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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不会让你死

第26章 我不会让你死
白鸽生日的前几天,顾维给他发信息,问他想去爬山还是看海,白鸽跟他明确说了,自己哪儿都不想去。

顾维第二天又改了口,说要带他去新买的别墅里过,房子钥匙已经拿到了,也已经找人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说那边的环境好,要带他去住两天散散心。

白鸽又想起那天晚上做的梦,顾维在那栋房子的地下室,一手捧着玫瑰,一手拿着枪,枪口对着他心脏,顾维扣了扳机。

白鸽说他生日那天会跟老林他们一起过,顾维最后只给他发了句晚安,后面没再发别的消息。

白鸽带着乖乖在公司里住了一天,早上一起床,刚打开办公室门,眼前一黑头整个人就栽了下去,额头磕在门框上,疼得他脑袋里转着圈儿地放花。

赵光霁正好路过,赶紧过去扶起白鸽:“白总,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白鸽晃了晃脑袋,疼得他直抽气,手捂着头,“你扶我回去,我坐会儿缓一下。”

赵光霁扶着白鸽往里走:“白总,您早饭吃了吗?”

“没吃呢。”

“可能是低血糖了?”

白鸽就着赵光霁的话接了这个理由:“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低血糖。”

“一会儿我下楼给你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白鸽随口说了两样:“包子跟小米粥吧。”

白鸽靠在沙发上,捂着额头的手一拿下来,赵光霁才注意到白鸽头上磕破了皮,已经开始流血了。

白鸽也瞅见自己手指上的血了,他办公桌抽屉里有急救药,伸手指了指,让赵光霁去抽屉里找找。

赵光霁翻出碘酒棉球,又找出几个创可贴。

顾维来的时候,问了前台的姑娘才问到白鸽的办公室位置。

白鸽办公室门开着,顾维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白鸽坐在沙发上,沙发边还蹲着个男的,那男的手里拿着消毒棉球,正在给白鸽擦额头。

顾维大步迈进去:“你额头怎么了?”

白鸽听到顾维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又出现幻听了,扭头看到了顾维的脸,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对着顾维眨了眨眼。

赵光霁也扭头看,手里捏着棉签停在半空。

白鸽看赵光霁的这个反应,知道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觉,顾维是真的来了。

顾维看见白鸽额头靠近发际线的地方出了血,拧着眉蹲在地上,从赵光霁手里拿走碘酒棉签盒,从里面又捏了个新的,给白鸽消了毒,又给他贴了个创可贴。

“额头怎么弄的?”顾维又问了一遍。

顾维的脸就在眼前,他脸色不太好,黑眼圈有点重,应该是刚上完夜班。

白鸽看得深,眼睛慢慢不聚焦了,眼皮往下一敛,视线垂下去,没再看顾维:“不小心摔了一下,磕门框上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吃早饭,低血糖。”

赵光霁站在旁边,看两人这么亲密,心里猜出个七七八八,没多留:“白总,我去给你买早饭。”

“好,”白鸽点点头,“麻烦了,一会儿我把钱转给你。”

“不麻烦。”赵光霁往外走,顾维那双不善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收回视线。

“刚刚那人是谁?”

白鸽扶着沙发站起来,慢慢走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公司里年前新来的。”

白鸽办公室的门一直开着,前台姑娘消息往外一散,不管是哪个部门的,都借着要给白总汇报工作的机会去看一眼,那些没有工作要汇报的,也会从白总办公室门口绕路去茶水间,有人五分钟内500ml的水杯空了三次,从白总办公室门口绕了三次。

“白总办公室里那男的是谁啊?”

“真帅啊,真高,看着得有一米九吧,那两条腿那么长,身材比例比模特都好。”

“我刚刚看见他手还搭在白总额头上,还在白总脖子上捏了一把,动作看起来很亲密,俩人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那位不会就是白总家里那位‘神秘娇’吧?”

“很有可能啊,林总不是说过嘛,两人光看脸是绝配嘛,这么一看,真的绝配。”

“我们去销售部问问赵光霁去,他刚才是从白总办公室里出来的,还进去送了早餐。”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

白鸽吃完了早饭,顾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白鸽坐在办公椅上闭着眼转圈玩:“你怎么这个点儿来了?”

“下班了。”

“下了夜班怎么不回去睡觉?”

“明天上白班,晚上可以睡。”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个断断续续地问,一个断断续续地答。

顾维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白鸽办公桌上:“市郊那边新买的房子的钥匙,你拿一把,还有一把在我爸妈那,车牌号已经录进去了,大门的人脸识别得带你去录一遍。”

白鸽掀开眼皮看了眼,钥匙就放在桌子上,他没接,闭着眼又转了几圈,开始说自己那个梦。

“顾维,我有天晚上做了个梦,我梦到跟着你去了郊区的房子,那栋房子有个地下室,你一手捧着玫瑰花,一手拿着枪,最后在我胸口上开了一枪。”

白鸽说着,用手指比了个抢的手势,食指抵着自己的胸口,嘴里“砰”一声:“就在我心脏的位置,给我开了一枪,钥匙我就不拿了。”

顾维一直看着白鸽的脸,过了很长时间才说:“我没有枪。”

白鸽不转椅子了,两手撑着办公桌沿,身体往前倾,望着顾维说:“但你有绳子,你是不是很想把我绑起来?”

顾维眼睛一黑:“卧室里那个袋子,你看到了?”

白鸽点点头:“我看到了。”

顾维起身,转身往外走,白鸽以为他要走,但顾维没有,他只是把办公室门关了,还反锁了,把外面不停往里看的眼睛都隔绝在门外。

顾维又转身走回来,站在白鸽办公桌前,直接承认了:“是,我这段时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把你绑起来。”

乖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来了,钻到白鸽脚边,直接跳到他腿上趴着,白鸽摸摸乖乖脖子说:“顾维,我们就这样吧,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

白鸽生日那天,还是老林给他安排的,跟往年一样,一帮人聚一聚热闹热闹,去的还是他们之前常去的会所,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动,就是一群人喝喝酒,吃吃饭,唱唱歌。

白鸽自己在家唱被楼上邻居说扰民,这回好,嚎多大声都行,发泄了一通,挺痛快的。

白鸽点的都是好酒,拉着老林喝了不少,老林中间还问他顾维来不来。

顾维去公司找白鸽那天早上老林不在,还是后来听公司里的人说起来才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来,”白鸽举着酒杯,用力跟老林碰了下,杯子磕出清脆的声响,白鸽等到那一下声音从耳朵里消失才说,“老林,以后我不缠着顾维了。”

“什么意思?”

“我俩分了。”

老林明显不信,“啧”了一声:“你俩还能分开?”

老林还不知道的是,那天早上白鸽办公室从里面反锁之后,那一整天都没再打开过,公司里的人只看见顾维进了白鸽办公室,下班后陆陆续续都走了,没人看见顾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个人做了白鸽口中的最后一次,有好几个瞬间,白鸽都能感觉到,顾维是真的想把他直接干死。

顾维那一整个白天,一个字都没再说过,顾维说他没枪,但那双眼睛往他心脏上射了很多要人命的子弹。

生日蛋糕很大,蛋糕上面插了两个数字,31。

白鸽听着一群人在自己耳边祝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他看着那个31,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个生日。

老林让他赶紧许愿,白鸽双手合十,这是每年的流程,但是这一次他特别认真。

他不能浪费最后一个生日愿望,他希望顾维下半生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他完不成的事儿,他希望顾维能完成。

白鸽感觉自己有点儿累,还有点头晕,他也怕自己会死在生日宴上吓到别人,也提前跟他们都说好了,晚上没有第二场,早早就散场回了家。

白鸽到家后刚想喊乖乖,眼前又一片黑,两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上半身前后摇了摇,软着身体倒了下去。

那天早上在办公室也是这样,只是白鸽感觉到这次好像不一样,耳朵里只有自己被无限放大的呼吸,五感神经一下子被斩断了,什么都连不上。

白鸽躺在地上,眼珠无意识地转。

他想,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医生说了还有半年,没想到才一个月就不行了。

乖乖还没送到赵光霁那里去呢,早知道自己这么不顶用,就应该早点儿把乖乖送过去,也不知道谁会第一个发现他的尸体。

顾维会来吗?别再吓到他。

乖乖一直在白鸽脚边挠他裤脚,不停喵喵叫,但白鸽什么都听不见了。

白鸽发现,他最放不下的人还是顾维,要死了,他特别特别想再看顾维一眼,哪怕是幻觉也行。

白鸽转了转脑袋,头朝着大门口,他眼睛里都是空的,没有白也没有黑,什么都没有,没有幻听,也没有幻觉。

没有顾维。

白鸽没死,他只是晕了一会儿。

等他睁开眼,听力跟视力慢慢恢复了正常,他听到乖乖在他耳朵边上叫,舌头还在舔他手心。

白鸽躺在地板上呼了几口气,撑着胳膊坐起来,后背靠着玄关柜。

他没想到,人活着不容易,死也这么难死。

白鸽有了力气才爬起来,吃了药,掏出手机给赵光霁打了个电话,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想现在就把乖乖送过去。

送完乖乖,他想去医院再看一眼顾维,不见他,就偷偷地,远远看一眼就行。

赵光霁刚到家,还没开门就接到了白鸽电话:“白总,怎么了?”

“光霁,你现在方便吗?之前你说想养猫,现在还想养吗?”

“想养的。”

“好,我想把猫给你送过去,我现在不能养了。”

赵光霁没想到白鸽会这么着急:“现在吗?”

“对,突发情况,不能养了,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白总,不用你送,我去你那接就行,我现在过去。”

白鸽身上实在没什么劲儿,说了声“好”,又说:“大半夜的,麻烦你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你把定位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白鸽给赵光霁发了定位,又开始收拾乖乖的东西。

猫粮,猫笼子,猫砂盆,猫零食,猫窝,垫子,猫玩具,什么都没落下。

白鸽坐在地板上,抱着乖乖一直说话。

“爹要死了,不能继续养着你了,相聚一场算是咱俩的缘分,不知道我下辈子会投胎成什么物种,也许我下辈子也是只猫,到时候咱俩再做父子。”

“我给你找了个新家,主人很好,听说新家里也有只小猫,可以跟你做个伴儿,别打架哈。”

“乖乖,你要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喝水,等到春天的时候,再好好找个对象。”

……

白鸽给的地址是小区南门口,没发具体的门牌号,他拎着东西,抱着乖乖站在小区南门口等。

赵光霁半个小时就到了,出租车停在马路对面,白鸽看见人,隔着马路冲他招手:“光霁,这里,在这边。”

赵光霁穿过马路,白鸽先把东西递给他,他有点儿不舍得把猫送走,抱在怀里捋了半天毛,又说了半天话。

但再不舍得,也得送出去,外面太冷,也不能让人在马路上干等着。

“小猫叫乖乖,脾气很好,不咬人也听话,很通人性,啥都吃,好养活,”白鸽手心托着乖乖肚子,递给赵光霁,“大半夜的,实在是麻烦你了。”

“没事儿白总,我都记住了,有问题我微信再问你。”

“行。”

赵光霁刚伸出手要接过猫,身边一阵风影呼地窜上来,一把从他手里夺走了猫,又夺走了他手里的袋子。

顾维看着白鸽:“这么晚了,你要带着猫去哪儿?”

刚刚顾维夺猫的动作实在太快,都快出残影了,白鸽听到顾维的声音,抬头也看见了顾维的脸。

路灯很暗,顾维的脸比路灯还暗,好像刚从深渊暗海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还带着扎骨头的凉气。

白鸽昏倒之前想见顾维一面的遗憾感戳得他心脏疼,他没忍住,抬手在顾维脸上摸了摸,有温度,不是幻觉。

顾维又一把抓住白鸽的手腕:“跟我回家。”

白鸽反应过来了,甩了甩胳膊:“顾维,你撒手。”

赵光霁看白鸽反抗,张开手拦着顾维:“他不愿意跟你走。”

顾维眼神要吃人,看着赵光霁眯了眯眼:“你是谁?”

白鸽不想在大街上吵吵闹闹,而且他也没想到顾维会突然冒出来,他想着明天再去送吧,只能跟赵光霁道歉:“光霁,今天晚上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我再找个时间,我自己把猫送过去。”

“真的没事吗?”赵光霁还是不放心。

“真没事儿,”白鸽拍拍他胳膊,“天冷,你回去吧。”

顾维抱着猫,拉着白鸽往回走,走到自己车边的时候停下来,从后背箱拎出个很大的黑色行李箱。

公寓门一开,乖乖就从顾维胳膊上跳了下去,直接跑进卧室,钻到白鸽床底下躲起来了。

白鸽活动了几下被顾维攥疼的手腕,往卧室那边看了眼:“你吓到小猫了。”

顾维没应声,反锁了门,打开行李箱,他行李箱里装的不是衣服,是一个黑色袋子。

白鸽认得那个袋子,是他在主卧阳台上看到的那个,袋子里装的是绳子跟胶布。

白鸽忘了喘气,往后退了两步:“顾维,你想干什么?”

顾维看了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过十二点,给白鸽过个生日还来得及。

“你不愿意去爬山,不愿意出海,那我们就不爬山,不出海,我带你去别墅那边过生日。”

顾维抽出一根绳子,白鸽想跑,但他现在的力气跟顾维根本没法比,顾维抓着白鸽胳膊把他摁在沙发上,用嘴咬着绳子一头,手扯着绳子另外一头,把白鸽两只手捆在一起。

“白鸽,什么叫我们就这样吧?我们这辈子都没完,我跟你没完,我带你去新买的房子那边。”

“我不去,”白鸽用腿蹬顾维,“顾维,你快松开我。”

顾维一动不动,又压住白鸽乱踢的腿:“我马上就带你去过生日。”

白鸽吼了一声:“我生日已经过完了,过完了。”

“那不算,”顾维手指在白鸽嘴唇上用力捻了捻,“我们重新再过一个生日,你之前不是总想让我陪你过生日吗?以后我每年都陪你过。”

顾维手心托着白鸽下巴:“就像当年你对我一样,你忘了吗?我们就是这么开始的不是吗,这辈子也该这么结束,不对,咱俩一辈子都结束不了。”

顾维的声音很平静,每个字每个音调都没有任何起伏,但是听在白鸽耳朵里,像是被抽走了氧气,比直接掐住他脖子还让他窒息。

“没有一辈子了,顾维,你听我说,不用你动手,我就要死了。”

“你不会死,”顾维继续说着自己的安排,“郊区别墅的位置是我给你特意选的,环境很好,靠山靠水,人也少,很安静,院子里有山楂树,你不是喜欢吃山楂吗?秋天那两棵树能结满山楂果,还有柿子树。”

“地下室很安全,很隐蔽,很大,没人会发现我们,我会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以后知道你的人,只有我。”

顾维说完,弯下腰在白鸽冒汗的额头上亲了下,又捏着他空荡荡的无名指根转了转:“告诉我,你戒指放哪儿了?你逼着我戴戒指,自己却摘了,我说了让你戴回来,你不听我的话,我说了别抽烟别喝酒,你也不听,我说了可以不住一起,三天去一次,可你也不愿意,你还说就这么算了吧,白鸽,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戒指呢?”

“我给扔了,我给扔了,”白鸽声音都破了,“你快松开我。”

白鸽不说,顾维就自己找,他把客厅里所有的抽屉都找了一遍,没找到戒指又去了卧室。

顾维在白鸽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了戒指,他不光找到了戒指,抽屉里还有印着他们医院名字的ct袋,袋子旁边还有几瓶药。

那几瓶药顾维太熟悉,他曾经无数次给患者开过那几种药。

顾维攥着戒指的手不自觉开始发抖,但他还揣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一把抽出病历袋,翻出里面所有的检查单。

等他看清检查单上的名字,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白鸽,性别男,年龄30岁。

白鸽,男,30岁。

白鸽。

顾维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裂了,塌了,荒了,废了。

这段时间白鸽的所有异常,一股脑冒了出来。

白鸽梦里说“我快要死了”,白鸽让他去找别人,白鸽不回家,白鸽带着猫搬走了,白鸽不再想跟他一起爬山看海,他做什么好像都不行了,白鸽还说就这么算了吧。

他一直以为,白鸽是因为姥姥没了,心里难过。

他学过心理学,还去咨询了专业的心理医生,失去至亲,会不会让一个人变那么多,心理医生说失去至亲,悲伤过度可能会突然改变。

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维攥着戒指,拿着病历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白鸽闭着眼,头歪在沙发上,汗跟眼泪糊了一脸一脖子。

白鸽听到脚步声,慢慢睁开眼,扯着嘴角冲顾维笑了下:“顾维,我刚刚好像看见姥姥了,我想她了,姥姥好像来接我了。”

“我不想死在山里,不想死在海里,不想死在地下室,我已经给自己买好墓地了,我想葬在姥姥身边。”

“顾维,我二十岁的时候已经错了一次,已经没有机会再纠正,也没有时间再弥补,我想死前离你远一点儿,我不想你真的冲动,因为恨我做什么傻事,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我好像把你彻底逼疯了。”

“顾维,不用你自己动手,我就要死了,你如果杀了我,还得判死刑,死了之后还得跟我一起挤奈何桥,在地底下我还得缠着你。”

“所以,你别冲动,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得好好过日子。”

顾维听着白鸽一句接着一句,浑身血都凝了。

那个病历单上的白鸽,真的是白鸽。

是那个一直张牙舞爪,把人往死里弄,天天嚷嚷着自己能活一千年的白鸽。

病历单上生病的那个人,真的是他的白鸽。

顾维手指发白,还在发抖,他过去解开白鸽手上脚上的绳子,小心翼翼擦掉白鸽脸上跟脖子上的汗还有眼泪,他把手上的戒指往白鸽无名指上套。

顾维手发抖,套了三次才把戒指套到白鸽手上,最后直接打横抱起白鸽。

顾维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发软,但他强迫自己站稳,他不能把人给摔了。

白鸽想动,但是手脚都没力气,他想说话,舌头好像也不听使唤了。

顾维抱着白鸽一步步往外走,那双眼睛红得要冒血,刚刚心里闪过的念头一直摇摇欲坠,但他不能真的坠下去。

他得让自己更确定,他得让自己相信,他咬着牙把心里想的说了一遍。

“没事,没事,不会有事,谁都不能把你带走,阎王爷也不行,我说了,你得跟我缠一辈子,我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