在原地。
幽幽地望着自己。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谢茶:“?”
谢茶调侃道:
“怎么,难不成苗王大人还需要我亲自给你撑伞?”
春夜眸光一转,方才那股幽幽的情绪转瞬即逝,很快眸子里又重新泛起谢茶熟悉的、戏谑的笑意:
“既然都是朋友了,请大少爷帮我撑个伞不过分吧?”
谢茶:“……”
谢茶哼笑一声:“不好意思苗王大人,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还没发展到能让我给你撑伞的地步呢!”
牛叔和村民们走到前头去了,谢茶说完也准备往前走。
徐南跟他很有默契,两人共撑一把伞,步伐一致,谢茶刚抬脚,徐南也跟着他往前。
在两人即将往前走的时候,徐南微微转头,瞥了春夜一眼。
眼神淡淡的。
但还是被春夜察觉到了。
他偏过头去。
目光对上了徐南的视线。
虽然徐南在三个朋友面前像个搞笑男,但由于家世的原因,徐南从小就参加各种宴会酒会,上流的名利场练就了他一双好眼力。
他看穿过太多人了。
攀附他的、谄媚他的、在他面前自卑的、隐隐不甘的、藏着嫉妒的,什么样的眼神他都见过。
尤其是徐南不笑的时候,看人的眼神虽然是平静的,但隐隐藏着精明的分析和审视。
因此很多人不敢跟徐南对视太久,总感觉心思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从而被徐南看透。
徐南瞥了一眼春夜,那双眼睛像是星星月亮都藏起来了的夜空,黑漆漆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过往,就算一个人隐藏得再好,徐南也能从眼神里看出点什么,这是徐南第一次看不透别人。
两人的视线仅短暂地有几秒的交集,很快,两人就若无其事地各自偏过头去,往前走了。
这两人都太会装了!
因此,谢茶毫无察觉。
他现在只想着这次务必找到鬼蝴蝶,但牛叔说鬼蝴蝶很少人看到过,这玩意儿需要碰运气。
但大概今天的运气并不好。
在森林里搜寻到傍晚了,仍然没有看到鬼蝴蝶的影子,但谢茶这次做足了势必找到的充分准备。
一天找不到,那就两天!
傍晚时分,一行人走到一处木屋前停下。这栋木屋是寨子里修建的,供村民们打猎的时候休息。
木屋挺大,里面有一张宽大的木板床,上面铺着一张凉席,从墙的这边一直到另一边,竖着睡,大约能睡八九个人,正好供牛叔和村民们今晚睡。
谢茶他们则带了三个帐篷。
绿头发粉头发睡一个。
他和徐南睡一个。
他还为春夜带了一个,不仅带了,还亲自动手给他搭建好了。
谢茶拍了拍搭好的帐篷,眉目间带着一丝得意之色:
“苗王大人,你的朋友不仅帮你带了帐篷,还亲自帮你搭好了,你是不是得回报一下朋友呢?”
春夜好整以暇:“所以呢?”
谢茶扬眉道:
“区区鬼蝴蝶而已,苗王大人能帮朋友找到的吧?”
春夜淡笑一声:
“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或许、可能、应该还没发展到能让我帮你找鬼蝴蝶的地步吧?”
谢茶:“?”
春夜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毕竟……以咱俩的友谊,大少爷连帮我撑个伞都不行呢!”
谢茶:“!”
这小子到底几岁啊?
还要朋友给他撑伞?
谢茶无法理解这小子的脑回路,但偏偏鬼蝴蝶还得靠他!
谢茶一副恨恨的、“看不惯又干不掉”的表情,脸颊微鼓,难得地露出几分孩子气似的可爱。
春夜见状,眸子里盛满笑意。
他撩开帐篷的一角,钻进去,盘腿而坐,看到谢茶仍站在外面,他挑了挑眉:
“大少爷不进来吗?”
“不了。”
谢茶哼笑一声:
“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还没发展到能睡一个帐篷的地步呢。毕竟……”
谢茶反唇相讥:
“……苗王大人连鬼蝴蝶都不愿意帮朋友抓呢。”
说完便转身进了对面的帐篷。
春夜:“……”
眸子里的笑意陡然散去。
复又幽幽地盯着对面的帐篷。
恰巧牛黎从帐篷前路过,不小心往帐篷里瞥了一眼,与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对上了!
牛黎:“!”
倒吸一口寒气,慌得差点忘了怎么走路,最后同手同脚地走了。
夜幕降临,此时他们已在森林深处,没网玩不了手机,绿头发开始呼朋唤友地组局玩游戏了。
先去谢茶和徐南的帐篷把人喊出来,又叫徐南把无人机升上空,悬在他们头顶当照明灯用。
粉头发则去敲春夜的帐篷。
“玩游戏吗?”
粉头发意味深长地对他眨眨眼:“真心话游戏!很刺激哦!”
似乎猜到这位高冷的苗王可能没玩过这个游戏,怕他拒绝,还把谢茶搬出来了!
粉头发指着谢茶说:“不会玩没关系,谢茶是你朋友嘛,你不会问他,他会帮你的!”
谢茶闻言笑了。
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他觉得春夜应该是不会感兴趣的。
事实上,谢茶发现这小子除了养蛊,对其他任何事物或人似乎都不感兴趣。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春夜瞥了一眼谢茶,居然点点头答应了。
谢茶:“?”
春夜盘腿坐在了谢茶对面。
绿头发又跑去木屋叫人。
牛黎被春夜方才那眼神吓着了,摇头拒绝,但牛黎四人组的其他三个胆大的倒是答应了。
于是七八个人开始玩了起来。
“玩法很简单,轮流转酒瓶,瓶口对准谁,谁就要回答真心话。要是拒绝回答,就要吃一个我带过来的酸柠檬!”
绿头发解释完规则,众人猜拳选出第一个转瓶的人,最后粉头发的赢了,他第一个转圈。
粉头发是常年混局的老手,这种游戏玩多了,很有经验,第一个就把瓶口转得对准了春夜。
粉头发率先问道:
“咱们这个游戏最经典的一个问题是初吻是什么时候?苗王大人不介意我问这个吧?”
谢茶一听,下意识看向春夜,发现春夜也在含笑地望着他,拖长了语调,慢悠悠道:
“初吻啊……”
谢茶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小子连朋友都没有的!
已知他和这小子因为情蛊的原因,早就亲过很多次了……
再已知,这小子一向脑回路与常人不同,完全不知道这小子会说出什么话来……
谢茶眸子微眯,盯着春夜,散发出一种无声的威胁:
敢胡说八道,
一拳打爆你狗头!
春夜笑了一声,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轻轻冲谢茶挑了一下眉:
“第一次玩不熟练,不然大少爷教教我,一般这个问题我是回答好呢?还是不回答好呢?”
谢茶二话不说抓起一个柠檬扔到他怀里。
粉头发不甘心,对春夜说:
“这个柠檬很酸哦,是特意带过来整人的玩意儿,比普通柠檬酸多了!”
“是吗?”春夜颠了颠手中的柠檬,笑着看向谢茶:
“以咱俩现阶段的友谊,不知道有没有发展到大少爷帮我吃柠檬的地步呢?”
“要是大少爷不愿帮我吃,也不勉强,那我直接回答好了。”
谢茶:“!”
这小子!
是在威胁他吗?
谢茶冷笑一声。
行。
待会儿最好别落我手上!
谢茶拿起一只柠檬,替春夜吃了起来。与此同时,绿头发和粉头发纷纷打开手机开始录像,准备录吃酸柠檬时的社死表情。
但谢茶竟然面不改色地吃完了,全程表情一点也没崩。
绿头发遗憾地放下手机:
“不愧是茶哥!表情管理就是牛!”
吃完了,开始第二轮。
这回轮到春夜转了。
春夜望了谢茶一眼,嘴角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谢茶:“?”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转念一想,这小子虽然玩蛊厉害,但不代表这东西也会。
不一定能转到他!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啤酒瓶还真的转得对准他了!
谢茶:“……”
谢茶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
但他没有证据!
谢茶没好气地抱臂道:
“想问什么,问吧?”
紧接着,他就看到对面的春夜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大少爷你知道的,我第一次玩这个,不怎么会玩。”
谢茶:“?”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谢茶扬眉:“所以呢?”
“所以……”
春夜慢悠悠地回答:
“既然刚才有人说,咱们这个游戏有个必问的经典问题,那我问大少爷这个也不过分吧?”
谢茶:“!”
好了。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谢茶确信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所以初吻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