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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幻觉

第26章 .幻觉
温心妥昏睡了大半天还睁不开眼睛,下午是被亲醒的,罪魁祸首趴在床头丝毫不觉,又伸出舌头舔他的嘴唇。

昨天晚上温心妥差点脱水,现在喉咙干,嘴唇也干,温心妥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非常不理解。

梁声的舌头难道是铁做的吗?难道一点都不痛吗?温心妥伸手推了推他的脸,梁声低头才反应过来一样,“心妥,你醒了?”

“嗯…”温心妥坐在床上呆滞了几秒,喉咙好痛。

梁声起身递过来一杯温水,“加了蜂蜜,喝一点。”

温心妥喝完嗓子缓过来一点,梁声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凑过来抱他的腰,低头蹭了蹭,眼睛很亮,不断地重复,“心妥,你爱我,我也爱你。”

我爱你这样的话昨天晚上说了太多了,温心妥想起来又觉得自己呼吸有点不顺畅,慢慢吞吞地嗯了几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才烫嘴一样说出了我爱你。

吃完梁声准备的午饭,温心妥开始收拾东西,昨天晚上晕晕乎乎就答应了梁声搬回家去的请求,不过也是应该回去了,温心妥租的房子太小,两个人住着不太舒服。

温心妥坐在地上折衣服,梁声坐到了他的旁边,也帮他收拾衣服,折好放到行李箱里。

昨天晚上没来得及问的很多问题,温心妥试图语气自然一点地问出,比如:“为什么突然叫我老婆?你以前从来不喊的。”

温心妥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很计较,他觉得自己不是个记仇的好脾气的人,但其实相处中令他不太舒服的点都记得。

“谁教的吗?你的朋友?”温心妥嘀咕了一声,“你的朋友是谁我也不知道。”

“你想认识吗?不过他们都不太会做人,我不想让你认识他们。”解释完,梁声又问他:“心妥,你喜欢这个称呼吗?”

温心妥思考了一下不太会做人什么意思,很快被梁声的问题分散注意力,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温心妥只是对亲密一点的称呼有执念,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你只喊我的名字。”

温心妥不太自在地辩解:“以前…以前会觉得不太开心,觉得我们不太亲密。”

但是相处那么久,早就习惯了。

有时候觉得温心妥这个名字被他喊出来也挺好听的。

梁声低了低头,视线安静地落在他的脸上几秒,“心妥。”

“嗯?”

梁声靠过来贴了贴他的脸,温心妥痒得躲了一下,又说:“不可以亲我了。嘴唇疼。”

他停住,笑了一声,只是把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不让温心妥动了,片刻后流露出一些委屈的神色:“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你回家和父母吵了一架,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太久之前的事情了,温心妥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大学毕业后他基本不和父母联系了,极少数时候他们打电话过来,也聊不过一分钟,偶尔微信会接收到他们的责骂,骂好不容易把他拉扯长大,却养成了一个白眼狼,硬的不管用,就来软的,发着长语音,声泪俱下地让温心妥别怪他们,都是他们造的孽,起承转合——你别怪我们偏心,你弟弟还小,也不要怪他,如果可以,你作为哥哥应该帮帮他。

温心妥是个没脾气的人,从小到大,他看得清清楚楚,却依旧和家庭斩不断关系,他不明白为什么和弟弟只相差几岁,父母却把宠爱都给了弟弟,他取名叫心妥,弟弟却叫时愿,他的名字带着父母说不尽的妥协与心死,弟弟的名字却带着父母对其时时遂意的美好祝愿。

直到后来他上了大学,才知道父母当年并不想要他,因为当时家里的经济状况乱成一团糟,母亲下岗,父亲做的小本生意血本无归,怀孕时想把他打掉,是奶奶求着留下的。

大学期间奶奶去世后,温心妥最后一次回家,看见自己的房间被占领,甚至是一个外姓人,温时愿叛逆期离家出走的朋友,在家里的地位都比温心妥还高。

父母毫不在乎地说,时愿朋友的房间收拾收拾腾出来你就可以住进去了,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温心妥拎着行李箱夺门而出,温时愿追上他,让他别埋怨爸妈,他朋友实在是没有地方去了才住进来的,反正今天晚上他会和我住嘛。又非常不理解地问:“哥,你到底在气什么啊,那只是一个房间而已。”

温心妥的发脾气被定义为无理取闹,为了一个房间又何必,他被他这样的话钉在原地,痛苦不甘又麻木,他从小到大妥协够了,原谅父母的偏心与不在意,听话地照顾温时愿,尽管不满,还是把温时愿牵在手心,教他写字带他上学把好吃的分一半给他,属于温心妥的那么少,他都心甘情愿分给他,到最后只得到他的不理解,他向父母的无条件倒戈成为刺向温心妥的利刃。

温心妥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难道父母的偏心温时愿从来不知道吗?是温心妥太天真,太卑微,企图用这样的态度融入这个家,获取并不明朗的一丝爱意。

他微微抬头,不让眼泪流下来,说:“气什么?温时愿,你是不会懂的。”

“你说啊,你说了我就懂了啊。”温时愿语气烦躁地说,“你每次回来都搞得爸妈不太开心,你就不能收收你的脾气吗?”

“我从来没有对他们发过脾气。”温心妥说,“今天是第一次。”

温时愿的表情僵住,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啊!”

可他眼睛飞快转动,试图从众多记忆里揪出一些温心妥的过错,但怎么也想不出,温心妥拉着行李箱走远,温时愿回过神,大喊了一声:“温心妥!”

他从小到大哥哥哥哥地喊,却是第一次情急之下喊出温心妥的名字,恍然他回想起父母上夜班,温心妥把小小的他圈在怀里,教他写自己的名字,说时愿,这是一个好名字。

他不懂地抬头,学会了自己的名字,问能不能教他写哥哥的名字。

温心妥笑了笑,摇摇头:“算了吧。”

“为什么?”

“因为心妥不是一个好名字呀。时愿,你写自己的名字就好了,不用写哥哥的。”

那个时候温心妥什么都没有,他能联系的也只有梁声,温心妥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哭得昏天暗地,抱着梁声一遍遍地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温心妥这个名字,到最后哭累了昏睡过去,睡得不安稳,流着眼泪说以后再也没有家了。

“会有家的。”梁声擦干他的眼泪,贴在他耳边轻声地承诺。

“因为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我不想你以后听到你的名字只有伤心。”梁声解释,“而且你和我说你想要有一个自己的房子。”

所以梁声会一遍遍地喊温心妥的名字,攒够钱后会买下用来搭建他们家的房子。

温心妥眨了眨眼,酸涩的眼睛又冒出热泪,“你怎么才告诉我?”

他低着头掉眼泪,伸手去抱梁声,眼泪贴着他的脸颊一串串往下掉,“我都不记得了…对不起…”

梁声回抱住他,“心妥,我们回家吧。”

家里什么都没有变,温心妥没带走的东西还放在原位,不需要他再重新适应位置,他和梁声收拾好东西复归原位,傍晚累得不行地躺在床上,被子还有股淡淡的清香,估计也被梁声清洗过,两人躺在上面睡了一个好觉。

到了年底,天气越来越冷,上一波冷潮来临,流感在城市流窜,温心妥倒还好,围在一圈咳嗽声里也硬挺着没生病,只是梁声从温心妥那搬回来之后就精神恹恹的,周末说喉咙痛,周一就感冒了。

一感冒,整个人更没精气神了,温心妥中午回家时看见他还躺在床上睡,蜷成一团,露出个睡得昏沉的侧脸,温心妥坐到他旁边摸摸额头,体温正常,只是普通感冒,但是梁声的身体反应太强烈,总让温心妥放心不下。

温心妥喊他:“梁声,起床吃饭。”

梁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往他手心蹭蹭,表达自己不想吃的意思,温心妥等了几秒,推了推他,“要吃,起来顺便吃药。”

在温心妥的监督下,梁声吃了饭又吃药,没过一会又躺下,拉过温心妥要一起睡,温心妥本来不想睡,但他们的床很软,被梁声热乎乎的身体一抱,没过多久就撑不住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温心妥感觉到有软软的东西扫过他的腰,又慢慢钻进衣服里,圈住了他的腰,痒痒的,他缩了一下,好像有短短的毛发扎到了他的肉里,他睁开眼,却只看见紧闭着双眼,把脸贴在温心妥锁骨的梁声,掀开被子,是梁声的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奇怪。

是错觉吗?

这样的错觉发生第三次时,温心妥终于不得不重视起来,他从被窝里坐起来,“我觉得有东西在摸我。”

梁声睁开眼也坐起来,“什么?”

“不清楚。”温心妥一想到那种触感,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软的,但是也是硬的。”

像扎手的毛绒玩偶。

温心妥不情不愿地推测,“老鼠吗?”

他让梁声坐近一点,有理有据地说:“家里太久没住人了。”

梁声嗅了嗅鼻子,堵住了,他的声音也变调了,但他还是很笃定地说:“不会,我没闻到老鼠的味道。”

温心妥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梁声似乎很困,缓慢地眨着眼,温心妥知道他刚刚吃了药又犯困,只好熄灯。

可他睡不着,睁着眼到半夜,又感觉软绵绵的东西扫过自己的身体,他浑身发抖地双眼一闭,决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转头缩进梁声怀里,不久后那股奇怪的感觉消失了。

但温心妥心有余悸,第二天下班回来大扫除,扫完揪着梁声起床吃饭吃药,站在他面前盯着他把温水吞下去,有点不解地问:“只是感冒,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严重?”

梁声喝完水,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抬起头看他,“不知道。”

“还有很不舒服的地方吗?”

“脑袋疼。”梁声咳了一声,“想睡觉。”

“吃药好多天了,也不见好一点。”温心妥拿过白色的药包,是医院开的药片,说是流感,但似乎对梁声不太起作用。

“明天我要出差了,去两天,周五回来,要是还觉得难受,我们再去一趟医院。”

梁声点了点头,低头埋进他的肚子里,隔着衣服亲着他的小腹,温心妥身体发软,摁住他的肩膀,曲腿跪在梁声的大腿上,声音发抖地拒绝:“不要亲我。”

“舔舔。”梁声抬起头,眼睛有点发红,“心妥,我就舔舔…”

“舔一下好不好?”

温心妥被他晃得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就嗯了一声。

他闭着眼被亲到一半,敏感地感觉又有东西圈上自己的腰,他抖了一下,睁开眼,低下眼,看见一丛黑软软的东西正往后缩。

温心妥下意识去抓,那团东西缩入沙发,在梁声坐着的位置消失不见了。

吻不到人,梁声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盯着温心妥,问:“怎么了?”

温心妥弯下腰,伸手到梁声身侧,肯定地说:“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摸我的东西。”

梁声听话地起身,两人弯腰在沙发里抠了一会,一无所获,尾巴从后扫过温心妥的后背,温心妥惊讶地叫了一声,跌到沙发上,惊恐未定,抓着梁声的身体挡在自己的面前,“真的有。”

梁声歪了歪头,“真的吗?”

但是…梁声没讲出但是,回过头,就看着自己上翘的尾巴,他思维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尾巴成圈地贴在身后,被他默不作声地收回。

他低头抱住温心妥,面不改色地撒谎:“没有。”

温心妥松了口气,“但我真的看见了。”

他无法理解地开口:“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啊?”

梁声安抚地抬着他的下巴亲了亲,“不是尾巴。”

温心妥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梁声停住几秒,眨了眨眼,认真地说:“是幻觉。”

作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