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五晚自习。
陆燃叼着签字笔笔杆，正对着一道物理题目冥思苦想，片刻后他抬头，“学霸，你是不是给我加大难度了？”
虽然不是没有思路，但头好痛。
沈清羽自己也在刷着物理题，但他做得轻轻松松，选择题看一眼就能圈出答案，填空题难一点的几步就能出答案……后面的大题也不遑多让，轻松的和吃饭喝水一样，试卷上都是他工整字迹，此时听陆燃这么问，他抬起头来，“毕竟你的目的是提高，而不是维·稳。”
陆燃一声叹息，揪着自己短短的头发茬，又继续做了下去。
好不容易做完半张，第一节晚自习已经过去了——这会儿确实不像一开始的时候，凡是不会的蒙就行了，现在陆燃处于一种觉得自己会，但真做一做却又不会的阶段，可以说是非常痛苦了。
他看着被自己写得乱七八糟，皱皱巴巴卷子，痛苦地趴在了试验台上。
沈清羽这时已经刷完了两套卷子，见陆燃这副样子开口，“你可以休息五分钟。”
陆燃吊儿郎当开口，“学霸，课间休息都有十分钟，你这才给我五分钟，是不是过分了啊？”
沈清羽认真开口，“毕竟你不是我，你想要超过其他人，就要更努力才行。”
陆燃：……
陆燃趴在实验台上，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学霸，你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打击我啊？”
沈清羽：……
他想说自己只是在实话实说，但可能陆燃觉得这是一种打击吧。
见他不说话，陆燃又懒洋洋地开口，“你起码安慰我一下啊！”
沈清羽思索了一瞬，“其实，你的天赋比大多数人还是好的。”
陆燃就又忍不住笑，“但是要比你差，对吧？”
沈清羽沉默片刻，然后又试图安慰陆燃，“毕竟，比我强人应该不是很多。”
陆燃闻言，就忍不住漏气一样地笑了半天。
他当然知道自己比不上沈清羽，当然不会因为对方实话就生气——他没那么小心眼。
陆燃只是感慨，“唉，一想到下周一就我自己在这学习，就觉得怪没意思的。”
可他却听沈清羽开口，“恐怕你要在班级才行。”
“哦哦哦，”陆燃反应了过来，这实验室是因为沈清羽要冲物理竞赛金奖，学校才给他用，自己一个学渣，学校当然不可能为他破例了。
他刚这么想，就听沈清羽继续说了下去，“不是不能把钥匙给你，而是我觉得，没有我陪着，你应该不敢来。”
陆燃：???
笑话，他就算以前怕学习，现在也好了，有什么不敢来物理实验室？
刚这么想，就见沈清羽靠近了自己，声音低低地开口，“走廊尽头那个废弃画室……”
陆燃：???
他也压低了声音，“怎么？”
“大概十几年前，”沈清羽娓娓道来，“学校里有个品学兼优，从小学画的学生，深得美术老师喜爱，就把画室借给他，让他练习。”
“然后呢？”陆燃问着，脑袋都快怼到沈清羽面前去了。
“他要考央美，结果复试的时候颜料被人动了手脚不说，他后面人还故意涂脏了画纸背面，把他画污染了。”
“艹！还能这样！”陆燃万万想不到人心如此险恶，他以为自己这种逃课打架上网吧，就是坏学生极致了。
沈清羽看他一眼，彷佛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一样开口，“如果按照你说的，你只是被动地去打架而已，而且不爱学习并不是什么错。”
听他这么说，陆燃就拍了拍沈清羽肩膀，“学霸，你现在这样才叫安慰人，知道了吗？”
沈清羽：……
陆燃很快又问，“然后呢？画污染了他怎么办？”
这种事想来是没什么办法，就算处罚了使坏人，他画也毁了。
但他头脑不够灵活，不知道成绩怎么算，也许别人会有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准。
可沈清羽镜片闪过一道冷光，之后开口，“那位学长太痛苦，直接吊死在了画室里。”
陆燃：……
陆燃：……
陆燃：……
他瞠目结舌，都有点磕巴，“你，你你，你逗我的吧？”
但心里却知道沈清羽不是会开这种玩笑人。
果然沈清羽听他这么问，就推了下微微下滑镜框后开口，“这个学长失踪很多天后，才被来画室取东西美术老师发现，美术老师吓得精神差点出问题，不但那个画室作废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学校都不允许将实验室，画室，音乐室钥匙私下给学生。”
陆燃：……
陆燃不理解，“不能明年再战吗？”
“可能气不过吧，”沈清羽最后总结，“所以等我去集训……你确定敢自己来物理实验室吗？”
他还记得两人最初来这里时，走廊的灯光出现问题陆燃好像很怕。
老实说，陆燃其实脖子上的汗毛都立起来，甚至觉得一阵凉风顺着背脊吹了进来，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现在要是叫他回头，他八成会和个木偶一样。
但他是谁啊，他可是校霸，怎么可能害怕呢？尤其在沈清羽面前！
于是陆燃努力向上提着自己的嘴角，“嗨，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不敢来……”
但说到这的时候想到沈清羽情商……不能说有问题，只能说有点低，他又连忙找补，“主要是学校是为你破例，我本来就是跟着你沾光，要是反客为主不太好。”
沈清羽听他这么说，微微歪头，“我觉得学校也能为你破例。”
他又补充，“毕竟校长昨天还夸你进步很大，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陆燃：……
陆燃瞪沈清羽，“你还好意思说！”
昨晚被夸时沈清羽为了转移火力，把自己当初帮他值日事情说了出去，还加重了“打扫得非常干净”几个字！
于是校长他们只好又转回来夸他——陆燃都替校长们尴尬痛苦，毕竟他身上可以被夸的优点实在不多。
沈清羽还把钥匙掏出来晃了晃，“所以，你要不要？”
陆燃：……
陆燃只要想到要自己一个人在死过人地方学习……虽然中间还隔着几间实验室，但众所周知，鬼这个东西，除非地缚灵，否则是不受距离限制的！
陆燃艰难地摇摇头，“我可从来不因为自己家有钱就搞特权，那多无聊！”
然后陆燃就见沈清羽猫一样微微歪头看他，镜片中的眼中含着笑意。
陆燃：……
反应过来对方在耍自己，陆燃笑着伸手去揪了一下沈清羽后颈，“好啊学霸，居然骗我。”
沈清羽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顿时也僵了一下，随即一片片的红晕从被陆燃碰到地方晕染了出来，让他小巧的耳垂都红彤彤，彷佛要滴下血来。
陆燃也没想到自己很平常一个动作，居然会造成再养的后果，他叹为观止，摸着自己的脸问，“学霸，你怎么回事啊？我掐你不是我自己感觉疼吗？”
沈清羽：……
沈清羽镇定了一下开口，“画室事儿，没有骗你。”
陆燃隐隐觉得学霸似乎是在转移话题，但画室事儿确实足够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再次开口，“反正我是不怕的！”
为了证明自己，就算后背发凉，他也试图去拿实验室钥匙——到时候自己不来就是了，反正沈清羽去集训，又不能监视自己。
咳，他承认自己就是怕鬼还不行吗！
可沈清羽却把钥匙收回了裤袋，“真不怕？”
陆燃挺胸昂首，“我怎么可能怕个死人。”
死人他当然不怕，他怕是的死人变成的东西！
啊啊啊！
都怪他妈，小时候她想和他爸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就会骗小小的他，说他们出去打鬼去，家里比较安全所以把他留下——结果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但他绝对不可能承认这件事，尤其在学霸面前，他不知为何就是有包袱。
可听他这么说，沈清羽掏出手机看了看，“好像新上映恐怖片，不如晚自习结束我们去看看？”
陆燃：……
陆燃本来想找理由拒绝，却忽然发现沈清羽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对方居然还在逗自己。
他输人不输阵，“什么片子，看，必须去看。”
沈清羽看了眼手机，“鬼新娘，讲述的是小河县记府少爷去世后，父母不愿让儿子在九泉之下孤身一人，于是买来一个少女……”
光听沈清羽这么说，陆燃脑海中就出现了画面……红艳艳喜服下本来应该是美丽的少女，可很快就变成枯槁骷髅，盖头下那娇艳的面容变成青灰色，那双藏在红盖头下的眼睛，或许正滴着血，又或许，根本就没有眼珠。
陆燃：……
陆燃好痛苦，可这时又听沈清羽问他，“你真的要看吗？”
看他的目光彷佛想看看他能找出什么理由拒绝一样，还有点期待。
陆燃：……
陆燃忽然就笑了，“学霸，你是不是从来没逃课过？连晚自习都没逃过？”
沈清羽：……
他心中忽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