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修真世界27
这一天异常和平地过去了。惟知真人一直担心三大门来问仙堂兴师问罪,但直到天黑,也没有人来。
向引和月明晦再次回到向引的房间,两人商讨了一下计划,决定第二日去找惟知真人,坦明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顺带再问问《无邪古典》的事。之后两人便洗漱休息了。
月明晦无所谓洗浴,坐在门口靠窗的小案边看书。
来给向引布置沐浴用品的书童支起屏风,在架子上放好毛巾,就赶紧退了出去。
退出去后他才想起来,他没放替换的内衫和贴身短裤。但是,叫他顶着背后寒央君犹如冰锥的扎人视线,打开衣橱拿出贴身衣物,他实在是办不到!
向引在屏风后沐浴完,手往旁边架子上一摸,没摸到替换的内衫。他诡异地一下猜到了原因,一定是书童被月明晦盯得紧张,自作聪明不放衣服的……
“寒央君,我没拿衣服,帮我拿一下好吗。”向引扬声道。
“在哪。”片刻后外面月明晦回问。
“衣橱里,靠左边,下面的柜子是放贴身……”
向引话音没落,便看见屏风上面飞过来两件衣服,无比精准地落在置物架上。
向引定睛,他没想到月明晦不仅拿对了,颜色和料子还都是他最为中意的。
他也没想到月明晦能如此柳下惠。他能肯定月明晦不敢来到屏风后面,但正人君子到用灵力给他飞衣服过来……明明对他贴身衣物的喜好都那么清楚,这一个月里想必没少趁着他睡着时观察……这到底算是有贼心还是没贼心?
“可以么。”月明晦遥遥的声音传过来。不用说,人一定还是坐在外面看书呢。
“可以,谢谢。”向引莫名有点遗憾,飞快起身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出来一看,月明晦如他想的一样,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借月色翻阅着。屋内只掌了一盏灯,光线昏暗,窗外的月色如水,洒在他披散的头发,以及轻薄睡袍覆盖的肩膀上,那浅淡的光晕有如虚妄梦境,几乎将向引牵扯回百年以后。
月阁主夜半闯入睡房要与他双修时,大体也是这副模样。轻衣散发,身形单薄得有脆弱的错觉。
向引闭了闭眼睛,他怎么总会不自觉地因为面前的月明晦想起上辈子的阁主?
他伸手卷起灵气,把屋内唯一一盏灯熄灭。“睡觉。”
月明晦放下书从案边起身,突然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在他脖颈间一闪而过。
向引皱眉不解:“你……睡觉还要戴这个喉甲吗?”
月明晦“嗯”一声,完全没有解释为什么的意思。两个人各自掀被子躺进床上。一个四尺半的单人床,两个大男人平躺下来当中想留丝空档都难,两人不约而同侧身背对着对方。
月明晦喉甲上的银质细链,还有向引腰间的青玉佩,都随着这翻身的动作璆然响动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想到戴喉甲?”向引终于还是问了,“这东西又硌,对于修士来说又没太大保护作用。”
月明晦道:“脱下来什么样你也见到了。”
向引愣了愣,翻过了身。
“你……难道戴喉甲是为了克制……”
“不是。这种物理性的东西怎么可能抑制得住欲//望。顶多是心理上的暗示。”月明晦背对着他低低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察觉到我在想什么而已。”
他突然坦诚了起来,导致向引反过来不好意思了。黑暗的遮掩下,向引脸都一红,“呃,我已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月明晦仍然背对着向引,无法窥见他的神情。然而,他的声音低哑到几乎只剩气声,“那,你是想让我脱掉么?”
向引:“你……”
“啊啊啊啊啊——!!!”
正当室内的气氛变得粘稠暧昧之时,一声凄厉恐惧的尖叫突然划破夜空,回荡在问仙堂中!
向引和月明晦猛地坐起了身。
“是槐姬的声音!”向引现在不再隐藏自己能够操纵灵气,灵气送音,他甚至比月明晦分辨得更快。
所有旖旎的气氛像泡泡一样消失无形,两人连忙冲出屋外。所幸槐姬也被安顿在内院,没几步路便也到了。
几乎是同时,内院中冲出了另两个人,月维仪和惟知真人也听到了那声惨叫,奔出来查看情况。
向引突然被一件衣服兜头罩住,扒拉下来一看,是自己的外袍。月明晦说:“夜深露重,披好。”
这大夏天的,晚上只觉得闷热,何来的夜深露重?
向引如何想得到月明晦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穿着轻薄内衫的样子,道了声谢披在了身上。
“里面出什么事了?”月维仪急道。
月明晦修为最高,率先破开门板。
屋内,只有槐姬一人,环境中没有任何异样。槐姬躺在床上,非常全乎地挥舞着自己的胳膊腿。
她紧紧闭着眼睛大喊大叫着:“别过来!!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像是被魇住,或者说,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向引抬手聚起一团灵气为自己防身,慢慢走过去,抓住她乱挥的手臂。
丝丝缕缕的灵气逸散,他缓声问,“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别过来……别过来……我不认识你要找的人……信不信我把你这破书撕烂!”槐姬的声音低弱了一些,色厉内荏地对梦境中的东西威胁着。
又是书!它要找谁?
向引看着槐姬,她之前剧烈的挣扎把包扎的地方给扯散了,露出鲜红的伤口,屋子里都有一股血腥气。
陶然说过,后来那个遇袭的学生,在去练功房的前一天,刚刚因为比武受过外伤。
这样看,袭击他们的“书”,真的是冲着吸食修士血气去的吗?
但是,最开始的修士暴死案,那些遇害的修士生前并没有新鲜的外伤啊!难道,这是毫无关联的两起事件?
向引一会儿感觉有所突破一会儿又感觉更加混乱,当即决定从别的地方着手。见槐姬因为自己的触碰安静了一些,他又问道,“告诉我,这本书长什么样?”
“啊……啊……”槐姬刚才还能说出清楚连贯的句子,现在却忽然张口结舌。向引两只手都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邪典……这是一本……邪典……它走了……它走了……”
槐姬冷汗涔涔,声音轻如呓语。说完,她便丧失了力气,再度晕了过去。
向引在她床边继续抓着她的手,转头看向门口的三个人。
月明晦已经和惟知真人交谈了起来,单刀直入。
“堂主,《无邪古典》现在存放在何处?我想你对眼前这一幕应该不陌生。”
月维仪听见这活像指认凶手的话,赶紧道,“不不不,虽然小姐姐是说了邪典,但跟镇堂宝物《无邪古典》并不能生拉硬扯上吧?这意思都不一样啊?”
月明晦只看着惟知真人:“堂主。”
“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原来,你们今次是回来探查悬案的。”惟知真人垂下肩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老夫也很早就怀疑《无邪古典》了。”
向引一惊:“竟然?”
惟知真人转向向引,道:“之前寒央君提亲时,想要这本书做你的嫁妆,当时老夫拒绝说在用其修订教材。那是对寒央君的搪塞之词,其实不给你们《无邪古典》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
真人忽而悲怆道:“要老夫怎么说这本我堂的镇堂之宝、无数修士的开蒙书籍,实际上可能是一本啖人血肉的魔书呢?!”
房间里一片寂静,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所动容。
“……师父,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这书平时是什么样子的?目前你把它放在哪了?”寂静中,向引问。
惟知真人重重地叹气。
“师父你不用再瞒着,咱们一起想办法。”向引温声安抚。
惟知真人终于点点头,巨细无遗地回答起来。
“一月前有人目击到案发现场的书形怪物后,我越想越不对,毕竟堂中就《无邪古典》这么一本来头神秘的书,而且,我不止一次发现,它似乎是有灵的。”
向引立刻皱起眉。集镇上炼器师和他说过,特别强大的法器拥有自己的意识。炼器师当时甚至就称,《无邪古典》据说就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法器。
话说,这么巧吗?他差些什么信息,炼器师就正好说了什么?……不,这尚且不是重点。向引继续听惟知真人往下说。
“那之后我就把它封印起来了,谁想,今日还是发生了这种事!它竟然还能进入修士的梦境损耗其心智,简直闻所未闻……”
月明晦问:“怎么封印的?”
这就是专业术法上的探讨了,惟知真人与他走到屋外讨论起来。
向引见槐姬面色平静了下来,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她再醒过来时能保留多少神智,全看她的造化了。就可怜这姑娘,离开九玄宗后没遇上过好事。
月维仪走到向引边上,搭话道:“公子,你真的好厉害,要是没有你那一手,我只怕已经折在山里了。”
向引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用出来,没控制好,把你波及了。现在身体还好吗?”
“没问题了。公子,原来你和少阁主来问仙堂,是想搞清楚血案啊。”
向引:“那你以为呢?”
月维仪弱弱:“我以为你跟少阁主是找个由头出来约会的……我真傻,你们原是出来办正事。”
这孩子是挺傻。他还不知道这案子调查清楚后,他公子跟他少阁主就要离婚了。向引想。
这案情越来越有眉目,离婚估计也不远了。向引注视着门外月明晦笔直高大的背影,心中埋藏许久的疑问再次冒头。随着相处时间变长,他也是越发看清月明晦对他的情谊。他固然感激月明晦愿意和离,但,月明晦为什么这么坚决地要他离开?明明迄今为止,他的表现向引都很中意,甚至对他都有了几分兴趣。
月明晦这么坚决,就好像对他“留在月阁不会幸福”这件事非常肯定一般……
“公子,少阁主唤你。”
向引回过神,看见月明晦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说?”他走过去。
“封印是仙家如今最通用最强力的法器封印,当是没什么问题。”月明晦道,“就封印在书房,也就是内院之中。”
向引苦中作乐地牵了牵嘴角,“这搞得都不敢回去睡觉了。”
“目前其实也没有证据。尤其是之前那些血肉融化的修士,和这邪典可以说没有一丝直接关联。”
向引说:“要不,还是把这邪典拿出来看看。”
月明晦断然摇头:“不行。今晚槐姬遇险,证明它能量非同小可。”
“那我们也不能干等着。”
月明晦忽而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没有干等。你没发现堂主不见了么。”
向引:“?”
月明晦:“他刚接到门口书童传音,三门四位公子都来了。这大晚上,可真是挑了个好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