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皇上的意思是?
从小到大, 没被打过的吴澜捂着脸,好半天回不了神,她会出去, 就是因为吴家主说了给她找个家世过得去的汉子直接嫁了, 省得丢人现眼,原本能嫁四品官受人恭维, 如今居然落到这个地步, 日后她的姐妹该怎么笑话她?
明明是一样的出身, 没准日后再见,她就得伏低做小喊昔日姐妹夫人,这个落差,谁能受得住?
她委屈, 她不甘,还不允许她找罪魁祸首撒撒气了?
“爹,您打我?”
面对女儿不可置信的眼眸, 吴老爷一看就知道对方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 当下更是气的直打颤, “为父现在不打你?难不成还等吴家跨了才动手吗?”
吴老夫人气道:“澜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得罪人了?”
“娘, 你凭什么说澜儿?”苏云菲一把扑过去推开吴老爷, “吴老二, 你再敢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试试, 我跟你没完。”
吴老爷被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 怒气上头,恨不得再甩一巴掌过去。
这女人,成亲十几年, 仗着出身苏家,有个好姑姑,丝毫不把他放眼里,平日更是碰都不给碰一下,百般看自己不上眼,哪里有另外几个小妾乖巧,要不是忌惮萧王府,苏云菲早被收拾了。
吴老爷心有顾虑,吴老夫人看得透透的。
“还没完?你真把自己当什么玩意了?”吴老夫人气的大叫,“要不是你女儿,我们吴家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
吴老夫人不是个蠢货,今日这个哑巴亏,他们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先不说报官人家能不能查出来,吴澜所说的许云帆是何许人也,他们能不知道?
做官做官,对老百姓来说,难,但对京城一些人家来说并不难,难的是什么,难的是怎么做大官。
七品芝麻官这类职位,只要运作得当,从国子监出来的儿孙谁做不得?
可像五品往上走的官却是难做。
想坐到那个位置上,功绩、运气、背景、实力等都是缺一不可的。
别看今天的许云帆无功名在身,就冲他背后有一个萧家,他们就动不得他,更不用说日后许云帆若是一飞冲天,今儿他们敢再找他的茬,就冲对方这一手便知此人不是个善茬,招惹不得,今天的事,很明显,就是对方对他们吴家的警告。
至于为何吴家几人会认定许云帆会一飞冲天,理由很简单,就许云帆那脑子,想不飞都难,夫子大比当日,许云帆不仅强势的闯入了他们的眼,更是技压群雄,于一众考生中脱颖而出进入了监考官的视线,哪怕他笔试不好,就冲他露的那么一手,给他几年时间,未必不能把一把年纪了还是五品的吴老爷压下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他们就怕许云帆表面君子背后小人,如此吴家还过不过了?
吴老爷以前还很疼吴澜这个女儿,这会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闺女,就是废棋一颗,“从今天开始,直到找到婆家,你就给我待房里,哪也不准去。”
苏兰菲当即就不干了,吴澜会养成这般争强好胜的个性,家庭的影响必不可少,苏云菲当即就跟吴老爷吵上了。
吴老爷对苏云菲是又爱又恨,当年迎娶苏云菲,对方算是低嫁,哪怕闹过一些不太好听的传闻,吴老爷也不在意。
苏云菲在京城可是个排得上号的大美人,不时往萧王府走,同萧老夫人很是亲近,这样的美人,谁不想娶?
吴老爷自然也是想的,只是,等把苏云菲娶回吴家后,吴老爷才发现什么叫表里不一。
苏云菲在外的形象,温温柔柔的小家碧玉小姐,到了吴家,那真是泼妇一个,甚至还不给他碰,就是吴澜,也是萧老夫人过问为何还没消息后,苏云菲才不情不愿,平日酒量不好的人,当晚将自己喝的醉醺醺,这才哭着同他圆房,“情”到深处了,苏云菲迷迷糊糊喊的那个人更是让吴老爷记了十九年。
换做旁的男人,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是舔狗型,谁能忍?
吴老爷忍了十九年,今儿算是爆发了,骂了苏云菲还不算,更是直接动手。
苏云菲被打了几巴掌,自知不是吴老爷的对手,哭着跑回苏家。
附近的百姓都被几声爆炸声吓到了,纷纷猜测是怎么回事,结果吴家人心大啊,还有心情当街吵架。
得知吴家一事,方子汐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许云帆,有的人猜测,吴家的事是不是天罚,还是里头埋了竹子啥的,以前有的人家烧竹子,那竹子一爆,好家伙,锅都能给你炸飞咯。
外头有关吴家一事各说纷纭,秦润与许云帆两个知情者装聋作哑,方子汐却是不信的,他更倾向于,是许云帆出的手。
经此一事,许云帆给许六去了一封信,让其安排两个人过来,就负责在酒楼当安保。
许六按照许云帆的吩咐,不仅同许七替许云帆监督建厂的进度,更是为许云帆买下了几十名武侍。
两个武侍往酒楼门口一站,大家伙就晓得是为什么了。
秦安放狠话的当天,酒楼里一些客人听到了,一开始,没人放心上,吴家事一出,听到秦安放狠话的人,身子都抖了。
不少人私底下同方家人询问是不是许云帆出手了,方家人又不是蠢货,一个个咬定不是许云帆干的。
但此事,还是越传越大。
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右相耳朵里,程池砚几个文杰四少不是不想同许云帆结交,可惜许云帆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几人脸皮也是厚的可以,自认自己的身份无人不知似的,给了许云帆一封信,一是有意与他结交,二是表明身份,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们是什么人,许云帆应该聪明一点的主动送给他们几张金卡。
什么东西?!
许云帆直接就回了信,信上就一个字。
滚!
就一个字,许云帆算是把文杰四少得罪了,若不然,与国子监夫子无冤无仇的他怎会被人欺负。
当然,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上出色的表现自然也被四人亲眼所见。
既然许云帆不能为他们所用,自然是不能放任其爬上去的。
许云帆做事不是不考虑后果的人,吴府发生的爆炸事件,先不说会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就算怀疑到他头上了又如何?
证据呢?
区区一个五六品的官,就算上奏他都不敢,没凭没据的,你上啥奏?
皇上日理万机,拿这种无凭无据的事让他罚人?
不说皇上会不会看了,就算这递奏折之人,但凡脑子没问题,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吴家家主才几等官?
在大晏朝,能上朝每天见到皇上的除了三公九卿,哪个会是五六品的小官?高低也得四品往上走。
吴家家主尚且还没那个资格呢。
但有的人已经开始对他的出现感到不满了。
朝廷上,右相将此事告知缚青雩,力求彻查吴家一事。
“右相这几年是愈发厉害了,这无凭无据的事,到了你这,仅靠一张嘴就给人定罪了,本王怎么不知道右相这么厉害呢?”
右相蹙眉道:“萧王爷,此事可是有理可查……”
萧衡之混不吝笑道:“好个有理可查,如此,想让本王出事的某些人,本王尽凭猜测,往日谁跟本王过不去的,跟本王关系不好,闹过矛盾,本王是不是有理由怀疑,十九年前,就是他们对本王下的手?”
缚青胥转了个身看向萧衡之与右相,笑道:“萧王说的是这么个理,十九年前,那段时间本王可不在京城呢,萧王爷少往本王身上推,不过本王听说,十九面前,右相因为苏家女一事曾参了萧王爷一本呢,这不,没两天,萧王便遇刺了,真是好巧哦,当时还有人怀疑是本王不干人事做的呢,要不是被怀疑一次,只怕本王也记不住,说来也是本王好心,还怕萧王这些年身子骨不好了,脑子只怕也不太好,特意提醒一番,两位就不必感谢本王了。”
右相:“……”
这话,他竟无法反驳。
缚青胥就很讨厌右相,一张嘴胡说八道最是厉害,别的本事,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但凡他还有旁的可取之处,缚青胥都不至于看他左右不顺眼。
上首的帝皇拍了一声,缚青胥眉毛一挑,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身为皇上,缚青雩行事自是不好偏颇,两边都说了几句,不偏不倚,既骂右相行事不妥,又大意说了缚青胥少说话,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似不偏不倚的话,实则亲疏远近昭然若示。
右相不敢再说,他知道,缚青雩不悦了。
不是什么事都值得他派出专业人员去调查的。
而今天的缚青雩说话不太客气,也是在趁机敲打他不要把手伸的太长,不该管的事少管,不该做的事少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拿事去打压一个没成长起来的人。
缚青雩也是气了,许云帆是他要培养的人,右相以前打压了哪些人,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就不行了,要是他敢动许云帆,那就是不行。
许云帆在夫子大比上的表现,他已有耳闻,那般厉害的人,不用想就知道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退朝时,被暗讽了一顿的右相脸色很是狰狞的偷偷看了眼被皇上留下来的缚青胥,眸光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能坐到右相这个位置,哪怕右相为人不咋滴,本人绝非傻子。
缚青胥方才那番话看似在说萧衡之,与萧衡之闹不和,实则不过是讽刺自己无凭无据罢了。
此事,右相若是插手,容易引起众人不满,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手伸的太长,就有挑衅质疑他人能力的嫌疑了。
“皇上啊,你留我下来所谓何事呀?”缚青胥不太正经的问道。
缚青雩气的直接拿了一本奏折扔了过去,“你还好意思说,朕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啊……这……这不是臣能力有限实在没办法吗。”缚青胥也头疼啊!
一到求饶的时候就会说“臣”了,平日缚青胥可是拽得很。
不拽不行啊。
先皇可是给他们留有保命的底牌的。
虽说两个儿子让先皇很是失望,但先皇是个疼儿子的,他也就只有三个儿子,自己又是经过兄弟厮杀,挤得头破血流才坐上了皇位,因亲身经历过,先皇将“最是无情的帝皇家”领悟了个真切。
两个儿子不成器,不用中,哪怕如此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他的骨肉,先皇不敢生那么多儿子也是怕,以后几个儿子也会像他那样,哪怕不想,也得亲手将手足给搞了。
退位时,先皇同缚青雩说过,要是缚青胥兄弟俩安安分分,没有旁的心思,让他顾念点手足,切莫不可杀兄。
后怕不稳妥,先皇又给了一些人几块免死金牌,这才把位置给了缚青雩。
先皇做的事,缚青雩都知道,只觉得心梗的要死。
他是恨不得缚青胥两个兄长对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有想法,奈何两个皇兄如今是知道什么叫享受人生的,只有他每天当牛做马。
就因为有了底牌,缚青胥说话才不知轻重,反正就说错话而已嘛,缚青雩还能真的砍了他不成。
“你还好意思说,把河沟挖成,可引水灌溉了,到了雨季可怎么办?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
缚青胥瘪嘴道:“那你说怎么办?不挖沟,难不成田不种了?不种田,他们吃什么?”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有银钱买粮吃的。
“那你可有想过,把河道给挖了,等暴雨到了,高出田沟的河道会把农田给淹了?”
“到时候在堵回去不就好了?”
缚青雩:“……”
缚青雩头疼不已,“你就不能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我能想到办法还会这么做?我又不是闲的。”缚青胥也是没有办法。
前段时间,缚青雩下令让他前往青阳县解决百姓引水灌溉农田的办法。
青阳县田地平坦,四面却都是山,但也是因为地势原因,每到夏季,青阳县的降水量也是很大的,那么,排水便成了问题。
以前,青阳县一到夏季,不少田地总少不了被淹的命运。
若是雨势大点,不说田地了,就是房屋都得淹。
朝廷曾派人去处理过,挖沟建渠都做了,但效果并没有那么理想。
挖的河沟太小,暴雨一来,什么断枝乱叶都被冲进沟里,河沟一被堵,田地便也逃不了被淹的下场。
后来,先皇派了其他人过去,对方下令挖出了数条交汇的大河沟,并在大河沟两边往下挖了两米后开始填埋沙石,确保大河不被冲塌之余,还做好了杂物拦截的网购,只要定期派人处理便可解决青阳县的问题。
到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青阳县的夏季降雨并不算大,甚至没有以前那般频繁,为此,一到夏季,农田灌溉需要的水量,单靠几条小河流根本不能满足农田所需。
但让大家伙把大河挖通了,不说不好挖,就说挖了之后大河的修补又是一个麻烦,当年挖这几条大河可是个大工程,招了不少的徭役,如今几十年依旧健在,可见当年的工程质量有多好,要是被挖坏了,未免得不偿失。
缚青雩气的额上青筋直跳,左右看了看跟前的桌面,实在没其他东西可以扔了,只能改成拍桌,“你脑子进水了?要是今年青阳县下暴雨了,我看你怎么办。”
“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吧,几百亩的田啊,要是不挖河,农田不需灌溉吗?要是……数万百姓就得饿肚子了。”
这事,不止爱民如子的缚青雩愁,缚青胥也愁的不行,他们三兄弟,也就大哥实在不想留京,早早就去封地混了,缚青胥不是不想去,奈何他必须留下来帮着缚青雩,没办法,皇家的事不是缚青雩一个人的事,缚青雩不太争气,两个皇儿才几岁,压根不顶事,没办法给缚青雩排忧解难,他能怎么办?
谁不想每天当个米虫混吃等死,这不是不允许嘛。
缚青胥:“这不是还没挖嘛,你要是不给挖,不挖就是了,可是,不挖河,这田怎么办?”
“你找人给你解决啊!”缚青雩要被缚青胥笨死了,身边有人用还不会做事,大晏朝要是交到他手里,只怕祖宗都得气活了,“有的事,不需要你亲自做,身为上者,只需要发话让下面的人去办,不然你养那么多人干什么用?要是他们也决绝不了,那就另外找人,找个比他们更有本事的不就好了?”
有的话,点到即止。
缚青胥抓了抓头,“可是我不认识那样的人啊!”要是认识了,他还能站在这里挨骂?
又不是贱的。
缚青雩呃的一声,无力到扶额,“听说,此次夫子大比有位夫子表现的很是出色。”
这话题转移的太快,缚青胥有点跟不上,“是啊,怎么了?”
“如此看来,此人确实有点本事,朕听说,这人正是收养了慕哥儿之人,既然如此,说明你们两家有缘分。”
缚青胥暗想,不是有缘分,而是非常有缘分,论辈分,人家还得喊他一声叔呢,“皇上的意思是?”
身为皇子,缚青胥有时候反应不过来可以理解,这并不意味着缚青胥就是个蠢货,如果方才还不理解缚青雩说到夫子大比的用意,这会,缚青胥再不懂就是蠢笨如猪了。
是了,许云帆能把吴家搞了,整的吴家明知何人所为又不得不憋下这口气,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听说,许云帆最近给三个小家伙造了很多东西出来,听秦轻枫回来说,许云帆画技也是相当的了不得。
缚青胥不关心什么老虎玩具车,现在,他只想知道许云帆究竟能不能替他想想办法。
当天晚上,缚青胥便将此事同秦轻枫说了,“枫哥儿,你说许云帆会有办法吗?”
“此事得问过了才行,这样吧,明儿我正好要去看看几个孩子,顺带帮你问问,要是他有办法,你可得跟他好好请教一番,把这事给解决好了,切不能让百姓饿肚子。”名以食为天,田地就是百姓的根本,要是处理不好,减产、农田被淹都是秦轻枫不想看到的。
第二天,许云帆从秦轻枫口中得知此事,不由松了口气。
在秦轻枫犹犹豫豫,不好意思的问他能不能帮他个忙时,许云帆就有点紧张了。
秦轻枫可是秦润二叔,前段时间刚背着秦润私底下给了他几百两当私房钱花呢,就这关系,许云帆必须两肋插刀啊!
“二叔,你这都是小事了,不就是引水灌溉农田吗,几个水车就能解决的事,你搞成这样,还吓我一跳。”
“小事?”秦轻枫眨巴几下眼,“云帆,你确定这件事几个水车就能解决?还有,何谓水车?”
许云帆说话怎么有点气人呢?
自家夫君为了这事,已经连续一个月往外跑,回到王府了也是愁的食不下咽,每晚翻看书籍到后半夜,后来实在没法子了才不得上奏遭了一通骂。
就这,结果许云帆说是小事一桩?
还好今天是自己来了,要是让缚青胥来,这会要么气到吐血,要么大受打击,总归是不能平静的。
这人跟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许云帆可不管秦轻枫有多震惊,“就这么简单,青阳县在哪?我那儿正好有一个不用的水车,我让人拉到胥王府去,到时候你让人缚二叔再多造几个就够了。”几百亩的田,一个水车估计不太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