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星野十夜正式接手黄金川的教学任务后, 才意识到茂庭学长面对黄金川时的无奈。
黄金川并不笨，至少没有看上去那么笨。
被追分教练一眼相中的铁壁型二传手，自然有他的出色之处。
只是黄金川的脑回路太耿直了，耿直到星野十夜听惯了“二传手心黑手狠”的故事后, 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黄金川那堪称质朴的进攻思路。
“……所以, 在这种时候, 你可以变托为扣, 用二次进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星野十夜尝试给黄金川那颗质朴的小心脏上扎心眼子。
黄金川贯至歪歪头：“诶？二传手也可以进攻吗？”
星野十夜认真点头：“二传手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这可是司令塔的位置, 对队伍球风影响最大的位置。
黄金川贯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努力的消化吸收星野传授给他的心眼子。
成为一个合格的二传手, 好难。
虽然星野十夜给黄金川心脏扎眼的教学进展缓慢, 但排球基础扫盲进度飞快。
被自家选手的教学能力深深震惊到的追分拓朗, 在简单调整了一下星野为黄金川安排的训练表后, 就站在一边发呆。
“追分教练，你说……还有什么是星野不会的？”茂庭要恍恍惚惚。
追分拓朗想了想，淡定道：“我说不出来, 这孩子真的很能干。”
全能铁壁！
黄金川的飞速进步刺激到了伊达工业排球部全员, 连滑津舞看到黄金川的努力后，都忍不住加入内卷。
本就帅气能干的滑津舞，现在已经成为了伊达工业内所有运动社团经理的榜样。
其他运动社团经理们：卷不过，根本卷不过。
滑津又拿到了最多的社团活动经费？
这是卷王应得的！
在这样“全员加速”的状态下, 伊达工业迎来了他们的IH预选赛。
伊达工本来就是宫城县内的四强级别强校, 铁壁伊达工名声在外，是很多高校的研究对象。
今年的伊达工业有了新鲜血液的加入, 一定会打老对手们一个措手不及。
各项全能的飞翔铁壁星野、飞速成长中的高个铁壁二传黄金川、被追分教练用伊达工全员狠狠锤炼过的铁壁靠山作并浩辅……
“只有你没什么名气啊，吹上。”二口坚治戳了戳吹上仁悟。
吹上仁悟淡定道：“我才不和怪物们比。”
均衡发展的吹上仁悟，今天被怪物同期们卷起来了吗？
吹上仁悟：卷不动, 不想卷，就这样很好。
注入了新鲜血液的崭新伊达工，带给了宫城县赛区一点小小的铁壁震撼。
“伊达工业的板凳简直深不见底……”
“每个一年级都可以独当一面……伊达工业这是彻底发家致富了吗？”
“喂喂，伊达工的三年级们就这么淡定的退位让贤了？”
“伊达工一直都是坚定的‘能者居之党’啊！”
“将生锈的铁壁换下，用崭新的铁壁重新组成铁铸高墙——”
笹谷武仁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等下！我哪里像生锈的铁壁了？？”
他还很能干好吗！他作为一个三好前辈，只是退位给后辈更多的展示机会而已，不要说得他像是七老八十艰难挺到退休的老头子一样！
才不是生锈的铁壁！
被凶了一下的观众顿时噤声，连忙道歉。
笹谷武仁见他道歉，倒也没有不依不饶，只是小声嘀咕着跟上队伍：“可恶，后辈太厉害，将前辈的光芒完全盖住了啊……”
被凶了一下的观众：……听上去像是抱怨的话，为什么总有一股子炫耀的气息藏在语气里？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伊达工一年级大丰收了，不要再炫耀了好吗！
当心被其他几个家里结苦瓜的学校敲闷棍啊喂！
伊达工众当然是没有被敲闷棍的。
他们此时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比赛期间，他们会正常返回家中休息，然后在学校集合，乘坐大巴来到比赛现场。
“明天的对手是乌野啊……”茂庭要感叹：“那群凶狠的乌鸦。”
虽然是没落的强豪，被称作“飞不起来的乌鸦”，但作为曾经和乌野对战过的队伍，他们对这群乌鸦的印象很深刻。
那个额头有挑染的乌鸦守护神仿佛什么样的进攻都能接起，看上去温柔的泪痣鸦会承接起二传的职责，托球时有着和长相完全不符的犀利。
而那个和尚头的狂暴鸦，一直燃烧着名为斗志的火焰，像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垮的战士一样，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语气词后就冲上来了。
至于那个武士鸦……他真的不是留级生吗？感觉很社会人啊！
听到茂庭要对乌野的印象，星野十夜忍不住笑起来：“现在的乌野，应该大不一样了。”
听翔阳说，那个曾经将他们雪之丘打得稀里哗啦的北川第一二传手影山飞雄，出现在了乌野。
翔阳在提起这件事时，有一万句吐槽的话想说。
星野十夜也由此知道了乌野的很多事，比如如今的乌野和伊达工业一样完成了大换血，四个一年级生中有三个都是首发，还有一个是关键发球员。
相比于乌野的大胆改革，伊达工的改革比较谨慎，只换上了星野十夜和作并浩辅。
至于黄金川……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磨练。
如果黄金川的成长进展顺利的话，或许会在IH时大显身手。
“听上去，这群乌鸦比以前更强了。”镰先靖志思索片刻，爽朗笑道：“不过无所谓。”
“无论乌鸦有多么凶残，我们也会将他们阻挡在铁壁之外！”
“伊达工业，必胜！”
……
深夜，星野十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叹了口气，随便披了件大袍子，站在窗边发呆。
他的卧室在二楼，视野还算不错。
一颗小橘脑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让他不禁一愣。
星野十夜推开窗，试探着出声：“翔阳？”
楼下那颗橘脑袋抬起来，正是日向翔阳：“嗨，十夜，你也没睡啊？”
星野十夜：……十夜亦未寝？
他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有些诧异道：“你怎么不睡觉？明天就是比赛了！”
日向翔阳耿直道：“我太激动了，睡不着——我猜你也没睡。”
星野十夜：“……那你猜得还挺准的。”
他下楼，将翔阳带进房间，守着电视看了一场排球比赛录像。
日向翔阳伸了个懒腰：“我得回去睡觉了。”
原本激动的心情，在见到十夜后慢慢归于平静。
明天，他们就可以在天空上隔网相见，分出胜负。
“我果然还是比较习惯你和我站在网的同一边。”离开前，日向翔阳出声道。
星野十夜笑笑，笑容里带着翔阳的影子：“我也是。”
他们曾经一起守着雪之丘男子排球爱好会——对，他们甚至不是一个社团，只是一个爱好会。
可就算只是爱好会，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在一起打排球的时候，也依旧很开心。
“我是不会输给你的。”日向翔阳也笑起来。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铁壁的厉害了。”
两个橘脑袋对视，随即哈哈大笑，笑声在初夏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爽。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装神弄鬼！不要再笑了！”
……或许邻居们并不觉得爽朗。
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整齐划一的捂住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笑意。
“再见，睡个好觉吧。”
“再见，晚安。”
……
IH预选赛宫城县赛区八强赛。
伊达工业对战乌野高校。
双方选手入场热身。
青根高伸：锁定！
二口坚治努力将青根的手臂向下摁：你先别锁定！
东峰旭作为被伊达工差点拦得道心破碎的王牌主攻手，一看见青根这个无眉铁壁心里就打怵。
“别紧张，旭学长。”日向翔阳拍着胸口保证：“我来引走伊达工的铁壁！”
身为诱饵，要为王牌开辟道路！
虽然他也想当王牌……不想当王牌的诱饵，不是好诱饵！
日向翔阳更加理直气壮了。
东峰旭被后辈安抚下来，十分感激的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日向。”
西谷夕踮起脚拍了拍旭学长的后背：“旭学长，这个时候你应该挺胸抬头的表示，你会将伊达的铁壁轰得稀碎！”
东峰旭嘴角微动：“我、我、我尽量……”
西谷夕：“……太不爽朗了，旭学长！”
菅原孝支无奈道：“旭已经很努力了。”
泽村大地咋舌：“又开始了，溺爱的阿菅。”
菅原孝支眨眨眼：“同期之间，怎么能叫溺爱呢？”
田中龙之介摇摇头，故作深沉的出声：“就算是对后辈，也不应该溺爱——”
他突然热血上头，大吼出声：“对待后辈，要如同狂风骤雨般残暴！”
只有这样，才能锤炼出坚强的后辈！
山口忠路过突然热血的田中学长：“田中学长，我将你的毛巾和水瓶放在一起了，这样比较好找。”
田中龙之介下意识回答道：“辛苦了，山口。”
月岛萤在旁边嗤笑一声。
狂风骤雨？
正在热身的星野十夜听到来自乌野方向的光头鸦怒吼，脚步顿时一个趔趄，一脸惊恐的看向声源处。
翔阳，你在乌野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什么叫“狂风骤雨般残暴”？？？
星野十夜开始为翔阳的乌野群聚生活感到忧虑。
双方热身结束后，两支队伍上场。
星野十夜站在一号位，率先发球。
他持球前往发球区，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
伊达工的学长们都对乌野的自由人印象深刻。
那个额头挑染的家伙是真正的天才自由人，无论是在接发球上还是在后排防守上都做到了无可挑剔。
星野十夜站定，平举排球，等待裁判的哨声响起。
哨声响后三秒，星野十夜抛起排球。
助跑、起跳。
乌野的前辈组看过雪之丘和北川第一那场比赛，大小橘子头带给他们很深的印象。
两个橘子基本功都很不错，虽然是明显的教科书式排球技巧，但都已经上了教科书了，就说明这些技巧都是最标准最普适的。
只是两人所掌握的技能都太零散不成体系，更多的行动都是基于他们的身体本能。
例如日向野兽般的直觉和速度，例如星野本能的就知道该如何配合托球，如何跳得更高。
但星野十夜的这个发球，却脱离了教科书的示范。
是星野十夜自己研究练习出来的、最适合自己的发球。
西谷夕看着迎面而来的发球，感受到了星野十夜那种跃跃欲试发战书的情绪。
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很好，本乌野守护神迎战！
让他来见识一下，大橘脑袋的厉害吧！
排球砸在手臂上的瞬间，西谷夕第一个感觉就是重——非常重。
像是炮弹砸在了手臂上一样。
随后，他便敏锐的察觉到了排球上附带的旋转。
并不是很强烈的旋转，只是比正常大力跳发球的旋转更强了一点。
但就是这强出的一点，让西谷夕接得非常难受。
没有完全卸力，也没能完全抵消旋转。
这颗球不出意料的接飞了。
“比想象中还要厉害很多啊……”西谷夕甩了甩胳膊，眼里燃起更热烈的斗志。
星野十夜凭借发球先声夺人，伊达工业应援团紧随其后，开始争夺球场气势：
“Go，Go，Let’s go，Let’s go伊达工！”
星野十夜嘴角上扬。
这么洗脑的应援口号，谁研究的呢？
不管是谁研究的，总之一场比赛下来，必须让所有人的脑袋里都回荡着“Go，Go，Let’s go，Let’s go伊达工”！
对上星野的神秘微笑，二口坚治吐槽道：“星野这家伙肯定又在心里偷偷跟着应援团一起念应援口号了。”
茂庭要嘴角微动，神色复杂的看向二口：“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读心术？”
二口这家伙，能读青根的眼神也就算了，怎么连星野的眼神都能读？
可怕，二口好可怕！
二口坚治无奈：“我们排球片场是很讲究科学的好吗！”
茂庭学长你不要胡思乱想啊！
先夺一分的伊达工气氛轻松，星野十夜再一次站在发球区。
哨声响起，发球出手。
西谷夕满心斗志的等着发球，没想到星野的发球竟然直直的奔向了另一边。
西谷夕：？？？
说好的战书呢？
你这人怎么发完战书后就开始打游击战呢？？
西谷夕一脑袋问号，但还是第一时间迈步追球。
他短暂的困惑和停顿最终还是拖慢了他的脚步，乌野接球水平排名第二的泽村大地迎接这记发球。
发球瞄准自由人还有一重含义：连自由人都接不到的球，别人就更难接到了。
第一次接星野十夜发球的泽村大地同样接发球失。
星野十夜，连续发球得分。
伊达工众连忙为自家能干的后辈送上大拇指和掌声：
“好样的星野！”
“nice发球！”
伊达工业应援团也持续发力：
“Go，Go，Let’s go，Let’s go铁壁星！”
星野十夜脚步微顿，眼神有些许茫然。
铁壁……星？
这是他的外号吗？
“哈！果然懵掉了！”滑津舞忍不住笑出声。
追分拓朗转头，看向自家能干的经理：“你给应援团提供的外号灵感？”
滑津舞得意的点点头：“很形象吧！”
追分拓朗表情严肃的点点头：“确实很形象。”
第三球，星野十夜发球失误，排球没有飞向西谷夕另一侧的球场角落，而是飞向了正中的位置。
东峰旭十分信任的后退一步，将这一球交给了西谷。
西谷夕一传到位，乌野的反击开始了。
伊达工业全神贯注的准备迎接来自乌野的进攻。
赛前，追分拓朗拿出乌野近两场的比赛录像，和选手们一起进行赛前分析。
“乌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专注于进攻战术的队伍，在影山、日向、月岛的加入后，这支队伍的进攻能力直线上升。”
一个小小的橘色身影从球场的一边飞速掠过，仿佛眨眼间便飞到了球场的另一边。
“负节奏快攻——更多的观众称呼这个组合为怪物快攻。”
追分拓朗缓缓出声：“他们一定会用这个快攻和我们打招呼。”
……
球场上，前排的青根、笹谷、小原，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乌野10号的动作。
日向翔阳的脚步动了。
伊达工前排下意识的跟着日向翔阳移动。
怪物快攻吗？拦下他！
此时三人满脑子都是如何拦下怪物快攻。
影山飞雄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阴险又狡猾的笑容。
这个时候，如果他用出二次进攻的话，一定能打伊达工一个措手不及吧。
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使用二次进攻。
只有能够得分的诱饵，才是好的诱饵。
影山飞雄要让对面的“铁壁”知道，日向的快攻，是铁壁也无法阻挡的快攻。
日向翔阳将伊达工的前排引到一侧后，突然开始发力，跑位速度猛地上窜一大截，在伊达工前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折返！
脚底像是按了助推器一样的小个子橘发少年，轻轻松松的将拦网甩到身后。
伊达工前排三人：！！！
好快！
虽然看比赛录像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乌野10号的速度，但只有直面这样的速度时，伊达工众人才意识到：
在面对这样的快攻时，拦网真的反应不过来。
青根高伸第一时间跟进拦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日向的距离越来越远。
追不上，青根高伸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日向翔阳侧向起跳，像是张开翅膀的金乌，稳稳停在了天空之上。
影山飞雄的托球精准出现在日向翔阳的手下，只等他全力挥出。
日向翔阳扣球出手，排球落在地上，弹起。
二口坚治缓缓扯开嘴角，声音很轻：“真是超凶的见面礼。”
星野十夜已经迈出了一步，但还是不够快。
翔阳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了防止他用下手接球将这一记扣杀垫起，翔阳选择了几乎垂直球网的贴网扣杀。
两人隔着球网，平静对视。
星野十夜：“……这贴网扣杀还是我教你的。”
日向翔阳：“那你应该很开心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星野十夜大惊失色：“翔阳！这个典故你用对了！”
日向翔阳噎住：“被我得分的时候你一脸平静，用对典故的时候你倒是很惊讶……真的用对了吗？”
星野十夜十分肯定的点头：“用对了！”
日向翔阳顿时露出了开心太阳笑。
两边的队友们……
二口坚治眼神示意青根：你听懂这两个橘脑袋在说什么了吗？
青根高伸摇头：没听懂。
他脑袋里都是日向刚刚那一球，那样的速度和高度，想要拦住的话……
青根高伸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且呆滞。
二口坚治：好吧，青根又进入深度思考了。
茂庭要还以为自家后辈在赛场上遇到好朋友后会互相勉励，再凶残一点可能会放放狠话什么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排球场上的国文小课堂？这对吗？？
笹谷武仁一脸感慨：真不愧是以第一名成绩入学的学生，文化水平真高！
反正比他高！
如果说伊达工这边只是困惑，那另一边的发展堪称迷幻。
影山飞雄疑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什么意思？”
泽村大地有些绝望的抬手拍了下脑门：“影山，告诉我你在开玩笑好吗？”
他们乌野家那个在排球上十分聪明的天才二传手，一定不是个笨蛋，对吧？
影山飞雄眨眨眼：“我没开玩笑……所以这是个玩笑吗？”
泽村大地沉重的闭上眼睛。
确诊了，是个文盲。
田中龙之介捧腹大笑：“哈哈哈影山你是笨蛋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西谷夕露出迷茫的眼神：“你知道？”
田中龙之介理直气壮：“我不知道！”
乌野二年级的笨蛋双人组面面相觑。
星野十夜看着这一幕，缓缓歪下头：“翔阳……”
日向翔阳疑惑：“嗯？怎么了？”
星野十夜认真道：“你家前辈们真是辛苦了。”
这熟悉的笨蛋风味，乌野的前辈组真是辛苦了。
菅原孝支站在替补区，小声嘀咕道：“怎么有一种被同情了的感觉？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