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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洗劫姜府

第26章 洗劫姜府
因为已经和离的缘故, 姜林氏也可以不用是姜林氏,而是重新用上了自己的闺名,林月容。

林月容以很快的速度将她当年的陪嫁装了车, 那队伍长长地停留在姜府门口,惹来了百姓的围观,这下全淮州城都知道姜左岭和夫人和离了。

这就是娘家有本事的结果,如若不然,绝大多数男人都是会选择休妻的,这样面子上也过得去, 而和离反倒会让人生出诸多揣测。

姜左岭那天就干脆没有出面, 对林月容他其实也说不上有多爱, 或许一开始是挺喜欢的, 毕竟林月容年轻那会儿长得很漂亮, 性子虽然很骄纵, 但出身名门, 不仅能给他事业上很大帮助, 她本身的身份也是一个招牌, 能让他更轻易地打开上层的圈子。

所以那时候姜左岭觉得自己是十分喜欢她的,但这样的名门女子, 天生带了一股傲气,仿佛总是高高在上地看不起他, 性格又太强势, 无法交心, 到现在, 他也说不上对她有什么感情。

只是很可惜林月容背后的势力, 若没有此事, 他可能可以靠着林家的帮扶更进一步的。

毕竟等姜瑜陇和其他房考上功名后, 他也能借着林家的势力帮他们安排更好的出路。

因而比起这段夫妻情,姜左岭更惋惜的是他错失的机会。

也怕林家会打压姜家,所以要是平常的话,他是一定会挽留林月容的,但府里那座煞神还在,他真的是一动都不敢动,倒是有命令过其他护院将那个人打死,却被告知所有护院都打不过他一个。

这就很绝望了,姜左岭都不知道府上为啥会出现这么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姜左岭愁姜家的未来,愁事业上错失的机会,却是想都没想过他还有个儿子。

姜潮云要和林月容走了,却迟迟不见姜府有谁过来送行。

林世言对姜潮云说:“表弟,时候不早了,待到了林家后你再给你爹写一封家书就行了,不必再等他。”

姜潮云手里一直抠手炉上的雕花纹路,听见林世言的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他嘴上说着是要等姜左岭来送他,但心里想着的却是寒江穆。

哇,他好狠的心啊,他要走了,连送他都不送!

姜潮云心里不高兴,面上也流露了出来。

林世言看他这个模样就觉得不舒服,心里倒是十分想将真相告诉他,但真相饶是他都觉得残酷,又何必告诉姜潮云让他心里烦恼?

再者,姜潮云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跟着林月容,已经是赤子之心难能可贵了。

他们陪着姜潮云等了许久,才等到三房那对双胞胎兄弟下学过来给他们送行。

林月容面色淡淡,看这偌大的姜家,竟没有一个人来送行就很离谱,就算做不成亲人,起码面子上也得过得去,哪有这样下脸的。

再看他们兄弟俩的父母都没来,姜清觉和姜林石当真觉得惭愧,三房这对夫妻一贯墙头草,这时候看林月容离开,在姜家也没了话语权,自然要站在姜府那边,全然忘记了林月容对他们的恩惠,他们为人子的,却不能这般,毕竟他们能在淮州最好的书院入学还是林月容出的力,因而十分诚恳地道:“婶母,淮州城前往南华的路途遥远,婶母务必保重身体。”

林月容对他们笑笑,应了。

也懒得再等,吩咐下去,离开了。

姜清觉看着车队离开,忍不住喃喃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姜林石说:“大伯做的事委实不地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了对姜家未来的担忧。

事实证明他们担忧得没有错,林月容前脚走了没几天,打南边过来一群土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滚土石砸破了城门,一路上打杂抢烧,最后径直闯进了姜府,将姜府洗劫一空。

不仅如此,姜家的一家之主也在此次祸事中一命呜呼。

姜老夫人又惊又惧,屎尿齐出,当场暴毙。

整个姜府也在一场大火之中烧得一干二净,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

二房的姜游去报了官府,官府却没有一点反应。

姜游气不过当场骂了起来,淮州官府平时没少和姜家互通,得了不少好处,官家这时候都不敢出面,显然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察觉到归察觉到,明面上还是要当不知道的,见姜游还闹,生怕闹出事来,便让一个官兵悄悄告诉他,“你想想你得罪了什么人吧,那群土匪这一路上只烧你们家的铺子,也只洗劫你一家,再者,那些人是不是土匪都不好说。”

姜游一惊,忙问是什么意思。

官兵含糊地说:“那些土匪行事分明是行伍里的痕迹,若是普通土匪,哼,城门岂是他们想破就能破的?”

这话一出,姜游顿时连屁都不敢放了。

这下还能不知道是谁吗?自然是那林月容的好大哥做的好事!

姜游将此事告知全家上下,全都惶惶然起来。

他们这时候才知道他们得罪的林月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跟她一家人的时候姜家可以荣华富贵,一步登天,跟她割袍断义的时候,姜家也能为此覆灭!

姜瑜陇咬着嘴唇对姜游说:“爹,不用怕,等我考上功名后,我一定会去告御状,到时候他们林家别想好过!”

姜游听了,精神终于好了一些。赵氏却突然哭嚎出声,“该死的林月容,竟然把我的嫁妆也都抢了!”

听了这话,姜游又沉默了。

林月容真的好狠的心,好歹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十几年,竟是一点钱都不给他们姜家留下,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三房方氏也后悔不迭,只哭害了姜清觉和姜林石,“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去送送她了,她怎能这么狠心,把我的嫁妆还有你爹的所有积蓄都抢了!”

姜清觉和姜林石心中苦闷,却也明白他们这是吃到了他们种下的恶果,姜家本来就是靠林家的势力才能一飞冲天的,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凡姜家对林月容好一些都不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现在后悔,也晚了。

距离淮州城的一座山头,洗劫了姜家上下的“土匪”在此处修整。

官兵说的没有错,这些“土匪”的真身,的确是行伍之人。

不过并非是姜家揣测的那样是林瑞的人,林瑞来去匆匆,又岂会带这么多人过来。

午九在这里忙活了许久,才清点出了从姜家那儿来了多少钱。

江南巨富姜家,只一个姜府就有四百万两的金银,加之各种珠宝首饰,只能说这次收获颇丰,能让这些他们隶属于寒江穆的兵马起码再壮大了十倍。

寒江穆得了午九的禀告,露出一副沉重的表情道:“姜家为大业作出如此贡献,待日后行论功行赏,定有姜家一席之地。”

所有将士都报以激烈的掌声,超大声道:“殿下高义,也不枉姜家倾囊相助!”

有了钱,就什么都好说,管这钱是怎么来的。

寒江穆与众将士商量了一上午要事,待日头上升到正午之时,才堪堪止住。

其他人走后,午九捧着一个盒子进来,问他:“主子,这颗母蛊要如何处置?”

寒江穆看着那只木盒微微出了神,过了一会儿才问:“那姜左岭临死前说了什么?”

午九有些迟疑,又有些忐忑地道:“属下将他一击毙命,他没有遗言。”

寒江穆冷眼看了他一眼,午九连忙跪下认错,“是属下疏忽,请主子恕罪!”

寒江穆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午九连忙将盒子放到桌面上,寒江穆说:“退下。”

午九这才站起身来,慢慢退了出去,待走远了,他才敢擦额头上的冷汗。

午九都觉得是命太长了,才跟了这样一个主子。

祝玉春走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脖颈,看他脸上汗津津的,笑着问:“怎么了?殿下又给你脸色看了?”

午九看见祝玉春,心里松懈,脸上也表露了出来,他将他和寒江穆的对话跟祝玉春说了,道:“我又哪里疏忽了?我实在不明白。”

祝玉春听了,笑嘻嘻地道:“你真笨,你让姜左岭死得太痛快了,殿下是要他死不瞑目,懂了吗?”

午九一听,重重地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祝玉春道:“你这个死心眼的,能在殿下身边伺候这么久,也着实让我惊讶。”

午九想到了寒江穆对那姜公子的诸多温柔,忍不住低声道:“其实殿下也是一个温柔的人。”

祝玉春听了,恶寒不已,“哈,温柔?这词可和殿下不搭边。”

午九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祝玉春收敛了笑容,微微有些惆怅地道:“要成大事,温柔可万万不行,尤其殿下这样的身份。”

说完,又看了午九一眼,说:“算了,我跟你说什么,你这个死心眼的。”

他松开午九,嘴里哼着小曲离开了。

午九看着他的背影,虽不太明白祝玉春的话,心里却还是那个想法,他这个主子,是一个温柔的人。

*

姜潮云的身体受不得劳累,因而马车行得很慢,也因为走的是更宽敞平整的官道,所以比林世言他们来时的路途更加遥远,走捷径三天三夜就能到的路,现在要花起码半个月的时间,加之顾及到姜潮云的身体,这时间又被拉长到起码一个月。

林月容当初远嫁淮州,陪嫁是非常多的,很怕会引来土匪,因而他们这一行人都做行商打扮,又雇了三家镖局共同护送,这路上也就不担心有什么危险了。

姜潮云所坐的马车外面看起来很朴实无华,但内里却别有洞天,首先是很宽敞,其次是垫着非常厚实的羊羔毯子,杜绝了绝大部分的颠簸,无论是躺着还是坐着,也还算是很舒服的。

但这样的寒冷天气中赶路其实并不算什么好事,但姜潮云被很好的爱护着,所以也没受什么累。

像现在,车队走了半天,林世言就过来问他的感受,会不会觉得颠簸,要不要休息。

姜潮云笑着说不用,车队便又走了半个时辰,而后原地修整。

林月容离开的时候是将用得顺手的奴婢都带走了,姜潮云也是,不过他能带走的只有碧心和猫儿,其他小厮丫鬟都是家生子,家就在姜家,也不好带出来,因此就把他们留在姜家了。

碧心下车去给小宝喂了奶,又带着他上了姜潮云的车,一脸惊奇地说:“少爷!你看,这狗长大了好多!”

姜潮云一看,也有些惊讶,只是两天未见,小宝长大了不少,奶胖的身体也抽长了些,不像一开始那样肚皮都快颠到了地上。

这狗儿一见了姜潮云,就很亲热地“嗷呜”凑过来,碧心在旁边说:“完了,这狗又不会叫了。”

不仅不会狗叫,姜潮云还清晰地听到了小宝软绵绵地“咩”了一声。

碧心也听到了,两人看着这活泼的狗子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妙。

碧心贴心地担下了教导小宝的重任,不一会儿,姜潮云这车上的“汪汪汪”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林月容听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世言对她道:“表弟性子温良,实为难得。”

林月容脸上也有骄傲,她这个儿子被她保护得很好,这个年纪也依然一片赤子之心,她也不求他日后能出人头地,这辈子过得开心,那便足以。

林世言道:“等表弟身体好了,姑姑也该为他安排婚事了。”

林月容听了,眼里也露出些许期许来。

马大夫和她说了,这蛊要解,还是得去找他师父南华圣手荀子阳,正巧林家也是在南华,所以姜潮云的身体其实是有希望复原的。

这给了林月容极大的希望,所以还想着若是姜潮云不跟她回林家,她也要强行带他过来,但姜潮云居然也是二话不说的就跟她来了。

林月容微微走了神,林世言又压低声音道:“姑姑,你也有好些年没见过静娴了,她都跟我说很想你呢。”

林月容回过神来,对他未尽之意心领神会,笑道:“静娴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林世言笑道:“是啊,静娴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我爹娘总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但南华能入我爹娘眼的人少极了。”

林月容心里微动,林家家风别具一格,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女儿不如儿子金贵,总会少些关注,但她父母却并不如此,反而对她极其溺爱,放在当下,多少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家风的潜移默化之下,林家的女儿总要金贵许多,她当时低嫁给商户,其实是很惹人笑话的,也平白拉低了其他人求娶林家女的门槛,造成当时和她一出的姑娘晚了好几年才出嫁……

思及此,林月容心里也是十分惭愧,她的一意孤行害得可不止是她,还有她好一些姐妹,但她父母也依然宠爱她,一直明里暗里帮她。

她兄长林瑞也为此搭进去不少人脉,只为她在姜家过得顺心。

若是潮云和静娴能成,也不失为一件喜事,但问题是,潮云的身体,大夫都是断言过的,是很难有子嗣的,就算治好了,也不知道那方面……

林月容想到姜潮云这个年纪还未有遗梦,心里也是一痛,面上便没有接林世言的话,轻轻地含糊了过去。

林世言见她表情不对,也知此事急不得,便暂时按捺下来。

姜潮云不知道自己的亲事都差点被定下来了,他逗过小宝后,心情又微微地有些不虞起来。

他伸手打开推窗,探头往外看,碧心赶紧道:“少爷,你不冷啊?”

姜潮云摸了摸颈上的鲤鱼暖玉,叹气道:“不冷,我还觉得热呢。”

车内的确热,因为车里铺着厚厚的羊羔毯子,碧心怕烧着地毯,引起火灾,特地拿来了一个特别定制的火炉放到茶几上,里面都满满当当的银丝炭,消耗得比平时快多了,也更加的热。

饶是她常年呆在姜潮云屋里伺候,也不禁热得后背都浸透了汗水,得了这股冷风,她只觉得浑身都舒坦,却还是担心姜潮云受寒,硬要替他关上窗户。

虽是奴婢,但碧心有时候主意也大得很,姜潮云也懒得跟她争辩,所以退后了些,任她将窗户给关上了。

碧心关了窗,见姜潮云手里把弄着一个机关盒,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小声问:“少爷,你不会是在想那个护院吧?”

姜潮云一愣,立即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干嘛要想他?”

碧心道:“少爷,你可别被他送的这些小玩意迷住了心神,那人委实不是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委实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姜潮云说:“这种事情我会不知道吗?”

碧心实在没忍住,还是压低声音悄悄跟他说了,“不是啊少爷,你不知道,寒护院那天杀了一个人。”

姜潮云屏住了呼吸,也小声地问:“……他杀了谁啊?”

明明车内也没有别人,但他们俩说话都好像很怕有别人听见似的,各种压低声音说起了悄悄话。

碧心小声道:“就是老爷的外室啊,听说啊,寒护院一剑过去,把人家头给砍下来了!”

姜潮云:“……”

碧心如愿地看见他害怕的表情,又添油加醋道:“少爷你不知道,老爷院子里的地都血红一片,都是那个女人流的血!”

姜潮云:“……”

他因为屏息太久,突然咳嗽了起来。

碧心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他手里,又给他轻轻地拍背顺气。

姜潮云喝了水,心脏还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小声问碧心:“你说的都是真的啊?”

碧心重重地点头,“绝对是真的,少爷你要相信我,寒护院真的太吓人了,少爷你要庆幸幸好他没有跟过来,不然少不得要担心一下他会不会突然给我们来一刀。”

姜潮云迟疑了一下,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碧心愣了一下,“啊?”

姜潮云抿了抿唇,小声说:“他不会对我们动手。”

手里啪嗒一声,将机关盒打开了,很有些郁闷地说:“相反,他对我还很好。”

“总是给我一种感觉,好像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我。”

碧心心里暗道糟了,少爷这是被那个寒护院迷惑了心神了!

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窗户突然被外面敲击了几下,碧心一下子忘了想说的话,她伸手过去打开窗户,“谁……”

“啊啊啊!”碧心吓得往后跌坐下去,姜潮云疑惑地往窗户外边看去,正好撞进了来人的目光里。

“少爷,近来可好?”来人眸光泛泛,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

姜潮云瞪大双眼,脸颊泛起一层红晕,“你!你怎么来了!?”

寒江穆唇角微微挑起,低声说:“我是少爷的护院,自然要追随少爷而来。”

姜潮云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猛地伸手将窗户关上,将寒江穆那张可恶至极的脸甩在了外面。

窗户又被外面敲打了几下,姜潮云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把橘子往外砸去。

寒江穆刚接住那个橘子,便听“砰”的一声,窗户又被重重地关上了。

寒江穆低头看了看橘子,轻轻地抬起手,略薄的嘴唇覆在了橘子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而远在淮州的祝玉春等人,全都傻了眼。

好一个温柔的三皇子殿下!!祝玉春咬牙切齿地想。

当晚扎营,寒江穆和林世言那边打了一声招呼,便拿着一只烤羊腿来到了姜潮云车前,他轻轻敲门,姜潮云那软绵绵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滚啊!”

寒江穆打开了车门,径直坐了进去,他冷声道:“我不滚。”

姜潮云:“……”

寒江穆道:“少爷是在生气吗?”

姜潮云瞪着他,然而看着寒江穆那肃穆的脸,他又垂下了眼睛,小声道:“你也太放肆了,我没让你进来,你就进来。”

寒江穆将手里的烤羊腿递给姜潮云,道:“少爷吃吗?”

姜潮云嫌弃地看了一眼,“脏死了。”

寒江穆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小刀割了一小块羊肉,送到他嘴边,“吃。”

姜潮云仍然一脸嫌弃,“你的手,脏。”

寒江穆微微眯眼看他。

“……”姜潮云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气压,又想到了碧心跟他说的话,静默了一下,微伸脖子,张嘴衔住了寒江穆递过来的肉,委委屈屈地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