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259章 下了飞机, 矢目久司原本打算跟小伙伴们搭同一辆计程车,先把两位警官先生送回家后、再把自己放到安全屋附近的车站。

第259章

下了飞机, 矢目久司原本打算跟小伙伴们搭同一辆计程车,先把两位警官先生送回家后、再把自己放到安全屋附近的车站。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刚一走出机场的安检门, 下一秒, 矢目久司就感觉颈侧一麻,紧接着便是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和无法克制的麻痒触感。

“……这么多啊?”

短暂停息后,那种好像被什么带着毛刺的东西爬过颈窝的感觉再一次在矢目久司的颈侧处浮现。

脚步微微一顿, 矢目久司默不作声地拉高了围巾。

“……小矢目?小矢目——你有在听吗?”

尾音拖得老长的悠扬男声,忽然在矢目久司的耳畔响起。

“嗯?”

矢目久司轻轻侧头,将视线转向身边一直在叨叨个没完没了的萩原研二:“我有在听的——伴手礼的话, 因为感觉都很好吃,所以稍微有点挑不出来,干脆就一样买一点了。”

“一点?”松田阵平满脸的一言难尽,视线在矢目久司和矢目久司手里拖着的行李箱上来回横跳,“你那是一点吗??矢目,你那只行李箱里都快被点心塞满了吧!你当时可是直接承包了人家店主摆在台面上所有的存货啊!”

矢目久司面不改色:“因为朋友很多,所以多买了一点。”

对于这个答案, 萩原研二表示十分怀疑。

“真的是给朋友的吗?”三人并肩走出机场、来到路边,萩原研二狐疑地盯着矢目久司打量了好一会儿,“最好不是你买给自己的哦, 矢目?摄入这么多零食可是会身材走样的哦?”

“我有在健身。”

“重点不是这个吧?!”

吵吵闹闹之间,矢目久司抬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在帮助小伙伴将行李塞进计程车的后备箱之后,矢目久司冲两位警官先生挥了挥手。

“一路顺风哦, 到家记得给我发个简讯——”

有些意外地,松田阵平从后座摇下的车窗里探了个脑袋出来:“你不一起上来吗, 矢目?机场附近不太好打车吧?”

闻言,矢目久司面色温和冲对方摇了摇头:“不了, 刚好这会儿我的一位长辈找我过去谈话。长者命,不可辞,我得先过去复命才行——你们先回家吧,路上小心。”

“好吧……”松田阵平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随后便将脑袋缩回了车里。

计程车起步。

一道浊白的尾气喷洒间,暮色微黯,矢目久司轻垂眼眸,探手,慢吞吞地从马甲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纯黑色的翻盖手机。

解锁之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封未读邮件的提示。

手掌微抬,隔着围巾柔软的布料,矢目久司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自己仍旧有些麻木的颈侧皮肤。

然后。

下一秒。

不知是为了宣泄对于矢目久司经久未曾回复邮件的不快,亦或是仅仅只是想向对方展示自己对矢目久司绝对的控制权,就在矢目久司的指尖尚未收回的瞬间,一道更加强烈的电流、伴随着更加剧烈的刺痛感,再一次袭上了矢目久司摇摇欲坠的神经。

面色微白、眉心下意识蹙起,矢目久司的动作凝滞了一秒后,这才挪动着稍微有些颤抖的指尖,快速打开了属于冰酒的邮箱界面。

在手机极致的黑白界面中,一枚属于乌鸦的暗纹映入了矢目久司的眼底,静默地散发出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

[My boy,旅途愉快——现在过来A09基地开会,朗姆和琴酒他们都在。——先生]

望着邮件左上方、那已经变成[已读]字样的邮件状态栏,短暂沉默,矢目久司慢吞吞地一下下按动手机键盘。

[收到,BOSS。——冰酒]

天边,霞光渐黯。

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在矢目久司的头顶响起。矢目久司微微抬头,便见一群扑腾着黑羽的乌鸦,正一圈圈盘旋在自己伫立的树冠之上。

噶——!

苍凉诡异的鸦啼声,在这片已然坠入夜色的天地间,飘出很远、很远。

——————

等矢目久司裹着厚厚的围巾、慢吞吞踏入这间鸡尾酒吧的时候,酒吧内,琴酒、贝尔摩德、朗姆几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吧台内的电视屏幕。

听到脚步声临近,贝尔摩德和朗姆均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目光仍旧聚焦在整播放着东京晚间新闻的电视屏幕上。

反倒是琴酒冷冷地瞥了矢目久司一眼。

“——你又迟到了,冰酒。”

他的语气很阴沉,配合上那双仿佛噙着暴风雪一样死寒的墨绿色狼眸,莫名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

矢目久司却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就近拉开了一张琴酒身侧的椅子、坐了上去。

“晚高峰堵车。”

琴酒沉默了一下,身上的寒意更重。

他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反倒是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卡座里的伏特加,突然“呼”地一下站起了身,声色俱厉地怒叱道:“——冰酒!我大哥问得是你为什么迟到吗?大哥是在质疑你的态度!为什么你每次开会都迟到?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当叛——”

话音未落。

黑洞洞的枪口在眨眼间指向了伏特加的眼窝位置。

“好好说话,伏特加。”

矢目久司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面上表情也没有什么波动,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性格斯文、脾气温和的好好青年。

但……

面对着那支跟自家大哥一模一样的、已经拉开了保险的伯莱/塔枪口,伏特加面上的表情不可避免地僵在了原地。

“冰酒、你——!”

望着琴酒同样转过来的冷漠注视,矢目久司眨了眨眼,收起了枪:“开个玩笑啦。我是不会对你的小弟动手的哦,琴酒老师?”

四目相对,琴酒定定地凝视了矢目久司片刻,随即冷嗤:“真恶心,我快要吐了。”

不甚在意的转开视线,很是熟稔地,矢目久司屈指叩了叩吧台的木质桌面,向酒保要了一杯“灰姑娘”。

“还真是可怜啊,冰酒,”在他身侧,端着一杯琴酒纯饮的琴酒掀起唇角,冷冷讥讽道,“一段时间不见,你已经变成只能喝这种无酒精甜水饮料的废物了吗?”

“是吧。”

漫不经心地随口应和了一句,矢目久司将手插进衣兜里,懒散地翻动着自己的口袋:“来一根?”

琴酒冷哼了一声,倒是也没拒绝。

三秒后。

看着被矢目久司摆到桌面上、推到自己面前的一根柠檬味棒棒糖,琴酒的额角猛然蹦出几道青筋。

“——你、在、耍、我?”

一字一顿的,琴酒微微眯起的狼眸迸射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整间鸡尾酒酒吧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个点。

直面着对方汹涌而来的杀机和恶意,矢目久司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神态相当自然地随手捡起桌面上的那根棒棒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后,将其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好意思,忘记自己已经戒烟了——这个不是给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酒吧里的气氛似乎更加沉凝了。

接过酒保递过来的“灰姑娘”,矢目久司礼貌同对方到了一声谢后,将圆杯轻轻磕在了吧台桌面上。

“——今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无人回应。

安静的酒吧里,只有晚间新闻的主持人清亮柔和的声音、正在一丝不苟地播报着今日新闻。

既然没人搭理自己,矢目久司索性也不再多问,单手支着下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自己的酒杯,静静听着电视中的新闻播报声。

【……近年来,东京米花多次发生恶性事件,在市民的积极配合、以及警方的全力侦办下,东京恶性伤人案件的侦破率竟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百分之一百!这不仅是警方的荣誉,更是……】

陈词滥调,老生常谈。

咯吱咯吱——

矢目久司捏着糖棍,锐利的牙齿一下下百无聊赖地研磨着坚硬的糖果,发出一阵清脆的啮咬声。

【……前不久,在刑事部与组织犯罪对策部的联合追剿下,警视厅更是顺利从港口处缴获了一批违规入境的军火,为保证东京治安的稳定贡献了……】

无趣。

——会专门挑在选考前夕整这么一出,看来警视厅里的那位,面临的压力也很大啊。

【……除此之外,据悉,近年来,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米花市优秀市民矢目先生……】

矢目久司:“?”

他有些警觉地直起了腰身。

【——已协助警方破获多起命案,在稳定社会治安方面做出巨大贡献。经过讨论,现授予矢目先生“感动米花十大杰出人物”称号……】

坐在吧台前的矢目久司:“……”

咯嘣——

一个不注意,他失口咬碎了含在嘴里的那枚坚硬糖块。

看了看坐在身边、端着方杯沉默啜饮的琴酒,再看看不远处对自己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的贝尔摩德和朗姆,矢目久司的眼神凝固了一瞬。

很快,他面不改色地扯了一下唇角。

“——我说这个矢目指的不是我,你们信吗?”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贝尔摩德纤手掩唇、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朗姆的脸上则是浮起了一抹阴恻恻的扭曲笑意,一手按住塞在左耳中的耳机、一手叩住了自己摆在吧台上的配枪,双目直勾勾地注视着矢目久司,独眼中兴奋的神色几乎要溢出眼眶,整个人都洋溢着某种迫不及待的急躁感,似乎只要耳机那边一声令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下命、当场处决冰酒。

琴酒一直没说话,在他身后的伏特加迎上矢目久司的目光之后,咧开嘴角,指了指仍在继续播报的电视屏幕。

矢目久司一回头,正好跟电视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矢目先生”看了个对眼。

矢目久司:“……”

场面过于抓马,矢目久司的大脑出现了短时间的宕机。

但他的反应也很快。

几乎只是短暂怔愣了一秒,矢目久司很快就回过了神,支着下巴,随手将糖果已经被咬碎的棒棒糖糖棍抽出,抿了一口酒。

“——还真是我啊。”

咽下甜腻的酒液,他饶有趣味地望着电视里,那个在身周一群警察的簇拥下、面色平静淡然的薄绿眸色青年:“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我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啊。”

他的态度很自然,眼神中也完全没有任何紧张的成分。

贝尔摩德笑了一下,把自己手边的坚果盘推到了矢目久司的面前:“你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场面,看上去很和谐呢,小冰酒。”

她这话问得叵测,同时也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

面上没有丝毫波动的,矢目久司眉峰微抬:“怎么?今天专程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针对这件事给个交代吗?”

贝尔摩德耸了一下肩,用眼神示意他去看坐在角落阴影处的某个人。

凝神望去,矢目久司很快便露出一个有些意外的神色:“拉姆斯?你也在这啊。”

坐在黑暗的卡座角落里,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随着矢目久司的声音缓缓转过了身。

他原本应该是英气勃发的硬朗壮汉,但这段时间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整个人面色看上去憔悴又疲惫,一双鹰眼之下挂着。对异常深邃的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山景野怪、被妖怪抽干了阳气。

“冰酒……”

有些气虚地,拉姆斯冲着矢目久司打了个招呼:“今天叫你过来,是为了之前说好的那个计划。”

——那个计划?

矢目久司微微一怔:“但是……那件事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听见这话,拉姆斯叹息了一声,线条硬朗的脸上很快露出了很不符合人设的愁苦意味。

“今年警视厅的选考政策出现了变动。原本只是内部进行升职选考,考试地点的范围几乎都局限在警视厅大楼内部,但是今年有所不同。”

他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矢目久司:“——今年,在进行选考的前三天,参与选考的两个警察将会进行公开演讲,演讲主题大概就是自己对于接下来打击犯罪工作的计划和展望,以及为了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之中、他们自己会推动哪些不合时宜的制度革新。”

“革新?”矢目久司略微思忖,疑惑道,“但是这种制度革新的大事,不都要经过公安委员会的投票和认可才会推行吗?”

“——所以说,那只是个空头支票,是迎接选考的警察为了拉拢民意做出的无谓的承诺而已。”

摇晃了一下自己指间的高脚杯,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

“小冰酒,你应该还记得吧?在上一次你策划的、港口的军火转移任务里,你逮到了一个警视厅送进我们之中的小老鼠~”

眼眸微眯,矢目久司默不作声地点了一下头。

“他死了,BOSS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那跟我有任何关系吗?”端起酒杯,矢目久司又抿了一口酒,目光错开,没有再去看贝尔摩德的神情,冷淡道,“人是我揪出来的,我甚至还好心把他弄晕、打包送上了开往你们情报组审讯室的车。”

“——但是,车炸了,冰酒。我们需要奥吉尔的活口,这对我们挖掘警视厅的内部信息很重要。”

朗姆目光冷冰冰地看着矢目久司,眼底满是审视和不信任的神色。

卡座上的拉姆斯很快站起身,走到了朗姆的身边站定,双目直勾勾地望着矢目久司:“冰酒,你一贯敏锐,应该不可能会察觉不到吧?——奥吉尔死了,但是警视厅并没有任何大动作,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如果奥吉尔是那群条子塞进我们内部唯一的一只老鼠,那么,唯一的卧底失联死亡,警视厅必定是会有一番大动作的。”

“但他们没有。在港口那件事结束至今,警视厅方面,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现自己送进来的情报搜查官已经死亡了一样,上上下下一片风平浪静,仿佛完全沉浸在围剿行动的成功之中无法自拔。”

“——冰酒,作为与那些恶心的警犬交往最深的人,你应该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矢目久司:“……”

他好半晌没有说话。

拉姆斯的意思,他当然清楚。只有当天平上的砝码不止一个、篮子里的鸡蛋也不止一枚的时候,博弈的对方才会对于众中之一棋子的崩坏毫不介意。

这也就意味着……

“——我们之中的老鼠,看来远不止奥吉尔那一只啊。”

残忍且冷酷的狞笑声,自矢目久司的耳畔传出。

矢目久司微微一回头,正正对上了琴酒那双杀气四溢的冰冷眼眸。

与此同时。

被厚重羊绒围巾包裹着的颈侧皮肤,再一次传来了遭受电击的剧烈刺痛感。伴随着那一阵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刺穿皮肤、直达神经末梢的灼痛,矢目久司几乎都能隐隐嗅到,自己皮肤被电极烫伤后传出的焦糊味。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

果然——

下一秒,矢目久司便看见一条全新的未读邮件,出现在了属于冰酒的那个邮箱里。

[My boy,到了你向我献上自己的忠诚的时刻了。——先生]

[计划提前。后天下午4:00,米花町二丁目居合广场,我要你在那里,杀死即将参与这次警视厅选考的警官禾野正直,为我们的红方扫清障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