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察觉到自己还是喜欢排球之后, 之后还有的问题,也会慢慢开始解决。
坂上悟有主动的去找了心理医生。
当然这个找心理医生的过程,还有哥哥及川彻的帮忙。
“我过两天去东京。”
及川彻知道坂上悟决定要看心理医生之后,就找了个合适的时间打算来东京看看。
而且顺道和姐姐一起过来。
姐姐在宫城县的事儿也安排好了,也需要到带着侄子跟姐夫一块儿待在东京了。
坂上悟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和姐夫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几乎很少打照面,大部分时间都是独处。
但是姐姐和侄子来了就不一样了。
坂上悟需要和姐姐还有侄子有大部分时间待在一起。
虽然他每天会回来的很晚,但对于这种即将迎来的社交,还是充满了担忧。
他怕自己处理不好,会让姐姐不喜欢自己。
唯一期盼的大概是,哥哥也来了。
在通知坂上悟要来东京的及川彻,还是在最后说了一句让坂上悟安心的。
“放心, 我没和姐姐他们讲过。”
当然这句话也包括了要看心理医生这件事,没告诉父母的意思。
坂上悟确实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在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和家人阐述。
生病搞得人尽皆知的有点会让坂上悟会浑身不自在。
他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做一个病人, 哪怕他确实是病人。
坂上悟看着哥哥对他关心,心里暖暖的,更多的是想着是,想要快点见到哥哥。
坂上悟也不是那种黏人的类型。
但是许久没有见到哥哥, 在听说哥哥要过来的时候,他心中的期待无限放大。
这种心情无处分享,所以他会在挂了电话后,盯着天花板笑一会儿。
这样的经历, 他上辈子还没体会过。
坂上悟时常感叹上天给他机会再来一次,哪怕是梦,也让他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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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来东京是特意挑了一个天气比较好的周末,因为要跟姐姐过来的,光行李就寄了很多,但他依旧保持自己穿着上非常的时髦。
刚下飞机,就有不少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对于这样的视线及川彻早就习惯了。
他摘下他的□□镜拖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他姐姐和侄子的东西。
刚摘下□□镜,他侄子就站在他身边翻了白眼吐槽了一句,“彻,这样真的很装诶。”
及川彻立马破功,“嘿!我是你舅舅!!!大舅舅!有你这么直接喊我名字的吗!”
“可是我说的实话啊。”及川猛不理睬他这句怒吼,“反正真的挺装的。”
后面这句话及川彻没得反驳,装,他不否认,他的人生本身就很装啊。
习惯了。
就当是夸他了。
只见及川彻根本不受他侄子这句话的影响,再次把□□镜带到了脸上,侄子继续翻了白眼打算不和他站在一排。
姐夫开了车来接的,坂上悟也一早就在接机口了,虽然全程一直没怎么和姐夫说话,但是他还是和姐夫站在一块的。
身高的优越让及川彻一出来就看到了坂上悟。
不得不感叹,他弟这个比例真的优越的过分。
当然,主要是他家基因好。
他姐也漂亮的很,站在那儿光身高就能扫一片天。
更别提他们家那很突出的外貌了。
“嘿!悟!”
从出口看到坂上悟,及川彻就打了招呼上去了。
坂上悟迎了上去,没有因为及川彻扑面而来的热情给吓退。
及川彻直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坂上悟,思念在这一刻迸发。
坂上悟有点不适应,倒不是排斥,他上辈子和哥哥相处几乎是没有,就算小时候有的也不记得了。
现在发现,只是他回头多看了几眼,他就已经有了太多不一样的感受。
更多的是初次体验,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时候因为太过幸福,从而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境里。
那一点点的不适,不是不喜欢,是因为没有习惯又害怕幸福的太多容易的忐忑罢了。
他很珍惜,所以在及川彻大力拥抱他的时候,他回抱了过去。
姐姐在一旁跟着笑,“兄弟俩这是好不容易见面,都快粘一块了。”
坂上悟听完脸更红了,和及川彻分开了怀抱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的把领口拉了拉,就是怕看到他红透的脸。
及川彻察觉到,没戳穿坂上悟,揽着人往机场外走,一边走一边扯开话题,“姐,饿了。”
“行。”
说完他们就上了姐夫的车,准备先把东西放了然后再出去吃饭。
吃饭的店定在市区的一个餐厅,姐夫事先已经订好了位置。
找了一家东京特色料理,吃的过程中也就是问坂上悟在东京适应的怎么样,然后及川彻在学校的情况。
聊的内容就围绕在两兄弟的身上。
坂上悟其实不理解的,毕竟大人的话题围绕在作为孩子的他们身上正常,但现在明明还有比他们小一辈的侄子,话题却没办法迁过去。
坂上悟不喜欢饭桌上的话题一直围绕着他,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不能放空大脑专注吃饭。
还要时不时回答别人询问的问题,当然问他问题的是他的姐姐,他也不能说不回答,或者有什么不满意。
等到了餐进行三分之一之后,坂上悟发现他哥把话题都引到了自己身上,比如社团最近又开了什么活动,还有他西班牙语自学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坂上悟难得的没有再找机会放空脑子了。
因为上一辈子,他和哥哥分道扬镳后,哥哥就去了阿根廷,这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走向了极端。
虽然现在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坂上悟还是有些小心脏跟着跳了一下。
他的担心并不是因为害怕他和哥哥因此而疏远。况且只是去国外而已,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他又不是没机会去看哥哥。
但是想到最后那场奥运会的比赛,哥哥就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捂着腿倒下的那一瞬,好似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突然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他就把人生过成那个样子呢。
第一时间察觉到坂上悟情绪有点不对的,还是及川彻。
好在用餐也差不多结束了,姐姐虽然有疑问也被及川彻给搪塞了过去,“没事,我这不是没怎么来东京嘛,让悟陪我逛逛呗。”
姐姐和姐夫也没拒绝,毕竟他们今天还要收拾家里,得把家里彻底安顿好。
“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目送姐姐一家人走了之后,及川彻就找了个稍微没什么人的角落,安抚着情绪有些波动的坂上悟。
“怎么回事?你心理问题已经严重这个程度了?”及川彻有些急切地问。
他是因为在意坂上悟的情况,才会发现的这么及时的。
坂上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颊上已经渗出了薄薄的细汗。
听说坂上悟在心理上有问题的时候,他当时就理解了为什么坂上悟突然地就不想打排球了。
现在是治疗的问题,但他不知道情况已经严重到,坂上悟的情绪会直接影响着身体反应。
也就是随时可能躯体化的存在。
及川彻不了解心理问题,但是他见过抑郁症影响生活的人,这已经不是一件光听就觉得很遥远的事,而现在正在经历这个痛苦的人,竟是他亲爱的弟弟。
“没事。”坂上悟缓了会儿,他其实没觉得自己刚才情况多严重。
没到听到期盼那样,会出现窒息的情况。
只是有点过于焦虑导致的手心发麻,但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额前渗透着一层细汗。
他真的没什么大碍,只是过于焦虑,好似和哥哥分崩离析还是在眼前,现在美好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并没有和哥哥和好,他依旧被唾骂到遗臭千年。
他还是死了。
哪怕他心里在劝导自己不论之前的结果,如今的他确实重来一世了。
但过去的焦虑,让他没办法思考这么多。
可能这就是病了。
“这哪里是没事,还好我及时找借口溜了,你这样就算是姐姐也能一眼发现你的问题。”及川彻叹了口气,他不告诉家里人,其实是考虑到坂上悟的情况。
他这样招摇的性格,自然要多考虑不怎么爱说话的坂上悟。
他当了二传手这么多年,什么类型的人没遇到过,早就练就了和各种性格说话的方式,没道理连他弟弟他都照顾不好的。
但现在坂上悟比他想的要严重,他还是有些忐忑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心理医生的事,他已经找熟人推荐了,他认识的那么多人里面总有认识比较靠谱的东京心理医生,所以这点他没怎么担心,因为他已经找到了。
现在他比较担心的是,坂上悟的病情比他想的要严重多了,更多的懊悔。
少时的自尊心真的那么重要吗?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呢?
及川彻懊悔不已。
兄弟之间出现矛盾本就是两个人的问题,不能只怪坂上悟不爱说话。
他也有的,过于在意自己的自尊,导致他们这几年关系一直不好。
他不清楚坂上悟的病因是不是在自己身上,但看到坂上悟这样,他心里难受得不行。
及川彻缓了口气蹲下擦了擦脸,努力让自己有些红的眼眶不被人发现,“是我不好。”
坂上悟没想到及川彻会和他说这句话,“啊?这事儿和哥哥没关系的。”
不能说没关系,只能说是他的问题牵扯到了哥哥而已。
硬要说有关系那也只是他不希望哥哥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罢了。
再想到哥哥去了阿根廷,他更多的是心疼。
因为在这条路上走过的人,才知道只身一人去往阿根廷从头开始排球事业,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但坂上悟不会去干涉哥哥的任何选择。
因为他暂时还没有给哥哥解决现状的能力和资格。
那么多余的话,说出来除了制造焦虑没有任何的意义。
“怎么……没关系……”及川彻重新站起来,在说到后面的’没关系’的时候,都没什么底气。
怎么会没关系呢。
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对比,又怎么会完全没关系呢。
及川彻有时候在想,如果他不玩排球,是不是好点。
但是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也不想为了谁去牺牲什么,因为这样只会给本就内耗的过分的坂上悟添加额外的负担。
更何况排球这样的方向,是他选择的道路,不应该牵扯任何其他的因素。
如果要牵扯什么人的话,那是不是以后出现后悔情绪的时候,就要把这个责任放到那个人身上。
及川彻不是这样的人。
他努力的让自己情绪回笼,如果连他现在都整理不好情绪,那么他亲爱的弟弟还能依赖他什么呢。
“不会有事的,你还有我。”
这是及川彻把坂上悟拉到身边时候说的话。
因为他来的是周末,所以他约的心理医生也是在周末。
这是他社团副队长一个亲戚介绍的,他特意查过的,确实是东京比较出名的一个心理医生,关键是针对青少年抑郁症这一症状上,有着颇高的成就。
及川彻特意跟姐姐打招呼,说他们是出去玩了,这才没引起怀疑。
等找到那所医院大楼的时候,反而是及川彻紧张了。
他搓了搓手,又看了一眼坂上悟,“没事,别紧张。”
坂上悟不紧张的,他不是第一次看心理医生,相反,他觉得他哥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从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戳手,现在这个手都快被他戳红了,坂上悟都有点想说,及川彻要是害怕的话,要不在外面等他。
但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及川彻就先他一步踏进了医院的大楼。
高级的心理咨询诊所是有点不一样,楼内的装修都让人看着心情舒畅,很快包括及川彻那点焦虑都缓解的不少了。
相比较坂上悟却没什么变化。
坂上悟其实对看什么医生,什么水平的不在意,因为他的问题是时间的问题,需要慢慢治疗,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看到哥哥给他找的医生,竟和他未来看过的那位心理医生是同一个人,他确实有些意外。
这就是缘分吗。
只能说国家队虽然把他踢出队伍做的有点不近人情,但是给他找的心理医生确实是顶尖的。
“你好。”开口就是温柔的招呼,坂上悟跟着有点放松。
这比他要重新认识一个医生要好多了。
哪怕对面是第一次见他,但对于他来说,是熟人,是熟人就好,坂上悟会更容易放松一点。
及川彻在送他进来之前,还叮嘱了一句,“你如果觉得这个医生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再换个。”
充分的给了坂上悟选择空间。
但坂上悟现在想说的是,挺好的,好似一切都有按照理想的方向发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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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上悟在房间待了一个半小时,及川彻就在外面给岩泉一打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
“你要不再说说,队内现在还有什么问题?”这个问题是及川彻和岩泉一通话过程中说的最多的。
岩泉一好似察觉到及川彻在做什么事儿,才一直耐心的和他聊着很多重复的问题,等到这是他问的第五次的时候,岩泉一沉默了会儿。
来了一句,“及川,你焦虑什么?不过是你弟弟进去治疗了。”
及川彻尴尬的挠了挠头,也知道电话中有点啰嗦,“这不是一个人待着确实有些不安心。你是没看到,我弟的情况比我想的严重。”
“但你焦虑没办法解决问题不是吗,他都已经配合医生了,这不是已经往好的方向走吗?”岩泉一虽然看不得及川彻这一副没弟弟不行了的样子,但是他作为朋友在这个时候没能做的,就最少不给及川彻添堵。
“是,没错。”及川彻都知道,但是焦虑难免会有的,他都在想他弟弟一个人待在东京真的可以吗?
“但是……”及川彻叹了口气,因为总觉得坂上悟这样他多少有点责任。
“但是你还是不放心。”岩泉一把话接了过去。
岩泉一不能说自己不懂,大家都是多子女家庭,兄弟姐妹的相处多少都有各有各的难处。
年纪大的照顾年纪小的几乎成了他们这种多子女家默认的一条规则。
可是他们首先是自己,不是嘛。
“他以前很粘我的,他性格内向,我也没有给予关心。他小小一只就每次单独的去俱乐部跟着老师学习,不和家里喊苦,有的时候回来,身上都有伤痕,其实我应该是最知道他受了苦的人,却还是因为嫉妒他的天赋,忽略他的存在。”
及川彻说这些的时候,是因为这些情绪在他心里存在很久了,他不敢直白的说出来,就是因为那可笑的自尊。
现在顺着情绪也就自然而言的说了出来。
“嫉妒很正常。”岩泉一说,就像他也会嫉妒一球能把他们拦网击溃的牛岛若利,甚至有时候在想如果不是他站在及川彻身边而是牛岛若利,是不是及川彻的排球生涯要更顺畅一点。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想。
就像及川彻在面对影山飞雄,在面对坂上悟的时候,都不能这么想。
不论资质如何都有选择自己想选道路的资格,只是这个后果他们愿意自己承担就好了。
“但你没伤害他。是外在的声音,你们都没错。”这是岩泉一唯一能说的。
及川彻放下手机的时候,距离坂上悟出来前其实没几分钟。
‘嫉妒很正常’他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嫉妒自己弟弟正不正常。
他一直以为他弟弟的拥有者天才的天赋在走排球这条道路上一定比他轻松多了。
可是看到现在,却发现并不是如此的时候,他就为自己有过的负面情绪产生负罪心理。
哪怕这一切都是正常,但他没办法好好地说服自己。只会不断地埋怨自己,哪怕他知道光埋怨没意义。
可是比他内耗几百倍的坂上悟到底怎么过来的,他不敢想。
等他思考快结束的时候,坂上悟已经出来了。
虽然看坂上悟的神色和进去之前没什么差别,他还是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迫切的问,“怎么样?”
问完,及川彻就有些迟疑了,“也对,才一次,心理治疗是个慢慢的过程。”
坂上悟看到哥哥这么关心他,感觉比自己在里面呆十个小时都有用,点了点头,“医生说配合治疗就好了,不是很严重。”
虽然这句话有些润色,但他想是为了让家人放心也就没什么了。
及川彻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严不严重他是看到过的,那还只是一个小细节,既然坂上悟让他宽心,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嗯,你觉得靠谱就行。有说多久来一次吗?”
“半个月。”坂上悟老实回答。
医生有分析过他的情况,频率太高反而不是好事,所以安排的半个月一次。其他就是提一些建议,比如多照顾自己情绪,想开点。
‘想开点’听着像是一句废话,其实医生的意思是对待事情不要只看一面的意思。
让坂上悟不要只盯着负面情绪一顿消耗,如果一个人实在解决不了就找信任的家人朋友陪在身边,借助第三人。
坂上悟不想让哥哥担心,而且哥哥来一次东京不容易。
所以坂上悟当时第一想法就是,他可以多找找木兔前辈。
在医生那儿待了一个半小时,其实有一个小时是睡着的,梦里他回到了重生前,见到了哥哥。
这事儿他没跟哥哥讲。
临死前,他知道哥哥来见他最后一面,才让他意识到哥哥不讨厌他。
所以他出来心情很好,觉得这个医生还是很厉害的。
现在只想跟哥哥多待一会儿。
“哥,你这次待多久。”坂上悟还是问了,不想话题一直围绕着自己生病,对他不好,对哥哥更不好。
“周一晚上回去吧,刚好请了一天的假,不然好不容易来东京,总要多陪你一会儿。而且我知道你和猛不太熟悉,所以争取多和你俩呆一块。”
“你别看猛那么欠揍的样子,他很崇拜你的。”
及川彻虽然不想承认他那个总喜欢和他斗嘴的侄子其实心里不是怕坂上悟而是崇拜,但事实就是如此的,“你看这小子,也就嘴上欠点……”
随后他就巴啦啦说了一大堆。
坂上悟就这样安静的和及川彻待在一块,并排走着,直至出了医院他们打了车,在等车到来之前,坂上悟停了下来,打断了及川彻教他如何和家人相处的话。
露出了笑意,“哥,谢谢你过来。”
就像是谢谢上一世在他闭眼之前能够来看他最后一眼的那个哥哥。
因为这样,坂上悟才在遗憾中找到了唯一的出口,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