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可自从成了道侣之后,其实也用不着师尊天天盯着课业了, 反正贺九卿该不自觉,还是不自觉。徒弟什么的, 还能狠抽一顿, 若是道侣,则不能再如此这般了。
贺九卿才一坐起身来,立马觉得头痛。昨晚酒喝多了, 又吹了冷风。夜里跟华笙翻云覆雨, 没有七八次, 也得有个五六次, 腰酸背痛腿抽筋,连脑子都懵了。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抬眸就见一道白影儿踏了进来, 华笙着装向来一丝不苟,即使昨晚照顾贺九卿一整夜,也并未显露出半点疲态。仪态简直雅正到无可挑剔。
“师尊, 我头好痛。你过来帮我揉揉罢?”
华笙走至榻边,将手里端着的醒酒茶递了上前,淡笑道:“你头痛,是我弄的么?”
贺九卿无话可说, 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捧着醒酒茶小口小口的喝着,末了,将空碗递了回去。然后往华笙跟前一趴,侧着身子指了指腰,笑道:“那这个总归是师尊弄得罢?师尊也不负责么?”
华笙低声笑骂道:“你这插科打诨的本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抖机灵有你的。”
“插科打诨和抖机灵我本来就会,这可是天生的!”
贺九卿双臂叠在一处儿,将下巴垫上去,感受到腰间有双温热的手来回游走,力道也适中。舒服地眯起眼睛,哼哼道:“师尊,你多揉一会儿好不好?真的酸,师尊昨晚太用力,我现在大腿根还哆嗦呢!”
“不是你一直要求我……”
华笙说不出来太粗俗的字眼,即使是意思粗俗,也说不出口。
贺九卿没脸没皮惯了的,调/情的话张口就来:“我让你用力,你就那么用力啊?差点没把我腰撞断,也就是我腰好,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被师尊弄死了。师尊简直不讲道理,昨晚我都哭成那样了,也不知道慢一点,抱在怀里哄哄什么的。”
华笙红着耳垂辩解道:“你现在越发爱哭,我还没怎么你,你便抱着我手臂哭哭啼啼。传扬出去让人笑话。”
贺九卿道:“那我就是爱哭鬼!在师尊面前无论怎么样都不丢人的!”
“厚脸皮。”
“师尊总算不说不知廉耻了!有进步,我给师尊一个奖励!”
贺九卿像扭股糖似的缠了过来,双手捧着华笙的脸,嘟着嘴亲了他几口,笑道:“师尊现在的手艺越来越好,连醒酒茶都会做,果然,世间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到师尊!”
先拍个马屁,以后家里杂七杂八的活都让华笙做,自己就混吃混喝等死完事。
华笙很受用,并且上钩了,还傻乎乎地点头,说了一句:“其实,还做了别的。不知你可否吃得惯。”
“吃得惯,吃得惯!只要是师尊做的,哪怕连狗都不吃,我都吃得惯!”
贺九卿一跃而起,激动得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以前只有他讨好师尊的份,什么时候师尊也没给他亲自下过厨。除了当初用一碗糯米粥要了他初/夜后,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再难以下咽都必须要吃得连汤都不剩才行!
胡乱把衣裳套好,贺九卿急不可耐道:“快快快,师尊,饭在哪儿?快让我欣赏一下!师尊,我简直爱死你了!你真是我见过最好最好最好的人了!”
华笙不禁莞尔,拉过人,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衫。见袖子都短了一截,忍不住微微蹙眉。小九今年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长得也快。这身淡青色的衣衫还是去年做的。小九一向任性,坚决不肯穿华南的宗袍,打过两回不见效,也便纵着他。
如今连衣服都小了,才知小九又长大了一点。
“有空帮你做身新衣服罢。你喜欢什么颜色?”
“嗯。”贺九卿现在满脑子都是吃饭,哪里管什么新衣服,闻言便道:“都行,但我不穿白的,我那么皮,回头把衣服弄脏弄破了,还要劳烦师尊。就淡青罢,这颜色就挺好的,关键是和师尊站在一起,特别般配。”
华笙颌首,心里默默记下了,这才领着人去隔间吃饭。他从前不吃饭,自然也不会做饭。也是才学的,卖相都不甚好看,几次把糖当成盐洒进去。小九不吃辣的,偏爱甜食多些,菜里多少都放了点糖。
贺九卿看着眼前的两菜一汤,激动得哇哇大叫。连声夸赞师尊好厉害,一屁股坐了下来,立马帮华笙盛汤。这汤很简单,里面就放了些冰莲,还有其余几味药材。
要知道,从前贺九卿偷吃冰莲,或者失脚踩死师尊种的药材,即使不被打折腿,最起码也要打到屁股开花。如今华笙简直太大方了。
伸筷子夹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菜,满满塞了一大口进嘴里。实话实说,味道的确不好,有点甜,还有点夹生,并不算好吃,只能勉强入口。可是他还是吃得极为满足,嘴里总是满满的,像是小仓鼠吃东西,嘴里往往还没咽下去,又紧接着再塞一大口。
很快盘子就见了底,又去祸害下一盘,吃得太着急,噎得差点翻白眼,华笙赶紧把碗递了过去,道:“快喝汤,顺一顺,别吃太急,又没人同你抢。”
“师尊,你对我太好了,真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贺九卿喝干了碗里的汤,华笙很自然地接过碗帮他满上。
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才道:“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可以说,我听一听。”
贺九卿不敢再猪八戒吃人参果了,只小口小口的品尝,含糊不清地回道:“师尊已经足够好了,我对师尊没有任何要求。”
他吃了两口,鼻尖又酸了,闷闷道:“我没有得过父母的爱,以前看别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哄,总觉得分外酸楚,羡慕到了极致。”
华笙想了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也可以唤我爹,都随你。”
“那抱抱呢?”
“晚上抱。”
贺九卿很爽快地答应,连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歪在一旁撑得不想动弹。猛然又想起望曦峰没有厨房,便询问了一番。
华笙收拾碗筷,自然无比地回道:“凡事总有开先例的时候。”
“可是师尊曾说,凡间的食物气味会污了望曦峰的灵气。还说不准我在这里吃东西,否则就抽烂我嘴。”
华笙想了想,认真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须臾,才道:“那以后准了。”
贺九卿一听,便笑道:“哦,我知道了,其实望曦峰是没有什么规矩的,一切但凭师尊的喜好。幸好师尊喜欢我,否则我真是在望曦峰一天也待不下去。”
“行了,你是继续躺着,还是练剑,或者是同我一起去处理公务?”
贺九卿想了想:“继续躺着容易胖,不行。练剑太累了,不想练。那我就勉为其难陪师尊去书房处理公务罢!”
华笙颌首,待将碗筷一一清洗干净,放回原处之后,这才抬步去了书房。才一踏进房门,就看见小九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脸上还盖着本书,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地上凉,别躺着。”
“师尊,不凉,躺着挺舒服的,你莫管我,当我不存在便好。”
贺九卿将书拿高了些,躺着看。看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书,而是包着诗经外皮的一本春宫图册。并且看得是津津有味,一页一页仔细浏览,并且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待看完一遍,又紧接着重新再看一遍。
华笙坐在书案后面,都快被公文埋起来了,闻声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地问道:“看得是什么书?这么有意思么?”
“当然有意思啦,就是诗经嘛!我也要跟师尊一样,做一个满腹经纶的人!”
贺九卿说谎不打草稿,看得聚精会神,连华笙什么时候走过来了都不知道。
手中的书一下子就被抽走,贺九卿一愣,随即从地上翻坐起来,急道:“师尊别撕!那是珍藏版!撕不得!”
华笙随便翻阅了两下,神色淡然,并未有任何变化。将书一合,不轻不重地往贺九卿头上敲了一下,淡淡道:“可以不撕,但要没收。以后不准在书房看这种东西。”
“那不在书房看,要到哪里看啊?难不成要在……寝殿?”
贺九卿揉了揉头,笑眯眯道:“那也行,师尊可要帮我收好了,可别弄丢了。回头有大用处的!”
华笙不理他,抬步从书架上,随便挑了几本相对来说,既有意思,又能陶冶情操的野史,还有一本花册递了过去。
贺九卿道了声谢,双手接过。盘着腿翻看,手边还放着果子,一边咔嚓咔嚓的啃果子,一边翻看,喋喋不休地同华笙说话,华笙偶尔会回上两句,但大多时候还是聚精会神地处理公务。
有时候遇见心烦的,也不会摔笔,顶多就是皱一下眉头而已。更加不会迁怒啃果子影响他处理公务的小九。
☆、想要个孩子
待终于将公务处理完毕, 华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想要看看小九在做什么。却见贺九卿不知什么时候趴在矮桌上睡着了,果子也啃完了, 书页都被口水润得透透的。
华笙无奈地蹙了一下眉头, 这才半蹲下来, 也没舍得把人叫醒。掏出帕子替小九擦了擦嘴,随后便要将人打横抱回去。结果才一碰到, 贺九卿立马就醒了。
他睡了一下午,睡得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眶, 迷糊地唤道:“师尊呢?我师尊呢?师尊去哪里了?我饿了, 师尊呢?”
华笙听着好笑,小九一直都是小孩子心性,饿了渴了就知道找师尊。不过这样也很好, 总比找师风语强太多了。
好半晌儿贺九卿才彻底醒过来, 抬眸问道:“师尊, 公务都处理完了吗?”
华笙点头, 淡笑道:“让你等太久了,晚上想吃什么?”
“只要是师尊做的,无论做什么都行, 我不挑食的!”
贺九十足依赖华笙,非要他抱着才肯起来,不仅如此还把腿缠在人家腰上, 将那种调/情的话说了个遍。
华笙边听边笑,末了,才道:“我现在一听你说话,就觉得你是在撒娇。”
“师尊不喜欢?”
“还行。”
“还行就是不喜欢。”
华笙想了想, 一本正经地回道:“那我便喜欢罢。”
贺九卿露出得逞的笑容,非缠着要一起做饭。华笙切菜,他就帮忙洗菜。华笙起锅烧油,他就待在边上静静地欣赏。脑海中渐渐就浮现出一家三口的画面,一个做饭,两个吃白饭的站边上看着。
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原主的记忆。画面里做饭的是沐家那个一根筋,许念就牵着小九在一旁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只可惜,小九终究不是沐家主的孩子,许念也终究没能看着小九平安长大。
“师尊,我想要一个孩子。”
贺九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华笙好笑道:“说什么傻话?男人同男人之间,怎么会有孩子?你生么?”
“可我就是想要!师尊,我们不如从别人家抱一个过来养罢?实在不行,就捡个小乞丐养。要那种像我一样眉清目秀,生得清俊,还要嘴甜讨喜的。”
华笙瞥他一眼,继续炒菜:“你以为所有的小乞丐都生得如你一般好么?再者说了,小孩子不好养的。”
贺九卿道:“我当然知道小孩子不好养,师尊养我这么大,着实不容易。我又不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定然惹师尊生了不少气。就这样师尊还留着我,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啊!敢问师尊,此前有没有想过把我弄死?”
“也没什么可气的,在你身上动的怒,你全然用眼泪浇灭了。至于为何留你……养都养了,还能丢了么?”
贺九卿想想觉得也对,毕竟华笙从前的年纪也不算大,即使性格比同龄人沉静内敛,可到底是有脾气的。要是动起怒来,打骂起来都容易,下狠手管教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但更多还是温和的时候,晚上会哄小九睡觉,早上给小九穿衣服,还会喂他吃饭,攥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想得越多,到了最后竟然有点嫉妒了,甚至希望自己当初穿书穿早一点,把华笙对他的所有好,全部都享受到。即使是坏,也要一分不落地受着。
“你若是真想养,那便自己收个徒弟罢。”
华笙终于松口,整理整理碗筷准备吃饭了,“你也到了可以收徒的年纪,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既然要收徒弟,就要对他负责。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抛弃他。”
贺九卿一一点头,比起收徒弟,眼下更想吃饭。说起来也很奇怪,他寻常吃饭,并没有这么香甜。可每次吃华笙做的,格外满足不说,每次都撑得肚子圆滚滚的。
有师尊的投喂,腮帮子总是满满的,连身上都长了肉。原先还挺清瘦,现在都有点显胖了。对此,贺九卿边大口吃菜,边苦恼道:“我不能再吃了,吃胖了师尊就不喜欢了。”
“吃胖了好,摸着不硌手。”
华笙吃饭就只喝汤,费心费力,劳心劳力做了大半天,结果就喝了小半碗汤,剩下的全部都进了贺九卿的五脏庙里。甚至连喝剩下的都被抢了去。
小九简直太能吃了,就跟一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小时候特别难养,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现如今倒好,什么都吃,而且还乖。
“师尊待我如此好,我没什么可以报答的,晚上就……”大拇指贴了贴,一脸坏笑。
贺九卿挺着肚子,把腿往华笙身上翘,笑眯眯道:“昨夜我喝醉了,玩得不够尽兴。今晚我要重振雄风。跟师尊大战三百回合!”
华笙笑话他:“你不要吹牛,到时候又哭着求饶,可没人搭理你。”
“师尊不必搭理我,闺房之乐,图得就是个趣儿,我一求饶,你就饶我,那有什么意思?”
贺九卿这个人特别有意思,他不仅知道在床上怎么玩,还想着法子地教华笙怎么玩他。就比如说现在,把吃干净的碗碟一股脑地推一边去。单手托着华笙的下巴,笑眯眯道:“小美人生得如此标志,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可有亲眷,夜半三更在此不安全,哥哥送你回家罢?”
华笙蹙眉,随手打开贺九卿的手:“别闹。”
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径直从贺九卿身边走过去。
贺九卿赶紧一伸腿将人拦住,笑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小命来!”
华笙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轻笑道:“你确定?”
不知道为什么,贺九卿突然有一种必须要好好思考再做回答的错觉,可仍旧不怕死地伸手扯了扯华笙的衣袖,觍着脸笑道:“师尊,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嘛,咱们吃饱喝足没什么事儿干,玩一玩怎么了?还没点闺房之乐?”
华笙略一思忖,似乎觉得有点道理。于是问他:“怎么个乐法?”
贺九卿道:“我装纨绔子弟,师尊假扮良家妇女,然后我就负责劫色,强行玷||污师尊,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可以试试。”
话音才落,华笙就顺势坐了回去,贺九卿坏笑着勾他下巴,探过身子,将人往地上压。
结果华笙躺得挺平,就是毫无半点反应。浑身僵的仿佛行尸走肉,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贺九卿抬起脸来,不满道:“师尊,你也稍稍给点反应啊,你挣扎一下啊,你动都不动一下,那有什么意思?”
“如何挣扎?”华笙不懂就问,神色淡然至极。
“如何挣扎还要我教你?师尊,即使你不是良家妇女,没有被人调戏过,那你总归也当过别人的弟子罢?肯定挨过打罢?你挨打时怎么挣扎的,现在就怎么挣扎呗!”
结果华笙苦思冥想半天,才一本正经地回道:“有错当罚,受责已然难堪至极,为何还要挣扎?”
贺九卿:“……”
也是哦,就以华笙的性子,应该从小到大都是沉静内敛,从未做过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即使真是受罚,恐怕也都是安安静静,别说是挣扎了,就是听华笙唤句痛都困难。
哪里像他,藤鞭还没抽到身上就已经鬼哭狼嚎,生怕别人不知道。
于是贺九卿只得作罢,想了想,才道:“要不换一换?”
华笙摇头:“不想玩这个。”
“那就夫君和娘子?”
贺九卿话音才落,华笙直接翻了个身,将人反压在地,眸子灿若星辰,低着声道:“就这个吧!”
原来师尊喜欢有名有分的,不喜欢露水情缘。贺九卿暗暗好笑。
“师尊,可惜我不是个女子,不能为师尊生儿育女,要不然以后养个小号师尊,供我们两个使唤,那该有多好。”
贺九卿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见师尊的第一眼,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只可惜没法生,当真是遗憾至极。”
华笙沉默片刻,不能有个自己的孩子,的确是人生一大憾事。不过以前养大了小九,也算是稍微能够弥补些许。于是便出声宽慰道:“无碍,你若喜欢,随你收多少个弟子,但只一样,不准收女弟子。”
“哈哈哈,我说师尊啊,你到现在还不了解我嘛,管他是男是女,只要生得足够漂亮,我都挺喜欢的。”
华笙道:“那就只收丑的,不收漂亮的。”
贺九卿暗自偷笑,师尊果真是对自己的美色一无所有。有师尊在跟前,旁人都成了陪衬,自见到师尊的那一刻起,眼里除了师尊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但是师尊,你要知道,师伯生得也挺俊的。”
华笙蹙眉,警惕地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以后师尊还是少让我见师伯为好,你知道我的,一看见美好的事物,就忍不住心痒难耐,即使不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也想去撩拨撩拨。”
贺九卿眼观鼻鼻观心,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反正我跟师伯相看两厌,不如不见。”
华笙道:“有点道理。”
☆、我还等着和师尊吃饭
贺九卿暗暗偷笑, 像师尊这么一本正经的人,居然会赞同此等歪理,简直太有意思了。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于是作死撩拨,笑眯眯道:“师尊, 你说, 如果我哪天跟师风语旧情复燃了, 想跟他搞一出露水情缘。你真的舍得活剐我么?”
华笙蹙着眉尖:“不会有那一天。”
“师尊的意思是,舍不得活剐我?”
华笙摇头:“我是说, 不会有这种可能。”
“怎么可能没有?万一有呢?师尊?”
“绝无可能!”
一把擒住贺九卿的两只手按过头顶,俯身霸占性的亲了一下, 华笙板着脸道:“你只能是我的, 永远都是!”
贺九卿哈哈大笑,决定还是不要乱开这种玩笑,否则天知道师尊会不会一下子醋坛子打翻。直接打上上师府, 把师风语捅成筛子。
于是想了想, 又恶意十足地问:“那如果是师伯勾/引我呢?师伯生得也很俊, 以前我可听人说了, 师伯年轻那会儿,上华南求亲的女修,都快把门槛踏平的。虽说师伯现在已经不年轻了, 可俊美的容貌仍在……”
“小九,不许拿你师伯开玩笑。”
果不其然,只要一涉及到楚卫, 或者是别的什么正事,华笙立马就要摆起师尊的架子。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如果,我偏要拿师伯开玩笑呢?我今日就不要命了, 师尊且回答我,如果说,师伯要把我带走,或者是想杀我,师尊选他还是选我?”
华笙沉默了片刻,五指下意识地收紧。
贺九卿这会儿倒是极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给师尊足够的时间选择。边耐心等待,边抖腿。足足有半刻钟时间,才听见华笙低声问:“为何要这般假设?你若不做恶事,你师伯为何要动手杀你?”
贺九卿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磨着后槽牙,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许久才摇了摇头,无限惆怅道:“我说师尊呐,就是个假设而已。你就算心里想选师伯,你也别说出来啊,你就骗骗我,你骗我一下也好啊!我特别好骗的!”
他小幅度地震了震手腕,华笙便顺势解了他的桎梏。
缓缓坐起身来,贺九卿捏了捏绞痛的眉心,半是忧愁,半是感伤,闷声闷气道:“真是的,师尊连撒谎都不会。也怪我太不自量力了。师伯同师尊多年的师门情分,可不是我这种阿猫阿狗可以比得上的。我既不是什么仙门名流,又非世家清贵公子,师尊凭什么要喜欢我?所以……可以理解罢。”
“你理解什么了?”华笙也起身,伸手拉住贺九卿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拉近,“小九,你莫同我置气,不要带着情绪说话。”
贺九卿很乖顺地靠至华笙肩头,闻言便道:“我未曾同师尊置气,也没有带任何情绪,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也怪我,没事开这种玩笑作甚?对不起师尊,是我让你为难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
华笙略一思忖,想起上师府发来的请帖,上面赫然印了师风语同梦漓的婚期,就在三日后。不知到底该如何同小九说才好。
请帖上只说请华南两尊去,并未提起小九之名。但楚卫那边早便发过话,绝不让小九再踏进上师府一步。况且,师忘昔那里也表示,再不准贺九卿同师风语有半分牵扯。
就以华笙对贺九卿的了解,真要如实相告,恐怕到时候会大闹上师府,强抢新郎也不是不可能。届时才是无可收场。
贺九卿不疑有他,根本不会想着去怀疑师尊。于是复躺在华笙怀里,一边给他编头发,一边哼哼唧唧地说嘴苦。
华笙大为吃惊,垂下的眸子渐渐形成一条直线,像是被浓墨渲染过一般漆黑。双眸极其清明,仅仅一个目光投过来,立马就将贺九卿的魂儿都勾去了一大半,手心都起了层汗。甚至还微微勾起了腿。
“怎么会嘴苦?我看看。”
贺九卿用手故意遮遮掩掩,含糊不清道:“反正就是嘴巴苦,好苦啊,特别苦。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怎么会这么苦。”
眼尾的余光一直紧紧盯着华笙,见他又往自己这里靠近了几寸,几缕长发至肩头垂了下来,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温热的气息相互纠缠。
师尊身上也不知道熏得是什么香,异常好闻。因为经常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的原因,还带了几分墨香。如果师尊不是仙门名流,很容易就让人想起来书院里的教书先生。
贺九卿有点情动,压根也编不出来什么了,直接厚着脸皮伸手讨糖吃。他本来年纪也不大,比华笙小了整整一轮,生得很俊,即使是撒娇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反而会引得旁人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只不过很可惜罢,贺九卿轻易不将这种神态视人。即使是师风语也从未有幸欣赏到小九的这般风姿。
原本就是故意撒娇,贺九卿没想到手心里还真的多出来一个硬硬的东西。
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是一颗圆溜溜的糖!师尊身上居然还会有这种东西!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师尊,你这是给我买的吗?真的是给我买的?你不会是从哪里捡来的,或者是用法术变的罢?”
华笙道:“我没你那么无聊。”
顿了顿,他又抿唇,神色略不自然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的。但我那会儿不甚喜欢你。”
提起以前,那就是一段不可回首的心酸血泪史。贺九卿一边将糖纸剥开,拿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片刻。这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股子浓郁的甘甜立马游走在舌尖。仿佛整颗心都被这一颗小小的糖甜化了。
“以前外人总觉得我在华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可是不知师尊待我如何苛刻。”
贺九卿应了一句,很快又笑:“但我不记仇啊!记仇多累啊,要是一直记仇,就会一直怨恨,那永远都不会开心的。我往后,只记师尊对我的好,不记师尊对我的坏。这样我就会一日比一日更喜欢师尊了。”
华笙轻笑:“那这样岂不是很委屈你?”
“不委屈,只要是师尊,怎么样都不算委屈。”
师尊对他而言,就是暗无天日的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逆境中的救命稻草。不死死抓紧的话,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贺九卿吃了一颗糖还想要。
华笙摇头道:“没有了。”
贺九卿要是能信,那才是见了鬼了,直接上手在师尊身上乱摸,还真的勾出了一个小袋子,里头鼓鼓囊囊的。
打开一瞧,莲子糖,蜜饯,梅子,花生,瓜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零嘴儿,全是小孩子爱吃的。
两手捏紧了布袋,贺九卿定定地望着华笙,眼底翻泪。
“……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以前苛待你了。一定得补回来才行。”
华笙耳垂通红无比,面上却淡然至极,可宽袖下的手指早就蜷缩在一处儿,心里也如同打了小鼓,带着三分羞赧,两分忐忑,五分的淡然,就这么把心里话宣之于口了。
未曾有过半点犹豫,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全然凭着心意走。
“师尊,你怎么能这么好?我以前一直以为,师尊的心是茅坑里的石头做的。无论我怎么努力,永远都靠近不了师尊。现如今才知,师尊待我才是世间极致得好。我真的没什么好求的了。”
华笙道:“你每次都是嘴上说没什么好求的,可实际上什么都想要。主意多得很。”
贺九卿狡辩:“我哪有?师尊污蔑我!”
他打了个哈欠,倦意涌上眼睑,索性就拉着华笙一道睡下。晚风一吹,满池塘的莲香沁人心脾。渐渐地便双双睡了过去。
师二公子大婚的事,如同插翅一般迅速传遍修真界,楚卫严令将消息封锁,不准任何人提及此事。三日转瞬间便到了眼前,楚卫实在是不放心,索性就找了个由头,打发贺九卿带着几个弟子下山降伏邪祟。
对此,贺九卿毫不知情,早上从师尊那里出来,换了一身新裁的衣衫。一身淡青色,衣袖,护手还有腰间用银线勾勒出玄纹,垂感极好。最关键的是,师尊早上帮他系腰带来着。
才下了望曦峰,贺九卿就被楚卫找了去,他原也不想去,可又怕楚卫借题发挥。只好硬着头皮步入大殿。
才一进门,一道严厉的目光立马投了过来,即便不用抬头去看,也能知晓楚卫现在定然板着一张冷脸,跟谁欠他八百两黄金似的。一副望门寡样。
“弟子见过师伯,不知师伯找弟子过来,有何事吩咐?”
楚卫随手将一封信甩了过去,沉声道:“山下有村民来信,说是有邪祟作怪,你且带几个弟子前去查探一番,即刻动身,不得有误。”
“现在?可……我还须得同我师尊说上一声。”
“不必,你师尊那里,我会通知。你且去便是。”楚卫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切记,老百姓的安危最为重要,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不可行事莽撞,不可意气用事。带好手下弟子,不可再出现任何纰漏!”
“是,那弟子告退。”
贺九卿也不再多说别的,索性拿了信就告退。半个字都不想同楚卫多说,只想早干早完事。晚上还等着跟师尊吃饭!
☆、师尊信我鸭~(已修)
待出了殿门, 离得老远就看见几个弟子在门外守着,贺九卿双臂环着佩剑走了上前,还未开口,几个人立马抱拳恭敬道:“见过大师兄!我等奉命随大师兄一同下山, 铲除邪祟。”
贺九卿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遭, 见几人全部都挺面生。遂笑着问:“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几个, 都是哪位长老的弟子?”
“我等都是望玄峰的弟子,寻常都出山游历, 并不常在华南山,师兄觉得面生很是正常。”
为首的男弟子面无表情地拱手道:“我等奉命即刻前往村民家中, 铲除邪祟, 请大师兄同我们一道儿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