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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温泉?那不就是前些日子皇帝泡的那种汤池?

第26章

温泉?那不就是前些日子皇帝泡的那种汤池?
遥如意来了兴致, 他低头看看自己半湿的衣袍眼中也带了不满,“好。”

两人一拍即合,十三对遥如意招招手,“来, 跟哥哥走。”

两人一路向半山腰走, 不过虽说是下山的路, 道路却异常平滑, 连石阶都没有。小径四处长着高大的树干, 因着还未开春, 光秃秃一片, 还不及地上带着些雪花的好看。

十三不放心遥如意, 走一段还要转头来看看他跟没跟上,“这边,小心点。”他低头看着路,转身又对遥如意叮嘱,“这边的小路上已经有泉水流过来了, 坑坑洼洼的也没人来修, 你慢点走。”

“露出的石头容易被积雪覆盖住, 不注意脚滑可完了。”十三呲牙咧嘴一顿形容,“去年我和十四十五来的,十五来时还和我们炫耀自己身手如何长进,没想到傍晚在这摔断了腿。”

“那嚎叫声,啧。”

遥如意搭着十三的手过去,他闻言没忍住笑,他对十五好像是有印象的。当初在青华山与皇帝一起的应当就是。

“到了。”

一条崎岖小路过后,视野蓦地开阔,映入眼帘的是远处从天际湍流而下的水流, 却称不上瀑布。明明不到百步的距离,刚刚还能看见皑皑白雪,而现在池子边竟然还有发芽的花。

走进了看还有水花打在芽上。

十三一边往那边走一边脱衣服,他脱下普通外袍,里层还有两层薄厚适中但看起来并不软的里衣。他见遥如意看过来嘿嘿一笑,“怎么样?这里层的甲胄是十一在江南研制出来的,穿起来还挺抗风。”

他一同脱下来,“你的应当还在赶制,等入春后十一回来就能给你带回来。”

遥如意点头,“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进了暗影就都是兄弟。”十三已经脱完了,他穿衣时除了健壮些看不出与常人有何区别,但如今把衣服脱下来,身上纵横着不下数十道伤口。

遥如意一看就觉得疼的要命。

“十三,你的伤好了吗?”

“没什么大碍,用的可是咱们陛下给的药。”他不在意抬头,冲着遥如意挥手,“快下来,这水现在温度正好。”

温泉水微烫,十三泡在里面只露出脖子,远远看去略显得滑稽。遥如意忙点头,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脱下外袍下水。

底裤一下子贴在身上,与之而来的是泉水,接触到的那瞬间遥如意眼眸变亮,“好舒服!”

十三得意,“那是。”

“不是?你就穿了这么一件外袍?”十三惊愕,他眼珠子都瞪大了,就是十九这么瘦的身子骨竟然就穿着一身白色锦袍,虽说料子软,但那也扛不住风啊。

他觉得自己得多教这点十九,怎的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十九,你听哥哥说。现在虽然年轻,但也得注意着点身子,你就算对自己的身子再了解也不能就穿这么一件!”

遥如意和他约一臂的距离,泉水蒸得他整张脸泛粉红,眼睛一会看自己放在一旁的袍子一会又看十三,他刚刚那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突然让遥如意想起昨天晚上的崔祥祝。

扑哧一笑,他瞬间收敛,“好。”

“好什么好?”十三无奈,“等回宫赶紧去做几件衣服,你手里要是没银子哥哥这儿有,等你发了月钱再还我就是。”

遥如意点头点到一半怔住,“我没有月钱。”

一下子温泉中静谧地只能听见遥如意用手划水的声音,“哗啦啦——”

“滴答滴答——”他手上捧着一捧水,看着那水从手心往下滴,在水面上形成一圈圈波纹。

十三就怔怔看他玩,脑海中左右思考,没有月钱?!

“那陛下可是允诺了你其他的东西?”十三连忙帮他家陛下找补,“可能是陛下忘记和你说了,或者你不记得了。”

遥如意点头,皇帝给他血的事不能对其他人说,但也算是允诺给他的报酬,“有的。”

十三长呼了一口气,“那就好,来来来,我刚刚从崔祥祝那要了两条帕子,咱俩互相擦擦背。”

遥如意连忙将其接过来,他现在和十三的关系应该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帮忙擦背应当应分,“这边,力道还可以吗?”

“对对对,还有另一边!”十三舒服地眯眼,十九这手法可真不错,不像十四,每次找他一起擦背好像把他当成一只猪来对待,次次下死手!

“舒爽!”

十三每日都有擦身子或是洗澡,他本意就是想泡泡泉水,他从遥如意手中拿回自己的帕子,又伸手把遥如意的帕子拿过来,“快转身,哥哥帮你擦。”

遥如意转身,他身子白皙光滑,劲瘦的肩背向下收紧,肩胛骨微微凸起。他腰部线条流畅精致,顺着腰腹在水中扎进底裤。

底裤的样式还是遥如意照着顾回舟那晚穿着的底裤幻化出来的。

“十九,你这是喝药调理了吗?怎么白净得跟个姑娘似的。”十三说不出是羡慕还是作何,“我轻点,要是疼了你可得和我说。”

遥如意连忙点头,“好。”

他乖乖趴在池子边,下巴垫在手背上。刚刚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法,原本酸痛的脊背如今舒爽极了,一股股热水打在肩胛上让他昏昏欲睡。

“唔——”

遥如意瞬间精神了,他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疼,连忙退后数步和十三拉开距离,双眼控诉看向他。

“我——”他根本没用力!

十三觉得自己冤枉到外祖母家去了,但十九背后那一长条的红印不是假的,还能隐隐看到血丝,“十九,我——你——”

一张嘴说不出那么不要脸的话。

现在说这不是他弄出来的也都不信。

遥如意靠在石壁上用凉意缓缓背上的刺痛,他怎么忘了!就他如今这幅身子,竟然还敢来搓背!

“不是你的问题,十三。”

是他自己太弱了。

十三不敢置信地吞咽口水,“真……真不是我?”

“不是。”

十三连忙起身,用帕子手忙脚乱擦干身上的水,两人刚刚放在岸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他三两下套上,“十九你先在这待着,我现在回去帮你取药。”

“你乖乖呆着,先别走!”

“我马上回来!”

十三一步并作两步,长腿一跨跃上石岩,顺着另一条崎岖的山路消失不见。

遥如意张嘴连拒绝的话都还没说出口。

“他不会又去找雾源了吧。”蘑菇皱眉,一会可别让他背着一个大草药包。

“你和他们处得不错。”

遥如意转身,在他先前不曾注意的石洞中走出一道人影,顾回舟身上披着那身狐裘,俊美的脸迎向暖红色的的日光站在岸边,走上前几步俯视看着池水中的自己。

“陛下?”

他不是刚刚还在山上。

遥如意对上皇帝的眼睛,身板站得笔直,“参见陛下。”

顾回舟神色复杂,在他身上扫视一圈,微微皱眉,“转身。”

遥如意背上的伤口经过刚刚泡过泉水过后更加明显,甚至有肿胀的趋势。

顾回舟声音冷涩,“你为何不自己疗伤?”

“我不能给自己疗伤。”

皇帝若有所思点头,“过来。”他不知从哪里翻出那个小瓷瓶,对遥如意招手。

男人身子高大,狐裘长及他脚踝,蹲下时眼见着就要沾在水上,遥如意连忙上前,白皙修长的双臂从水中伸出来稳稳把狐裘下摆拖在手中,他长呼一口气。

还好。

“做什么!”

顾回舟厉声,遥如意在泉水里泡久了身上呈现暖粉色,胸前两点更是加重了红晕。但双臂从池子里伸出不出一会就白了回去,甚至比原本他自己的肤色要更白,越发贴近蘑菇原本的菌杆的颜色。

“沾到地上会脏。”

遥如意解释,而且他看着很难受。

顾回舟没吭声,几息后他再次开口,“转过去。”

遥如意双手还举着那狐裘,闻言左右看看,实在是没办法了,遥如意抬头对上顾回舟的视线,小心翼翼把狐裘下摆塞在皇帝的臂弯里。

他不碰就是了。

顾回舟:……

男人手指修长有力,冰凉的手指贴在背上是遥如意无意发颤,他下意识想往水下躲,却被那双手掐着脖颈控制在原地。

“陛下,冷。”

顾回舟冷哼,“还真看不出来。”

“别动。”

脖子上的手抽回去,转而遥如意感觉到背上的伤口被撒上一阵阵粉末。如同上次一般钻心的灼烧再次涌来,他现在想钻到水底去。

“唔——”

顾回舟可不如他意,单手攥着遥如意的手臂,把他按在池边。

两人这般僵持半炷香的时间,那灼烧可算褪去。遥如意睁开紧闭半晌的眸子,泪水还没完全褪去,他眼中映着夕阳,双手一撑从水里出来。

“多谢陛下。”

顾回舟起身看向别处,伸手把狐裘摆正,拍打了好几下。

“嗯。”

“把衣服穿好。”

那身衣服本就是菌丝幻化而成,遥如意眨眨眼的功夫便再次回到他身上,且如原本刚幻化一般干净清爽。他现在后背的伤口也不疼了,锦袍再次穿回到身上舒爽得很。

“陛下怎么在这里?”

两人一同坐在池边的石凳上,也不知是谁修葺的桌椅,又或者当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随便逛逛。”

随便逛到半山腰来了?

遥如意不信,而且那处石洞可不像是没人管的样子。但顾回舟不说,他就不再问了。

“陛下要回去吗?”

见顾回舟起身,他又说,“那陛下先回去吧。我要在这等十三,他回去帮我拿药了。”

谁知男人一下就笑了,“等他拿一个草药包袱回来背着玩?”

“那我也要等他回来。”

总不能等十三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见了,原本就是答应他在这里等他。

“随便。”

顾回舟撂下一句话,抬腿就要走。

却没走动,手腕被一只手抓住,力气还不小。

“陛下!”

他回头,对上遥如意错愕的神色,“我的腿……”

一瞬间,那白色锦袍下竟变得空荡荡的,遥如意懊悔。他竟忘了把陛下给他的那罐血带出来,遥如意眼中满是慌乱,他总不能在这变成蘑菇吧!

“张嘴。”

蘑菇抬头,却直接被怼了一根手指在嘴里,血腥味充斥正片空腔,他吞了两下口水,都混着顾回舟的血。

“陛下,可要回寺——”

崔祥祝也从那石洞中走出来,声音戛然而止。总管太监瞬间转身,“哎呦—瞧瞧老奴这脑子,又把东西给落下了!”

“陛下歇着,老奴取了东西就来。”

遥如意呆滞起身,他伸手把皇帝那根手指擦干净,“多谢陛下。”他心安之际眸子更亮,全然没注意对面的男人突然晦暗的神色。

“走。”

“我还要等——”

“崔祥祝在这等。”

有人等就好,“是。”

翌日,已经是众人在云寺的第三日,在午膳过后便可以收拾东西回京了,不少人吃寺中素食吃得面色乌青,恨不得稍后下山途中在山林间抓一只野鸡野兔当场杀了吃。

房中。

顾回舟手中拿着一卷经文,右手手腕上戴着寺中开过光的佛珠。棕色檀香珠串在手中被把玩地嗒嗒作响。

院子里刀剑碰撞的声响与呼吸声杂乱交织。

但一进到房中又立马被屋子里的檀香洗清脑子,心绪慢慢安静下来。

百里毅小心翼翼关上门,对着院子里的崔祥祝笑笑,掩上房门最后一条缝隙。房中没开窗子,却仍旧被窗外日光照得发亮,一扇扇窗子上的窗纸呈亮白色。

袅袅檀香飘荡,百里毅打量一周,遂低头碎步上前,跪在地面上,“臣参见陛下。”

“百里大人。”顾回舟幽幽抬眸,“百里大人今日找朕有何时?”

“臣今日来找陛下请罪!”

百里毅叩下的眸子发暗,明明皇帝早就知道他要来,却还要问,“臣来找陛下坦白昨日之事!”

顾回舟把经书扣在一侧,歪着身把玩佛珠,“哦?二公子的伤可好了?”

“回陛下,犬子的伤好不了了。”

百里毅身子颤抖,极为悔恨。

“陛下!昨日之事全是梁复一手策划!”百里毅信誓旦旦,“在臣与陛下来寺中的当晚,臣家中侍卫偶然发现梁尚书家中小厮与寺中小僧弥勾结!那碗清粥原本是要送到韩将军房中的!”

百里毅哭得泪眼婆娑,“陛下!全当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梁复本就是仗着手持先帝虎符才敢如此作威作福!”

“且此次军功分配让梁复在心中对韩将军心生恨意,才在此时痛下毒手!”

顾回舟没数说话,百里毅顿了顿接着说。

“臣知罪!臣本该在前日侍卫告知臣时就来禀告陛下!却一时骤起贪念,妄想以万毒丹做盾让犬子替韩将军挡了这一灾。便能在韩家面前搏个好!”

他声音放缓,“于是臣便让手下侍卫找到梁家小厮并将其买通。再让小厮告知僧弥将清粥送到犬子院中!”

声音中充满悔恨懊恼,“是臣一时鬼迷心窍!竟让犬子受了这般痛楚。”

“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哒哒哒——”

串珠把玩声还在继续,百里毅深深叩在地上。他呜咽声渐渐消失,他如今觉得被熏香呛得睁不开眼,眼泪簌簌往额头上流。

“爱卿快快请起。”

“谢陛下!”

顾回舟长叹一口气,“爱卿的苦衷朕又何尝不知。”他做出一副愁苦模样,“奈何朕如今登基不足两载根基不稳,怎能轻易动朝中宠臣。”

“爱卿怎舍得让朕为难?”皇帝悠哉悠哉说着,轻皱眉。

“陛下——”

不等百里毅说完他接着说,“梁复手中握有另一半虎符,朕也无能为力。”然而他突然话锋一转,“不如爱卿自己动手?”

百里毅一怔,“臣,自己动手?”

顾回舟从一旁的桌上拿出一个小匣子交给他,“收好。”

百里毅心中惊诧,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这是毒。

“既然梁尚书让二公子中了毒,那爱卿便偷偷毒回去。”顾回舟说完忙摆手,“爱卿放心,此事朕不加干涉。”

“陛下——”

顾回舟长叹,“爱卿也知道朕的性子,昨日之事朕不做追究,爱卿好自为之。”

“臣,遵旨。”

颤颤巍巍拿着那匣子走出房间,一直到马车停在百里府门口。百里毅长呼一口气,紧紧闭目,一边往府中走一边吩咐,“将大公子唤来。”

书房中。

他面容严肃,面对着墙上的一副山水画愁眉不展,右手死死把那枚药丸握在手中,再次睁眼时眼底划过决绝。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随后传来“咯噔咯噔”的轮椅声响。

“儿子见过父亲。”

声音孱弱,却让人听起来舒服至极。

百里毅“嗯”一声,转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一身素静的浅蓝色袍子穿在身上,深蓝色披风盖在他腿上,遮住那处的缺陷。

发冠整理得精致,眉眼尤其像他母亲年轻的时候,一副斌斌公子的模样。

“父亲?”

百里毅在一声呼唤声中回神,他勾起嘴角,“青霄,近些日子休息得如何?”

百里青霄一双眉眼看起来温润亲和,他回笑,“劳父亲挂心,最近回暖,腿不怎么疼了。”

百里毅闷声应声,他视线往那双腿那看,随后缓缓闭上眼,若不是十数年前青霄与文寒当街纵马,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场。

“嗯,今日为父有事找你。”

“父亲请说。”

百里青霄滚动轮椅到桌案对面,他见百里毅脸色不对也收敛住面上的笑意,“父亲有何事?”

声音一下变得苍老,“寒儿受梁家残害,伤了子嗣。”

“二弟?!”百里青霄震惊,双手狠狠捏在轮椅扶手上,他气急想要上前,却差点将自己翻下轮椅,“父亲!”

“小声些!”

百里毅厉声,“如今京中还未曾传开,但世家都已知晓。”

“可二弟还未曾娶妻!”百里青霄不信,“父亲要为二弟求医,即便我的腿不能再站起来,也要让二弟能——”

百里毅,“为父知道!这件事你不必操心,我自会找天下医师来为寒儿医治。”

“你看这个。”

百里青霄哽咽点头,他转头去看,“这,是何物?”

“陛下给的。”

“我去找陛下做主!陛下却让我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百里青霄没说话,良久他抿唇,“陛下的确不会轻易动梁家。梁家身为先帝宠臣,竟连虎符都能交出一半!我也不曾想到陛下会将另一块交给韩季青。如今这两家在朝中也算旗鼓相当。”

他拧眉,“父亲,如今是陛下逼我们站队了。”

陛下在逼他们站在韩家那边,只有绊倒梁家,顾回舟才算是真正把百官攥在手里。

“哼!梁家怎是想绊倒便能绊倒的!梁郃自回京以来在朝中目中无人,连陛下他都不曾放在眼里。但那又如何,陛下仍留着他四品将领的职位。”

“所以陛下才要让我们与韩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这样才能在面对梁家时有优势。”

百里青霄面色复杂,“父亲可知,先帝对梁家的殊荣并非虎符。传言先帝曾有意将废太子顾怀安托付给梁复,如今废太子的下落无人得知。”

“即便不是梁复,先帝也会为废太子留下保命的东西。”

百里毅听得直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父亲,儿子认为,我们百里一家可以顺了陛下的意。待日后梁家被废,一切可从长计议。”

百里毅“嗯”了一声,“你如今和梁乘风可还有联络?”

“父亲放心,自从前些日子儿子称病谢绝见客后,便不再与他联系。”

“如此甚好。今日为父因何唤你来,可懂?”

“因二弟之事,父亲想扶植三弟?”

百里毅却摇头,“在为父三个儿子当中,属你最为聪慧。江儿,为父只希望他能平安过得今生便好。”

“那父亲的意思是?”

百里毅沉声,“百里家的下一任家主,便是你。”

“可儿子的腿——”百里青霄拧眉,他纠结着开口,“残缺之人,岂能担大任。”

“你回去自己想想,为父这些日子会借为寒儿寻医的由头,给你带来天下名医。你的腿,早晚会治好。”

“儿子明白。”

轮椅“咯噔咯噔”的响声再次响起,随着一声关门声断掉。

留下百里毅一人在房中愁思。

天色已然昏沉,从山上下来时便是傍晚。遥如意在马上时还清醒着,然后等进了宫便难掩眼中疲惫。

他先前做蘑菇时每日要睡六七个时辰,然而这几日连三个时辰都没有。

嘟囔着几个字也不知是不是抱怨。

顾回舟屏退一众太监,他拿起药再次转头,门口便没了那道身影。

而一边的软白玉花盆中多了一株蘑菇,橙黄色的菌盖一点一点,他睡得急,甚至没来得及到花盆中间去,只草草贴在边上。

菌盖时不时碰到花盆边。

顾回舟眯着眼,回想着那是温泉中某人趴在池边的动作。

转身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