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榶怔怔的站在原地, 手里握着的小兔子烫得像块烙铁。
这是……怎么一回事?
火还没有烧到厢房,屋里只是有些烟,可是李洵一直拿帕子捂着口鼻,又没有什么东西砸到他, 怎么就晕了?
难道是这身体太弱了, 即便捂住了口鼻, 也承受不了?
沈榶连忙奔过去, 将李洵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晃了两下:“公子你怎么了?”
毫无反应。甚至连呼吸,都好像没有了。
沈榶忽然就慌得不得了, 内心升腾起深深的恐惧。这时小碗带着两个人追过来,急得直跺脚:“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省心!”
然而他冲进屋里, 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洵, 也震惊得不得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榶只是抱着李洵,愣愣地摇了摇头。
真是忙中更添乱, 不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在这屋里傻坐着啊!“先出去再说!”他说完, 一手拽起沈榶, 又让两个小侍从合力架起李洵,往外跑去。
外头的丫鬟侍从已经由箸儿指挥着, 将几张桌子拼起来,又在上面摞了椅子,椅子上摞了绣墩, 这样便可爬上墙头。他们已经寻到了一处无火的墙头, 让两个小侍从先爬上去。
两米的高度不高不低, 若是不小心跌落可能要摔伤,但做好准备往下跳,倒还受得住。尤其这会儿大火在身后, 简直肾上腺素飙升,往常做不到的事情,这会儿咬咬牙也能行了。
盏儿刚安排了两个小侍从跳过去,转头看见昏倒的李洵和失魂落魄的沈榶,也吓了一跳:“公子方才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小碗急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公子拿了张帕子就跑了,我寻了好一会儿才找着,公子和小碟在我们屋子里,一个昏过去了,一个丢了魂一般,谁知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顿,又小声与盏儿道:“快把公子送出去,公子……不大好。”他方才看了两眼,说不上来的感觉,竟比上次落水还可怕。
盏儿心中更是一惊,连忙安排几个小侍从,将李洵托上墙头,又让先过去的那两个准备接着。
就在这时候,墙头那端的两个小侍从忽然惨叫两声,没了动静。箸儿连忙爬上墙头,往下细看,暗处竟好像有人躲在那儿,那两个小侍从倒在地上,竟是生死不知的模样。
这一下,她也不敢把李洵放下去了,可火越烧越大,已经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箸儿咬了咬牙迅速下了决定:“我们再换一处!”
“不必。”
箸儿一愣,却是沈榶终于不再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神色却又是她没见过的冷。盏儿却觉得这神情眼熟,那日小碟说要出府去抓药,就是这般决绝,只是此刻面上更像镀了几层寒霜。
他将一直握着的那只木雕小兔,珍而重之的放进李洵怀里,继而就发生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一幕。
沈榶单手抓住一把椅子,随意往墙上一砸,正趴在墙头上的箸儿都觉得墙似乎是晃了一下。她一瞬间都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是小碟反复这么做,是不是能将这墙砸出一个洞来?
然而沈榶并没有继续。那椅子碎成几份,一截凳子腿正被沈榶握在手里,砸碎的那一段还有着尖尖的木刺。
沈榶也不用箸儿下来,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沈榶已攀上了墙头,脚只在桌子、椅子上轻轻点了两下借力。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提起一口气,跳了下去。
不待那暗处的人出手,沈榶已经先发制人,木刺狠狠扎进了对方的身体。
暗处的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要逃,然而这小哥儿个子不高,力气却大得出奇,手上的招数也老辣得很,竟让他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沈榶在这人两腿上各扎了一个血窟窿,将人拎在手里,犹豫了一下,便单手将人抛过了院墙,又对趴在墙头上的箸儿道:“将他丢进火里。”
甘霖院着这么大火,烧死一两个人,才是正常吧?
箸儿:“……”
箸儿只愣了一瞬就回过神:“好。”
她说罢就从墙头上下去,让开了位置。两个小侍从费力地将李洵托过院墙,一人拽着他一侧腋下,将人缓缓放了下去:“小碟,接着公子!”
沈榶就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几乎没了呼吸的李洵,就这样落进了他的怀里。
而这时,沈榶又听到身后传来风声,墙头上的小侍从惊呼:“小心!”
沈榶头也没回,只抬腿向后,一脚将人踢出一丈多远,墙头上小侍从的声音一下子哽在喉咙里。
沈榶将李洵小心翼翼地放下,让他靠着墙坐好,这才回头去看那人。
那是个女人,此刻已经蜷缩成一只虾子,捂着肚子不住呻.吟,不远处竟然掉落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沈榶将那匕首捡起,走近了:“我道是谁,原来是碧桃姑娘。”
碧桃惊恐地看着他,忍着痛往后退。她也和大公子院子里的小碟打过几回交道,可万万不敢将小碟和眼前这恶鬼一般的人联系在一起。火光,月光,匕首上的寒光一起森森映照在他脸上,说他从地狱里爬来的也有人信!
沈榶心里清楚,其实他应该留着这碧桃的。刘旺儿等人还没有送官,府中管事贪污钱财一案还未了,这碧桃贪去的钱也不知在哪里,很应该将她捆起来,好好拷问一番再送官。
可是沈榶还是抓着她的头发,在碧桃惊恐的惨叫声中,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沈榶心中的郁气才终于疏散了几分。
月光惨白地照在李洵毫无生气的脸上。沈榶以为,他曾经以为,他是不在乎这个野鬼的。
他只在乎这具身体,因为那是他养老的容器;他只在乎这身份地位,因为那将保障他后半生锦衣玉食。他只是为了这些,才哄着这野鬼好好保养。
他应当希望早一点拿回身体……
可是现在。沈榶也说不清自己胸口翻涌的情绪是因为什么。他只是很想杀了柳玉拂,想杀了碧桃——在发现自己身陷火海时,沈榶都不曾有这样强烈的情绪。
沈榶将碧桃也丢了过去:“烧了。”
墙头上围观全程的小侍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接下来,甘霖院的人陆陆续续翻过墙来。之前被袭击的两个小侍从幸好只是昏了过去,自有人扶起他俩,小碗也将李洵背在背上:“我们去哪儿?”
所有人都看向沈榶。虽然平日里是盏儿、箸儿管着院子,但每每到这种危急时刻,这小碟才是主心骨。
他们出来才发现,府中竟然不止一处着火……看另一处的方向,似乎是曲竹院。而那边就热闹多了,毕竟沈易安正住在那儿,呼喊的、救火的,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所以,人都去救沈易安了,才无人将甘霖院中一众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沈榶哂笑,这柳玉拂够狠的啊,沈易安爱她如眼珠子一般,孩子都生了两个,因这账册,竟然也下得去手要沈易安的性命。
他此刻也无心管沈易安的死活了。沈榶觉得头有点晕,也许是之前一氧化碳中毒,这时候又开始影响了?他硬撑着道:“我们出府,去……去永康坊华统领府。”现在府里很不安全,若是他倒下了,这几个丫鬟侍从带着李洵,简直就是任人宰割,如今唯有那华统领,仗着这野鬼的几分薄面,还能投靠。
想到野鬼,沈榶心中又是一酸。他内心有很不好的感觉,这不是普通的受伤昏倒,而是……
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沈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被火烤了、被烟熏了还是有别的原因,可他忍不住去想,如果他没有执意回去,会不会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如果今日柳玉拂没有命人放火,是不是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他强做精神:“我们不走大门,以防有埋伏。从上次我出府那几个狗洞钻出去。”
盏儿等人自然都听他的,一行人躲躲藏藏,皆从狗洞钻了出去,往永康坊去。沈榶觉得头越来越晕,身体越来越无力,终于在看到永康坊大门时,一头栽了下去。
沈榶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但其实,他不应该记得这件事,都是系统后来告诉他的。
那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世界,修仙世界、他得知了一个秘境开放,里面有一味他急需的灵药。可是他实力不高,去那秘境也只有四成把握拿到灵药。
系统劝他不要去,可他还是去了,然后果然被困在了里面,困了二十年。
虽然等他从秘境出来,已经从炼气升到了筑基,但他却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从前的记忆。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和系统签订契约。刚做这个任务的前面十几年时间发生了什么,也全都不记得了。但系统却说,忘了也好,他可以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
然后画面开始扭曲,在梦里进入秘境的竟然不止他自己,还有——那个野鬼。这次沈榶从秘境里出来,没有丢失记忆,野鬼却死在了那个秘境里。
他这一次失去的,是一个不知姓名、不知性别、不知年岁的……朋友。
他不应该折返回去,他不应该……
梦境的最后,沈榶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却十分欢快:“榶榶,恭喜你心愿终于达成啦,请尽情享受你的退休生活吧!”
沈榶很着急,他想抓住系统,问他野鬼去哪儿了——他是去轮回了吗,他会消散吗?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然而系统却再也没有回答。
沈榶睁开眼,入目是小碗激动的面庞:“公子,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他真是要被吓死了!来的路上一直是小碗背着公子,他一度清楚的感受到,公子的呼吸、心跳都已经没有了,他眼泪都已经流了一盆。
好在华统领立刻给找了大夫,公子此刻还能醒来,他真的是万分惊喜、谢天谢地!
沈榶呆了良久,才意识到,最后那不是梦,是系统真的在恭喜他。
他……换回来了。
像他一直期盼的那样。
这是一间很陌生的屋子,沈榶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哪儿?”
“这是福昌伯府的别苑。”小碗撇了撇嘴,“就是柳姨娘从前住的那个。”
沈榶一怔。他最后不是将人带到了华统领府吗?
好在小碗已经絮絮叨叨说了起来:“那天您和小碟在闹什么,非要跑回火场里,然后您就昏倒了,可把我们给吓死了。幸好小碟——”小碗顿了顿,才道:“小碟把我们带到了华统领府求助。”
“但是华统领很惊讶的样子,说不敢让我们进府,便派人将我们送到这别苑中,还派了人在外头把守。”这倒也有理,那华统领是个单身汉子,将一个未婚哥儿留在府里,那可说不清了。但小碗一直有点疑惑,那天华统领的表情好像不仅是惊讶,还带了一点……恐惧?
他又怀疑自己看错了,华统领有什么可恐惧的?大概华统领长得就奇怪吧。
小碗又小声道:“华统领听了咱们说了原委,还派人去把福昌伯府给围了。听说……要不是华统领去的及时,伯爷说不定就要没了,精彩得很呢。”
他对于这个自家公子的亲爹没有半分关心,反而心里觉得十分痛快,伯爷为了柳姨娘,待夫人一直很不好,待他们公子也不好,现在险些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心中之痛恐怕赛过肉.体上的病痛。
沈榶怔怔地坐着,小碗的话他好像听了,又好像没听,很遥远的样子。半晌,他才神识回笼,问道:“……小碟呢?”
有没有可能,他们只是换了一下,那野鬼……去了小碟的身体里?
他抱着一丝希望,看向小碗。小碗却僵了一下,才道:“小碟……他、他那天做了一些,一些比较冲动的事情。公子你千万别怪他,我们大家也都发过誓,绝不会说出去的,小碟都是为了大家活下去!”
沈榶点了点头,他自己杀的人他还能不清楚吗。
小碗暗暗松了口气,这才道:“小碟可能也是被逼急了才做了出格的事,他可能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失忆了。”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他跳水救公子那日。然后又说了些什么花儿草儿的胡言乱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小碗心中暗搓搓地想,不知道那白蛇的故事他可还记得……还没讲完呢!但是小碟也昏迷了一天,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让他也不好意思问。
沈榶便知道,那是真正的小碟了。他心中有失望,还有一丝羞愧:明明小碟是跳水救他的忠仆,他却……竟然盼望野鬼去占他的身体。
沈榶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你让他安心休养……我想再睡一会儿。”
小碗忙应了,给他掖好被子,退了出去。
福昌伯府纵火一案也算震惊朝野,华项明那晚当机立断派人将福昌伯府围了,不止解救沈易安,抓了柳玉拂,扣押了刘旺儿、赵婆子等人,竟还和一伙儿贼人搏斗了一番。但因事发太过意外,被好几个人给逃脱了,剩下的两个见逃跑无望,立刻服毒自尽。
把华项明都给震惊到了,原以为是趁着伯府着火,浑水摸鱼来偷盗的,可哪家小偷会用死士啊?他本想严查此事,却又被一件突发的喜讯给绊住了脚。
太子李洵,昏迷十四日,终于苏醒。
毫无征兆的,在一个晚上。宫女们正捏着太子的嘴往里面灌参汤——这些日子太子全凭这硬灌的参汤吊命了,不然哪个人能不吃不喝活这么久。
冷不丁的太子睁开了眼,简直要将她们的魂都吓飞了。
华项明身为太子伴读、东宫禁卫统领,当然是其他事先靠边,一切以太子为先。
李洵这身体躺了十四天,要不是他底子好加上参汤吊命,饿都要饿死了。如今虚弱得很,华项明原以为他会不耐烦,没想到太子却似乎对虚弱的身体适应良好,脾气也发的少了。
但是他没想到,到了太子宫中,问起的还是福昌伯府的事儿。华项明只得答了:“那柳姨娘说自己一切不知情,都是身边的丫鬟碧桃私自行事,一直哭着求见福昌伯。福昌伯本来那日就气着了,有点中风,到了晚上经了这一遭,又气又吓,如今话都说不利索了,人也瘫在床上,哪里还能见她。他有个乳母倒是真心疼爱他,现在带着他另两个妾室照顾着他呢。”
“但是这柳姨娘所说的那个碧桃,却满府里遍寻不见,许是已经跑了。”华项明道:“但要说这柳玉拂毫不知情,我也是不信的,就让刑部大刑伺候,这才吐出来,原来是她那养母,玉香楼的鸨母给出的主意。说是府中亏空太大,被福昌伯发现了,不知道如何交代,昏了头了才听了那鸨母的建议。”
“然而我们去到玉香楼拿人时,却听说那鸨母已经两日不曾出现。想来是已经逃出京了。”华项明说着也觉得奇怪。若说这些鸨母,图的不就是一个钱吗?一个嫁入豪门的养女,又听话,正是源源不断能摇钱的树。说句好笑的,京城哪个开青楼的,不羡慕她有个伯府快婿?为何忽然撺掇着让柳玉拂杀人放火?
“这福昌伯府中亏空之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李洵摇了摇头,将他的怀疑与华项明说了:“福昌伯的祖母出身淮南盐商程氏,为其攒下数百万家资,福昌伯十分宠爱那柳氏,并不在意些许亏空,他亏得起。柳氏却惧怕事发至杀人放火,连沈易安都杀……这太奇怪了,大约里面还有其他隐情。”李洵顿了顿,又将淮南几个庄子地契不见之事说与华项明:“但现在柳氏既然放了火,想必许多账册证据都已被烧光了。”
华项明肃然道:“原来还有这等内情。”他也觉出了些古怪,“看来要严查了,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内宅之事。”
李洵点了点头:“着大理寺与刑部会审,你去监审,定然要将背后的事查清了。那几个庄子流到了何人手上,那个鸨母又跑到哪儿去了,俱要查明。”
一抬头,却见华项明正面色古怪的看着他。李洵心中有些发虚,按理说,他不该知道福昌伯府那么多细闻……却见华项明凑近了他,小声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结识的那福昌伯府的大公子?那日我收到信,真是惊到了。咱俩不是几乎每日都在一处吗,你什么时候抽出的空儿?你是不是还派了其他人保护他,才知道消息这么详细?”
李洵面色冷淡地推开他:“什么你呀我呀的,没规矩。”
华项明笑嘻嘻道:“殿下。”
两人又玩笑了两句,见李洵实在不肯对他透露关于和那大公子往来的详情,华项明也只能悻悻而去,嘴里还抱怨道:“殿下太不够意思了,我家里给我相亲我都告诉您呢,您却这么吝啬瞒着我……”
李洵却想,他和那大公子能有什么关系?顶多是……利用一下他,把他的贴身侍从弄到手的关系。
他还记得,那晚是摸了小碟书中的符纸,便立刻昏倒,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醒来之后,将那符纸的样式默出,找了道士神婆辨认此符,竟然无人认得。
这个小碟,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到了晚间,贵妃也前来探望。这几日贵妃日日都来,对李洵嘘寒问暖,李洵也待她如常,仿佛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今日贵妃却带了大公主一起来。大公主磕磕巴巴向李洵问过好之后,就站在床边盯着李洵看,眼中的关切半点不掩饰。
贵妃笑道:“你病的这几天,这孩子天天念叨着皇兄什么时候好,着急的不得了呢。”
李洵让大公主坐到自己身边来,大公主便乖乖巧巧的坐过去了。这是一个傻子,一个真正的傻子……傻子是不懂得撒谎的,所以她也确实是真的担心李洵。
贵妃道:“我今日来是想与你说,之前已给她选了一些伴读,但因为你病着,就暂且搁下了。你看这几日就将人召进宫来看一看可好?还是再等些日子呢?”
给公主选伴读哪需要他看?贵妃这说的是给他选的一些侧妃备选。
但出乎贵妃意外的是,李洵却向她索要这些人选的名单。便是贵妃没带,现派人去她宫里取。
贵妃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笑道:“怎么,怕姨母眼光不好啊?还要亲自验看一番。”
李洵看着那名单,上头写了二十几个人名,都是女子、小哥儿,后面还标着年纪。十岁到十二岁的有一群,这是真给大公主做伴读的。十五六岁的又有几个,李洵在上面点了点:“这个……”
贵妃凑过去看了一眼,僵了一下,却又不动声色的遮掩过去了,笑问:“这个怎么了?可是因为福昌伯府最近出的事,看不上他家?那便去掉也罢——我原本也没考虑他们家,但那福昌伯托了好些人,求到了我这里来。”
若不是李洵做过一段时间的福昌伯府大公子,还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可是他明确的知道,沈易安是为长子奔走的,这事儿还在华项明那里过了一遭。
可如今这名单上,福昌伯府后面却写着沈桥的名字。