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老六和小六放完屁后拍着前爪,看着蒋小一和白子慕吱吱叫,双眼亮晶晶的。
白子慕懂了,夸道:“这屁放得好。”
蒋小一紧随其后:“好样的。”
得了夸,老六和小六立马高高兴兴,又卷成团在柜台上滚来滚去。
沈正阳气了个倒仰,阴沉个脸抬手就要朝小六抓去,蒋小一双手抱紧小六往后退了一步,白子慕也动了动,把蒋小一和两个孩子护在身后,看着沈正阳声音冷冷:“你想干什么?”
“我……”
“你看看我这拳头,你觉得它是吃素的吗?”白子慕举起手,目光森冷。
他个高,手指也修长,巴掌也挺大,每次打蒋小一,一巴掌就能把他半边小肉屁股打完。
沈正阳做生意这么些年,是能屈能伸。
那拳头那么大,应该不是吃素的。
自己几斤几两他也知道。
不能硬碰硬,不然准得吃亏。
他暗暗要紧牙关,又拿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看了白子慕一眼。
主事的看出来了,沈正阳想‘息事宁人’,但就这么认怂,到底是没面子。
主事的当即道说这位爷稍安勿躁,诊室里头还有病人呢,在馆里头打起来,病人怕是要受惊了,能不能卖他一个面子,白掌柜,你也卖我个面子吧!
主事的给了台阶,沈正阳自是想顺着台阶下:“行,今天我卖你一个面子,这些给我包起来,我还要赶船。”
“我也要赶回家,花管事,给我包起来。”白子慕说。
沈正阳:“我出双倍价。”
白子慕眯了眯眼:“我出原价。”
主事的:“……”
出原价你还好意思喊得那么的霸道,他还以为白子慕会来一句我出十倍价呢。
白子慕也不傻,沈正阳就是故意找茬的,要是他真这么说了,对方当场来一句好魄力,我让给你了,那他不得完犊子?
这是孩子的口粮,镇上就这么两家医馆,要是真被沈正阳买走了,那老六和小六就得饿肚子了。
孩子已经饿了三天了。
不能再受饿了。
蒋小一把装着人参的几个盒子全扒拉到了自个怀里。
“花主事,这是我和夫君先买的。”
老六和小六也凑过去,趴在了盒子上头。
主事的无奈,说这事儿他做不得主,于是让药童去顾家把东家的喊来。
顾老爷很快来了,晓得前因后果后,他道:“花老弟,给白小子算一下价吧!”
这便是要把人参卖给白子慕的意思了。
白子慕和蒋小一眉开眼笑。
沈正阳觉得刺眼极了,朝顾老爷举起三根手指:“我出三倍价,顾老爷是吧,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我乃府城人士,姓沈,沈某不才,名下倒也有些生意,如今又幸得表弟帮衬……”
白子慕翻了个白眼。
这人他娘的,这是又想搬靠山了。
顾老爷压根没等沈正阳说完,就看着花主事吩咐道:“算吧!”
三倍了竟还不愿卖?
这么看淡钱财的吗?如此,那还做什么生意?怎么不跑山上出家算了?
沈正阳气得面红耳赤,指着他们:“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说完他就走了。
一般反派都爱说这种话。
白子慕压根没放心上,也冲人喊了句‘你也给我等着,喊完了笑嘻嘻的看着顾老爷:“谢谢你啊!顾老头子。”
顾老爷好笑道:“……你这小子,下次给我留点泡鸡爪和红烧猪蹄就行了,小一,明儿也记得给我留点凉粉,我家小厮可是跑你那跑了三趟了,一次都没买着。”
上次赵富民要看着作坊,有些忙,就没回村里住,赵主君和赵云澜住村里,不在家,赵富民忙回来了,见着家里没人,又正巧的王二路说蒋小一送了点吃食来。
一看,是一盘泡爪,还有一大盘的红烧猪蹄。
泡爪酸辣开胃,猪蹄又香又入味,赵富民见蒋小一装的多,又想着美食自是得配着美酒喝,可一个人喝到底是无趣,赵富民便差人去把顾老爷喊来。
吃过一次,顾老爷是念念不忘,可外头泡爪没有卖,红烧猪蹄虽是有,可却没有白子慕做的好吃。
赵老东西也是不讲义气,说下次给他送,可他盼啊盼,结果过去快几个月了,也没见送来,他娘的。
蒋小一点头喜道:“行行行,明儿凉粉我给你留半桶。”
顾老爷十分高兴:“那可说好了啊!别忘记了。”
蒋小一拍着胸脯:“顾老爷放心好了,我记性可是顶呱呱。”
顾老爷看他那样,哈哈笑起来。
等着白子慕和蒋小一抱着盒子提着熊崽子走了,花主事才不解问东家,为何卖给白掌柜?三倍价,那可不是几两银子。
要是怕白掌柜和蒋哥儿生气,那好说啊!给点银子,就当大家一起赚的就行了,想来这般了,白掌柜和蒋哥儿也不会生气。
顾老爷道:“你话在理,可那人不晓得盒子里装的什么,才敢那般说,若是晓得了,他还愿意出三倍价吗?不愿出,我们却又已经得罪了白小子和蒋哥儿,到时便是两边讨不着好。”
花主事是自己人,顾老爷便不吝啬多说两句:“有些事儿,也不是光拿银子就能衡量的,即使今儿那人真的出三倍价买了,咱赚了银子,却是得罪了白小子,你是不知,这人心眼子有些小,爱记仇得很。”
花主事暗暗道,哪里是白掌柜这般而已,他养的两只小东西心眼子都小,成精似的,竟还懂朝人放屁。
可心眼子小,又咋了?难道还怕白掌柜记他们仇不成?
先不说白掌柜和蒋哥儿不是这般人,就算是,难道区区一掌柜,还能整他们吗?
县令家的公子虽是和白掌柜混得好,可县令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断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对付他们顾家。
他刚这么想,就听顾老爷道:“你知道白掌柜是童生了吗?”
花主事‘啊’了一声,不可置信:“东家,你这玩笑开的实属是有点好……”笑说不出来了,因为此时顾老爷面色严肃,不是开玩笑的。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往年县试,红榜就贴衙门外头,镇上人总要过去看两眼,但不是个个都识字,而且,倒数第一的,谁会去关注啊?大多人注意力全在前头那些名上,倒数的名,大家最多就是扫一眼,然后一转头就立马的忘了。
红榜贴在外头,没个八/九天,风吹雨打的,上头字迹也就看不清了,红纸褪了色也不好看,衙役也会早早撕下来。
因此花主事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前两年县试,他还去凑过热闹,不过人多,他挤不进去,红榜没见着,他想着后头一些再去看,后头忙忘了,再去的时候红榜已经撕了,不过上工时他听人说过,那县试第一名是黄家的小儿子,第二名又是谁谁谁,倒数第一,还真没人提。
这会儿他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艰难道:“,东家,白掌柜真是童生了?”
咋就那么玄幻呢??真是太不可置信了。
这人看着就不太正经,镇上那些读书人,谁不是斯斯文文,他这话倒不是说白掌柜粗鲁,而是这人有的跳,看着像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平日要是不忙,他就两腿交叉依着柜台,或是趴在上头睡得呼呼香,试问读书人,谁不是站如松,坐如钟,行得正坐得端。
可白掌柜是站如弓,坐如蹲,要站相没站相,要坐相没坐相,是半点读书人的样都没有。
“我还能骗你不成。”顾老爷说:“赵老弟亲口跟我说的,我原先还不信,毕竟白小子没进过一天县学,可我派人查了,去年县试,榜上倒数第一那人,确实是叫白子慕。”
“而且你是不知,最近这人经常的往衙门跑,一去就去两天。”
生意人惯会钻营。
顾老爷又派人去查,没查出什么来,最后请师爷吃了顿饭,才打听出来了。
楼县令有时上职没那么忙时,也会抽空出些卷子,师爷一开始以为他是给楼宇杰出的题,后头他见楼县令在阅卷,上头那字并不是少爷的,直到白子慕来衙门,问楼县令问题,他才晓得楼县令是给白子慕出的题。
楼县令这是想亲自培养白小子呢!
要是寻常县令,顾老爷都不那么放心上。
他虽是做生意的,但也晓得,这县令乃七品,大多是什么人当的呢,要么是上进无望的,又有点门路秀才、举人,要么就是同进士之身,如此便意味着,这县令,大多其才学其实也不咋的,甚至都不如县学里头的夫子。
可楼县令不一样,这人当年可是榜眼,又是太傅小徒,可见其本事了。
师爷同他说了,楼县令亲自出马,又不吝把自个珍藏的书籍借于人看,那书籍不得了,上头有太傅亲自写的注释和心得,这东西,可谓千金难买,这白小子,旁的先不论,只要他好好学,以后举人绝对是能考上的。
举人啊!
那不得了。
而且远的不说,就说现在楼县令教导白子慕,那便算白子慕半个老师。
楼县令刚正不阿,不是个贪的,楼县令如今是他们平阳的地头蛇,他要是想在平阳继续踏实的混下去,定是要和地头蛇打好关系。
可楼县令自上任这些年,他是年年送礼送银啥的人都不收。
不收他高兴,但也害怕——怕以后出了事儿,没人罩。
可要是能通过白子慕和人搭上关系呢?
楼县令应当是很看重白小子,蒋家入住新房那天,楼宇杰去了,还给蒋安送了礼,他说是家父送的。
村里人不知道他家父是谁,他自个还能不知道?
后头他问过赵老弟,楼县令送了啥,赵老弟说是暖玉做的玉佩,看花样,应该是京城那边来的。
楼县令不看重白子慕,咋的会送这么贵的礼?
因此这会儿,能不得罪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卖人一个好,没准儿人念着恩,以后能帮衬到也说不定。
银子是赚不完的。
而且这种机会少有。
再说了,这两是他赵兄的外孙,他总得给点面子。
顾老爷不晓得,就是因着这么一件这么小事儿,多年后,才得以让他免了灭族之灾。
船只停半个时辰就要走,沈正阳虽气,却也只能先往码头赶,可还没从南街出来,穆然听见吱吱两声叫。
他眼皮一跳,扭头朝身旁的巷子看去,就见着方才朝他放屁的两只毛东西正蹲在巷子里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了,还转过身,对他扭屁股。
挑衅意味十足。
沈正阳整个人几乎都要喷火。
再一看,白子慕和蒋小一没见着。
好啊。
沈正阳立马朝巷子里去。
这两小畜生,不给它们几脚,他就不姓沈。
小厮道:“少爷,时辰要到了,我们……”话没说完,他就软着身子往一边倒。
沈正阳听见他倒地的声,察觉不对劲,一扭头,眼前骤然一黑,一麻袋兜头朝他罩了下来。
白子慕和蒋小一左右张望,发现没人注意这边,两人速度极快的抬着麻袋往巷子里头跑。
对着沈正阳一顿拳打脚踢,沈正阳叫都叫不出来,因为不晓得哪个王八犊子,专门朝他嘴巴打。
狠狠出了口恶气,把沈正阳打了一个半死,怕人小厮找过来,蒋小一拉了白子慕一下,指指巷子外头,意思是走。
白子慕点点头,两人抱着孩子,又立马的跑了。
七只人参,花了将近一千八多两。
蒋小一和白子慕下了官道,寻了一树荫歇息,在老六和小六急不可耐的吱吱叫声中,蒋小一把盒子打开了。
老六和小六见七只人参摆在地上,两只小熊崽子高兴得手舞足蹈,当场又蹦又跳发起了颠。
白子慕看他们各自举起一支比自己还要长的人参,然后就往嘴里塞,咔嚓咔嚓两下,那人参就被他们吃下肚了,连点渣都没见着的。
明明只两颗牙啊!那人参看着干巴巴的不是很好啃的样子,可没想到他家老六和小六吃起东西来竟然这么的生猛。
看他们三下五除二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把七只人参给干完了,白子慕头一回体验到了恐惧的感觉。
他吞咽下口水,扭头看了蒋小一一眼,发现这哥儿已经目瞪口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了。
“夫君,我们还剩多少银子啊?”蒋小一抹了把脸,又重重呼了一口气才问。
银子全被白子慕放空间袋里头了,今儿又从里头拿了两次东西,因此方才买人参时银子还没有给。
白子慕在心里算了算,心里拔凉拔凉的说:“等给了银子,我们还剩二十三文。”
以前兜里能有二十三文,蒋小一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但如今两年过去,他眼界已经高了,加上先头手持几千巨款,他飘得厉害,现在再看二十三文,拿去打狗他都嫌寒碜。
二十三文啊?能干什么使?
买两斤肉也就没了。
老六和小六,他怕是不能养得白白胖胖的了。
白子慕叹了一声。
蒋小一也叹了一声。
老六和小六炫完七支人参,滚了过来。
老六仰头:“吱吱?”
他问爹爹父亲叹啥气?
蒋小一抱起他,拿脸和他蹭了蹭,说儿子啊!爹爹对不住你了,今儿你们饱餐一顿,就让爹爹和你父亲穷得叮当响了,这几个月,你们怕是都得饿肚子了,都怪爹爹没本事。
老六:“吱吱吱吱吱。”
小六跟着点头。
意思是他们吃饱了这一顿,后头半个月没有人参吃也行,只要喝点奶就好。
不过要是有好吃的,那他们也是能吃得下的。
白子慕无语了。
还好吃的,去哪里要好吃的?现在兜里就二十三文,让他当内裤买吗?
蒋小一心塞道:“夫君,我们还是想法子筹银子吧!不然半个月后拿啥给孩子买吃的呢?”
“是啊!”白子慕看了下几乎是一眨眼又睡了的老六和小六,无奈得紧。
蒋小一把两个孩子放在石头上,靠到白子慕旁边,又暗暗指了指老六:“夫君,你说我们老六怎么回事儿啊?刚刚我发现,他好像一见到姑娘、哥儿就笑的特别的开心,还朝人挥爪子。”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还会左眼一睁右眼一闭,朝人电眼睛,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他是见了姑娘、哥儿才这样,要是见了汉子,他就正正经经,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方才路上那些搭话的姑娘、哥儿见他这般,还乐得不行。
白子慕闻言噎了一下。
还能怎么回事,他家这老六完犊子了,不像舅,却像到了大伯。
今儿真是噩耗一个接一个,要不是他心理素质过硬,现在怕是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