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忆之休想逃脱!
安暮将这种想法压下,当做是自己产生错觉,毕竟这是他跟染风歌的第一次见面,染风歌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意见呢?
“染先生的演技和易容术都很好,想法也很独特,我很满意。”
接下来的具体事宜,两人去了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厅仔细商讨,签订合同的时候,染风歌眼底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终于……可以报仇了
他将以安暮的身份,再利用蓝狂,将安家搅和得天翻地覆!
不过,染风歌不知道的是,安暮在找自己做他的替身之前,曾经找过蓝狂一次。
毕竟龙威集团和SUMMY公司是合作关系,安暮又不希望安辰因为被剥夺决策的权力而消沉,所以才约了合作的蓝狂,拜托他在接下来合作的事宜上,能够暗中多给安辰一些帮助,当然了,这些帮助都出自安暮,只是假借蓝狂的手而已。
蓝狂见安暮在自己面前是一副镇定自若、从容坦然的模样,便也没有戳穿他那日耍弄自己的事,相反,听到安暮说想借自己的手帮助安辰,他倒是讶异地挑了挑眉。
呵,这个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有点意思。
他可以妖娆野性,也可以温润如玉,可以不择手段,也可以小施恩惠……
果然能把安家发扬光大的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他这招其实很不错,恩威并用,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安暮可以告诉安辰,之所以收回决策权是想锻炼他……所以说,安辰比起他来,还是嫩了点儿啊!
安家大少二少依次暗中找蓝狂,要跟他合作,虽然合作所提的要求不一样,不过蓝狂不在乎,能从中得到好处才是他所关注的,毕竟名利场上,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至于是敌是友,他蓝狂才不会在意!
倒是这个安暮……很对他的胃口,若是能将他弄到手,非但可以得到安家不少利益,还能趁机控制尚未成器的安辰,养一个傀儡,自己执掌大权,将会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思及此,蓝狂盯着远去的安暮背影,微微勾起了唇角。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他所面对着的,并不是真正的安暮。一颗心,就那么浮浮沉沉的,被染风歌的独特魅力所吸引。所以才会在后来,得知‘安暮’只是利用他的时候,变得那么生气!
而染风歌扮成安暮的样子,是想搅和安家,想利用蓝狂。他也不知道,表面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蓝狂,实际上,是在玩自己!
如此阴差阳错,纠缠到一起的,反倒是染风歌与蓝狂。
转眼一月时间匆匆而过。
染风歌跟蓝狂的关系刚好处于暧昧的阶段,偶尔染风歌也会去蓝狂那里小住几天,但是染风歌挺会把握度,蓝狂总也吃不到他,反而还挺宠着他。
越是得不到,自然会越感兴趣。
染风歌恰好是利用了这一点。
他们这边是小暧昧小情调,过得优哉游哉。而安辰则有些沉不住气了。看到‘安暮’与蓝狂越走越近,安辰心里极度不舒服!
他是想要得到安家所有的一切,但是这一切里,也包括安暮!如今安暮跟蓝狂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就忍不住下令让人去搅和一番,好让蓝狂对安暮没那么感兴趣。
正赶上那时候染风歌也从蓝狂那里套了些蓝家跟狄伦?卡米诺交易的情报,然后便以安暮的身份让安家幕后罩着白道生意的黑道手下去破坏。
染风歌的目的是想做完这事就功成身退,留下烂摊子让安家跟蓝狂去斗去对峙。通过这段时间跟蓝狂的交往,染风歌知道蓝狂这人睚眦必报,而且手段厉害,他相信,有这一次安家的捣乱,蓝狂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而安暮,沉稳大气有余,却心狠手辣不足,他是斗不过蓝狂的。
当然,染风歌没想真把蓝狂跟狄伦?卡米诺的合作给搅乱了,他放的是虚枪,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手下同样接了二少爷的命令,安辰这人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下的是死命令,因此,交易现场可谓惨不忍睹!
蓝狂这一下子损失惨重,还被狄伦?卡米诺列入永不合作的名单,甚至曾动用杀手去暗杀蓝狂,毕竟,损失惨重的,不只是蓝狂,他狄伦也亏损了近十亿的利益!
当然,暗杀什么的,对蓝狂造不成什么伤害,这件事也很快让他平了下来。
可是,当查到从中作梗的是安暮,蓝狂的眼,瞬间迸发出一道精光!
——安暮!
染风歌那时候正在收拾行李,想趁机开溜。
反正到时候蓝狂是要去找安暮,可是染风歌要离开的时候却被蓝狂堵在了门口。
“安大少,你要去哪儿啊?”蓝狂脸色阴沉,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染风歌心中一惊,看着蓝狂冷冽的表情,他隐约猜到那件事可能让这家伙知道了,不过面上仍然镇定自若:“我回家一趟。”
“回家?”蓝狂反手关上门,踏前一步,“你哪儿都别想去!”
染风歌挑眉:“为什么?”
“为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蓝狂伸手,一把扯下染风歌手上拎着的行李,随手甩到地板上,然后扣住染风歌的喉咙,将他推至墙边,狠狠地扼住,怒道,“你跟我在一起就是做戏么?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整垮我么?我告诉你,安暮,想在我蓝狂眼前玩花样,你还嫩了点儿!
其实若是按染风歌的身手,自然不会被蓝狂轻易扼住喉咙,但是他现在是安暮的样子,加上他没料到蓝狂一上来就动手,脑中思虑着要不要还手的时候,蓝狂已经占了先机。
染风歌抬手抓住蓝狂的手腕,阻止他继续用力,眼里倒是也没有多少慌乱,他平静地看着蓝狂,淡淡开口:“你敢说你跟我在一起就没有想过要利用我从安家得到利益么?咱们彼此彼此,你没资格说我!”
蓝狂眼神一凛,手上用力,掐得染风歌差点断气:“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耍花招,安暮,你敢挑战我的耐性,不知道有没有胆量承受后果呢?”
“别说得很么冠冕堂皇……”染风歌艰难地开口,眼神也倔强起来,“你棋错一着就不要怨天尤人!”说着染风歌抬膝,朝蓝狂小腹撞去。
笑话,现在蓝狂看起来要发飙了,他怎么可能还会站着不动让他掐?再不反抗,真的要死了……
蓝狂身子一侧,躲过染风歌的袭击,手上的劲稍微松了些,染风歌握着蓝狂手腕的手也开始用力,试图将他手腕扭开。
蓝狂握掌,狠力直袭,染风歌连忙侧头,拳头带着一道劲风砸在墙上,而染风歌也借机躲过了蓝狂的桎梏,绕开两步,戒备地看着蓝狂。
“棋错一着?”蓝狂盯着染风歌,怒道,“就算要玩也没必要玩得这么狠吧?派人去捣乱,还杀了接线人,你知道我的损失有多惨重么?”
蓝狂咬牙切齿,本来他对‘安暮’的兴趣一天多过一天,有时候甚至想过把他禁锢在自己身边,并彻底拥有他!不过安暮也很是狡猾,总是能让他的计划落空。
现在一切都挑明了,蓝狂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忍耐下去了,安暮敢跟他玩火,那么玩到自焚可不关他的事!
染风歌错愕了一瞬,什么杀了接线人?他的确派人捣乱了,不过没有想杀什么人,他只是想搅和一番,让蓝狂对安家下手而已。
他可没想把火玩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染风歌的眼神陡然变得锋锐起来,蓝狂这人的手段他最清楚,若是被他扣押在这里,那么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蓝狂看到‘安暮’眼里亮起的光芒,心中一震,这人,怎么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他到底有多少面?
染风歌想要逃,蓝狂想要抓住他,俩人在房间里打了起来!
蓝狂从没料到‘安暮’的身手会这么好,他一直以为安暮不过是安家大少爷,是名门正派出身,接触的是白道上的生意,虽然安家也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带,但是他们只是寻求灰色地带的安全保障,不同于他蓝家,从一开始就是以黑道生意起家的,并跟猎鹰有近三百年的斗争历史,他们是黑道为主,白道为辅,明面上过得去就成。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蓝狂自诩身手一流,但是今天对上安暮,他觉得自己碰上对手了。
越是如此,蓝狂心里被挑起来的征服欲望就越高,他拭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来:“安暮,你真是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027回忆之斗不过他
“有本事你就试试!看能不能留下我!”染风歌挑衅般勾起唇角,不再像刚才那样只是躲闪,他反守为攻,一拳一脚的,都带着风声,而且出招迅猛,很快将蓝狂逼退几步。
离门口越来越近了!
染风歌眼前一亮,背对着门试探着拧开,结果表情一变,门把手拧不动!
该死的!刚刚蓝狂进来的时候竟然顺手反锁了,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蓝狂悠闲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染风歌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都说了,你哪儿也别想去!我们好好来算算帐!”
“我没有让人杀接线人,信不信由你!”染风歌咬牙,思来想去只有解释一番了,“我只是派人去捣乱,但没有让他们杀人!”
“呵!你撒谎的本事可不怎么样!”蓝狂冷笑,“会有人放着大好的利益不吃反而轻易放过吗?安暮,你不要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说不定我还会念在之前咱俩交往的份上好好对待你。你再反抗的话,我可真不客气了!”
“我们本来就是逢场作戏,大家都一样,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大不了我把你的损失赔给你,到此结束吧!”染风歌转转眼珠,提议道。
“结束?”蓝狂步步逼近,口中笑道,“你挑起了我浓浓的兴趣,现在却说要结束?”
染风歌摆开架势,戒备地看着他慢慢靠近,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这家伙,还真是个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安暮,我没兴趣再陪你玩儿!”蓝狂掏出枪来,直指染风歌,“手抬起来,不要再轻举妄动,我真的会开枪的!”
染风歌本来想突袭的动作猛然一顿,本来想着再打一次的话就能混到窗户那边去,想办法跳窗了,结果谁料到蓝狂竟然用枪!
自己猝不及防被他制住,想掏枪的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染风歌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蓝狂笑得更加开怀:“安暮,你斗不过我的,死心吧!”
染风歌抿着唇,脑中飞速运转,这下真的玩火自焚了,若是被他抓住,后果真的很严重,到底该怎么办呢?以自己的身手,能不能躲过子弹呢?不行,没法施展,万一再受了伤就更跑不掉了……
一时间,染风歌急得直皱眉头。
蓝狂却是越来越近“手抬起来!”
他可不想让这人再耍任何花样。
染风歌慢慢抬手,视线忽然一滞,掠过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这是程希然留给他的那个可以发射麻醉针的戒指……
蓝狂没有错过染风歌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心中暗自加了小心。
果然,下一刻,一枚几不可见的细线似的东西朝自己飞来!染风歌趁机朝窗口窜去!
蓝狂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俩人离得极近,有东西射过来,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开枪阻止染风歌逃走,另外,他也要躲避染风歌射过来的‘暗器’,子弹射出去就稍微偏了点,但即便如此,还是擦过了染风歌的侧腰。
他迅捷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不顾腰侧传来的刺痛继续跑。
蓝狂也被那麻醉的东西擦过手臂,但见染风歌要走逃走,他便朝染风歌飞扑过去,两人重重摔在临窗的地板上。脚踹在了桌子腿上,巨大的冲力让桌子朝对面翻倒过去。
眼见得活路就在眼前,染风歌怎肯轻易罢休?抬肘击向蓝狂。
蓝狂眼前有些模糊,身体稍稍无力,他顿觉不妙,这是麻醉剂的感觉?!
耳边风声刮过,蓝狂偏头躲过染风歌的手肘,察觉到自己手掌刚刚搂着的腰身黏糊糊的,心中一喜,知道染风歌也受了伤,于是他咬破舌头,令自己清醒一瞬,然后蓦然抬膝,撞向染风歌侧腰的伤口!
染风歌本来也在庆幸,蓝狂刚刚动作迟缓,一定是被麻醉针射中了,所以他的目标依旧是逃走,忽略了蓝狂接下来的动作。
伤口被蓝狂的膝盖狠狠撞上,痛得染风歌差点昏厥过去,身体朝刚才撞翻的桌子撞过去,被桌腿和桌上掉落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撞得七荤八素,染风歌拼尽最后一把力气想要跳窗,蓝狂却是毫不犹豫地继续扣动扳机!
“呯!呯!呯!”
三声过后,染风歌身上又多了三个血洞!
当然,蓝狂没想杀了他,只是想把他抓起来慢慢折磨,所以并没有下杀手,子弹瞄准的也不是什么要害。
即便如此,染风歌也够受的了。
子弹的巨大冲力令他狼狈地跌落在墙边,摔得他眼前一阵模糊,伤口的血喷涌而出,一分分带走他的力气。
听到脚步声一步步靠近,染风歌勉强抬头,看着蓝狂嘴角流下的血丝,顿时明白,怪不得他中了麻醉针还没事,原来他对自己够狠!
疼痛,能使人清醒!
染风歌现在恨不得自己不要这么清醒,伤口的痛煎熬着他,令他身体有些颤抖。他不甘地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蓝狂,眸光愤恨。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逃出去了!
蓝狂用枪挑起他的下巴,笑道:“你越是想逃,我就越是不想让你逃走!接下来的帐,我们可要慢慢算了!”
染风歌喘着粗气,依旧不怕死地狠狠回视蓝狂。
蓝狂拍拍他的脸,邪气地开口:“呐,我就是喜欢你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
说着,他的枪口缓慢移动,在染风歌第一算作伤口用力按了下去!
染风歌闷哼一声,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痛呼,脸上的表情痛得有些扭曲。
蓝狂狂妄一笑:“嗯,配上这痛得皱眉的样子,更加有味儿了!”
积蓄了良久的拳头挥过去,蓝狂躲过,看染风歌剧烈运动撞扯痛伤口皱眉喘息的模样忍不住啧啧摇头:“真是学不乖啊!”
染风歌感觉身上的力气所剩无几,身体渐渐发冷,他知道是失血过多引起的,视线也更加模糊了,难道真的要栽在这里?
可恶……到底是哪时出了问题?为什么接线人会被杀啊!
蓝狂冷眼看着染风歌倒在血泊里的模样,缓缓站起身来,然后抬手朝门锁开了一枪,守在门外的风火雷电闪进门来,看到站到最后的那个果然是老大,不由恭敬地唤道:“老大!”
然后静静站立,等候下一步指示。
莉狂抬抬下巴,指着染风歌,道:“把他带下去,关到密室里去!”
“是!”风火两人上前,将血泊里的染风歌拽了起来,拖着往外走。
蓝狂看着蜿蜒一地的血迹,略略皱了皱眉,忍不住嘱托一句:“记得给他止止血,别让人死了!”
“是!”
染风歌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软倒的身躯被风火两人抬了起来,动作没有拖曳的动作大。所以血流得慢了一些,蓝狂收回视线,转向雷电两人:“你们两个,安排好人手,别让他跑了!另外,去查清楚安家现在的动静……”
“是!”
安排好一切,雷电两个领命而去,房间里只剩了蓝狂一人。
他身形摇晃了一下,踉跄两步,倚着不远处的衣柜,缓缓坐倒在地,忍不住摇头苦笑。
双腿有些发软,全身酥软无力,之前他也一直是在强撑,那麻醉针的麻醉剂很是厉害,虽然他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会儿,但是这会儿药效还是上来了。
蓝狂苦笑着闭上眼睛。
——安暮,你还是第一个把我逼到这份上的人……要抓到你不让你逃走,还真是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或驯服!或杀掉!
——敢招惹我,就要有栽跟头的觉悟!
染风歌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身上好几处伤口都很疼,浑身上下也没多少力气,而且,悲剧的是,他的双手还被拷上了手铐……
适应了良久,他才发现,原来眼前发黑并不只是失血原因,这里,无风无光,黑漆漆的,应该就是蓝狂所说的密室了……
干裂的唇微微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染风歌暗自叹息——这次真是托大了,自以为能玩转旁人,结果自己被玩进去了还不知道,简直太逊了!
不知道蓝狂会怎么对付自己?
杀了吗?
还是要折磨够了才杀?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密室里骤然透出一丝光亮,染风歌勉强抬眼,看着对面的光线越来越亮,随后整间密室都亮了起来,他不由感叹——黑暗开了灯之后才感觉好多了。
染风歌努力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他看到密室的门被重新关上,一脸兴味的蓝狂缓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028 回忆之暴虐
蓝狂站定在染风歌面前,视线扫过他苍白的脸颊,定格到他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上,喃喃低语,仿佛温柔至极:“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染风歌微垂着眼,神色憔悴。
蓝狂托着下巴想了一阵,才慢慢凑了过去,试图亲吻染风歌的唇瓣,但是被染风歌躲过了,那个吻落在了他的颈间,接触肌肤的时候,蓝狂感觉到那不正常的热度,知道他是伤口感染引起了高烧,眉心不自觉皱成了川字。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能曲意逢迎一下么?顺着我的话,说不一定我一心软,就会放了你呢!”蓝狂抬手,扣住染风歌的肩膀,索性直接加深落在他颈间的亲吻,用力吸吮,很快留下一个草莓印。
染风歌精神不济,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力气,只能侧着头,微微闭眼等待蓝狂亲吻完毕,心中却是在鄙夷——说的好听,如果他真想放过自己的话,那天他就不会阻拦自己逃走,也不会对自己开枪了。
大概染风歌的表情太过视死如归,蓝狂心头一阵怒火上涌,他捏住染风歌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面对自己。
染风歌努力睁开眼睛,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
“你这是什么表情?害我损失惨重我就不能惩罚惩罚你吗?”蓝狂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你应该庆幸我对你感兴趣,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都说了我没有下令杀人……”染风歌勉强反驳着,他好累,好想睡一觉,可是身上的痛让他睡不着。
“不要再狡辩了!”蓝狂手指用力,捏得染风歌下巴一痛,他忍不住皱眉,隐忍的表情看在蓝狂眼里有几分感人,“承认错误,求我原谅,我马上放了你,还给你请医生来治伤,怎么样?”
染风歌抿着唇,斜睨着蓝狂,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别再苦口婆心了,落在你手里,我认栽,要杀要剐随便你!”
蓝狂怎么可能会如此好心放过他?他想让自己求他不过是为了看到自己颜面扫地的一面而已。
“你——”蓝狂看着染风歌倔强的眼神,连耐心都快被磨光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说出最后一句劝慰,“安暮,别再做什么安大少了,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还可以帮你把安家的继承权弄到手,怎么样?”
“不需要……你要折磨我就动手吧,一根还一根,你的损失我来赔偿,但是请你折磨完后放了我,可以吗?”
染风歌的报仇之路走到这里,几乎要走到尽头了。
他不能前功尽弃。
自己可以承受得起一般的折磨,只要挺过去,就会有机会逃走,可若是就此告诉蓝狂自己是染风歌而不是安暮,那他肯定就更不会有所顾忌了。
没错,现在安暮的身份也是一个筹码。
蓝狂迟迟没有杀他一定碍于他安家大少的身份,蓝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染风歌才会如此镇定。
只不过,染风歌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亦或是,低估了蓝狂的手段。
蓝狂最后一丝耐性也被耗光,他从旁边的器具上拿起一个长鞭,同在手上拽了拽,睥睨地看着染风歌:“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
“唰唰”两道鞭音过后,染风歌胸前多了两道血痕,交叉而过,呈X形状印在胸腹之间,就如当初他在蓝狂身上留下的那道鞭痕一样。
“安家要在国内发展的公司是叫安平会所吧?现在,打电话回去,让人把里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划到我蓝狂的名下。”
“我没有这个权利……”染风歌忍着痛冷笑,对他感兴趣?呵,说的真好听!实际上,蓝狂也一样是想得到更多的利益!
“少用这样的话搪塞我,我查过了,安老爷子已经把国内发展的权利交给你,而且我听说,安老爷子快不行了,我不想回去见他最后一面吗?说不定他会将所有遗产都给你呢!你答应我的提议,我就放你走。”蓝狂脸上的笑容有些邪肆。
染风歌摇头:“我真的没有这个权利……”
他是染风歌,如何能有安暮的权利?
蓝狂的笑容再度冷下来,他换了一把匕首,抽出来,锋锐的刀刃反射明晃晃的灯光掠过染风歌苍白的脸,更显苍白。
蓝狂将他身上被弄烂了的衣服割开,露出鞭痕交错的胸膛。
染风歌身子瑟缩了一下,他抬眼看着蓝狂,虽然表情仍然镇定,但是眼底不自觉地掠过一丝惊慌。
他要做什么?
“非要吃苦头才肯低头么?嗯?”蓝狂手上用力,将匕首刺入染风歌肩头,并没有多深,半寸都不到,但是给好落在刚才交错的两道鞭很之中的一个上面,然后顺着鞭痕的印记慢慢移动匕首,“那我就成全你!”
染风歌闷哼一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呼出声来,蓝狂刻玩一刀又刻一刀,将那鞭子抽出来的X印记划得更加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刀子离体的那一刻,染风歌终于压抑不住喉咙里的痛吟,低着头紧闭着眼睛忍受伤处的一阵阵剧烈的痛楚。
蓝狂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慢条斯理的拿起手帕擦拭匕首上的血迹,幽幽道:“给你留个印记,让你记住这个教训——敢招惹我蓝狂,下场就是这么惨!”
染风歌慕染抬眼,眸光凛冽中夹杂愤恨,痛苦中夹杂倔强,这样的表情让蓝狂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凝固了一瞬。
为什么他无端的觉得即便是伤痕累累的“安暮”,都是如此的迷人呢?
“杀人不过头点地……蓝狂,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蓝狂一眯,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冷笑,“更过分的还有呢,你要不要试试?”
染风歌收回视线,不再理会蓝狂。
他现在恨不得所有感官都消失,身上千疮百孔的,他快撑不下去了……
可是噩梦还没有结束。
蓝狂似乎是被鲜血刺激得兴奋起来,再加上染风歌浴血的摸样、挑衅他的摸样都魅惑至极,他的暴虐便停不下来了。
他解下染风歌手上吊在半空的手铐,将虚软无力的人禁锢在怀里,然后伸手探到他腿间,虚握住被裤子的布料包裹着的柔软,逗弄两下:“安暮,我们都交往这么久了,还没什么实质性的发展,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你享受一下我的高超技术吧,怎么样?”蓝狂凑到染风歌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的气息暧昧的扑到他的耳后,带起一阵麻痒的感觉。
染风歌抬肘后击,蓝狂却根本没有躲闪,这会儿染风歌的袭击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一般的存在。他失血过多,伤势沉重,怎么会有多余的力气来袭击自己?
手中蓦然用力,染风歌感觉身下被蓝狂握得发疼,手肘的力道不由泄了几分,双腿发软,站立不稳,眼前阵阵发黑,耳朵似乎也开始嗡嗡叫着,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各个器官都开始跟着造反。偏偏最灼热的感觉从下腹升起,吐息也变得灼烫起来。
“放……放手……混蛋……啊……”
蓝狂的手已经放肆的解开了染风歌的皮带,拉链也被拉开,内裤被扯下,那一团已经膨胀起来的脆弱恰好落在掌心。恶意地在顶端一按,蓝狂从染风歌背后环抱着他,啃咬般的亲吻从后颈一直延伸至锁骨。
“口是心非的家伙……你看,这里已经抬头了,它可是很精神呢,一点都不舍得我放开它……你说对不对?”
边说,边加快手中的动作。
染风歌被蓝狂摆弄成半仰身子的状态,身体根本就煤油力气支撑,可是蓝狂却死死地禁锢着他,身下肿痛难忍,终于在蓝狂的摆弄下,泄了出来。
蓝狂右腿用力一挺,将染风歌按在了墙壁上,并巧妙地分开了他的双腿,手下迫不及待地拉开了自己的裤链,将他那引以为傲的小兄弟挤入了染风歌体内!
没有任何前戏,就那样粗暴地侵占他的身体!
染风歌痛的大叫一声,酥软的身体骤然紧绷,指尖扣入墙壁,本就无力的双腿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这一动,蓝狂更加兴奋起来,撞击着探寻着寻找刺激的部位,冲刺得不亦乐乎。
“不要……”
“呃啊……停、停下来啊……”
“唔……放开我……”
“我不是他……蓝狂……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放过我吧……”
被如此粗暴的对待,加上身体上各种伤交织到一起,染风歌的精神终于崩溃,倔强、放抗、挑衅都被他收了起来,他痛苦的哀求。得到的却是更加激烈的冲撞!
蓝狂得到“安暮”这梦寐以求的身体,早就看不到也听不到周围的一切了,他兴奋地做完一次又一次,染风歌昏厥后又被痛醒,醒来后又被折磨的晕过去,如此反复,真可谓生不如死……
终于,到蓝狂偃旗息鼓的时候,染风歌已经昏厥多时了,身体只是由于惯性才随着蓝狂的腰身扭动而颤动,被放开后,染风歌直接滑倒在地,如同被拆分了的玩偶一样,手足无力,赤裸的身体伤痕累累,令人不敢直视。
蓝狂看着疲软在地,失去知觉的染风歌,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残留着的痛苦表情引入眼帘,眼前又无端地闪过“安暮”倔强的挑衅的眼眸,那一瞬间,蓝狂的心,没来由的一痛。
替身(北棠墨)_029回忆之命运弄人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蓝狂压下心里的异样,整理好衣服,走到门边,拉开一道缝儿,看着打扰他的火,微微眯了眯眼睛:“什么事?”
“老大……我们跟龙威集团的合作被安辰中断了,他说让老大把他大哥放了,那天下令杀掉接线人的是他,不是安暮!”火迟疑片刻,问道:“安辰还放话了,说是如果老大想报仇就去找他,不要伤害他大哥……”
不是安暮?
不是安暮!
蓝狂眉梢一跳,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竟慢慢变成了愧疚。他摆摆手让火离开,然后重新关好门回到房间,看着昏厥在地狼狈不堪的‘安暮’,压制下去的愧疚袭上来,堆积在胸口,隐隐作痛。
原来不是安暮……
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啊……
快步上前,揽起虚弱的人,蓝狂看到他身上交错的伤口,心口的痛没来由得加剧。
“安暮……安暮……”蓝狂唤他两声,染风歌自然是醒不过来的,失血过多加上暴虐让他的身体机能急剧下降,浑身滚烫,不住颤栗,连呼吸都微弱了下去。
蓝狂捡起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身上,然后将人抱起来,出了密室。他命人找来医生,帮染风歌彻底治疗伤口。
同时,安辰的叫嚣也越来越频繁。
蓝狂却是回话告诉安辰,安暮是他的人,他怎么对安暮都跟安辰无关,让安辰不要再挑战他的极限。
‘安暮’伤得很重,一直没有醒过来。
蓝狂有很多事要忙,不可能每天都陪在他身边等着他醒,因此将他交给风火雷电照看,并嘱托,一定要治好他的伤,决不能让他离开。
可惜,染风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其实已经醒了两天了,只是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加上蓝狂那两天寸步不离得守着,所以他索性继续装晕,现在蓝狂离开,染风歌暗自思忖如何才能逃出去……
看守的是风火雷电,不过这四人并没有想到伤势那么重的男人会跟他们玩花样,察觉到的时候为时已晚,蓝狂交代过不能让‘安暮’跑掉,但是也不能让他再受伤,四人有些畏手畏脚,加上染风歌一心要逃,竟真的逃到了门口!
剧烈运动令染风歌眼前又有些发黑,他正想怎么离开,门口突然停下一辆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拽了上去,车子疾驰而去。
染风歌瘫软在后座,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眼前的漆黑散去,他才看清身侧紧紧搂着自己的人是安辰。
“大哥!”安辰看到‘安暮’憔悴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他的脸色也跟着有些发白,“大哥,你怎么样?”
染风歌扯扯嘴角:“没事……死不了……”
“大哥,让我看看你的伤……蓝狂那么狠,一定对你下狠手了吧?”安辰不由分说就去拽染风歌的衣服,染风歌现在才恢复了两成,刚刚跑路用掉一成,仅剩一成的力气,如何能阻止得了安辰的动作?
衣服被掀开,胸腹间交错的伤口映入安辰的眼帘,他蓦然瞪大眼睛,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大,这样惨不忍睹的伤势……
安辰心头狠狠一痛,连忙扭头吩咐:“快去医院!”
染风歌知道自己暂时没什么危险了,精神放松下来,歪着头晕了过去。
安辰小心翼翼地搂着他,让他靠近自己怀里,双目赤红,暗自咒骂: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安暮很快得知染风歌受伤住院的事,虽然染风歌只是替身,但毕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受伤,安暮思来想去,还是乔装打扮一下,去了医院。
安暮到医院的时候,染风歌还在急救室急救,安辰在外面急得双眼通红,来来回回转着圈走着,时不时看一眼手术室,‘安暮’身上的伤有多重,他都看到了,一颗心起起伏伏,从刚才一直疼到现在,怎么也稳不下来。
安暮看到安辰如此揪心焦急,有些讶然,当局者迷,跳出来以另外的身份来看,安辰还是很关心他的……
兄弟两个一个在手术室门前,一个在走廊的拐角,静静等待手术结束。
染风歌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安辰焦急上前:“大哥!”虽然知道现在人还昏迷着,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呼唤一声大哥。
“医生,我大哥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他伤势严重,能挺过来已经算是不错了,手术结束后需要观察八个小时,他失血过多,我们会定期给他输血的。在此期间,不要打扰他,他需要静养。”
安辰点头,随着滚动担架去了加护病房。
角落里的安暮听到医生的话稍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染风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路过走廊拐角的时候,安暮压低了帽檐,看着染风歌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感慨万千,既然染风歌没事了,安暮也不打算在医院逗留,转身欲走。
结果视线忽然一滞,停留在染风歌的肩膀上——由于病床滚动,盖在他身上的单子滑落,露出了一截肩膀——那上面有一个硬币大的淡青色又带点黑色的印记。
安暮愣在那里,想起小时侯安扬洗澡的时候总是喜欢搓洗肩膀上的胎记,他觉得那块颜色黑乎乎的,像是有脏东西嵌在那里,所以希望能把它搓洗下来。
自己还曾跟他说——扬扬,把胎记洗掉了,以后走丢了可就找不到了。
然后那时候的小安扬便停下搓洗,眨巴着大眼睛问他:“真的么?”
“对啊,有这个印记,万一走丢了,还可以凭胎记相认,多好啊!”
于是,安扬便不再像之前那样恨不得搓掉层皮似的洗了,反而每次洗那里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安暮回过神来,忍不住朝着染风歌被推走的方向迈出一步,差点呼出那个名字——扬扬!
染风歌竟然是扬扬。
是了是了,怪不得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感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还有眉宇间的那点熟悉感。
他们两人好歹也是兄弟,眉宇间相似也不奇怪。
虽然跟小时候不太像,但是现在仔细一回想,还是有相似的地方……
安暮在原地愣了许久,看到安辰一直守在病房里不肯离开,他也没办法进去询问染风歌,他到底是不是安扬,思来想去,终究是先离开了。
等染风歌伤好了再问他吧!
染风歌苏醒后,安辰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呵护备至,还透着那么一丝疼惜,让他很不习惯。
“蓝狂……没找你麻烦吧?”染风歌问道。
“没有,我把他们蓝家的生意搅和得天翻地覆,他收拾烂摊子还来不及,暂时没时间来找我麻烦。”安辰握住‘安暮’的手,道,“大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他不敢再来找你麻烦。”
染风歌抽回手,疲惫道:“安辰,你回去吧……安家的事没人管理,会出乱子的。”
“不行,我要陪着你,等你好起来!”安辰任性道,“大哥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担心。”
“随你吧!”染风歌毕竟是重伤,说了会儿话便累了,他闭上眼睛,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安辰说是寸步不离,但也会在‘安暮’睡着的时候离开一会儿,去处理安家的事。
真正的安暮便趁着这空档来看染风歌,越看越像记忆中的那个灵动非常的小孩子,加上俩人最初重逢的时候,染风歌对他的敌意,安暮更加肯定他就是安扬。
安扬一定是因为自己和妈妈抛弃了他,所以才会对自己有意见。
他当时才八岁,那么小的孩子,被家人遗弃,将会多么伤心无助啊!
他到底经历了多少艰苦才变成现在这样的金牌替身?
他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扬扬……扬扬……”安暮坐在床边,看着染风歌低喃。
恰逢染风歌刚刚醒来,还未睁眼就听到耳边的呼唤——扬扬?!
呵!真是讽刺!
他睁开眼睛,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安暮,脸色冷了下来:“安大少,你这生意太要人命了,我决定终止合约,违约金我会照价赔给你。”
“扬扬!”安暮见他醒过来,迫不及待地唤道,“扬扬,是不是你?!”
030回忆之送终
染风歌神情不变:“什么扬扬?”
“扬扬!我知道是你!”安暮指着他肩膀道,“我看到你那胎记了!”
染风歌稍稍一愣,随即冷笑:“胎记一模一样的人也并非没有。”
“……扬扬,你对我敌意这么浓,一定是怪我和妈妈当初丢下你对不对?”安暮已经认定他就是安扬,表情愧疚,却也有着重逢的喜悦。
“呵……亏你还敢提起来?我告诉你安暮,安扬已经死了,死在你跟你母亲的手上!我叫染风歌,跟你们安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染风歌也不怕让他知道,反正能让他愧疚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安暮急急地解释:“扬扬,是哥哥不好,当初妈妈给我喝的饮料里下了安眠药,若是我能清醒点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做的!扬扬,我向你道歉,回家来好不好?爸爸也一直在念着你……”
“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废话!”染风歌的表情更冷。
哼,那个男人害得染家家破人亡,还欺骗了当时失去记忆的他,念着他?念着他早点死才对吧?
“扬扬,哥哥真没想丢下你……”安暮第一次发现言语是如此的无力,他没办法解释自己是真的没想要丢下他,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被家人遗弃’这个想法在染风歌脑海里根深蒂固,解释也没办法动摇。
安暮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有力的解释:“扬扬,爸爸说若是我见到你就将安家百分之八十的财产都给你以作弥补!”
染风歌不屑:“说得还真好听!”
“我没有骗你!爸爸当时知道妈妈擅作主张把你丢弃,跟妈妈大吵一架,他们俩后来还离婚了,爸爸没放弃过寻找你……扬扬,你相信我啊!”
“……”染风歌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可说的,那个男人跟那个女人离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染风歌脑中的资料记载那个男人还有另外两个私生子,他自嘲地笑了,说不定他跟那女人离婚,最主要的目的是娶别的女人进门呢……
“扬扬……我知道让你一下子放下仇恨是很困难的事,不过,哥哥真的没有骗你。等你伤好了,我会把安家旗下的大权都交给你,这些天你以我的身份做得很好,各种事宜也都处理得妙极,我相信把安家交给你,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染风歌看着安暮,他眸光温润,对自己还像小时候那般体贴,并无一丝一毫做戏的成分。
而且当他知道自己是安扬的时候没有假装不知道,反而很急切地相认,说明他当初的确没想把自己丢弃……
可是……
心里还是梗着什么似的,很不舒服。
“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爸爸,爸爸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他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安暮见染风歌眸色松动一分,心下一喜,继续再接再厉地感化他。
染风歌有些判断不出来安暮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视线掠过自己手臂上的输液针头,染风歌眼前蓦然一亮。
对了,现在他被蓝狂折磨成这样,而蓝狂那天那么粗暴地对待他,说明蓝狂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染风歌苦恼地抬头,看着安暮,试探地开口:“你真的没有想要丢弃我?”
“当然了!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当时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一丝一毫讨厌你的意思?”安暮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动作亲昵自然,神情也放松了几分。
安扬能松口,可算是去了他心头的一块大石。
染风歌蹙眉:“可是……”
“我知道,妈妈她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竟做出这样的事。可是爸爸已经惩罚过她了,还跟她离了婚,你恨她也算情有可原。这样吧,母债子偿,你若是还有恨,就都撒到我身上来,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意见!”
“哥……”染风歌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松动下来,唤出这一声“哥”。
安暮则是又惊又喜,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扬扬……你真的原谅我了?!”
“哥,我之前是以你的身份招惹了蓝狂,加上我又逃出来了,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万一他找上门来,你能不能……”
染风歌的话还没说完,安暮便接道:“你放心!无论蓝狂怎么来找麻烦,都由我来承担!你现在把你跟他之间发生过的事都告诉我,日后他来找麻烦,我也好应对。”
“嗯……”染风歌也不再顾忌,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安暮。
一来可以通过这事来试探安暮究竟是真的想认回他还是只是做戏,好通过自己来得到更多的利益,二来也可以借机躲避蓝狂的追踪。
那个男人太可怕,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跟那人有交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得就是染风歌现在的心理。
尽管染风歌已经十分简略地将事情始末描述了一遍,但是安暮还是听得心头乱颤。
都是因为自己,才让扬扬又遭受到了这么大的罪……
十多年前是因为自己,害得他被妈妈视为将来家产继承的大敌,从而残忍被丢弃;十多年后,又是因为自己,害得他遭到蓝狂那非人的对待,伤痕累累地躺在医院里……
“扬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因我而受到任何伤害!”安暮拍着染风歌的肩膀,认真承诺。
此时,染风歌心中是不屑一顾的。
因为他没料到后来安暮真的在自己的身上划出跟他身上一模一样的伤痕来混淆视听,帮他逃过了蓝狂的‘报复’……
安暮确认了染风歌是安扬之后很是开心,但是他不能久留,毕竟现在还到时候恢复身份。
他有心让染风歌见见父亲,若是听到父亲的遗嘱,说不定他就能原谅父亲了……
果不其然,染风歌实际上是个很善良的人,他虽然记恨安父,但是得知事情真相后,那种恨意多少减弱了几分。
他被安辰用轮椅推着去见安父最后一面的时候,恨意便更加少了。
那个人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做的亏心事太多了,此刻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跟七十差不多,被病魔折腾得没有人样了,神智也不是很清醒。
这次召集安家的人来,是安老爷子回光返照,想要宣布遗嘱。
染风歌这个名为‘安扬’的二少爷的存在,除了安暮、安妈、安老爷子,安家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所以安老爷子单独见了安暮一面。
染风歌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安老爷子断断续续地交代:“安暮……等我死后,你暂时先继承家产,但是不要放弃寻找安扬……找到他后,要将百分之八十的财产都给他,以做弥补……”
安家的产业够大,所以即便剩下百分之二十给安暮、安辰他们四兄弟分,也是够他们过一辈子。
再加上企业是发展的,只要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一定可以把分到手的部分发扬光大,小钱生大钱,从而让自己的价值体现,也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
可是,他对于安扬的愧疚,却是没办法弥补的,只能用金钱来尽可能地赎罪……更何况,这种赎罪,还是一种未知的存在,他不知道安扬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安暮是否能找到安扬,赎罪很有可能变成空。
染风歌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本该是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不放弃找他?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死了……”
“混帐!”安老爷子怒目瞪着安暮,“你这个臭小子,之前明明答应是好好的……你不是也很想找到扬扬吗……咳咳……现在竟然说这种话来气我……”
染风歌蓦然回神,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并非染风歌,而是安暮,他连忙俯身帮老爷子顺气:“我只是问一句,毕竟时间太久了……你放心,我会继续找他的……”
“一定要继续找他啊!”安老爷子艰难地喘息一会儿,颤巍巍抓住他的手,认真地盯着他,“如果你敢私吞家产……我在地底也不会安心的……安暮……爸最信任你了……你可千万别让爸失望啊……”
“我知道了……”染风歌点头应道。
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他该恨这个人,可是如今见到他如此病弱的一面,再听到他病重时还念要找到自己,却恨不起来了,若真要恨,也只能恨命运弄人……
安老爷子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脸色难看,似乎真的快不行了。
染风歌忍不住低头道:“我把其他的人也叫进来吧!”
恰在这时,门被推开,真正的安暮走了进来,他气喘吁吁的,显然是着急赶过来的。
染风歌回头,看见是他,不由一愣。
安暮看了一眼父亲,见老人已经又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了,于是恳求地看着染风歌,道:“风歌,你能现在让爸爸看看你吗?他现在的情况……”
话没有说完,但是染风歌也明白他接下来想说的是不容乐观。
“让爸没有遗憾地走吧……”安暮继续恳求,“拜托了……爸的遗嘱你也都听到了……
染风歌抿唇不语。
的确,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扬扬……“安暮着急之下,忍不住叫他的小名。
安老爷子本来快陷入昏厥了,听到安暮的声音在叫扬扬,挣扎着维持一丝理智,但是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他伸着手,哆嗦着艰难问道:“扬……扬?……找到……扬扬了?”
染风歌无奈地看着安暮。
安暮上前一步,凑到父亲耳边,道:“爸,我找到扬扬了,我跟他一个月前就认识了,但是不知道他是扬扬,今天才知道了,他现在可厉害了,会易容术,格斗枪械甚至是生意头脑都很好,他在世界各地都有认识的人,好多人都委托他帮忙……”
“扬扬……扬扬……”安爸一直呼唤着。
染风歌心肠再硬也没办法无视他的呼唤。
“扬扬!”安暮继续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安爸艰难地道:“扬扬……是爸、对不起你……你、你讨厌我……我理解的……”
“扬扬……对不起……”安爸心脏连接的仪器,波动有些起伏,他老泪纵横地开口,“感谢你……还活着……感谢你……来看我……”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你好好的……我就、我就心满意足了……”
安暮听得也是不忍,伸手去拽染风歌。
染风歌被拽得上前一步,不得不握住了老人的手,他低声道:“我开始是挺恨你们的,不过后来我遇到了我师父,他人很好,还教我很多东西,对我比亲人还亲,所以我没受什么苦,你别太自责了……”
安爸嗫嚅着开口:“那你……能叫我……一声爸吗?”
染风歌为难地看了一眼安暮,但见老人渴盼地睁着浑浊的双眼盯着他所在的方向,大有不等到这一声呼唤就死不瞑目的架势,他深吸一口气,平利心底翻涌复杂的情感,低低地喊出了一声‘爸’。
老人果然满意地闭上眼睛,缓缓侧过头去,之后仪器上的心电图也慢慢缓了下来,成为一条直线……
031回忆之心不自知
看着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染风歌的动作不由有些僵滞。
值得他爱的人精神不正常,不认识他;本该恨着的人现在在他面前去世,还痛哭流涕地深刻忏悔,他似乎也没有恨下去的必要了……。
原本牵绊着他的东西全都没有了,忽然便有些意兴阑珊了。
安暮了却了父亲的一桩心愿,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那么伤心。他看到染风歌恍然的表情,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安辰、安雅、安洛、安鑫四个人也推门进来了,除了安辰,其他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死去的父亲身上。
安辰却是敏锐的看到了病房里竟然有两个安暮!
刚刚有个人穿着白大褂进来的,他以为是医生,所以没在意,如今看来,那个人并不是医生,而是安暮!
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安暮呢?
染风歌不愿再在病房里待下去,所以便乘众人没留意,朝门口走去。
安辰下意识的抬脚去追,看脸色的话,他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哪个是他亲自送进来的安暮,哪个是刚才进来的安暮!
先入为主,加上染风歌神志恍惚,安辰认为他才是真的安暮。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他还是很担心大哥的身体。
结果刚一迈步,就被安暮给拽住了。
“安辰,他是我请的替身。”
安辰闻言一愣,随即狐疑地看了安暮一眼:“替身?”
“他叫染风歌,是业界的金牌替身,前阵子为了跟蓝枉周旋,所以我才请了他来做我的替身。”安暮略略解释道,“他精通易容术……”
安辰思索片刻,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染风歌到了门口,用自己的声音跟安辰解释道:“他说的没错,我只是个替身而已,他才是你大哥。”
安辰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看安暮,又看看染风歌,还是无法区分。
染风歌冲他一仰头:“你跟我来。”
安辰便跟着他回了染风歌所在的病房。
染风歌并没有携带去面具的药瓶,只能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先在鬓角边缘用水先试着涂抹一番,然后去了洗手间的一次性脸盆接水,闷头在水里将整张脸都泡进去,好一会儿之后,才能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来,露出他原本的面容。
虽然有些疼,但没有药水的情况下,也只有泡水久了才能摘下来。
长期带着面具,染风歌的脸颊有些发白,当然,也跟他近期受重伤身体虚弱有关。
安辰像是在看变戏法一样看着原本的哥哥转眼变成一个陌生人,一时之间有些呆住了。
“你……这些天你就一直是这样子的?”安辰好半天,才开口。
染风歌点头,今日站得太久,他感觉体力有些透支,于是便慢慢挪到病床边坐下,解开自己病服上的衣扣:“受伤的人是我,你大哥没事……”
“……”安辰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本来看到‘安暮’浑身是伤,他一颗心都快痛死了,可是现在却被告知,受伤的人不是安暮,而是一个被他大哥请来的替身。
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安辰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对染风歌道了声谢,便朝安暮那边奔去。
看着他雀跃离开的背影,染风歌微微一笑,最终捂着胸口靠向身后的靠枕,疲惫地叹了口气。
又一场演绎落幕,他该歇息了呢。
安辰到了父亲的病房,脸上的表情又低沉下去,毕竟父亲去世,他还是要收敛一些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朝安暮那边频频看去。
大哥没事了……大哥真的没事……
太好了……
一连五天,安家都忙着安葬安老爷子。
安暮请替身的事情,另外的弟弟妹妹也都知道了。不过安暮还是没有露头,毕竟‘他’是从蓝枉那里伤痕累累逃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出席父亲的葬礼?
趁着安辰等人忙活葬礼的事情,安暮又去找染风歌,先跟商量认祖归宗的事情。哪知到了病房才发现染风歌不见了,四下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安暮心下一黯,掏出手机给染风歌打电话,却被挂断。然后没多久就收到一条短信:“我走了,对我身份的事情记得保密,还有,我不希望蓝枉知道我的存在。”
“扬扬,我很期待你能回家。”安暮急切地回过去一条。
染风歌的回信很快又回来了:“我跟安家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别再找我。”
安暮再发,就没有回应了,打过去,已经关了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病床上,想起这两天安辰跟他提起的事情,蓝枉好像还没有放弃找‘安暮’,安暮自知亏欠染风歌,所以决定帮他挡住蓝枉的寻找。
可被蓝枉找到是迟早的事,安暮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身上弄出跟染风歌身上一样的伤痕,免得被蓝枉察觉出破绽。
想到做到,安暮向来对自己狠心,他也不含糊,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凭借记忆在自己身上弄出那个最令人触目惊心的X印记,痛得昏厥在了病床之上。
安辰找来的时候就见安暮一身血迹倒在那里,一颗心惶惶然被提到半空中,确定这人是大哥,不是染风歌,悬在半空中的心啪嗒落地,摔得生疼!
“大哥!”安辰抱起安暮朝急救室冲,满脸不解,“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暮神志清醒了一瞬,他低声喃喃道:“这是我欠他的……”
“那个人不过是个替身,你都已经付钱给他了,他代替你受点伤又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
安暮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疲惫,在送进急救室之后又晕了过去。
安辰几乎要崩溃了,他无法理解,他实在无法理解,即便是因为愧疚,那也多给那个人点佣金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也弄得伤痕累累?!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他对安暮的感情从心底彻底清醒。
那个人,只会为别人着想,从来也不会为自己着想。
那个人,一向温文尔雅,面对陌生人也能不顾自己的安危牺牲,可是他的眼里,总也看不到他安辰的存在。
那个人,表明沉稳大气,却也有冲动糊涂的时候……
安辰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他要努力让安暮看到自己的存在,他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安暮是他的,安家也是他的,只有坚强的物质基础做后盾,他才能更好地保护好安暮……
蓝枉的人得到现报,说是安暮再一次见了急救室,他没由来地跟着担忧起来。
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安暮的情景,他那么妖娆,那么高傲,举手投足见优雅迷人,让人忍不住倾倒。
再然后……他们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重逢,彼此有意,却有更多原因是为了背后的家族利益,逢场作戏,半假半真,玩到最后,不知道是谁付出了七分的真心、三分的假意,还是三分的真心,七分的假意。
是……谁都没有陷进去,还是……陷进去了而不自知?
是没陷进去吧?
–否则,安暮怎会不肯服软,倔强地挑衅,拼命想要逃出去?如果陷进去了,直接软绵绵温柔细语地道个歉,在将自己打包送到对方嘴边,又怎么会有后面的鞭笞、刀割、以及粗暴的凌虐?
–可惜的是,此安暮非彼安暮,,他的目的也不是想要跟蓝枉谈情说爱,他是要报复安家却不料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是陷进去了而不自知吧?
–否则,蓝枉怎么会不管不顾地用上最残忍的手段想要征服?他想要的是最彻底的服从,如果没陷进去,怎么会在乎一个人是否背叛耍弄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一刀杀了一了百了,何必想要听他的屈服,想要听他的道歉?
–然而到了最后,才知道错怪了他。又或许并没有错怪,他的确是又要利用自己的意思,只不过没有做到最绝而已。
在医院外的路边,夹着烟闷闷抽着的蓝枉,和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踉踉跄跄回到自己家,跌入程希然怀里再度昏迷的染风歌,生命轨道就此错开–
替身(北棠墨)第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